（一）

　　常浩明白，作为江城市商务局副局长，江城市昌吉进出口总公司的老总常秋是认可他对外贸易水平的。常浩从省商务厅对外贸易处副处长下派到江城商务局，三年后就能提拨为处长。也许，常秋是放长线也未可知。

　　放下电话，常浩心里微微发笑。你常秋完全可以找个充足的理由请他吃晚饭，何必要说请他陪客户呢。

　　常浩在6点下班后，让驾驶员把自己送到江城大酒店。一进包间，果然看见两位男女欧洲人士坐在桌旁，常秋和公司两位副总、部门经理则陪同坐在一起。

　　常秋看见常浩进来，立即站起来用英语向客人介绍常浩。然后，向常浩介绍客人道：“这位是西班牙加里西亚自治区卢戈省大自然贸易公司总经理弗朗西斯科.埃尔森先生，这位是贝菲特夫人。”

　　常浩也用英语向客人道：“欢迎你们来到江城。”

　　接下来，便是入座、碰杯。

　　时间在不知不觉就过去三个小时。弗朗西斯科.埃尔森已经酩酊大醉，贝菲特夫人只喝可口可乐，所以没有一点酒意。常浩看了看表，常秋立马说道：“弗朗西斯科先生，怎么样，还能喝吗?”弗朗西斯科.埃尔森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已经大醉了。”常秋接着道：“好，那就回房间休息。”

　　众人将西班牙客人送到房间后，常秋就叫常浩坐自己的车送他回去。车上，常秋说道：“常局长，弗朗西斯科.埃尔森要的产品，需要配额和许可证，麻烦你联系一下。”常浩道：“常总，你的买卖，却找我？”常秋笑道：“你是省厅下来的，不找你找谁呢？”常浩回答道：“好吧，我回去就打电话问问。”

　　回到宿舍，常浩用座机拨打外贸处一同事的手机，对方手机刚响一声，就接通了。

　　常浩：“美玲，有一事请你帮下忙。”

　　张美玲：“常处，什么事？”

　　常浩：“我市昌吉进出口公司最近要出口一批产品到西班牙，但需要陪额和许可证。”

　　张美玲：“没问题，你们市里出口问题，刘厅长说要支持。”

　　常浩放下电话，按捺不住兴奋，立即跟常秋打去电话：“你交办的事，我已落实。”

　　常秋道：“谢谢局长大人！

　　常秋一上班，便接到弗朗西斯科.埃尔森的电话，说他们要乘飞机回国，回去准备就这一单业务做好相关事宜。常秋说去酒店送他们去机场，弗朗西斯科.埃尔森说酒店已经给他们准备了车，不需要常秋送了。

　　常秋给常浩打去电话告诉他弗兰西斯卡他们离开了江城，然后叫来公司副总经理唐立培，让他做好准备，把出口西班牙的业务做得干净利落。唐立培作为业务副总经理，水平没有问题。

　　一周后，唐立培收到西班牙方面传来的信用证副本。唐立培立即对照合同认真审证。研究半天，没有发现问题，便向常秋汇报情况，然后发传真向西班牙方面确认。

　　一笔出口西班牙230万美元的业务就在不经意中搞定。

　　周末，常浩回到省城家中。妻子李倩告诉他，晚上去她家吃晚饭。常浩想到老丈人是省厅离休厅长，以后许多事情还需要他的帮助，便答应了妻子。

　　早早的，常浩和李倩便带着孩子去了老丈人家。老丈人李强和夫人已经弄好一桌饭菜，一家人热热闹闹围坐在一起。吃饭间，李强告诉常浩一件事：“你们局长可能要出事，江城市纪委调查函已经发到省厅了。”

　　常浩吃了一惊：“爸，是真的？”

　　李强道:“是你们刘厅长告诉我的。”

　　李强接着道：“你最近最好少回来，我已电话你们市委书记，请他把你扶正。”

　　李倩：“当一把手，常浩？”

　　李强一挥手：“倩儿，不可乱说。”

　　常浩心里一震，如果做了江城市商务局一把手，就是正处级了，回来就是处长了。不禁心里一动，忙说：“爸，如果真要做局长，你看我还要做哪些努力？”

　　李强满意地沉思一会，道：“你们市委书记是我省委党校的同学，虽然只有短短一年时间，但我们关系还不错。回去后，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刻意表现。”

　　江城市。

　　在一条老街的小饭店里，一桌四五个年轻人正在喝酒。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小青年不胜酒力，已经趴卧在桌上。

　　“大家喝高兴！来来来，干了这一杯。”

　　“来来来，整了。”

　　“老板，再加一个凉拌肉。”

　　另外四个青年人一点不顾“眼镜”，快活地喝酒吆喝着。

　　“对了，你们听没听说王局长出事了？”一个壮硕的年轻人小声问道。

　　“什么？王局长出事了？”

　　壮硕青年一脸神秘地说“我女朋友昨天告诉我，说王局长可能出事了。”

　　“市纪委的美女情报，肯定没错。”

　　“那犯了什么事？”

　　“肯定是基建上出的事。你们想啊，他一个人全管了，连个监督的都没有，不出事情才怪。”

　　几个年轻人正是江城市商务局的职工。

　　在商务局职工宿舍，常浩躺在床上想着什么。三十七岁的常浩，一年前提拔为省厅外贸处副处长，就拼着一股劲努力工作。下派到江城市以来，工作更加努力，分管着对外贸易，利用外资和对外经济技术合作。加上与同事们团结得紧，口碑很不错。凭着这些条件，摆正位置应该没有问题，况且，还要老丈人与市委书记的关系。想到这里，常浩掏出手机，给老丈人拨打过去。

　　四月，春暖花开。

　　江城市商务局王局长率队参加广交会回来，出了航站楼，正准备上车，两位市纪委干部走到他面前：“你是江城市商务局局长王成龙吗？”

　　“是是是，你们有什么事吗？”

　　纪委干部：“请跟我们走一趟，去市纪委。”

　　接着，纪委干部便把王成龙带上纪委车子。

　　随同参加广交会的几位进出口公司老板，不知所措地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副沉默上车走人。

　　常浩接到常秋的电话：“局座，你知不知道王局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听粮油食品公司张老板说，他们刚出航站楼，王局就被纪委的人带走了。”

　　“哦，纪委还没有正式通知局里，我们都不知道。”常浩一惊，接着道，“这事暂时别传出去，我先了解一下。”

　　挂了电话，常浩想了想，拨打老丈人电话：“爸，王局长被纪委带走了。”

　　“哦，知道了。”

　　（二）

　　“老王，我们都是老熟人了，你看，这事要不是有人举报，我们也不会调查你的。”

　　“老陈，是不是我侄子？”

　　王局长心里紧张了起来。他知道，如果是他侄子的问题，自己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他现在后悔不该强逼着侄子给他280万元。之前，侄子只是答应事后会回扣百万元一笔款子。但具体多少，侄子没有具体。

　　事情回到七个月前。侄子一天晚上来到王局长家，一进门，侄子就开口道：“四叔，你们商务局办公大楼的修建工程，一定要给我，我们公司的资质和能力是没问题的。”侄子西南建筑工程学院毕业后，通过自己的努力，应聘在江城市第二建筑工程公司上班，十二年后，做了副总经理。

　　王成龙泡了一杯茶给侄子王胜利：“你消息还满快的嘛。现在修建款都还没有拔下来，你到抢先了。”

　　王胜利一笑：“四叔，自家人就不说外话，只要你把工程给我们，至少给你回款一百万。”

　　王成龙一震，一百万是啥概念，不吃不喝，一辈子工资都达不到。

　　王成龙想了想，道：“可靠？”

　　王胜利一点头：“绝对可靠。全部现金支付，也不需要签字。”

　　王成龙：“你让我想想，两天后我打电话给你。”

　　两天后，王胜利接到四叔的电话：“你说的那事，就按你说的办。”

　　在商务局党组会上，王成龙临时提议办公大楼的新建由自己负责，并且是全权负责。党组成员一致同意，此事便通过了。

　　一个月前，王成龙把王胜利叫过来，说道：“回扣款项现在给我吧，我要280万。”王胜利心里一悬，这已经超出一般回扣比例，因此，王胜利说道：“四叔，一般来讲，回扣比例是工程概算的10%，你拿多了，要影响工程质量啊。”

　　王成龙一听，便不高兴了，说道：“胜利，你看，你妹子马上大学毕业了，她想进沿海外经贸局，你说我不打点打点，没有一百多万，能成吗？再说，我下个月就要带队参加广交会，我得提前准备准备。”

　　就这样，在王成龙软硬兼施下，王胜利答应了他的要求。俗话说，羊毛出在羊身上，这边给了王成龙280万，那边，办公大楼的工程质量就难以保证。验收时，果然没通过，关键是王胜利还被纪委叫去了。

　　王胜利进去后，没呆多久，就一股脑地交代了全部过程。这才有了王成龙的出事。

　　纪委审查了王成龙的犯罪情况，不能自行裁决。需报市委书记。

　　纪委书记唐一轮走进市委书记马凯的办公室：“书记，王成龙的案子出来了。”说着，把一个卷宗放在马凯的办公桌上。马凯一边看，一边说道：“你们纪委咋定？”

　　唐一轮想想，说道：“这得听书记你的。”

　　马凯是从市长提拔当的书记，前任书记调任省政府当了秘书长。前任书记对马凯有知遇之恩，同时，王成龙也深受前任书记赏识。因此，马凯就有爱屋及乌的念头。马凯看完卷宗材料，沉思一会儿，说道：“你们得有个方案呀，老唐。”

　　唐一轮道：“按照纪委惯例，应该移送检察院起诉。”唐一轮知道王成龙深受前任书记赏识，且与马凯关系也不错。他作为马凯上任后提拔起来的纪委书记，明白该怎么做。

　　马凯道：“我看就地免职就行了，不过脏款全部缴回。”

　　待唐一轮离开后，马凯打电话给组织部长。一会儿，组织部长杨柳来到马凯办公室。

　　杨柳：“什么事呀，书记？”

　　马凯说道：“商务局老王出事了，需要提拔一个一把手。你看看省厅下派来的常浩怎么样？”

　　杨柳作为马凯上任后提拔的组织部长，一下就明白了马凯的意思，马上表态说：“我们去商务局考察考察吧。”

　　马凯哼了一声，道：“你们抓紧。”

　　组织部就派一位副部长带着二科科长和一名干事来到商务局，题目是推荐一把手人选。常浩已经从老丈人那里得到消息，知道咋回事了。在推荐会上，常浩得到97%的选票。副部长带着他的同事回到组织部，马上向部长杨柳汇报了过程。杨柳听完情况后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声辛苦了。待副部长离开后，杨柳马上到书记马凯办公室。

　　“书记，你推荐的常浩同志，得到97%的同志认可。”

　　马凯放下手上的事情，说道：“辛苦了，小杨。”

　　接着，马凯笑了笑说：“你看怎么样？”

　　杨柳马上回应道：“这样的同志应该提拔。”

　　马凯想了想，说道：“那你去抓紧办吧。”三天后一纸文件印发各区县党委、政府和市级各部门党委（党组），常浩当了江城市商务局党组书记、局长。

　　常浩当上商务局局长后的第八天下午，他接到马凯书记的电话：“常浩吗？我是马凯，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常浩立马答应道：“马书记，我马上到。”

　　到了马凯办公室，常浩不禁有些紧张。

　　“座吧，常浩。”

　　“书记找我是什么事情？”

　　“哦，是这样，我大学的一位同学，现移居美国，他想做点进出口贸易，看上了我市某种化工产品，你协调一下吧。”

　　“好的，马书记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同学现在已经到了江城，晚上一起见见面吧。”

　　晚上，江城酒店七楼一包间内，马凯给他同学接风，陪座的除了常浩外，还有市委副秘书长、组织部长、公安局长等一帮官员。

　　酒过三巡，马凯道：“王磊，大学四年，我们好像都在一个寝室吧。”

　　马凯的同学王磊笑道：“马书记，你的记忆力真好，我们的确住了四年。”

