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煜看到叶椽就有动手的冲动,又是在邀君阁,又是因为冰荷,想不动手,对他来说,太难!很明显,不到百招,叶椽已经落了下风,南风煜折扇到处,叶椽已经无力反击,只能吃力的躲闪。南风煜化扇为剑削向叶椽的脖颈,虽然不至于致命,但叶椽作为一寨少主,被当众削首,必将在江湖上沦为笑柄。
眼看叶椽被削首已成定势。
“叮!”
千钧一发之际折扇堪堪在距离叶椽咽喉一寸处被飞来的筷子打偏。众人回神,只见一黑衣男子收势立在厅前,是他阻止了南风煜的削首之举。
“好强的力道啊!”
“谁啊,居然敢插手!”
一个是江南三大帮之一的沧澜寨少主,一个是江北三大势力的幽兰山庄七公子,冒然插手,只怕两边不讨好吧!可观来人身手不凡,想必也不是寻常人物了。
议论声悄悄响起。
叶椽回过神来,看到来人,点头示意,黑衣男子拱手道:“叶少主。”以示歉意。叶椽拱手回礼:“四公子。”尽管极力克制,依然带着愤愤的面容转身离开。
南风煜恨恨地收手,放眼江湖,能在他扇下救人并且敢挡他的折扇攻势的,屈指可数,而这屈指可数的人中自然包括他的两位兄长。南风煜看到叶椽离开,也不理会四公子南风栎,立马转身护送冰荷回房间,同时却听南风栎道:“给你半个时辰,回客栈。”南风煜知道回的不是他住的随风客栈,而是南风栎到的客栈。
一个时辰后,南风煜到了北城客栈,这是幽兰山庄在此处的落脚点,小二忙迎上来道:“七公子,四公子在等您。”
“知道了。”南风煜有些懒得搭理,随意在一张空桌坐下,要了壶竹叶青。
小二话带到了,依言上了壶竹叶青,南风煜斟好酒,刚欲举杯,只听“叮”的一声,杯子中间出现一条细如针的裂缝,他嘴一撇放下酒杯便上了楼。
看到黑衣男子,有些不情不愿,却依旧恭敬有礼,拱手唤了声:“四哥。”随后板板正正地站在一旁,离南风栎五步之外。
“从邀君阁到北城客栈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吗?”黑衣男子正是幽兰山庄四当家南风栎,见到南风煜便盯着他问,语气中却也没发脾气。
但南风煜知道此时的四哥,是惹不得的,这个问话他也不敢回答是想等南风栎消消气再出现,免得见面就是劈头一顿训,但现在看来,他若再晚回来一会儿,估计自家四哥不仅没消气儿自己还会更惨。
“四哥怎么来了?”南风煜岔开话题,明知故问。
“我不来,你怕是要忘了回家的路了。你出来多久了?”
“四哥……”南风煜知道这个问题就是南风栎收拾自己的开端。
“到了这儿,却不住在北城客栈,你倒是躲着家里人躲得紧啊。”
南风煜腹诽:躲着还不是一样被找到了。
“出来多久了?”南风栎面容严肃起来。
“一个月……多点。”南风煜立马老实回话。他清楚一个问题问两次,绝对是不容不答的。
南风栎继续道:“还能找到回家的路吗?”
“四哥……”南风煜听出来南风栎语气不善。
“找不到了?”南风栎继续问,问的像聊家常,但越是如此,南风煜越是心里发毛。
“不是……”南风煜很识相,“我知道我不该偷偷溜出来。”却又很不识相地带了点情绪,因为他明明可以教训叶椽却硬被南风栎挡下了。
“还有呢?”
“不该偷拿五哥的令牌,不该给六哥下药。”本来这些自己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可现在说出来,觉得祸闯大了。当时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幽兰山庄还能潇洒的玩耍,必须先“放倒”五哥六哥,否则根本出不来,那两人在三哥四哥外出时把自己看的死死的。不偷五哥的令牌,他根本出不了江北。令牌上一个小小的“凌”字不仅能躲开那些有的没的在发现自己溜出去而被派出来寻找自己的无孔不入的“虾兵蟹将”,还能在南风家各大分钱庄取钱。不把六哥整倒,凭六哥找人的速度,自己不出青州就得给逮回去。
“还有呢?”南风栎寒声问。
“我知道错了。”南风煜低眉顺眼老老实实。
“你去邀君阁做什么?”南风栎不理他的话,盯着他问。
“我……”南风煜垂首。
“你和叶椽又是怎么回事儿?”
南风煜干脆保持沉默。
南风栎道:“过来,离那么远做什么?”
南风煜一边走近两步,一边腹诽:你一肚子火,我哪敢离得近!
南风栎待他走近,顺手抄起放在桌上的佩剑,反手抽到了南风煜右膀,十足十的力道,南风煜痛得闷哼一声,下意识地用右手摩挲着火辣辣的臂膀。
“站好!”
南风煜立即站好。
“可以回答了?”南风栎指的是刚才的问话。
南风煜依旧沉默,气氛正紧张,敲门声响,温婉的女子声音响起:“栎哥,我回来了。”
南风栎脸色瞬间温和起来,走去开门,见到来人,温言道:“夫人怎么回来了?”
女子微笑,看到南风煜,发觉他面上表情怏怏,手还摩挲着臂膀,大概猜到了是他离家太久挨训了,加之路上又听到了邀君阁“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故事,故意问道:“这是怎么了?”