　　“你给大伙说说你移居美国是咋回事吧。”

　　王磊笑笑，道：“马书记给我出了个难题，把我当着不是爱国份子了。其实吧，我三年前移居美国，实际上是我留学美国毕业后，老婆给我提出的建议，让我移居美国。我呢，是典型的惧内之人，对老婆言听计从。”

　　“哈哈哈，你们不知道吧，王磊的老婆是我们班的班花，很漂亮。”

　　“还不是马书记给我牵线搭桥的，我非常爱我老婆。”

　　这一下来，王磊给大家留下重情重义的印象。

　　“对了，王磊和常浩喝一杯。”马凯点兵点将了。

　　王磊笑看常浩：“常局长，能喝吗？”

　　常浩笑道：“马书记点的将，不能喝都得喝。”

　　王磊举起酒杯：“来，干杯！”

　　常浩和王磊一饮而尽。接风酒结束后，常浩和马凯陪同王磊到了王磊房间。

　　马凯道：“常浩，你陪王磊好好聊聊，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送马凯走了后，王磊他俩坐下来，王磊道：“先祝贺常局长荣升一把手！”

　　常浩笑道：“王磊兄，你想进口我市那种化工产品？”

　　王磊一听，马上严肃起来，道：“柠檬酸，是这样，我呢，每个月要100吨，可能三年时间。”

　　“哦，量不大嘛。”

　　“就是因为量不大，所以特别烦人。”

　　“没事，我安排一下，保证满足你。”

　　回道宿舍后，常浩给化工进出口公司经理杨超打去电话：“杨经理，马书记一位大学同学，现在美国，他每月要100吨柠檬酸，价格你们明天谈，数量不多，价格可以抛高一点。对，明天到你们公司。”

　　杨超一听，就明白常浩的意思。于是马上安排业务四部做好准备。

　　第二天，常浩带着王磊来到化工公司，业务四部经理毛远公把他们迎进会议室。常浩向双方介绍完毕后，便告辞离开。

　　常浩刚进办公室，马凯电话就打了进来：“常浩，事情怎么样？”

　　常浩答道：“我刚把王先生送到化工进出口公司，具体业务由他们直接谈。”

　　马凯道：“好，好，这事要是成了，我要好好感谢你。”

　　马凯接着道：“王磊是我关系比较铁的同学，他两口子也是我牵线搭桥成的。因此，找你帮帮忙，也是找对人了。”

　　“谢谢书记！”

　　放下电话，常浩突然明白马书记电话的意思，是要优惠王磊。但是，昨天已经把话说给了杨超，现在不能再说什么。不到两个小时，王磊就打来电话：“常局长，谢谢你引荐，我和毛经理谈得非常好，合同已签了。我准备下午返回广州，明天回美国。”

　　常浩客气道：“王先生这么快就走啊，至少我应做东安排一下嘛。”

　　王磊道：“常老弟，你我就不客气了，你这老弟，我认定了。就这么着。”

　　下午，马凯又来电话：“常浩，谢谢你了，我同学非常满意这次江城之行。”

　　常浩已经从毛远公那里了解了出口价，比一般价格高出15%。因此，他无所谓了，但还是真诚地说道：“谢谢书记！”

　　晚上，在食堂吃完饭后，常浩到江边散步。这时候，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常浩一看，是老婆李倩：“常浩，在做什么呢？”

　　常浩：“在江边散步。”

　　李倩：“说话方便吗？”

　　“说吧，我一个人。”

　　“爸说你现在工作担子重，要我下派到江城去，我征求下你的意见。”

　　“爸说的？”

　　“是呀，他已经给省委组织部打了招呼了。”

　　“哦，那就来吧。”

　　这下好了，房子得重新安排，他给办公室主任打去电话,要他安排成套的房子。

　　半个月后，李倩由省委组织部下派到江城市人民医院内科担任副主任。这边，常浩已分配到成套宿舍。两口子晚上一番云雨，常浩感觉下体坚硬了不少，也许是分别久了的原因吧。接下来三天晚上，常浩和李倩都行周公之礼，两人无比快乐。

　　这天，省厅下发文件通知开会，常浩作为一把手必须参加。在常浩带着办公室主任和小林离开江城市后，李倩便早早上班去了。这时，一个重病患者住进住院部。刚好，李倩当班。李倩来到患者床前，询问了一下情况，了解到是肝脏上的问题。李倩在省城是省城第一人民医院内科副主任，也就是说，她到江城市降了一格。但是，老厅长在她到江城时说的那番话，让李倩觉得不无道理。老厅长说：“常浩是个人才，你去要好好管管他，别让他犯错误。党培养一个干部不容易，别让我们失望。”因此，李倩不仅没有感觉到失落，反而工作上兢兢业业，勤勤恳恳。

　　一晃，时间就过去了大半年。一天，李倩接到一个电话，原来是当初那位病重患者的女儿打的。患者的女儿告诉李倩，她父亲出院后，一直念叨着李倩，说对他有如亲人般照顾，一定要好好表示感谢。患者女儿深情地说;“李主任，非常感谢你对我父亲的照顾，我想，我们是否可以聚一聚？”李倩说道：“你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建议你从三个方面照顾好你父亲，一是饮食上要清淡，别让他吃大鱼大肉；二是多陪他出去走走，主要是为了增强免疫力；三是按时服药，记住每天到时就让他吃药。”

　　患者女儿失望地说道：“李主任，我们认识一下总可以吧，哦，对了，我在市委办公室上班。”

　　李倩一听对方在市委上班，立马想到了常浩：“好吧，你说时间地点。”

　　晚上，李倩带着常浩去了银座咖啡吧，患者女儿约的地方。常浩刚走进咖啡吧，患者女儿便看见了他们

　　“常局长，你好！”

　　“哦，姜铃主任，你在这里干吗？”

　　姜铃指着李倩道：“我约了李主任喝咖啡。”

　　李倩笑道：“原来你们认识啊，常浩是我老公。”

　　江铃一笑：“江城就是小，原来都是熟人。”

　　大家坐下后，姜铃看着常浩道：“李主任非常优秀，对病人就像亲人般。”

　　李倩真切地说道：“这是我们医生应该做到的，姜主任。”

　　常浩对李倩说：“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姜铃”，然后指着李倩对姜铃说，“这是我妻子李倩。”

　　“原来你们是一家，早知道，我就找你常局长了。”

　　姜铃三十多岁，非常漂亮，穿着打扮也时尚。三人因为熟悉，谈话就没有隔阂，两个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分手时，姜铃握着李倩的手说; “李姐，认我这个妹妹吗？”

　　李倩说道：“当然，认了认了。”

　　常浩开心道：“想不到老婆比我还有魅力，居然有了妹妹。”

　　李倩笑道：“我的妹妹不就是你的妹妹？”

　　姜铃马上笑着说：“常局长，我以后叫你哥，你认吗？”

　　常浩笑道：“你姐已经答应了，我敢不答应吗？”

　　（三）

　　常浩老家在长江边上。春节放假，常浩带着李倩回到老家。

　　父母亲见儿子带着媳妇回来，高兴极了。忙着采购食品，大年三十晚，一家人吃起年饭。按照老家规矩，吃饭前需敬老祖先。待父母拿出香烛，常浩便点燃一对蜡烛，一柱香，插进香炉里，然后跪下，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接着，李倩也如此这般磕了三个头。父亲是村里的会计，见儿子没有一点大官的架子，也没有忘记老家规矩，很是开心。正准备吃饭，突然，院坝来了一辆小车，从车子里出来常浩老家县政府分管商务的副县长李长明，李长明一进门，就给常浩父亲拜年道：“老爷子，给您老拜年了！”

　　常浩认识李长明，就问他道：“李县长，不在自家陪父母亲，跑到我家来做什么？”

　　李长明也不客气，道：“你们市里今年给我们县上下的出口指标，恐怕完不成，你知道我们县长可能要当书记了，可目标完不成会受到影响的。”

　　“你们去年不是超额85%完成了目标吗？咋就今年完不成呢？”

　　常浩父亲忙招呼上桌。

　　李长明敬了常浩和他父亲后，说道：“常局长，我们去年是买的指标，是我们县经商局局长背着县政府搞的。你知道，我们县出口基础很薄弱，经商局局长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常浩来江城商务局是副局长，之前也不好过问目标情况。但他知道县区买指标的事情。就是拿出真金白银去沿海地区找人帮忙，一般3到5分一美元买过来，当着自己的任务完成。不过，海关审查得厉害，一旦发现有嫌疑，所有指标一概作废。即便这样，下面区县也偷偷摸摸地干，这也成了公开的秘密。常浩所在的省厅，就有一位同事，两年前辞职去了深圳，专门从事买卖指标的事。一般情况，做买卖指标的人，首先与某个区县有意向后，就在这个区县注册一家流通性进出口贸易公司，然后以这家公司的名义去沿海地区做出口业务，多数情况下，都是轻工类产品，这里面有不少猫腻，有的甚至与市州商务局外贸科科长或者海关关员勾结骗取出口数据。每个区县一年的目标，至少都是几千万美元，所以，常浩原同事现在也成腰缠万贯之人。常浩却很看不起他，认为是他吃了国家政策的缺口。

　　想到这里，常浩问李长明道：“你们今年还想继续这样做？”

　　李长明回答道：“县长安排今年县财政拿五千万出来，保证出口目标的完成。”

　　“你们县财政每年收入多少？为了一个指标就拿五千万元，值得吗？”

　　“这是县长安排的，他也是无奈了。”李长明接着道,“这事要怪就要怪省商务厅，每年都下这么多目标，看着每年出口规模上去了，却不知道下面花了不少冤枉钱啊。”

　　“我想，今年不再搞买卖指标的事，就拿一年完不成，看看情况如何。”

　　“真的？常局长，这可是你说的。”

　　“等过完年，我向市政府说明情况，大不了，最多省厅说我刚当上一把手就没能完成任务。这事要实事求是。”

　　“对了，李县，回去后，请你转告张县长，你们今年就别花那个冤枉钱了。”

　　春节过完后，上班的第一天，常浩就到了市政府分管市长罗伟办公室。“罗市长，有一件事情要向你汇报。”

　　“请坐，常局长。”罗伟客气地招呼到。罗伟是从一个县的书记才提拔上来的，因此，态度比较低调。坐下来后，罗伟道：“你说。”

　　常浩拿出笔记本和笔，说道：“罗市长，是这样，过去，我们市的外贸出口目标，占百分之四十多是买指标来完成的，也就是说，不是真实的数据......”