南风煜恭敬道:“四嫂。”面上可怜兮兮。
幽兰山庄家教森严,尽管南风煜一向放荡不羁,于礼却从不敢逾矩,孝悌忠义,不差分毫。
“一个多月没见着,瞧着就清瘦了许多。”女子说着便走向南风煜。
“还没吃晚饭吧?你四哥就是不知道疼惜人。又教训你了?”
南风煜可怜兮兮地看着沈清清,目光中透着求救的信号。
“夫人怎不在岳父府上多住一两日,二老定是想念你。”南风栎的夫人沈清清本是江南人,也是书香门第,最是温婉贤淑,南风栎也一向尊重她爱护她。
沈清清简单说了二老有老朋友相邀,便去了别处看看风光,自己就回了客栈来。然后温言道:“看你这样子是生了七弟的气了?七弟有错,回了山庄,该打该罚他定是躲不了,这在客栈呢,里里外外那么多人的,你骂他两句也就罢了。”
“别站着了,去楼下让小二准备些饭菜端上来。”沈清清哪里真让他做活,只是趁机解救他。
“是,四嫂。”南风煜闻言如同大赦,赶紧下楼。
南风栎搀沈清清坐下,一边微笑着道:“你呀!他看到你来了,明显地放松了。”
很快饭菜便做好了,南风煜在小二端了盘子上去之后也赶紧回了,虽然四嫂在,但这个档口还是不要有任何惹四哥不愉快的事儿发生吧!
南风煜默默地吃饭,虽然饿也不敢狼吞虎咽,只能一言不发的好好吃。
“吃完了早些休息。不许出去了。”南风栎淡淡说了句,明显是说给南风煜听的。
“我包裹还在随风客栈。”言外之意,他不要住在这里。
“派人去拿。”
“我今晚还约了人。”继续找理由。
“你今晚若敢离开北城客栈,我打断你的腿。”南风栎并没有加重语气,但南风煜是听得明白,立即闭上了嘴。
“明儿回青州,但在回去之前,你要做件事。”不等南风煜表达“意见”,继续道:“去沧澜寨,道歉。”
“我不去。”果断的拒绝,语气中却是小心翼翼,生怕惹恼了南风栎。
“再说一遍。”南风栎放下碗筷,盯着他板着脸,语气淡淡。
南风煜嘟哝了一声,明显的不满,筷子走着不耐烦地拨着碗里的米饭,一不小心将米饭拨溜出去,弹到了南风栎面前。
“你这一个多月玩疯了是不是?!”南风栎斥责,声调依旧不高,然寒着的脸色表明他已经很生气。
“栎哥,你消消气儿。”沈清清边调解边给南风栎夹菜。
“我出来时间是长了些,可我又没杀人放火,干嘛发那么大脾气!”南风煜嘀咕,知道南风栎已然动怒,若不是沈清清在,他是连嘀咕都不敢的。
“大声说。”南风栎寒声道。
南风煜哪里还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眼神却偷偷看向沈清清,沈清清示意他不要顶嘴。
“在邀君阁是谁先动手的?”
“是他先出言不……”不敢再不答话,只得实话实说。
企图解释,却被一记眼刀截断了话,只得答道:“我先动手的。”
“如果我没有及时阻止,你想干什么!动手的时候有没有动脑子!沧澜寨下个月要来幽兰山庄,你不知道?当众在风雪之地与一寨少主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你还很有理了是不是?!”南风栎愈发的火大,略微提高了声调。
“又不是只有我动手了……”南风煜不服气,他对叶椽的攻击被打断,本就不舒坦。
“啪!”南风栎气的筷子重重地摔到了桌子上。
南风煜一惊,随即低头不说话,甚至是“懒得理睬”南风栎。
眼看气氛又僵了,沈清清调解道:“栎哥,煜儿就是孩子脾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栎哥,你要教训他也等回家了再教训吧!”
“乖乖去道歉,我不想在客栈里动手罚你,你也给我收敛点儿。”
“四哥干脆打我一顿!”南风煜铁了心绝不道歉。
“啊!”话音刚落,南风煜右手背上出现了两条红印。原来是南风栎气急,用筷子瞬间抽上了南风煜的手背,十足十的力道,南风煜疼得咬唇皱眉,手痛得麻木起来,一动不敢动。
“栎哥……怎么还真动手了。”沈清清着急起来。
南风煜忍着疼,一言不发。
“不要依仗着你四嫂在,就以为我不会揍你。明天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南风栎知道尽管沈清清在,他真发脾气了南风煜也是不敢闹性子的,但有沈清清护着,南风煜胆子确实要大一些。
“吃饭。”南风栎道。
南风煜坐在那儿,摩挲着手背,咬唇不语,也不动筷子,显然在赌气。
“看来你是真想在这里挨揍。”南风栎一把将他拎了起来,手上力道一压,南风煜扑通跪下,南风栎抄起折扇“啪啪”打上臂膀,南风煜瞬间挨了十几下。这一连串动作发生在瞬间,沈清清根本来不及阻止。南风煜吃痛,想要躲闪,奈何被南风栎摁住,动弹不得,又不敢当真与兄长动武以内力相抗,疼得眉头紧皱。
“栎哥……”沈清清劝和道:“栎哥,你消消气。”转而对南风煜道:“煜儿,怎么又犯倔了。快起来乖乖吃饭,别的事儿,明儿再说便是。”
南风煜哭丧着脸,南风栎动怒,他不敢听沈清清的话便起来,偷眼看了一眼南风栎,南风栎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他便只得跪着。
“清儿,我们先吃饭。”南风栎气定神闲地用餐,而沈清清哪有心思吃,但是南风栎一直给她夹菜,为了哄南风栎消消气,便也都吃了。
两刻钟后,依然是沉默。
沈清清求情道:“栎哥,算了吧!”
南风栎只道:“清儿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半个时辰后,饭菜早已撤走了,依然是沉默。
沈清清轻叹一声,又道:“栎哥,你让煜儿起来吧,这都跪了大半个时辰了。”
南风栎道:“平日里惯着你,不代表你可以想怎么闹就怎么闹!”
南风煜不再顶嘴,跪着不语。
又过了半个时辰,南风栎依然不松口,南风煜已然觉得膝盖隐隐作痛,想动,不敢。
“栎哥……”沈清清实在是不忍心,说着眼睛已然有些犯红。
“煜儿……”沈清清示意他服个软。
南风煜自然知道沈清清的意思,但就是偏着头不服软。
“栎哥,总不至于罚他跪一宿吧?时辰也不早了,算了吧?”沈清清央求。
“起来吧!”南风栎终于松了口。
南风煜依言起来,手还痛,臂膀也痛,膝盖也痛,却只能默默地皱眉忍着。幸好之前吃了东西,不然这会儿肚子也该咕咕叫了。
“先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小二便把三人的早膳送到了南风栎的房间,但巳时过半还不见南风煜,南风栎便在房间等着。
看南风栎的表情不友善,沈清清笑着道:“栎哥,我去叫煜儿过来。你昨儿发那么大脾气,他定是怕了不敢过来。”
“清儿饿了就先吃一些。他倔脾气,我看他今早敢不敢不过来!私自离开家这么久到现在还敢耍性子,都是平日里太惯着他了。”
眼看着巳时将近,这时南风栎的房间外终于传来了南风煜弱弱的声音:“四哥。”
“进来。”听不出喜怒。
“四嫂早安。”南风煜推门进来,首先向沈清清请早。
沈清清向他使了个眼色,南风煜知道四嫂的用意,乖乖地朝着南风栎道:“四哥早安。”
“你知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南风煜低头不敢说话,他拂晓便起了身,只是怕四哥硬逼着他今日给叶椽道歉,便迟迟不肯出现,但幽兰山庄的家规是最迟午时之前要向兄长问安,过了巳时,早膳未吃,晚膳之前便也不许进餐,还要家法处置。幽兰山庄家规森严,他这随意而为的个性,没少挨教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三哥四哥。
“过来吃早饭,然后去道歉。没有商量的余地。”南风栎说得平平淡淡,但就是这样的语气,让南风煜意识到,这已经是最后通牒。南风煜向沈清清投去求救的目光,沈清清示意他听话,他却杵在那儿不动。
南风栎盯着他,南风煜还是不动,南风栎寒了脸色,道:“我数到三!”
沈清清温言道:“栎哥,你别吓他了,煜儿也不是平白无故斗勇生事的孩子,你昨天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也听他辩白一下。”
“我昨晚有没有给你机会解释?”
南风煜依旧不动。
“一!”
南风煜偏头不看南风栎。
“二!”
南风煜不动。
“三!”
南风煜没动。
南风栎表情未变,却手腕轻翻,电光石火间南风煜“啊”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眉头紧皱着。
沈清清见状立马觉察——这是幽兰山庄的二层刑法:金针刺穴,共十八穴,一穴疼过一穴。沈清清心疼着道:“栎哥!栎哥,你再给他机会解释解释。”
“道歉之前,我不听任何解释。”南风栎何尝不心疼,但如果不就此事整治他的倔脾气,以后真能恃宠而骄。
“四哥,煜儿知道四哥动怒,一是因为煜儿私自离家时间长了,二是煜儿在邀君阁伤人,三是煜儿顶撞四哥。煜儿认罚,但煜儿决不去道歉。”南风煜心里有数,四哥是真的要收拾自己,但大不了被狠狠罚一次,向叶椽道歉,他宁愿再被三哥剥一层皮。
南风栎也清楚南风煜的脾气,倔,且抗揍。
南风栎手腕再次轻翻,南风煜这次却忍住了没有痛呼出声,只是眉头皱的更紧,下意识的咬着嘴唇。
沈清清却是急了:“煜儿!怎么就这么倔呢!”
南风煜紧咬嘴唇不言语。
沈清清又转向南风栎道:“栎哥,煜儿还小,做事有失考虑,你饶了他这一次吧。一个巴掌拍不响,确实也不能全怪煜儿,栎哥如果觉得情面上不妥,你以煜儿四哥的身份修书致歉,也未尝不可。说简单了,也就是两个孩子打架。你就别打他了,好不好?”
南风栎不舍沈清清着急,也心疼南风煜,但作为兄长,又不得不在他闹性子时给他点教训。终是心疼,但却面色严肃地道:“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挨打?”
“知道。”竟是有些委屈。
“委屈你了?”
南风煜腹诽“被打了还不能委屈了”。
“我早就跟你讲过,错了就是错了,不管别人有没有错。如果觉得委屈或者不服气,那也很简单,打一顿,一顿不行就打两顿,打到服气为止。”
“屈打成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南风煜小声发表不满,但不可否认,他确实怕他四哥动手,因为南风栎打人,确实痛,从小到大,他没少挨。
“不打你,你能知道收敛?回去才有你受的。”南风栎面上丝毫没表现出心疼。
南风煜知道南风栎不是在吓唬他,这一次,所有的事儿要是都让他的三哥知道,他的日子肯定是不好过。
“过来吃饭!”南风栎不怒不喜。
“嗯。”南风煜忍着疼乖乖起来坐到南风栎身边,小心翼翼地拿筷子,小心翼翼地用早膳。嘴巴欲言又止,终是没敢再说什么。
“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南风栎看到了他的表情。
“四哥能不能不要告诉三哥?”