　　“等等，什么是买指标？”

　　“哦，罗市长还不知道什么是买指标，这么说吧，买指标就是用人民币去买出口数据，以此来完成目标任务，但至少是虚假的。”

　　“这样上级认可吗？”

　　“商务部认同海关总署的统计，各个省都按海关总署的统计进行考核。”

　　“那不是欺骗国家吗？”

　　“是的，这种情况，我想今年不再继续下去。”

　　“我同意，完全同意，这种欺骗国家的行为不能再继续了。”

　　看见常浩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罗伟再次说道：“我认为，一切目标任务，都必须实实在在的，不能做虚假的，更不能做欺骗国家的事情。”顿了顿，罗伟接着说道：“我在县上工作时，就有同志想在财政收入问题上造假，我没同意。干事情，态度要端正，弄虚作假的事情千万不能干。”

　　“谢谢罗市长支持，这事要尽快通知各区县，可能要发密电才好。”

　　“行，你们拟好文稿，我签字。”

　　当天，江城市各区县政府收到市政府密电，叫停一切买出口指标以冒充出口目标任务完成的事情。已在江城市盛行两年之久的买出口指标之事，就被常浩彻底杜绝了。

　　这天，常浩接到姜铃的电话，她告诉他，书记马凯可能要调到其他市去做书记，让他有所准备。常浩一听，立即慌了起来，自己最大的后台要调走，以后自己怎么办？但一转念，只要自己不忘初心，牢记根本，工作不会有啥问题。想到这里，便道：“书记什么时候走？确定吗？”

　　姜铃在电话里说道：“只是道听途说，没有正常渠道来源。要不，你可以去侧面打听一下。”

　　常浩想到是妹子，便开玩笑说道：“哦，你不方便的事，就让哥子去办？”

　　“谁叫你是哥哥呢？”

　　“好吧，你等我消息。”

　　常浩直接去了书记马凯办公室。

　　“马书记，江城留不住你了？”

　　“省委通知我了，要调我去南岳去工作，平调。但是，南岳条件比江城要好些，你管的商务工作也比江城强很多。”

　　“好久离开江城？”

　　“可能就在这周吧。

　　“这么快？”

　　“组织通知，就得立即报道。”

　　“那书记，择期不如撞期，今晚，我们给你荐行。”

　　“哦，你们？”马凯笑嘻嘻地问道。

　　“是，是我们，包括市委办公室副主任姜铃。”

　　“你们关系不错吧？”

　　“她是李倩认的干妹子，我就巴着当了哥哥。”

　　“哈哈哈，得了便宜还卖乖。行，把李倩也叫上。”

　　晚上，常浩带着李倩、姜铃来到江城酒店，马凯带着唐一轮、杨柳很快也到了包间。常浩向李倩介绍了唐一轮和杨柳，便拿出四瓶52度的江城老窖，说道：“马书记，唐书记，杨部长，今晚就只有四瓶，只能管量不管够了。”常浩知道马凯的酒量，承包一瓶没问题，姜铃也可以喝一瓶，自己承包一瓶，李倩喝半斤，因此，就只带了四瓶酒。没想到增加了两员喝酒大将，有点尴尬。

　　杨柳一笑：“酒店有的是，你喝得完么？”

　　唐一轮显得急不可耐，道：“开起，开起。”

　　常浩这才让服务员把酒瓶打开，给各位斟上。

　　马凯干了一杯，笑道：“今晚是吃常浩私人，就别打土豪了。”

　　常浩道：“马书记，你不容易打我的土豪，今晚就放开。”

　　杨柳一本正经地说道：“的确，常局长当上一把手后，还没有办过招待，是得放开。”

　　众人大笑。

　　在大家笑过后，马凯让常浩举起酒杯，对唐一轮和杨柳说道：“常浩的老丈人，也就是李倩的父亲，是省商务厅退休厅长，也是我省委党校的同班同学，关系比较好，今天，就算我给你们二位一个交代，我离开江城后，要像我在的时候一样支持他的工作。如果你们欺侮他，我可要冒火的。你们干一杯吧。”

　　唐一轮：“马书记，你放心，跟随你这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

　　杨柳笑道：“看来我以后想宰常局长都没机会了，只有今晚得好好宰一次。”李倩看到常浩与书记部长们关系如此融洽，不禁心动起来，倒满一杯双手端着站起来，说道：“马书记，唐书记，杨部长，感谢你们对常浩的关照，我敬你们一杯！”

　　马凯笑道：“这杯酒恐怕不是你李倩的吧，应该是你父亲的才对。”

　　常浩站起来：“对，马书记说得对，我们两口子代表爸爸敬你们！”

　　杨柳站起来，对姜铃说道：“你也端上，喝。”

　　姜铃马上回击过去：“我姐姐姐夫是敬领导，我没资格喝这杯酒。”

　　马凯说道：“姜主任，市委办公室主任不是领导？一声令下，看不把常浩跑断腿。端起来，我们大家喝一杯。”

　　杨柳得理不饶人地说道：“看看，马书记水平就是高，一句话就说清楚了，你姜主任还不端上？”

　　“哈哈哈”

　　气氛热烈，最后，向酒店要了两瓶酒才圆满了。

　　（四）

　　马凯是星期三离开江城去的南岳市。在离开时，全市各区县党政一二把手和市级部门负责人来为他送行，场面蔚为壮观。常浩依依不舍地跟在马凯后面，一脸寂寞，无言以对。马凯上车时，突然伸出手握住常浩：“要学点玩世不恭，别什么都当回事，那样，你会吃亏的。”

　　常浩没想到马凯会这样对自己说，马上说道：“谢谢马书记教悔，我会的。”

　　这天早上，常浩刚进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过不停。常浩拿起话筒：“我是常浩。”

　　“常局长，马书记的那个同学来电话了，说我们的产品质量有问题。”化工公司经理杨超急急忙忙地说道。

　　“哦，是什么质量问题？”

　　“说是指标达不到标准。”

　　“你们检验过吗？”

　　“检验了的，而且，商检局也检验了，应该没问题。”

　　“那好，我给他联系一下再说。”

　　常浩放下电话，把手机打开，给王磊打过去。

　　“王兄，听说你进口我市的产品有问题？”

　　“常局长吗？这批产品的确有问题，主要是含水量，合同上明确是0.5%，但是，到我下家检测，含水量就没有达到这个标准。”

　　“哦，你下家是美国公司吗？”

　　“是的，它可是我的大客户，每批都占我60%的量。”

　　“那家美国公司提出啥意见没有？”

　　“因为是老客户，它只是要求下一批货要确保质量标准。”

　　“王兄，你放心，我保证下批货一定保证质量。”

　　通话结束后，常浩用座机给杨超打过去。

　　“杨经理，那批货主要是含水量不达标，你亲自去工厂了解一下情况。”

　　“常局长，对方索赔吗？”

　　听到不准备索赔后，杨超大松口气，急忙回答道：“好的，我亲自去工厂了解情况。”

　　杨超去了工厂回来，来到常浩办公室给他汇报道：“工厂猜测，是海上运输时间久了，吸了水气，从而造成含水量不达标。”

　　常浩听了感觉有道理，就对杨超说道：“你们主动给王磊联系，把工厂的猜测告诉他，请他在以后的运输中加强防范。”

　　杨超马上回公司与王磊联系上，将工厂的猜测告诉了王磊，并将常浩的意见转告了王磊。王磊感谢道：“请转告常局长，我一定注意运输环节中的问题。但是，工厂的包装要换，必须是全防水的。”

　　国际贸易有很多纠纷，这次得到圆满解决，常浩非常满意。

　　星期六，李倩不上班，约常浩去老君山游玩。常浩欣然答应了。上了老君山山顶，是一座老君道观。李倩拉着常浩就进了道观。里面，是老君神仙塑像，一位道长正在闭目修炼。供桌上，放着一个抽签筒。李倩在老君像前双手合十，虔诚地默念一会，便拿起抽签筒摇晃起来。不一会，就有要签摇出来，李倩捡起来一看，竞是第七签。签云：“鲤鱼志气本英雄屈在池中运未通，一旦飞来头角现风云聚会化成龙”，李倩知道这是大吉之签，但不知签的意思，便拿起签去找道人解释。

　　道人接过签一看，马上站起来，道：“你是给谁抽的签？”

　　李倩答道：“道长，这是我给我老公抽的。”

　　道长道：“这是上上签，你家老公目前是困住的金龙。签曰：本灵签曰者。鲤鱼化龙之象也。多年辛酸。渗淡经之营之。必有获得酬报之时。虽令人感到老矣。君为英雄本色者。今之行也。尚屈志。于池中运途未亨通者龙。唯君多年之积德。修身。可获世人之肯定。风云聚会之刻。即能将己身化成一条金龙。机缘之到来之时。无不和合者。运蹇已去。甘头己届者。”。

　　李倩听明白了：“道长说的意思是，多积德以修身，最终一展宏图？”

　　道长答道：“无不和合者。运蹇已去。甘头己届者。”，意思是不想说得太明白。

　　常浩还在欣赏道观的雕塑，在他看来，道观的雕塑有不错的艺术成分，个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李倩走过来拉着常浩的手，说道：“走吧，老公。”

　　常浩这才回过神来，：“好的，走吧。”

　　回去的路上，李倩把抽签的事情告诉了常浩，常浩不置可否地道：“积德以修身，是每个人都应该做到的。”

　　李倩：“关键是积德以修身后，你就要大展宏图了。”

　　常浩大笑：“哈哈哈.....难道是我要当厅长了？”

　　一路快乐着回到江城家中，李倩便进厨房作晚饭。

　　（五）

　　常浩老家，分管交通的副县长陈晓伟找到分管商务的副县长李长明：“长明，我们要修一条公路，要经过你老家，你老家的群众除了已经给了土地赔偿金外还要赔损青苗费，还要每分地赔五千元，这必将增加修路成本。你得帮忙做做工作。”

　　李长明知道老家的人的性格，便出点子：“你叫出纳装上废纸，去说给他们补偿。然后，假装去解手，把包放在群众中，回来便说钱被盗了，马上打电话报警。等公安干警到了，就把带头的抓几个走，剩下的就闹不起了。”

　　陈晓伟一拍大腿：“真是好主意，长明，你不愧是刘伯温呀。”

　　原来李长明外号叫刘伯温。

　　很快，修路的事情就得到解决。

　　常浩很快就知道了这事，不禁对李长明高看了一眼。接着，便打去电话道：“李县长，你好，给你们张县长说了吗？这事市政府已经发了电文，杜绝一切买指标行为啊。”

　　李长明一听是常浩电话，马上答道：“常局长你给我们县财政节约了一大笔钱，张县长还要感谢你呢。”

　　常浩道：“感谢就不必要了，关键是你们要努力完成出口目标。”

　　李长明：“是是是，我们一定努力。”

　　常浩放下电话，就有电话打进来。

　　一接听，是马凯打来的：“常浩，我想把你调到南岳市来，你愿意吗？”

　　常浩：“马书记，能行吗？”

　　“我已做了工作，只要你同意，我们就发函。”

　　“可是，我老婆怎么办？”

　　“一起调过来。”

　　“行，我愿意。”

　　南岳市商务局局长到了年龄，退居二线，正好差位局长。

　　马凯就想到了常浩。

　　一周后，常浩和李倩便到了南岳市，他们分别到市委组织部报道，常浩去了商务局，李倩去了人民医院。

　　在商务局接风会上，原商务局局长拉着常浩的手，向大家介绍说：“你们的新局长常浩，年富力强，而且是商务厅外贸处下派的，今后，你们要像支持我一样支持他的工作。”说完，便介绍起几位助手：“这是马局长、这是黄局长、这是陈局长，这是机关党委王书记、这是纪检组李组长。”

　　常浩便和他们一一握手：“请多多关照。”

　　就餐时，几位助手争着和常浩敬酒，马局长是常务副局长，因此，第一位给常浩敬酒：“常局长，我分管外经贸和市场建设这一块，以后请多关照！”

　　常浩：“一定支持你的工作。”

　　黄局长敬酒：“我分管市场运行这一块，我敬你一杯。”

　　陈局长敬酒：“我分管酒业这一块。”

　　王书记敬酒，李组长敬酒。

　　然后，各科科长一一敬酒。

　　常浩起码喝了十九杯，他拿起酒瓶，斟满酒，先敬老局长，然后敬几位助手，再敬各位科长。，一圈下来，常浩喝了一瓶酒。但人逢喜事精神爽，没有一点醉意，接着，大家又喝开了。

　　回到宿舍，李倩已经睡了，常浩洗了脸脚，便上床挨着李倩躺下。

　　李倩：“喝醉了吧？”

　　“还好，没咋醉。”

　　乘着酒劲，常浩脱尽李倩内衣内裤，一翻身扑了上去，一番云雨。

　　第一天上班，常浩便早早来到办公室。

　　马凯打来电话：“怎么样，工作移交好了吗？”

　　常浩答道：“老局长很不错，工作全部移交好了。只是，我还没来得及去看你啊。”

　　马凯说道：“不用急，周末我们吃个饭吧。”

　　“好的。我带上李倩。”

　　周末，南岳市大酒店。

　　马凯叫上南岳市委秘书长、分管商务的副市长、副秘书长、人事局长、公安局长一行来到包间，常浩和李倩早已经到了，他们站起来，与马凯等一一握手。马凯把常浩和李倩介绍给带来的人，再把他们一一介绍给常浩两口子。

　　分管市长戴杰打趣道：“常浩常局长，没想到这么年轻，更没想到夫人这么漂亮。”

　　大家会意一笑。

　　待大家坐下，马凯又说道：“我与李倩的父亲，原省商务厅厅长李强是省委党校的同班同学。”

　　市委秘书长恍然明白似的道：“原来马书记与常局长还有这一层关系呀！”

　　马凯笑道：“戴市长，你知道李强老厅长吗？”

　　戴杰回答道：“我参加过他主持的会，能力很强，口才很好。”

　　李倩笑着感谢道：“谢谢戴市长！”

　　大家通过马凯的介绍，好像融洽了不少，酒也喝得高兴。

　　大约十一点，聚会结束。常浩已经在吧台结了账，并一一送他们出门，这才扶着李倩回家。

　　第三天，马局长进到常浩办公室。

　　坐下后说道：“常局，今年外面出口目标有难度，省厅下的目标太大。”

　　常浩警觉地问道：“去年情况怎么样，完成了吗？”

　　马局长回答道：“去年是买的指标，否则就完不成。”

　　常浩道：“我在江城时，就禁止买指标充当完成任务。南岳恐怕也要禁止这样。”

　　马局长：“完不成，省厅是要扣分的呀。”

　　常浩说道：“我负责向市政府解释。”

　　等马局长离开后，常浩给戴杰打去电话：“戴市长有空吗，我到你办公室要给你汇报工作。”

　　戴杰回答道：“你来吧。”

　　很快，常浩到了戴杰办公室。坐下后，常浩汇报道：“戴市长，我们市前两年的出口目标完成情况是这样......”