“告诉什么?”
“昨天的事。”
“昨天什么事儿?”南风栎故意逼问他。
“我……”南风煜自然懂得南风栎的意思,“和叶椽动手的事。”
“你不是觉得自己没错吗?”
“我……”我觉得没错有什么用,我还想废了他呢!
“在风月场所与世家子弟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你觉得三哥知道后会不会打断你的腿?”
“四哥如果这么告诉三哥,还不如现在就打断我的腿算了。”南风煜无语,这简直就是夸大其词,这样表述,回到山庄,不死也得掉半条命。
“明知道会挨打,为什么非要胡闹?!”
“四哥也明知道我性子改不了,还不是每次抓到我就狠揍。”南风煜嘀咕。
南风栎白了他一眼。
一路上南风煜都是闷闷不乐,想着回去如何向三哥交代,四哥又被自己惹得发怒。在四哥面前他还敢耍个脾气闹个性子,可面对三哥那张冰块脸,他可真不敢。四哥能动金针点穴,三哥真能打断他的腿。想想他还真有些怕。
南风煜觉得很快就回到了幽兰山庄。
出乎意料的,回去时正好是用晚膳的时候,三哥五哥六哥没有一个找自己算账的,而是直接用膳,可一顿饭吃的南风煜心里忐忑。
“小七难得这么安静。”
“我就说小七这顿饭吃得得度日如年。”
“这会儿不吃,待会儿还指不定啥时候给吃哦!”
“偷令牌你都想的出来,你小子就没不敢做的事儿啊!”
“我还真没提防我家七弟,我都被下药了,堂堂六公子,我四仰八叉睡了三四个时辰。”
“挨揍没?咦,手怎么了?”五公子看到南风煜手上的红印,故意发问。
“脸色这么难看?挨揍了?”
“我说怎么这么安静。每次都能惹得四哥动手狠治你,你也是能耐啊!哈哈!”
五公子六公子年龄只相差一岁,平时也是疼爱这个最小的七弟的,但平时也是很爱打趣儿的,用南宫煜的话就是“五哥六哥狼狈为奸”,此刻你一句我一句的,南风煜心里可是极其不爽快,但是自己“待罪之身”可不敢多言。他现在就只担心三哥待会儿会怎么收拾他。
五公子六公子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南风栎必竟年长,凌厉的眼神看了他们两个一眼,他们两个立即闭嘴。
终于南风煜不忐忑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所有人都放下筷子后,南风杉道:“小七出去多久了?”
对于一向面无表情的三哥,从脸上是完全看不出喜乐的。
“三哥,我知道错了。”坦白从宽,这一点南风煜很深信不疑。
“又跟你四哥闹脾气了是不是?”
“我……没……”否认的毫无底气。
“我不是你四哥,把你对付你四哥那套收起来。”南风杉很清楚南风煜的心思,在南风栎面前适时认错很多时候是可以“逃过一劫”的。
“出去多久了?”南风杉又问。
南风煜心里打鼓,最怕的就是三哥问什么自己就必须答什么的时候,哪怕三哥是“明知故问”。
“一个多月。”南风煜老实回答。
“给家里回过消息?”
有些话南风煜是不敢回答的,但又不敢不回话,只能小声如实招供:“没……有。”
“给你六哥下的什么药?”
“我……”南风煜不敢再回答下去,觉得今日三哥真会扒了自己一层皮。
“你最好不要让我问第二遍。”
“南柯一梦。”南柯一梦百年久,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这药一杯入口,没个三五个时辰是醒不来的,而且这药是六哥研制出来的。
“用你五哥的令牌都干了些什么?”
南风煜庆幸三哥没有问他是怎么偷令牌的。
“就……就是过北城的守卫,还有在江南洛州钱庄取了100两银子。没有了。”确实是没有了,幽兰山庄的势力遍布北城,一旦发现自己溜了,肯定会发令寻找,而这个令牌可以在北城通行无阻,因为这个令牌不仅代表幽兰山庄,还代表“凌风楼”,凌风楼楼主在黑白两道还没有谁不给三分薄面。
听了南风煜的话,六公子南风泗“噗”地笑了出来,只取了一百两银子,倒是很勤俭节约,当然他知道取多了,钱庄是要上报总部的。
“令牌拿来。”
南风煜没有立即拿出来给南风杉,而是悄悄看了南风凌一眼,因为“这个”令牌和南风凌管理的幽兰山庄的“凌”令牌还有一点点不同,“这个”令牌,“凌”字其实是“淩”,这个“淩”的意思也许三哥还不知道。
即便是微小的举动,还是没逃过南风杉的眼睛。
“不用征得你五哥同意了。”又看向南风凌道:“都去议事厅,凌儿去把你手中的令牌都拿来。”
说罢,径直离开,南风凌已然感觉到不妙,南风煜低头不语,南风栎和南风泗有些芒然,但也没多问,都去了议事厅。
南风凌手里现有的令牌——凌,共有十二枚,发出去六枚,淩共有三枚,除了南风煜手中的还剩两枚。幽兰山庄的凌字令只有十二枚,为了谨慎,淩字令南风凌只偷偷做了三枚,除非必要,绝不发出!事到如今,只怕瞒不住了。
南风凌来到议事厅,南风杉坐在主位,南风煜跪在厅中,南风栎和南风泗立在一旁。他将取来的令牌放到了南风杉手边的几案,退到一旁,南风杉看了一眼便知道多了三枚“淩”,起身走到南风凌面前,抬手便是重重的一耳光,剩下三人一惊,南风凌没有去擦嘴角溢出的血,撩衣跪了下来。
“你准备瞒我到什么时候?”南风杉的声音依旧完全听不出喜怒,但那一耳光已经表明他很生气。幽兰山庄老庄主与夫人、大哥二哥在十年前的正邪大战中双双殒命,那时19岁的南风杉接过幽兰山庄,挑起了大任,17岁的南风栎也脱去了少年稚气,辅助兄长,打理山庄、教养幼弟,在南风凌、南风泗、南风煜的心里,是真正的早已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若非大过,南风栎和南风杉是不会对弟弟动手的。
南风凌低头不语。南风栎毕竟稳的住场面,他一惊之后,走到令牌处看了一眼,便发现了有问题,知道了三哥为何对五弟发火。也知道南风凌的低头不语肯定讨不了好去,于是走向南风凌道:“凌儿,怎么回事?”