　　戴杰打断常浩的话，说道：“我知道情况，去年市财政还支付了七千万元呢。”

　　常浩问道：“戴市长，今年还要市财政支付吗？”

　　戴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完不成，那是要扣分的。”

　　常浩回答道：“今年可以不用买指标，完不成就完不成，省厅方面我可以做做工作。”

　　“常浩，市长考虑的事情，不是你我能左右的。钱，南岳还出得起，再说，省厅不是还要出一部分吗？”

　　“这......”

　　“好了，常浩，我知道你是为了南岳好，但是，做了好事得罪人的事，最好不去做。”

　　常浩情绪低落地回到办公室，打电话给马局长说道：“还是按过去的办法去完成出口目标吧。”

　　（六）

　　过了一周，常浩接到戴杰的电话，说是市长要求他带队去落实买指标的工作。常浩与马局长商量后，决定去深圳。常浩和马局长以及外贸科长乘坐飞机到达深圳机场，常浩原同事麦昆就在出站口等着他们。常浩极不愿意见到麦昆，但外贸科长很热情地介绍起麦昆来。麦昆道：“常局长是我在省厅时的同事，我们熟悉。”

　　外贸科长尴尬地笑笑，说道：“哦，原来你们熟悉啊。”

　　大家坐上麦昆的车子，麦昆把他们带到省政府驻深圳办事处招待所。说是招待所，实际上堪比酒店。常浩一人住一个房间，马局长和外贸科长合住一个房间。晚上，麦昆就在招待所安排一桌饭，陪着他们三人喝起酒来。

　　麦昆举起酒杯，说道：“常局长，马局长，刘科长，今天我非常高兴，能在深圳接待你们，是我的荣幸。特别是常局长，省厅一别，差不多五年没见面了，今晚，我先敬你们一杯。”

　　常浩一笑，说道：“麦昆，听说你买卖指标已成为富翁了，可有此事？”

　　麦昆：“什么富翁呀，只是说吃饭没问题。”片刻，麦昆说道，“常局长可能有所不知，今天，在深圳干这行的大有人在，你不做，别人难道不做？因此，我做了。但凡是商务系统的找到我，我每美元都优惠了一至两分钱，如若不信，你问问刘科长。”

　　刘科长马上接口道：“是是是，去年麦老板就少收我们八百多万元，我感谢麦老板。”

　　常浩不动声色地说道：“谢谢麦昆老弟，干杯！”

　　吃完饭，麦昆跟着去了马局长房间，商量今年要买多少指标的事情。常浩无奈地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视看起来。

　　半年过去了，南岳市出口目标已完成70%，得到省商务厅的表彰，常浩领到奖牌站在主席台上，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心里想，如果是老丈人定的政策，他一定会纠正过来。花国家的钱，弄虚作假，糊弄国家，真让人难受。

　　厅长张震岳会后吃饭时，把常浩叫过去坐一桌。

　　张震岳笑道：“常浩，你走后，江城出口目标完成情况很不理想，南岳却如此之高，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常浩心里真的鄙视张震岳，这还需要说吗？但厅长问起，还必须回答：“主要是市政府大力支持的结果。如果市政府不同意出钱，商务局再怎么努力，也完不成。”

　　“等等，完成目标任务，为什么要市政府出钱？”张震岳问道

　　“张厅长不知道买指标的事？”常浩大吃一惊地道。

　　“什么买指标？”

　　常浩这下醒悟过来，原来张厅长不知道情况。

　　于是，常浩把买指标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说了。

　　张震岳大怒，马上叫来外贸处处长质问道：“你们完成的出口目标都是政府拿钱去买来的吗？”

　　外贸处处长刘国军不知所措，忙问道：“厅长，我没懂你的意思，什么政府拿钱买来的？”

　　张震岳向常浩道：“你说吧。”

　　常浩道：“刘处，市州很多地方为了完成省上下达的出口目标任务，大都由市财政拿出一笔钱去买指标，这已经形成一个产业了，我们厅里那位辞职的麦昆现在深圳就从事这个行当。”

　　刘国军反问道：“常局长，你是说拿钱买指标就是这事？”

　　常浩回答道：“是的，我们南岳市就是这样完成目标的，你不知道？”

　　刘国军否认道：“我还真的不知道这事。”

　　张震岳说道：“厅里每年下的出口目标是呈25%的增长，这是因为考虑到我们是内陆地区，想在西南地区争取迎头赶上，但是，我们需要的是货真价实的出口指标，而不是弄虚作假的数据。厅里马上开党组会，专门研究这个事情。刘国军你要参加。”

　　全省商务工作会结束会，常浩去了老丈人家。见李强正在看书，常浩过去帮着倒满开水，坐下来道：“爸，我不知道我是否做错了事情。”

　　李强问道：“说说看，做了什么事情？”

　　常浩便把出口买指标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并把对张厅长和刘处长说的话都说了，然后惭愧地说道：“原来张厅长和刘处长他们根本不知道买指标的事，我曾经还鄙视过他们。”

　　李强取下眼镜，笑道：“这是好事情，要不然，市州政府还以为是省厅弄的事，如果形成这种印象，省厅就失去权威性了。”

　　听了老丈人这番话，常浩有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起来：“这么说，是我帮助了省厅？”

　　李强道：“可以这么说。”

　　第二天，常浩离开省城回到南岳市，他把买指标的事情，来龙去脉地给李倩说了，并把老丈人的话也讲了，李倩沉思一会儿，说道：“老公，这下省厅会出文件了。你也可以放开心了。”

　　果然，一周后，省政府印发了《关于适当调整外贸出口目标的通知》，文中明确要求，各市州政府在完成出口目标问题上，务必实事求是，不得弄虚作假。

　　常浩来到马凯办公室，向马凯自我批评起来：“马书记，有个情况没有及时向你汇报，就是外贸出口目标问题，南岳前两年都是买指标来完成，市政府也同意了的。这次去省厅开全省商务工作会，我把事情全部捅了出来，省厅高度重视，立刻召开党组会专门研究，很快，就出了文件。”说着，把省政府文件复印件拿出来递给马凯，马凯拿过来认真看了起来。

　　马凯看完说道：“这是好事，杜绝了弄虚作假，糊弄国家的行为。市政府收到文件了吗？”

　　常浩回答道：“收到了，戴副市长还打电话给我转告了文件内容，并很快签批给我局执行。”

　　马凯道：“很好，很好。”

　　冬去春来，转眼就一年过去了。常浩在南岳市的工作越来越顺手，且业绩越来越大。年终，被市目标办评比为一等奖，政府下文通知时，南岳商务局在一等奖中名列第三名。奖金也比上年平均多了五千元，商务局的同事们差点欢呼万岁了。

　　常浩最为兴奋的是全省终止了出口买指标的事，让他兴奋得抱起李倩旋转三圈。春节快到了，也该回省城李倩家了。

　　（七）

　　常浩和李倩回到省城时，也是傍晚了，他们急匆匆来到家中，父母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李强幽默地说道：“父母等女儿的滋味好受得很啊。你们到了那个时候，就能体会了。吃饭吧。”

　　常浩一笑，说道：“爸，对不起，是我会完了才动身的。”

　　老丈母喂完外孙的饭从厨房出来，招呼大家坐下吃饭。李倩则走进厨房，把儿子紧紧抱在怀里。母子二人说了不少话，这才出来吃饭。

　　第二天，常浩睡了个懒觉，上午九点才起床。吃完早饭，李倩便拉着常浩说：“我们去商场给儿子买套衣服去。”

　　常浩抱起儿子说：“好，走吧。”

　　一家三口来到泰迪商场，这是一家儿童商场，琳琅满目的衣服和玩具，让他们的儿子流连忘返。他们一共为儿子买了两套衣服、四个玩具，这才返回家。

　　丈母娘已经做好午饭，他们回家就开吃。吃饭时，李强说了一句：“常浩，你打算多久回省厅？”

　　常浩显然没考虑此事，模糊地回答说：“这个，看李倩的。”

　　李强：“哦，这种大事，自己还拿不了主意？”

　　常浩知道老丈人不高兴了，道：“爸，我想在南岳多干几年，那里有你党校同学支持，加上和局里同志们的关系也比较好，工作起来得心应手。”

　　李倩也说道：“爸，今年他们局还获得一等奖呢。”

　　李强道：“如果你们愿意在市里工作，就多干两年吧。”

　　一个春节，常浩就呆在家中。只初二去给厅长张震岳拜了年。张震岳把他留下吃了午饭，才离开回家。

　　转眼间春节就过完了。常浩和李倩双双回到南岳市。小车一直把他们送到宿舍，驾驶员才驾车离开。

　　上班的第一天，常浩想起一件事。前阵子，美国马凯的同学王磊给他打电话说，进口江城柠檬酸的业务好像不正常，有点拖时间。常浩马上给江城化工公司经理杨超打去电话：“杨经理，王磊的业务做得怎么样？”

　　杨超一听是常浩，立即高兴地回答道：“常局长，你好！王老板的业务因为数量少，我们已经转交给工厂去了，你知道，工厂有自营进出口经营权，他们很高兴我们给他们出口业务。”

　　常浩：“王磊打电话说，出口有点不正常，拖时间。你过问一下，好吗？”

　　杨超回答道：“好的，我马上过问。”

　　不一会，杨超打来电话：“常局长，工厂生产上出了点问题，是设备上的问题，通过检修，现在已经正常了。”

　　常浩放心下来说：“哦，那给工厂打个招呼，要按时出货”。收了电话，就给王磊打过去：“王兄，你说的事情，是前段时间工厂设备出了点问题，现在已经正常了，我要求化工公司经理杨超督促工厂按时发货。”

　　王磊高兴地道：“常老弟，谢谢你了，谢谢你！”

　　收了电话，座机响起来：“常局，我是马力，给你汇报一件事。”

　　常浩：“马局长，你说。”

　　马力接着说道：“你哪位同事麦昆来收上半年买卖指标的钱来了。”

　　常浩问道：“还差多少？”

　　马力道：“一千零七百五十万。”

　　常浩想想说道：“你们打个请示报市政府，我去送。”

　　马力道：“谢谢常局！今晚上我们请他吃饭，你参加吗？”

　　常浩回答说：“我晚上有事，你们陪同就行了。”

　　晚上，常浩回到家与李倩说起麦昆的事：“我怀疑外贸科长有问题，等事情了结后，再请纪检组查一查。”

　　李倩说道：“这样会不会影响你的人气啊？”

　　常浩：“原则问题，那考虑人气啊。”

　　李倩：“好吧，只要你觉得可以，就去做吧。”

　　三天后，南岳市欠麦昆的一千零七百五十万元通过商务局财务科汇出去了。常浩叫来纪检组组长李文强：“李组长，找你来，是有件事情需要你出面解决。”