依旧是低头不语,事情明摆着,他没什么需要解释。
“我竟不知我南风杉的弟弟都如此能耐了。”
南风栎听出了关键词,都,那想必南风煜和南风凌有事瞒着三哥了。
“煜儿,你知道这淩字令牌是怎么回事?”南风栎扫了二人一眼后把目光看向了南风煜。
“不关七弟的事,是凌儿不许七弟说出去。”事关重大,南风凌不想此事连累弟弟,一己承担。
“幽兰山庄是不是容不下凌风楼主了?”南风杉的作风是问谁话谁回答,而南风凌的“抢答”显然让南风杉不高兴。
“凌风楼主!”听到这个名字,南风泗、南风栎吃了一惊,南风栎只认为是南风凌制造假令牌惹了三哥生气,没想到竟是……南风凌是凌风楼楼主!难怪了!
凌风楼三年前没有任何征兆的崛起于江湖,仅仅三年时间其势力已经不比江湖六大帮派逊色,而当家楼主却一直是个迷。凌风楼做的是拿人钱财替人做事的买卖,无论什么事,只要主客双方觉得价钱合适,凌风都接,也从不失手,也因为这样的行事作风,亦正亦邪,而独立于黑白两道之间。谁也没有想到,凌风楼主竟然是幽兰山庄五公子南风凌!
“凌儿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幽兰山庄的事。”南风凌发觉自己能说的只有这一句话。
“你是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幽兰山庄的事,你敢不敢说你没有做过一件有违庄规的事?!我不管你在外面多么让人畏惧,在幽兰山庄一天你就是我南风杉的弟弟,我就不允许你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南风杉道。
“凌儿认罚!”
“好!我问你,幽兰山庄庄规第一条是什么?”
“滥杀无辜者,杀。有违侠义之道者,逐出山庄。”南风凌正色道。
“很好,你记得。”南风杉说着,便运气于掌,南风栎眼尖更了解三哥脾气,立即挡在南风凌身前,急道:“三哥!凌儿虽然是凌风楼主,但并没有直接什么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凌儿不是任性妄为的人,也不是心性不正子弟,他一定有原因。三哥想想,近三年,江湖可曾对凌风楼深恶痛绝,凌风楼可曾有十恶不赦之举?”
南风杉也是一时气急,南风栎一说便也冷静下来。
“煜儿什么时候知道的?”南风栎问。
“一年前煜儿生日的时候。”南风凌道。
“我不想知道凌风楼是如何崛起的,这三年来凌风楼到底做过些什么,我会去查,如果我发现你授意做过不该做之事,我定不饶你!我给你两个选择,一,利用半年时间解散凌风楼;二,从此离开幽兰山庄,不要再姓南风。”
南风杉第一次发这么大脾气,而面对这两个选择,南风凌陷入两难。
“你不用急着选择,跪到爹娘牌位前,好好想。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来见我。”
“是。”南风凌恭敬退去。
“煜儿,”南风杉转向南风煜,道:“知情不报,也是惯得你不成样子,不知天高地厚!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听清楚,是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山庄半步,即使是你三嫂、四哥,也不行,听到没有?”
“听到了。”南风煜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耍一点性子。
“下个月,沧澜寨来山庄做客,到时候谁敢折腾,决不轻饶!”话虽是对着几个弟弟说的,却重点在于告诫南风煜。
“是!”包括南风栎在内,四个在江湖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此刻恭敬有礼。
“栎儿随我来,你们各自回去。”南风杉又恢复往常的语气道。
南风杉的书房。
“你揍了煜儿一顿?”南风杉进入书房随口问了一句,相比南风凌的事儿,南风煜还是孩子在闹脾气,所以问的随意。
“三哥心疼了?”南风栎也是语气平平。
“心疼他?哪天狠狠治一顿才好!你们一个个的心思多,跟我用起苦肉计来了。”南风杉上下打量南风栎一番,略带嗔责地道。
“煜儿私自离家,还把老五老六给算计了,在外肯定也没少闹腾。我要是不先收拾他一顿,三哥现在还不打断他的腿啊。”
“该打!”
“清儿心疼,急得哭,煜儿虽然抗揍,到底也是个怕打的,到现在心里还委屈着呢!”
“他要不怕打,指不定弄出来第二个凌风楼!”
“煜儿有没有交代为何偷偷跑出去这么久?”
“没有。我在邀君阁找到他时,他正和叶椽打架,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叶椽已被他当众以削首招式击败。”
“怎么回事?”