　　李文强：“什么事，常局？”

　　常浩直截了当地说：“你查查深圳麦昆给谁汇过款，查他的账就应该清楚。”

　　李文强答道：“好的，我马上行动。”

　　李文强离开常浩办公室后，想想不对劲，莫非常局长怀疑马力马局长了？李文强立即去了纪委，找到副书记王纳文：“王书记，我局常局长让我查深圳买卖指标的麦昆，说看给谁汇过款，难道说他怀疑马局长？”

　　李文强与王纳文是大学同学，关系也很铁。

　　王纳文想想道：“难得说，不过，组织上安排任务给你，你只能认认真真去办。对了，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李文强笑道：“你知道我们的手段有限，肯定需要老同学帮忙的。”

　　“那好吧，你把深圳那面的电话告诉我，最好是手机号码。”

　　李文强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还没有他的号码，不过，我下午准给你。”

　　李文强回到局里，直接去了外贸科，问刘科长道：“刘科长，你有没有麦昆的手机电话？”

　　刘科长一怔，机械地回答道：“有的。”说完，把手机拿出来查找一会，便把手机递给李文强，李文强输入麦昆号码后，道了一声谢谢，便回到办公室。刘科长在办公室沉默一会儿，把手机给麦昆打过去：“麦哥子，我们局纪检组组长要了你的手机号码，你可能要注意一下啊。”

　　麦昆大咧咧地说道：“注意啥呢，要我手机号码不外乎就是监听嘛，这一段时间，我们不要联系就行了。”

　　下午，李文强把麦昆的手机号码发给了王纳文，并短信感谢他道：“谢谢王书记！明晚我请客。”

　　一周后，李文强得到王纳文的回复，已经了解到麦昆贿赂南岳市商务局外贸科刘科长58万元。李文强把得到的信息报告给常浩，常浩问道：“这种情况是否移交检察院？”

　　李文强回答道：“检察院肯定受理，但是，鉴于刘科长是南岳商务的骨干，且饶了他吧。”

　　常浩：“这是原则问题，你怎么这样糊涂。”

　　李文强笑了笑，问道：“那常局，你咋个办？”

　　常浩答道：“移交市检察院，同时，免除科长职务。”

　　李文强立即回答说：“好的，我现在就联系检察院。”

　　三个月后，南岳商务局外贸科科长被执行五年劳改。

　　马凯书记开完会出了常委会议室，便接到常浩的电话：“马书记，我们局的外贸科长因犯受贿罪，被法院判了五年。”

　　“外贸科长，他哪有犯罪的机会？”

　　“就是买卖出口指标上出的问题。”

　　“哦，原来买卖指标不仅弄虚作假，还腐蚀干部。看来省商务厅做了一件好事，挽救了不少干部啊。”

　　常浩赞同地说：“是呀，省厅的确做了一件好事。”

　　“程序合法吗？”

　　常浩知道马书记是问外贸科长的事情，回答道：“一切都严格按照法律程序办的。”

　　“那好。”

　　收了电话，常浩心情一阵激动，换了外贸科长，实在是没办法的事。

　　常浩下班回家，李倩告诉他，自己要回省城了。

　　常浩吃了一惊：“咋这么快？”

　　“还快，都两年了。”

　　“两年了？哦，对对对，两年了。”

　　常浩第一次用单位小车，亲自送李倩回到省城。第二天一大早，常浩便乘车回南岳，一路飞速前进。

　　（八）

　　时间转眼就过去三年。

　　常浩的下派时间已结束。

　　省商务厅厅长张震岳转程来到南岳市拜会市委书记马凯。晚饭后，马凯送张震岳到了房间。

　　坐下后，张震岳说道：“老马，常浩的下派时间到了，我想让他回省厅了。”

　　马凯笑道：“老张，实话实说，我有点舍不得常浩离开南岳，他这几年为南岳商务局做出不少贡献。”停了停，马凯接着说道“市政府分管商务工作的戴杰的工作可能要调整，我有意让常浩进入市政府班子，当然，得看老张的意见。”

　　张震岳道：“进入市政府班子？”

　　马凯说：“他有这个能力，而且思想品德也无可非议。老张，你说吧，同不同意他留下来？”

　　张震岳无可奈何地说：“既然老马有这种想法，我不支持就不像话了。我也知道常浩有能力，我想让他回去主持外贸处工作。但你提出让他进入市政府班子，从个人前途来说，我不得不支持。”

　　马凯说道：“此事暂时不要对常浩说，我还没有完全想好如何运作。”

　　张震岳拿出香烟，递给马凯一支，自己点燃后问道：“省委那面说好了吗？”

　　马凯吸了一口香烟道：“还没有向省委汇报。”

　　“省委方面，我可以做做工作。”张震岳说道。

　　回到省城后，张震岳找到省委组织部部长，把南岳市市委书记马凯的打算，即让常浩进入市政府班子成员的事情汇报给部长。部长听了张震岳对常浩的评价，沉思片刻，说道：“现在党中央提出，要培养年轻干部，像常浩这样的优秀干部，可以考虑考虑。”

　　张震岳得到部长的承诺，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打电话给马凯告诉他省委组织部已打通关系。马凯听到张震岳打通关系，立即高兴起来：“老张，谢谢你了！”

　　人说，朝廷有人好做官，恐怕就是说的这种事情。常浩压根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够成为南岳市政府班子成员。

　　不到三个月，常浩被省委正式任命为南岳市政府副市长，根据政府分工，常浩分管商务系统、海关系统、检验检疫系统、口岸办，协调税务机关、人民银行、中国银行，也就是说，凡涉及外经贸工作的部门，都属于常浩分管。

　　常浩离开商务局前的头天晚上，商务局专门在职工食堂举行了个欢送晚宴，副科长以上的干部都参加，摆了三桌。这晚，常浩又喝了个高兴。

　　姜铃在常浩回家的路上，给他打去电话：“哥，去市政府报到了吗？姐知道你去市政府上班了吗？”

　　“嗨，妹子，我喝得差不多了，对对对，他们给我饯行，喝高了，我要回家睡觉了，拜拜！”常浩早也注意到对他姜铃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他也不去捅破它，但引起了他的警觉。

　　第三天，常浩去市政府报到，市长顾又铭亲自把他送到办公室，然后握紧他的手说道：“请常市长以后多多支持我的工作！”

　　常浩笑道：“请市长多多关照！我一切以你为中心。”

　　顾又铭就要这句话，马上松开手说道：“晚上，给你接个风，班子成员都参加。”

　　“好的。”

　　晚上，市政府班子成员加上秘书长、副秘书长和办公室主任、副主任，在食堂摆了四桌。已经调整分管交通的副市长戴杰悄悄把常浩拉到自己跟前坐下：“今晚，我得好好和你喝几杯。

　　“戴市长，该我敬你几杯。”常浩说道。

　　市长顾又铭双手压一压，大声说道：“我们市政府又增加一位副市长，是省委对我市的关心和重视，因此，今晚我们班子集体为常市长接风，是对省委表示感谢！同志们，大家就别客气了，都坐下吧。”

　　顾又铭斟满酒，把其他副市长都叫起来，对着常浩道：“常市长，这杯酒，敬省委和省委组织部领导，没有他们的关心和重视，我们就走不到一块。”

　　“这第二杯酒，敬常市长你，希望今后我们精诚团结，认真完成省委、市委交给我们的任务。”

　　“第三杯酒，我个人敬你，希望你在你分管的工作上，做出重大贡献！”

　　常浩先干为敬，把第三杯干完后，给顾又铭和副市长们斟满酒，说道：“感谢省委、顾市长，和各位市长们，我能有今天，全是顾市长和各位市长们的关心帮助，我在此表个态，我把自己当做南岳市人，把南岳当着自己故乡，我一定认真做好我份内工作，不辜负顾市长和各位市长的厚望。我敬大家一杯！”一圈礼节性的酒敬完后，戴杰和常浩端了一杯：“常市长，过去我有些话可能过头了，请不要见外。”

　　常浩斟满酒说道：“戴市长，都是为了工作，你放心，凡是工作上的事情，我都能正确理解。”说完，与戴杰碰了碰杯，一口干了。

　　第二天上班，常浩早早来到办公室，环顾一圈后，拿起座机话筒，给李倩打去电话：“这是我办公室电话，告诉爸妈他们，以后我在办公室，就打这个电话。”

　　李倩：“我不在身边，你要少喝酒，别喝醉了没人管你。”

　　“遵命，我知道了。”

　　这时，秘书王刚走进来，：“常市长，下午商务局新任局长要给你汇报工作，你看几点恰当？”

　　“哦，那就三点钟吧。”

　　王刚答应道：“好的，我这就通知他。”

　　下午3点钟，商务局新任局长丁振凯来到常浩办公室。丁振凯是南岳市下面的一个县长调上来的，一个县的全面工作不成问题，但一个部门的工作却不一定能搞定。所以，官场上有一种说法，叫给你一个主干线（市县政府）你能搞定，但不一定能搞定一个部门。这不，丁振凯诚惶诚恐地来到常浩办公室，常浩没叫坐，他就不敢坐。

　　“坐吧，丁局长。”常浩热情地招呼丁振凯道。

　　“谢谢常市长！”丁振凯坐在沙发上，顿了顿说道：“常市长，我呢，有一点工作上的想法，给你汇报汇报。”

　　“说吧，丁局长。”

　　丁振凯拿出笔记本，翻开后说道：“这两天，我通过调查研究，发现我市商务系统成绩是主要的，比如外贸出口工作、利用外资工作、对外经济技术合作工作、市场建设工作、市场运行工作，在全省都能排上号，因此，我想，就按照常市长原定的发展战略实施。”

　　常浩笑笑，道：“我在商务局期间，是搞了个商务发展规划，但，从现在来看，有些方面还不全面，比如电子商务，就弱化了。

　　现在中央提出脱贫致富工作新要求，我们必须跟着中央的战略步伐，提出新的工作计划。”

　　常浩顿了顿，继续说道：“电子商务是扩大农副产品销售的重要途径，我原来对此认识不足，现在反过来看，电子商务应该提上我们的议事日程了。”常浩接着说道“现在每个村建立一个电子商务平台，恐怕达不到，但是，至少每个乡镇建立一个应该不成问题。所以，今年商务局的工作重点，就是全力以赴地建立电子商务平台。”

　　丁振凯暗暗吃惊，这常市长考虑的问题都是涉及农业农村工作，看来比自己这个县长还急切。于是，接口道：“常市长说的完全正确，电子商务平台建设是该提上议事日程了。我回去就布置，从计划到实施，搞个具体方案再报给常市长。”

　　常浩想了想，接着说道：“南岳的市场运行工作除了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和市场监测这两大工作外，听说生猪屠宰要移交出去，因此，这块工作可以按照原定规划实施，可外经贸工作不能放松，要清楚不进则退这个意思，我考虑用三年时间，外经贸工作要跃上一个台阶，外贸出口达到十个亿，利用外资达到三个亿，对外经济技术合作至少达到五个亿，这样，我们在全省才有话语权。”

　　“美元？”

　　“美元。”

　　丁振凯迅速地把常浩的计划记在笔记本上。

　　常浩与丁振凯分手后，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他回到商务局宿舍，自己弄起晚饭。这时，李倩打来电话，询问他道：“常浩，吃饭了吗？爸让我告诉你，当上市长，在一定要保持工作激情的同时，要更加重视廉洁自律，不能在这方面犯错误。”

　　“哦，谢谢爸爸，你告诉爸，我一定严格要求自己，绝不做对不起党和组织的事情。”

　　吃完饭，常浩打开电视，看起南岳新闻。

　　这时，常浩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姜铃打来的。

　　“喂，妹子呀，有什么事吗？”

　　“哥，没吃饭吧，我烧了一条江团，你过来吗？”

　　“啊，我已经吃过了，谢谢妹子！”

　　“啊。”姜铃失落的应了一声。

　　“那就这样，妹子，拜拜。”常浩挂了手机，继续看电视。

　　（九）

　　第二天上班，常浩接到戴杰副市长的电话，让他代自己去省城开个会，戴杰生病了，正在医院住院。

　　常浩问道：“戴市长，你不够朋友，生病了都不说一声，在哪个科，我去看你。”

　　戴杰忙说道：“不用来看我，找你代我开会就已经麻烦你了。会议是明天早上八点半的，恐怕你今天就要动身。”

　　“会议是几天时间啊？”

　　“就一天。”

　　“那好，我回来再看你。”

　　常浩坐在小车里闭目养神，司机小唐全神贯注地开着车。两个多小时，车到了省城，小唐直接开到省政府停下来。下车去接待处报到，拿了住房卡出来，递一卡给常浩，自己便进入房间看电视了。

　　常浩进入房间，把东西放好，出来离开省政府，打车回家。李倩已经上班去了，家里只有李强老丈人一人。

　　“爸，妈呢？”

　　“送你儿子上学去了，都走了一个多钟头了。老太婆现在逛街有瘾了。”李强哈哈哈大笑起来回答道。

　　“妈逛街有益身体健康，爸，你也该陪妈逛逛街。”

　　“你妈叫了我，我没兴趣，她就一人去了。”李强放下书，取下老光眼镜。“回来了？”

　　“来替一个副市长开会。”

　　等常浩坐下后，李强接着说道：“常浩，组织上把你安排进市政府领导班子，一是你的造化，二是组织的信任，你可要好好把握。别做对不起组织的事哟。”

　　“爸，上次李倩就把你的吩咐告诉我了，请你放心，我绝不会做对不起组织的事情。”

　　“好好好，这就好！”李强继续说道，“我们上一辈对儿女的关心，就是希望你们在人生道路上一帆风顺，不跌筋斗。”

　　常浩感动地看了一眼李强，感觉李强就像自己的父亲，一个居家过日子的老头儿。谁能想到，他曾经是一个正厅级干部啊。

　　“爸，我晚饭不在家里吃，吃大会伙食，主要是想认识一下其他市州的领导。”

　　“好，应该。”

　　再陪着李强聊了一会儿天，常浩便离开回到省政府。晚饭时间，常浩早早地到了饭厅。不经意间，看到江城市分管交通建设的王庆副市长，便走过去，伸出手：“王市长，你好！”

　　王庆一看是常浩，马上握住常浩的手，问道：“你调整来分管交通建设了？”

　　常浩回答道：“戴市长生病了，我来代他开会。”

　　“哦，是这样啊。你们南岳交通建设每一个月都有积极变化，我们江城赶不上啊。”两人自然就坐在一块，等坐齐后，王庆给其他市州领导介绍说道：“哥们些，这位是我们南岳分管商务系统的副市长常浩，他原来在我们江城工作，是省商务厅下派干部。”

　　众人与常浩一一握完手，这才拿起筷子吃起饭来。

　　期间，王庆亲热地给常浩介绍了全省交通建设概况，完了后接着说道：“马书记调离江城后，江城的干部群众还十分想念他，都说马书记在江城的那几年，城市建设、交通建设和公务员的收入，都大有改观。”

　　常浩问道：“现在江城建设如何？”

　　王庆回答道：“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新任市委书记把精力重点放在精神文明建设上，说要把江城建设成为全省精神文明标兵，投入了不少人力物力，现在还没有看出成绩。”

　　常浩认识江城新任市委书记，也是省城空降的干部，原来在省委政策研究室上班，理论水平相当高。

　　常浩想了想，说道：“领导人择重点不同，选择的方向也就不同，这是无可厚非的。再说，精神文明也是党的一项战略任务，需要人去抓嘛。”

　　王庆一笑，说道：“省城来的同志，觉悟就是不一样，常市长已经有了书记的境界，还要进步。”

　　常浩感觉王庆的话有点不对劲，于是接着说道：“王市长，新书记的战略目标肯定是决定了的，助手们就应该朝着这个方向干事，你说呢？”

　　“是是是，道理是这样，但是，抓精神文明不能放弃物质文明建设啊。”

　　“两手都得抓，才符合中央的战略，这事，可以提醒一下你们书记。”

　　“谁敢呀，这事连常委们都不敢说。”

　　“难道新书记霸道？”

　　“他决定了的事，再错也不敢当面提出来。”

　　“哦，明白了。”

　　常浩打住这个话头，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这才结束了晚饭时间。

　　常浩回到家，他们一家四口全部等着他。李倩开玩笑说道：“市长大人驾到，我等没有好吃的招待，敬请原谅。”

　　常浩大笑：“你啥时候学得油腔滑调的了？”

　　李强说：“她见你去吃会议伙食，心里就不高兴了。”

　　常浩：“我已经给爸请了假的，再说，我主要是想去认识一些同志。对了，你猜我见到谁了？”

　　李倩笑了笑说道：“不知道。”

　　“见到王庆了。”

　　“啊，王市长？”

　　“对，王庆市长。”然后转头看着老丈人接着说道，“爸，江城新书记是从省委政研室空降下去的，你认识吧？”

　　“张玉成？”

　　“对，张书记。听说他下去后，主要抓精神文明建设，想争取全省精神文明建设标兵，搞得下面怨声载道。关键是他抓一头而忽视的另一头，城市建设、交通建设和经济建设忽视了，这恐怕不符合中央精神吧。”

　　“这个张玉成怎么这么糊涂啊，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是两手都要抓的，怎么能忽视物质文明建设呢？”

　　李倩说道：“可能是他把着重点放在精神文明建设上了，也可能是他从省委政研室下去的，找不到工作点。”

　　常浩笑道：“李倩，可以嘛，一段时间不见，分析问题头头是道的，不错。”

　　“张玉成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加兄弟，我得提醒他，别卫星上天，红旗落地了。”李强有些怒其不争地说道。说着，便给张玉成打去电话.

　　“老李，有什么事？”

　　“老张。听说你去了江城，搞个什么精神文明建设标兵？”

　　“对对对，我的想法是把江城建设为全省精神文明标兵，这不对吗？”

　　“老张，精神文明建设要搞，但是你不能忽视经济建设呀，现在全国都在大搞经济建设，你却把它放在一边，你继续这样，你市委书记当不了多久了。”

　　“老李，你怎么了？此话怎讲？”

　　“我女婿在省政府开会，他听到一些话，我感觉你工作只抓住了一头，精神文明建设要抓，但你不能不抓物质文明建设呀。我担心你继续这样下去，你下面的人可能要怨声载道了。”

　　“哦，你容我考虑考虑一下吧。”

　　“老张，我说的话，你务必要引起重视，你想想，全国都在大力抓紧经济建设，你却直接忽视了，现在倒不说经济建设压倒一切，但它却是至关重要的事情。你考虑考虑吧。”

　　放下电话，李强说道：“这张玉成咋成这样的人了，原来在政研室的时候，对经济问题还是看得比较透的，理论文章也写了不少，咋当了一方诸侯后，反而忘了该担当的责任呢？”

　　常浩说道：“也许省委领导给他作了安排也未可知，倒是你这番话可能要引起他的重视了。谢谢爸！”

　　常浩实际上就是想通过老丈人给张玉成带话，以引起他重视而改变他的战略规划。常浩毕竟对江城有较深的感情。

　　（十）

　　第二天一早，常浩离开省城，一路顺风，十点半就回到南岳，他让司机把他送到人民医院，直接去了戴杰病房。

　　“辛苦了常市长！”戴杰握住常浩的手说道。常浩坐下来把会议精神和安排转告了后，说道：“我老婆下派南岳时，就在这个医院，有什么事情，你说一声。”

　　戴杰道：“腰间椎盘突出是老毛病了，我一直都是保守治疗。看来，需要彻底解决才行。”

　　从戴杰病房出来，他马上又到市长顾又铭办公室：“顾市长，戴杰市长给你汇报了吗？我代他去省上开了一个会，因为时间紧，来不及给你回报请假，我就去了，现回来再补假。”

　　顾又铭回答道：“他给我说了，我同意了的。”

　　顾又铭很满意常浩的态度，停了停接着说道：“你明天陪我一起到县里调研。”

　　“哪个县？”

　　“天健。”

　　“好的。”

　　第二天，常浩和顾又铭去了天健县。县委书记和县长全程陪同。现在的潜规则就是，上一级的一把手来到本地，本地的一二把手必须全程陪同，否则，就会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常浩全程没说一句话，与天健县的党政一把手都熟悉，因此，大家见怪不怪。

　　下午回到南岳，已经快六点了。顾又铭邀请常浩一同去食堂吃饭，常浩爽快答应了。

　　吃完饭，常浩与顾又铭分别回到宿舍，也快九点。常浩洗完澡，看了一会电视，便上床睡觉了。

　　就在常浩迷迷糊糊的时候，手机响起来，常浩拿过来一看，是姜铃打过来的：“什么事呀，妹子？”

　　姜铃：“我生病了，在人民医院住院了。”

　　“哦，什么病检查没有？”

　　“胆囊发炎。疼得受不了。我想把它割掉。”

　　“胆囊发炎吃点药，千万别割掉，它分泌的胆汁对人非常重要。否则，你消化就跟不上。”

　　姜铃一听常浩这么关心自己，心里一阵激动：“好吧，我听你的。”接着说道，“你不来看看我吗？”

　　“好吧，我这就去。”

　　常浩来到姜铃的病房，见她的气色还不错：“好久发的？”

　　“下午五点过。”

　　“你老公没来？”

　　“他出差了。”

　　“哦。”

　　常浩陪着姜铃聊了一会儿天，看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妹子，我瞌睡得很，我想睡觉了。”

　　“你回去吧。”

　　“好的，那我走了。”

　　回到宿舍，常浩给李倩打去电话告诉她姜铃胆囊发炎：“你打个电话问候一下吧。”

　　李倩说道：“好的，我这就给她打电话。”

　　常浩收了手机，上床睡觉了。

　　一周过去，这天，常浩又接到姜铃的电话，说她吃了药好多了。为了感谢常浩，决定请他吃晚饭。

　　常浩不好意思拒绝，便答应了。

　　常浩来到姜铃的家，一看就她一个人。

　　“你老公呢？”

　　“又出差了。”

　　“哦。”

　　很快，一桌子的菜摆上来。姜铃拿出一瓶红酒，给常浩到了一杯，举起自己的酒杯，道：“哥，说句实话，如果你没有姐，我会追求你的，但你已经有了姐，所以，我们只是兄妹。但是，我发觉你怀疑我与你的接触好像另有目的，其实吧，我有你这样的哥哥，我已经很满意了。”

　　“哦，我可能想多了，既然是这样，我一定做好哥哥。”

　　“那，喝吧。”

　　经过此番，常浩一身轻松。不免喝多了，晕晕乎乎地告别姜铃回到宿舍，一觉睡到天亮。

　　姜铃的事情解决了，常浩放心了下来。他一直担心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现在可以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了。

　　商务局局长丁振凯按照常浩的思路大力抓紧电子商务平台建设，经费市政府给，还有中央和省上的补助，因此，丁振凯手里有了一大笔资金用于平台建设。然而，没想到的是，最边远的一个县、也是南岳最穷的一个县——龙口县政府工作做不通。分管商务的副县长就一句话，拿这些钱去搞什么平台，不如把钱给县里扶持产业，产业发展了，脱贫就有希望了。丁振凯好说歹说，就是做不通他的工作。没办法，丁振凯找到常浩汇报了情况。常浩想了想，决定去一趟那个县。这天，常浩带着丁振凯和分管副局长以及秘书，去了龙口县政府，县长出面接待，分管副县长参加。

　　常浩笑着说道：“这次来，主要是建设电子商务平台的事，听说你们想不通，伸手要这笔建设平台资金，是真的吗？”

　　县长还没反应过来，分管副县长接口道：“是我说的，我就想不通，常市长，你说，我们县农副产品本来就匮乏，建设电子商务平台是没用的。我们县目前正在推动产业大发展，特别是依托我们县芦荟的资源，大力发展以化妆品为主的化工产业，这才是脱贫致富的正渠道，而且，老百姓也相当支持。”