“问了,不说。我令他向叶椽道歉,死活不肯去。我动手,清儿又不让,所以就把他先带回来了。”
“他和叶椽有恩怨?”
“这两年他有事儿没事儿出去到处玩,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结交,整天吊儿郎当的,只要没有犯本质性错误,便也没束着他。宁愿挨打也不道歉,估计是与叶椽在这两年有过节了。”
“查一下。”
“我在调查了。三哥,凌儿的事……”
“他若有个什么,我如何向爹娘交代啊!”说着竟是一生长叹。
“三哥,凌儿本性不坏。如果……”
“你是担心我真的查出来什么,会处置了凌儿?”
“不,栎儿担心三哥真的查出来什么会自责。三哥,栎儿的事,我来处理吧,下个月武林大会,三哥还有许多事要做。”南风栎是真的担心。也许面对他,南风凌能说一些不能对南风杉说的话。
兄弟二人聊了一些时候,南风栎便去了祠堂找南风凌。
南风凌见到南风栎叫了声“四哥”,南风栎跪下给灵位上香磕头,然后就坐在了南风凌旁边的地上,向南风凌道:“想了些什么?”
南风凌伸手小心翼翼地拽拽南风栎的衣角,道:“四哥,三哥会不会不要凌儿了?”说着便要哭了。
神秘的凌风楼主,幽兰山庄五当家,也是杀伐决断之人,而此刻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不会的,四哥知道凌儿一定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南风栎抚摸着南风凌的头,声音温和。“可是凌儿,凌风楼必须消失!”语气中竟没有商量的成份。
“四哥,我……不能解散凌风楼!”竟是无比的坚定。
“原因。以及你成立凌风楼的经过。”南风栎没有生气,只是干脆利落的要他交代。
南风凌开始沉默。
一刻钟后,南风栎起身,走到左侧墙边,拿下了挂在墙上的短鞭,语气平常,道:“既然你不说,那么,我问,你答。”
南风凌已经明白,不答和答错将遭受鞭刑,这鞭子抽在身上的滋味他在七年前尝过,只一鞭,痛入骨髓。
南风栎看到了南风凌有些害怕的表情,继续道:“凌儿,你们三个,我从未动手打过。”是的,南风栎虽然也严厉,也让他们又敬又畏,但比三哥还是要温和得多,在三哥那儿,没有一点撒娇讨饶的机会,也不敢耍性子。有时惹得三哥发火,都是四哥求情。
“凌风楼和阴阳谷有没有关系?”
南风凌一惊,惊的是四哥居然会这么问。
“没有。”南风凌脱口而出。但随之而来的是脊背上钻骨的疼痛,他痛的额角上已经沁出了冷汗,他咬紧牙关忍着。
“我用了七分力道,下一鞭,十分。”南风凌尽管心里也疼,却面不改色,继续道:“三年前,你有一段时间三个月不在家里,只有时不时捎回消息汇报去处,而在你不在家的三个月里,阴阳谷遭逢大变,金木水火土五堂之人相互征伐,随后便没了结果。之后便渐渐的出现了凌风楼,没有人知道阴阳谷主去了哪儿,没有人知道阴阳谷那场巨变结果如何,没有人知道凌风楼楼主是谁。你觉得江湖上突然出现这么个组织,我会不会不去查探。我去阴阳谷查看,竟发现阴风谷面貌焕然一新,外围的机关也经过了变动。而凌风楼不知所踪。你还敢说凌风楼和阴风谷没有关系。”南风凌没有让他这一鞭承受的冤枉。
“阴阳谷主现在何处?”南风栎继续问。
“死了。”
“凌风楼在哪儿?”其实这句话是多余的,凌风楼最可能的位置便阴阳谷曾经的位置。
南风凌刚要回答,突然觉得不对,一旦四哥知道凌风楼确切位置,一定有办法直接遣散凌风楼。于是他又选择了沉默,准备好承受鞭子。
“咝!”尽管是有准备,却依然痛的叫出了声,真的是十足十的力道吧!
“三哥给你的选择是半年之内解散凌风楼,但是你既然能在三个月内把阴阳谷变成凌风楼,就一定能在三个月内甚至更短的时间,让凌风楼不存在。在我这,你没有第二个选择,只有一个,武林大会时我要听到一个消息,那就是“风靡一时的凌风楼突然无影无踪了”,能不能做到?”
“四哥……凌儿……做不到。”距离武林大会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做不到也正常吧!他这么想着以为四哥可以手下留情,却没有,背上又是狠狠一鞭,他几乎要晕倒。
“凌儿不会连累幽兰山庄!凌儿这就离开。”南风凌说着便要起身,却被南风栎踢了一脚,继续跪着。他果然听懂了,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们知道了凌风楼主是南风凌,就很可能这个消息在短期内可以传遍江湖,那么幽兰山庄也将被宵小之辈抓住把柄。
“你一天姓南风,这辈子就只能姓南风!从你来到幽兰山庄,哪个对不起你了?!”南风栎气急。
稍静一会南风凌继续道:“武林大会之前让凌风楼消失,否则你知道我会怎么做。”
南风凌突然想到了四哥的“可怕”之处——灭门。四哥平时性格温润,但足够了解的他的人知道,一旦他要真正处理一件事,其风雷手段也是让人胆寒。
南风凌虽已知道反抗已然无效了,背上的鞭痕传来一阵阵刺痛,如此他依旧问出了显得叛逆的话:“四哥,为什么不能让凌风楼存在,凌儿认为凌风楼正是江湖所缺的一股力量,不问正邪,不管是非。”
“那是不是有一天,有人要取我的人头或者三哥或者煜儿泗儿,只要价钱合适,你也接?你不接又该如何回拒,凌风楼不是无正邪无对错吗?”南风栎反问。
“凌儿宁死也不会伤害兄弟手足!”