　　常浩：“这是县里的规划？”

　　县长回答道：“是，我们找了北京科研院所的专家论证了，芦荟产业发展起来，每年至少可以让农民平均增加三、四千元收入。”

　　“哦，这么可观？”

　　分管副县长马上拿来论证资料：“请常市长审查。”

　　常浩拿起一本厚厚的资料翻阅起来。会议室一下冷清了。

　　半天，常浩合上资料，诚恳地说：“实在抱歉，是我不了解情况，看来，你们县的实际情况的确适合芦荟产业的发展，这样的话，电子商务平台就不在你们县建设了。芦荟产业发展所需资金，你们写个报告给市政府，我做好协助工作。”

　　在回去的路上，丁振凯不情愿地说道：“常市长，就这么放弃了？”

　　常浩回答道：“我们抓工作，要实事求是，要尊重实际情况。这个县真的不适合建设电子商务平台，而发展芦荟产业，真可以找到一条脱贫致富的道路，我们为什么不支持呢？”

　　三天后，发展芦荟产业的龙口县申请产业经费报告递上来了。市长顾又铭把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常浩，以及秘书长、副秘书长找来研究。

　　常浩在之前就向市长汇报了这个情况，现在，当仁不让地说道：“我先把这个县的情况介绍一下。”常浩从电子商务平台建设到芦荟产业论证介绍完后，说道，“我们的工作应该从实际出发，我已经放弃了在他那里建设电子商务平台，而对他们大力发展以芦荟化妆品为主的化工产业，感觉是一条脱贫致富的路子。”

　　顾又铭接着道：“是的，我们的一切工作都应该从实际出发，脱离了实际情况，我们的工作就会发生偏差，就会犯错误。看看大家还有什么意见？”

　　最后，南岳市政府下拨七千万资金给龙口县，支持以芦荟化妆品为主的化工产业发展。

　　（十一）

　　通过此事，常浩深深地感觉到市政府的工作，不能自以为是，必须尊重客观规律，实事求是。为此，他在笔记本上专门写下这么几句话：“任何工作都要尊重客观规律，我务必做到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只有这样，才能做好政府工作。”从此，常浩就按照这个原则干工作。

　　这天，顾又铭打来电话，要他去他办公室一趟。常浩不知什么事，匆忙上了七楼，来到市长顾又铭办公室。他敲了敲办公室门，顾又铭不紧不慢地说一声：“请进。”

　　常浩推门进去：“市长，你找我？”

　　“哦，来了，请坐。”

　　常浩坐下后，顾又铭说道：“常市长，我有个问题，你帮忙出出主意。”

　　常浩笑道：“顾市长，你都解决不了的问题，我咋能够解决？”

　　顾又铭也笑了笑，说道：“是这样，最近要召开常委会议，闵行县县委书记准备提拔到市政府担任副市长，你是认识他的。你看看他分管什么好？”

　　“李文亮李书记？”

　　“对，是他。他这个人，一切都好，就是火炮性格，一言不合，就要发脾气。”说着，顾又铭轻轻摇了摇头。

　　常浩认识李文亮，觉得他很有魄力。于是问道：“是一般副市长还是常务呢？”

　　“就是副市长。”

　　“哦，如果叫他分管农业口，如何？他作为县委书记，在闵行县率先推广农业现代化，很有经验和效果。”

　　“对对对，分管农业，分管农业，现在分管农业的万市长不是到中央党校学习去了吗，我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回来再给他调整分工。”

　　一个副市长的分工，就这样确定下来。顾又铭站起来说道：“常市长，以后，多给我参谋参谋。我发觉多有几岁，人就难得动脑筋了。你年轻，学历也高，以后啊，你要多多帮助我。”其实，顾又铭也就五十七岁，也是北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只是有点学究气，在工作上放不开手脚。但人品没话说，南岳市的人们都说顾市长是一个好人。

　　顾又铭之所以愿意找常浩商量人事，是因为顾又铭觉得常浩年轻有为，没有歪心眼，工作方法也不错，随着时间的推移，顾又铭有了让常浩接自己班的想法。

　　顾又铭接着说道：“常市长，我准备向市委常委会议提出你接我班的建议。你可要好好干啊。”

　　常浩微微一怔，想不到顾又铭看中了自己，于是，急忙回答道：“顾市长，我一定认真工作，绝不辜负你的期望。”

　　“好好好，只要你认真工作，你接我的班应该没问题。我还有几年，就要去人大工作了，这几年我准备重点培养你。”

　　“谢谢顾市长的关心，我用实际行动来报答你。”

　　离开顾又铭回到自己办公室，常浩一阵激动，拿起电话给李强打去：“爸，刚才顾市长准备让我接他的班，你看有可能吗？”

　　李强沉默一会儿，说道：“他只有建议权，不能决定，关键要看你，能否得到省委的认可，如果得到省委的认同，你就有希望了。”

　　常浩说道：“我现在有点糊涂了，怎么干才能得到省委的认同呢？”

　　李强说道：“你现在就搞好自己的工作，别有其他想法。我想办法帮你做做工作。

　　“谢谢爸！”

　　办公室有人敲门，常浩说声请进。进来的是秘书王刚。

　　“常市长，你下午要去南岳食品有限公司去调研，你看，需要带哪些人？”

　　“把商务局丁振凯叫到，你参加，就行了。”

　　王刚答应道:“好的，几点出发？”

　　“三点钟出发。”

　　下午，常浩带着丁振凯、王刚来到南岳食品有限公司。公司总经理在厂门口迎接。

　　“胡总，近段时间生产还正常吗？”

　　“正常正常，只是用电上有点问题。”

　　“怎么回事呢？”

　　“常市长你知道，我们公司改制后，包袱没消除，亏损还摆在账上，现在已经三个月没交电费了。”

　　“今年内能否扭亏增盈？”

　　“有可能实现，只有出口产品不出问题，就应该没问题。”

　　“那好，我帮你们协调一下供电局。”

　　说着，常浩便拿出手机给供电局局长打去电话：“苏局长，你好，我是常浩，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常市长，你吩咐，别说帮忙不帮忙的。”

　　“南岳食品有限公司因为改制，亏损没消除，已经三个月没交电费了，你们就停了给他们供电。我保证，今年内，他们就会扭亏增盈，因此，想请你协调一下，能否保证他们供电？”

　　“好好好，我们一定保证供电。”

　　收了电话，对胡总说道：“供电局答应保证正常供电。现在就看你们的了。”

　　胡总立刻回答道：“我们一定努力生产，保证不让常市长失望。”

　　来到公司会议室，胡总开始正式汇报。

　　“我们公司上半年一共出口一千零五十万美元，下半年预计能出口两千万美元，全年也就是三千多万美元。主要原因是设备跟不上，原料没问题，全市生猪出栏率还是蛮高的。”

　　“设备跟不上？如果要技改，需要多少资金？”

　　“预计三千万。”

　　“你们打个报告上来，争取财政支持。”

　　胡总一听高兴道：“谢谢常市长，谢谢常市长，我们马上打报告。”

　　南岳食品有限公司的报告送上来后，常浩立即签批动用他掌管的资金。

　　资金到位后，南岳食品有限公司着手进口了一套罐头生产线，大大提高了生产率，全年出口达到七千多万美元。

　　常浩参加省厅工作会，厅长张震岳过来握住常浩的手说：“常市长，今年南岳商务工作完成得很不错，在此，我代表省商务厅向你表示感谢！”

　　常浩说道：“这主要是商务局丁振凯他们做的工作，厅长应该发点奖金给他们。”

　　张震岳道：“一等奖有八万元钱。够他们发奖金了。”

　　常浩笑了笑：“多多益善，奖金没人嫌多。”

　　“今年省商务厅运行资金大大超出预算，外贸出口奖励就超过十分之六，八万元钱已经是我们勒紧裤腰带挤出来的了。”

　　丁振凯急忙说道：“今年工作主要是常市长领导有方，特别是常市长实事求是的工作方针起到重大作用。”

　　张震岳笑道：“那你们发奖金是否也考虑考虑常市长啊？”

　　丁振凯道：“一定一定。”

　　常浩说道：“奖金是商务厅奖给你们的，我的奖金应由省政府发。因此，你们按商务局人数计发就行了。”

　　回到南岳，常浩找到丁振凯说道：“你们也按省厅的办法召开全市商务工作会议，我出席并发表讲话。”

　　次年一月，南岳市商务工作会议在省政府会议厅隆重召开。常浩请示顾又铭市长出席，并把自己的讲话让给了顾又铭去讲。

　　顾又铭讲到：“全市出口已经超过九亿美元，利用外资达到两亿五千万美元美元，对外经济技术合作达到四亿，社会消费品零售额达到四百六十亿元，电子商务平台建成一千五十个，全面完成和超额完成省上下达的目标任务。这些成绩的取得，一是得力于市委的坚强领导，二是得力于各区县政府的高度重视和支持，三是得力于全市商务系统职工的不懈努力。”顾又铭讲完话后，部分区县政府区县长发言，丁振凯也发了言，接下来就是颁奖，各区县政府分别获得一、二、三等奖，奖金由各区县商务部门代领。

　　顾又铭会后对常浩说：“不错，工作很努力，成绩很明显。”

　　常浩回答道：“这是你领导的结果。如果我做了一点事情，那都是在顾市长你指导下开展的。”

　　顾又铭说道：“很好，有功不贪，有利不污，乃成大事之人。”

　　常浩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实事求是的嘛，没有顾市长你的领导，我们能做什么事啊？”

　　这次全市商务工作会议反响很好，特别是各区县政府反应很大，都认为给他们鼓了劲，增加了信心。

　　（十二）

　　春节，常浩回到省城，又是一个人呆在家里，每天陪着老丈人喝茶聊天。李倩和母亲、儿子则逛街逛得不亦乐乎。初五这天，李倩要常浩陪她去参加一个同事的宴请，常浩问明情况后答应了去。没想到的是，不久，张震岳打来电话，要常浩陪同他去省委副书记家。常浩把情况给李倩讲了，李倩只好放弃常浩个人去参加同事的宴请。这边，常浩把张震岳邀请的事情给李强说了，李强同意他前往，并叮嘱道：“什么情况下，你都少说话，副书记年轻，很有智慧。他是从北京国家商务部下派下来的，有人说他回去可能要进中南海。”

　　常浩答应道：“好的，我知道了。”

　　张震岳车子到李强家门口，常浩上了车，小车直奔省委宿舍而去。车上，张震岳告诉常浩，马凯给他说了，有意让常浩作为南岳市政府一把手，张震岳才安排这个机会。

　　到了省委副书记罗列的宿舍，罗列热情地招呼他们入座。张震岳给罗列介绍常浩道：“罗书记，这是南岳市政府副市长常浩，是我们省厅下派到江城的商务局副局长，现在南岳工作。”

　　“哦，常市长年轻有为啊。”罗列赞叹道。

　　常浩压了压紧张的情绪，说道：“谢谢罗书记的夸奖！我都四十了。”

　　“哦，才四十？”罗列问道。

　　“去年十一月满的。”常浩回答道。

　　罗列也不过四十多岁，但保养得很好，因此，看不出有四十多岁。拉拉杂杂闲谈一阵后，张震岳才说道：“罗书记，南岳市长快到点了，市委有意把常浩扶正，请罗书记关照关照。”

　　罗列道：“常委会上，我只有一票，不过，我可以建议。商务系统出的干部太少，应该多出一些才是。”

　　罗列毫不隐晦地说出上面一番话，让张震岳和常浩都感到惊讶。罗列接着道：“部里的意思，就是让我下派下来，多发现一些苗子，提拔上来推动商务工作全面发展。”

　　“南岳商务工作在常浩的领导下，去年很有特色。常市长，你给罗书记汇报一下吧。”

　　常浩把去年的工作择其重点汇报了后，说道：“我们去年重点抓了电子商务平台建设，主要是围绕中央的战略部署，配合地方脱贫致富工作的开展。现在，已建成平台一千五十个，几乎涵盖全市。但有一个县，没有建设，主要考虑他们县上农副产品匮乏。而且，县上规划了发展以芦荟化妆品为主的化工产业，建成后，农民平均每年增加三、四千元收入，他们县上找到了脱贫致富的路子。因此，我就放弃了。以后，在这个县重点扶持一两个企业扩大芦荟化妆品的出口。”

　　“很好嘛，能从实际出发，扶持重点产业，这比搞电子商务平台建设要好得多。”

　　摆谈了两个多小时，张震岳和常浩告辞出来。回去的路上，常浩真诚说道：“张厅长，谢谢你创造了这么一个好机会，我无以回报，只能认真做好工作来报答。”

　　张震岳认真地说道：“常市长，罗书记透露的信息很重要，说明商务部已经看出，推动工作没有自己的干部是不行的。这是一次机会，有他和马书记的关照，你是有机会更好推动我们商务工作的。”

　　常浩回到家，把今天与罗书记摆谈的情况和张厅长说的话一五一十地说给老丈人听了，李强想了一会儿，说道：“张厅长分析的很正确，确实，商务部已经看出问题所在。好好把握机遇，常浩。”

　　春节假期结束，常浩回到南岳。他给马凯打去电话：“马书记，给你拜个年！”

　　马凯：“罗书记那里情况怎么样？”

　　“我到你办公室来汇报吧。”

　　“还是晚上到我家吃饭再说吧。”

　　晚上，常浩去了马凯家。马凯拿出一瓶五十二度的江城老窖：“今晚慢慢喝慢慢摆。”

　　待马夫人上好菜后，马凯招呼常浩坐下来，斟满酒：“说吧。”

　　常浩把罗书记透露的信息后张厅长的分析，一字不漏地摆出来，完了说道：“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但是，马书记，我仍然担心我任职年限达不到。”

　　“的确，这是一个问题。党的干部路线和干部政策，都有明文规定任职年限问题，虽然说，在实际应用上可以灵活掌握，但一般不会偏移太大。”

　　二人一边喝酒，一边摆谈，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十点过了。常浩站起来说道：“马书记，不管怎么说，你给了我这次机会，我万分感激，成也好，不成也好，我都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

　　马凯欣慰地笑道：“有你这个态度，我就知道你的能够接受考练的。”

　　顾又铭调去市人大任主任，省委空降了一名市长来到南岳市。马凯给常浩打来电话，说道：“你的问题，就是上次在我家说的年限问题，你不能灰心，你的希望还很大。”

　　常浩一脸认真地回答道：“马书记，当时我就向你表了态，成也好，不成也好，我都认真工作，以期不辜负你对我的希望。”

　　（十三）

　　罗列回到北京，成为商务部副部长，离开时，给常浩去了电话：“常市长，你在省委已经是后备干部了。只要待以时日，希望还比较大。”

　　常浩回答道：“谢谢罗部长的关心，我成也好，不成也好，都要谢谢罗部长！”

　　罗列与常浩在省城分别后，又接触几次，通过他们的文才，互相仰慕。

　　常浩放下座机电话，走到沙发前坐下来，认真地思考了最近时间的所作所为。发觉有一件事情没做好，那就是龙口县的企业还没物色好。便给商务局丁振凯打去电话：“丁局长，扶持龙口县扩大芦荟化妆品出口的企业落实好了吗？”

　　丁振凯回答道：“落实了两家，是县里推荐的。”

　　常浩说道：“我们近几日去考察一下，如何？”

　　丁振凯马上答应道：“听常市长号令。”

　　“那就后天去吧。”

　　这天，常浩带着丁振凯、分管副局长和科室同志前往龙口县。县长和分管副县长和龙口县商务部门负责人、两家企业负责人热情迎接，在会议室坐下来后，常浩说道:“两家企业先谈谈吧。”

　　龙口县大龙化工进出口有限公司董事长王龙飞首先汇报道：“常市长，我们企业用市政府扶持资金进口了一套生产设备，已经调试投入生产了，目前生产出的产品——大龙牌芦荟化妆品完全合格。各项指标符合要求。”

　　龙口县春风化工进出口有限公司董事长刘春风接着汇报道：“我们企业与大龙公司差不多，也是用市政府扶持资金进口了一套生产设备，通过调试，现已投入生产，各项指标符合要求。”

　　两家企业指着会议桌上的样品说道，请常市长审定。常浩拿起样品打开，仔细地闻了闻看起来：“味道不错，色泽也好。”

　　接着说道，“我们去工厂看看，看看生产流程。”

　　众人立刻起身前往。到了大龙公司，董事长王龙飞带着大家边走边介绍。看完大龙公司，又去春风公司，董事长刘春风照着多大龙公司的模式，也边走边介绍。

　　常浩非常满意公司的状况，对县长和副县长说道：“你们的规划非常好，推荐的企业也很好，好久开始出口？”

　　王龙飞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没有客户呢。”

　　刘春风也说道：“我们没有渠道联系客户。”

　　常浩对丁振凯说道：“安排他们去参加秋季广交会。”

　　丁振凯马上答应道：“好的，我安排。”

　　县长高兴地说道：“这下有渠道了！”

　　中午饭后，常浩一行回南岳。走时，握着手王龙飞和刘春风的手说道：“争取早日出口，有什么困难，直接找丁局长。”

　　然后又叮嘱丁振凯道：“你们要主动为他们服好务，主动了解情况，别什么事情都让他们汇报才知晓。”

　　丁振凯回答道：“是，一定。”

　　回到南岳，常浩去新任市长潘森办公室汇报，潘森是省经信委副主任下来的，对工业生产非常熟悉。常浩汇报道：“潘市长，龙口县两家生产芦荟化妆品的企业，我们去调研了，总带感觉不错，目前没有出口客户，我让商务局安排他们参加广交会联系出口渠道。”

　　潘森道：“这样很好，有了产品，还需要渠道，你们多多跟踪一下吧。”

　　常浩道：“我想，为了支持这两家企业出口，市政府还应下拨一笔资金支持，主要用于他们仓库修建，产品需要冷库存储。”

　　“好，叫县上打个报告上来。”

　　潘森市长性格干脆，符合常浩胃口。

　　“是。我这就去安排。”

　　不久，南岳市政府下拨一笔资金给龙口县，专门支持两家生产芦荟化妆的企业修建冷库。

　　潘森觉得常浩工作有点子，且不张扬，便把更多的工作交给他去做。常浩在一次接受工作时，建议道：“潘市长，各位副市长都有分管工作，我越俎代庖可能要激起矛盾。因此，建议临时工作可以交给我，或者，没有副市长分管的工作交给我，我保证完成任务。”

　　潘森没想到自己交办工作还会激起矛盾，因此答应了常浩的要求：“好，你以后多担当一些。”

　　这天，丁振凯来到常浩办公室，汇报道：“常市长，龙口县两家出口芦荟化妆品的企业出问题了。”

　　“什么问题？”

　　“产品出库存时，指标达不到标准。”

　　“哦，不是下拨资金给他们修建冷库吗？”

　　“不知道他们修没修，但产品指标达不到了。”

　　“等等，我了解一下。”常浩给龙口县县长打去电话，“市政府下拨的专款专用资金，你们划拨给大龙公司和春风公司了吗？”

　　县长如实回答：“划拨了呀，我们收到资金的第二天拨下去了的。”

　　常浩意识到有问题：“毛县长，你向县委反映一下，请县纪委调查调查那两家企业是否专款专用。”

　　毛县长放下电话，立即到县委书记办公室反映情况，并提醒书记这是市政府常市长建议县纪委去调查这两家企业。

　　县委书记打电话叫来县纪委书记，当着毛县长布置了任务。纪委马上行动。一查，大龙公司董事长王龙飞贪污了这笔五百万资金，用于自己小洋楼建设。春风公司专款专用，正在修建。

　　很快，王龙飞被移交检察院。毛县长专程到南岳市来，给常浩做了汇报。常浩愤愤不平地说道：“他胆子不小，专款专用的资金都敢贪污，一定要从严从快，抓紧提起公诉，抓紧审判。”

　　毛县长回去后马不停蹄地给县委书记汇报了常浩的意见。书记一个电话打给县检察长作了安排。

　　常浩去潘森办公室汇报王龙飞的情况，并自我检讨道：“我没有跟踪到底，是我的错。”

　　潘森道“这是县上的事情，关不了你多少事。不过，以后要建个制度，哪个副市长分管的事情，资金一定要跟踪落实。”说到这里，潘森打电话叫来秘书长。安排他起草这个制度。两天后，市政府召开会议，专门研究《南岳市人民政府关于印发<确保项目资金使用安全的制度>的通知》。

　　这个通知印发之日，龙口县法院审判王龙飞的结果也出来了，王龙飞被判处三十年有期徒刑，没收贪污资金，因其资金用于修建小洋楼，法院判决变卖小洋楼充实资金没收。龙口县政府接着任命新的董事长接手这家公司。折腾了一段时间，龙口县的芦荟化妆品生产回复了正常。

　　（十四）

　　商务部召开全国商务工作会议。全国各省分管副省长、商务厅厅长、各市州政府分管负责人参加，常浩带上丁振凯前往北京。

　　常浩到北京之前，先给罗列去了电话，罗列非常高兴，说一定见见。

　　到了北京，常浩就告诉罗列已经到了。罗列晚上专门安排晚饭招待常浩他们。席间，罗列告诉常浩，这次全国商务工作会议，主题是应对美国挑起的贸易战。会议一是摸摸底，二是统一思想，三是达成共识。

　　常浩问道：“应对美国贸易战，商务部在中央的领导下，不就可以直接开展了吗？”

　　罗列答道：“商务部是可以直接开展应对策略，但是，目前全国思想不统一，有的地方不愿意牺牲小利而顾全大局，因此这次会议重点在于统一思想，达成共识。”

　　常浩想了想，举起酒杯与罗列干了一杯，然后问道：“罗部长，美国贸易战会给我国造成多大的后果？”

　　罗列回答道：“即使美国挑起这次贸易战，但我国对外贸易有宽广的市场，一带一路沿线国家、拉丁美洲国家、非洲国家、大洋洲和欧洲等等，都是我们的贸易伙伴。因此，美国挑起贸易战，对我国影响不是很大。相反，美国会自食其果。”

　　会期，常浩认真记笔记，不懂的地方，划上标记，会后找人咨询。两天的商务工作会议结束了，丁振凯想在北京逛逛，征求常浩意见，常浩满口同意。机票是明天上午的，这天下午，常浩一行去了故宫，三个小时转了出来，大家都非常兴奋。

　　第二天，乘坐飞机回到南岳，常浩在机场到市政府的路上，接到马凯的电话：“常浩，你回来没有？”

　　常浩回答道：“回来了，现正在回市政府的路上。有事吗，马书记？”

　　马凯道：“有个会你要参加。市委常委会，你例席。”

　　“好久？”

　　“明天上午九点。”

　　“好的，我参加。”

　　市委常委会召开，马凯提出会议议题：“今天的常委会，主要解决三个问题。因为美国挑起贸易战，我市外贸出口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年初确定的经济指标有太多不确定性，因此，我们要重新确定以下目标，一是我市GDP增长率确定多少，二是规模以上企业的税收额度确定多少。三是人事问题。”

　　会议一致同意GDP按9.6%确定，规模以上企业税收额度按七百亿元确定，人事问题主要涉及经信委副主任、文体旅游局副局长和商务局副局长人选的任命。会完了后，马凯叫常浩去他办公室，常浩走进马凯办公室后，马凯说道：“常浩，省委来电话通知，潘森要回去了，省委意思在本土提拔一位市长，你咋看？”

　　常浩一怔，回到说：“潘市长要回去了？他才来一年多，时间不到啊。”

　　马凯说道：“省委要他回去任省委办公厅主任，因此提前结束南岳市长的任期。”

　　“哦，是这样。”常浩接着说“市长人选，我听市委的。”

　　“我们就推荐你，下周开常委会研究。”

　　常委会同意常浩作为市长人选上报省委。

　　不久，省委正式向南岳市委、市人大和市政府提名常浩为南岳市人民政府市长。

　　2020年5月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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