“啪”得一声,南风栎抬手便给了南风凌一耳光,道:“你不在乎自己的命,三哥却为了护你周全牺牲了多少!”
“四哥,凌儿知道错了,四哥不要生气,让三哥不要把凌儿赶走,凌儿知道错了!”说着拽着兄长的衣角,哭了起来。
“我最后问你一次,解散凌风楼,能不能做到?”
南风凌不说话。
良久,似乎经过了很大的挣扎,道:“凌儿知道了…亲生父母……”
“什么?!”南风栎吃惊!他难道这些年都在查吗?
“阴阳谷主……是我生父。”既然已经说了开头,南风凌便不打算有所隐瞒,“三年前,我被阴阳谷追杀,所以那三个月怕连累幽兰山庄没敢回来,周旋中巧遇阴阳谷主,从胎记中他认出了我,但是任务已经接了,无法撤回,为了保护我他被杀了,我答应他接手阴阳谷,改名凌风楼。”
过了一会,南风凌继续道:“四哥,我保证凌风楼绝对不违背幽兰山庄的宗旨,凌儿求四哥让三哥给凌儿一点时间,凌儿绝对不让三哥四哥失望!凌儿不想惹三哥生气,凌儿不想三哥对凌儿失望!”说着竟哭了起来。
“凌风楼并入幽兰山庄,此事我来处理。”南风栎说完根本不等南风凌同意,便离开了,意思即没有商量的余地。
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南风栎极其得忙碌,经常一整天不在庄里,回来便直接进南风杉的书房,有时会叫上南风凌。此间,南风煜与南风凌两个人,基本都被束缚在自己的院子里闭门思过。南风凌还好,性格并不跳脱,不提凌风楼主的身份,他只是一个性格比较慢热内敛的少年。
但是南风煜是真的要被憋死了。
南风煜回庄的第四十三天,用过晚膳想到后园散会步的南风栎路过南风煜的住处,遇见了南风煜院内的丫鬟。
“怎么了?”看到丫鬟一脸不开心的端着盘子从南风煜房间出来,南风栎叫住问了一句。
“四公子好。”丫鬟问好后才说道:“七公子又不吃饭了,在房间里也不出来。”
“哦?给我吧。”南风栎想到了原因,从丫鬟手里接过盘子。
“四公子……”丫鬟吞吞吐吐。
“有什么就说吧。”南风栎在不生气时,对所有人也是一向平易近人。
“四公子,小南要说了,您可别骂七公子。小南觉得七公子心里有事,肯定没敢跟三公子和您说。”小南在南风家十来年了,自小便跟着南风煜,颇受重视,也是庄里的大丫头,说话也自如一些。
“好。我去看看他。”
说着便接过餐盘。
“煜儿?”南风栎敲了下门。
“四哥!”南风煜一惊,赶紧开门。
“怎么又不吃饭了?”南风栎放下盘子。
“四哥。”南风煜可不敢把南风栎给他端饭菜当做理所应当的,赶紧接过。
“三哥今天出去忙,你是要今天绝食抗议?”
“我哪儿敢绝食!”后半句咽在肚里——绝食抗议还不被你打死。
“那为什么不吃饭?”南风栎已然有些严肃。
“没不吃饭……”南风煜一看南风栎要发火,有些讷讷:“就是没胃口,不饿,吃不下。”
“一天不吃,还不饿。练辟谷术了?”南风栎脸上全然无了笑意。
“不是!四哥明知道……我已经一个月多月没踏出山庄了,每天早上卯时就被叫起来去练武场,三哥也不松口放我出去。”
“你和叶椽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四哥,这事情都过去了,你又要骂我?”
“我问的是你和叶椽有什么过节?一定有。”
“有啊,不就是在邀君阁打了他嘛!”南风煜有一点点心虚,但面上还是随意不着痕迹。
“你向来是个怕挨揍的主儿。明知道叶椽这个月会来幽兰山庄,你还敢在邀君阁跟他大打出手,还让他当众难堪,虽然你这孩子一向爱惹事儿,但这种明知道惹了一定会被狠揍一顿的事儿,你还是会斟酌再三。惹了之后,如果听话道个歉,可能就不会挨揍了,但是你坚决不道歉。于是我就想,为什么你这么有骨气了,不怕揍了?我又想,你宁愿大胆的对你五哥六哥使坏点子也得溜出去,是不是就是为了躲叶椽?”
南风煜愣看了南风栎一会儿,发现自家四哥真是太了解自己,简直可怕!而且这一番话并不是随口一问也不是随便一说,更不是诈他,一时间不敢忽悠,没开口说话。
南风栎继续道:“你觉得我发现了你反常之后,我会不会去调查一下?我一查,果然有问题。现在你是不是可以说了?”
“什么问题?”南风煜装傻。
“还装。我既然发现了异常,我能不仔细查?你回来一个多月了,你五哥的凌风楼我都解决了,查你点私事儿,你觉得我查不清楚?”
“四哥,你把五哥怎么了?呃,不是,是把凌风楼怎么了?”南风煜感觉到莫名的寒冷,江湖传言幽兰山庄四当家一向一言九鼎、雷厉风行,城府手段不逊其兄,传言果然不虚啊!
“凌风楼主接单刺杀幽兰山庄四当家未果,被俘,数日过招,甘愿归入幽兰山庄,废除凌风楼旧规,听从幽兰山庄编制调遣。”南风栎说得轻描淡写。
南风却清楚这简单的几句话背后需要耗费多少部署,要承担多大压力,江湖是否会诋毁幽兰山庄纳入这样一股非正非邪的势力意欲何为?但转念一想,这个江湖向来也是欺软怕硬的,幽兰山庄在江湖的势力已然不容小觑,隐隐有统领江湖之势,否则已经废停十数年的武林大会也不会由幽兰山庄发起操办了。
“别想岔开话题,没用。”
“四哥,你和三哥能不能……管的少点儿?”南风煜的声音越来越小。
“因为一个女子。”南风栎直接揭穿,不跟他啰嗦。
“四哥……”南风煜一惊。
南风栎淡然问道:“你说还是我说。”
“我说!”南风煜不傻,自己说出来总比南风栎揭穿的好,但他也考虑到了后果,小心地道:“可四哥得答应听了之后……不动手。”
“说吧!”南风栎故意不理会他。
南风煜心里也清楚,四哥定是已经知道了大概,真要怪他,今天就不会给自己端饭进来了。
“四哥,你都知道了,不说了行不行?”南风煜欲言又止。
“三哥还不知道,所以你是想直接告诉三哥?”
“不是!四哥别,我说,我说。”南风煜知道只能坦白了,将自己的故事实话实说了。
十六岁那年的春天,杏花开的极好。他一个人偷偷跑到洛阳,花城洛阳虽以牡丹为尊,然而那年洛阳的杏花闹得春天充满了活力,红杏花海中,一个女子的倩影徜徉其间,他被这美景完全的吸引了,那女子从那刻起牢牢的印在了十六岁的他的脑海里。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他为她倾倒,倾心相待。她亦倾心待他,起码那时他是觉得她是。她诉说家世,谈起不幸,说她被继母卖与乡绅抵债,受尽欺凌,他便替她还债。他们日日在一起,她表露出对江湖事的好奇,他便努力给他讲解江湖趣闻轶事。他甚至教她武功、甚至告诉她幽兰山庄绝技幽谷剑阵。他发现她竟然极有武学天赋,竟一语道破了剑阵的精要所在。然而当他要带她回幽兰山庄时,她却告诉他,他另有所爱。他怎么都不相信,她怎么会另有所爱,他抓住她不放,然而,另一个人出现了,她说:“叶哥,你来了!”他愣在当场,这不是真的,这怎么会是真的,她明明是倾心待他的。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她原来竟是当时沧澜寨少帮主的未婚妻,他竟是利用她,或者说是他们合谋,让她来接近他,只为了幽兰山庄的剑阵,只为了破解幽谷剑阵!叶椽竟放任未婚妻接近别的男人。从那以后他就对这二人,很不屑!见到了哪里还能不动手!
“欠揍!”南风栎盯着他,顺手就是一个爆栗子。
“说好了不动手的。”南风煜委屈的护着头。
“原来两年前幽谷剑阵在执行任务时,被破阵,导致任务失败,齐杨重伤至今无法用剑,竟还是你的原因。难怪这两年习武那么勤快,还主动想法子加强剑阵威力。”
“我当时哪敢让三哥和四哥知道。”南风煜弱弱地道,还很是委屈,当然还是有些害怕的。
“那现在呢?”
“现在也不敢,这不是瞒不住了吗?”
“然后呢?”
南风煜知道此事严重,绝对不是小事。齐杨作为幽兰山庄总管,剑阵主剑,如今无法拿剑,只能在庄内主事。当年剑阵被破,幽兰山庄损失也是巨大,差点全军覆没。事后无论如何也调查不出其中原因,只能认为是单纯剑阵被破,而去加强剑阵,幽兰山庄也因为此事,以后行事更加谨慎细致,也从此更加奠定在江湖绝对强势的地位。但是错误起源是他,这可不是他任性不羁的玩闹。
南风煜跪下,认真地道:“四哥,这件事是煜儿的错,以前年纪小不敢说,怕被三哥责罚,怕承担责任,就一直瞒着了,后来也没敢坦白。”
“煜儿,人不怕做错事,怕的是敢做不敢当。大丈夫行于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要敢作敢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平时对你要求严格,是要你端正自身,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亲友,无愧于自己。明白吗?”
“煜儿明白。”
“叶椽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江湖也早有传闻。但你没必要狗咬狗。既然不屑,你又何必过多纠缠他?不理便是了。说明你这心里还是没坦荡,为一个不值得的女子,失了本心,岂不是得不偿失?”
南风煜愣了一会,想起自己对叶椽的针对,是有些没必要,此时倒似乎心里不再那么纠缠了,倒像是松散了许多。
“起来吧!把饭吃了。”南风栎伸手拉起他。
“四哥,我还是吃不下。四哥,你能不能……”
“不能。”断然拒绝。
“四哥,求你了。”
“你那天可以不见叶椽,但不能离开山庄。”
“谢谢四哥。”南风煜难得认真说句真心话。
“别急着谢,捅了这么大娄子,虽然过去了,也得罚你长长记性。这些年,我和三哥忙着庄里的事,对你们三个教的少罚的多,你们挨了不少揍,但终究是历练的少了。读史明智,天天别想着怎么溜出去了,史记抄几遍,读一读,到我满意了,再想着出去玩吧!你们三个,都抄。”
“啊!”
“准时吃饭,下次我再听到你不吃饭还嚷嚷出去的话,你就等着挨揍!”南风栎一边说着一边离开,留下一脸生无可恋的南风煜趴在餐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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