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是去年11月的事。我家的阳台上种着一些花草，其中一盆香草，不知是像人，年老力衰的缘故，还是缺肥少水，叶子枯黄，枝干歪斜，老态败相已露，我想，冬已临近，经霜之后，反正枝叶全要死的，还是干脆剪掉它，只留根部，让它明年入春，再开枝散叶，脱胎换骨吧。

　　于是，我做了刽子手，把全部枝茎齐根剪断，让它们零零乱乱地倒在花盆里。

　　因其名为“香草”，我的“刽子”手上，动手之后，仿佛还沾了些香气，就近一闻，还真让鼻子舒服了一下。我看见倒下的花枝里，还有一株，似有点绿色的感觉，就捡起来，随手插在一个小瓷瓶上。这或许叫“怜香惜玉”吧？

　　这个小瓷瓶是我老伴捡来的，不知何时放在我的电脑桌上。它只有我的拇指大小，承载不起作房间装饰的作用；也太小，不起眼，何况它的外表粗糙，达不到赏心悦目的效果。于是，我就随手把它一放，在桌角成了只占地方，不起任何作用的垃圾。

　　可现在，无意间，让我在它身上插上“香枝”，成了名副其实的花瓶。

　　因为花瓶太小，插上的香草枝叶半死不活的，又不太雅观，立在角落里，自然早被我忘掉了它的存在。

　　时光很快过去了一二个月。那个什么新冠肺炎病毒骤起，我也像国人一样，猫在家里，玩电脑、睡眠床、做寓公。不经意间，看见……角落里一点绿色，我正视了它一下，那不是我随手插上的香草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全干黄，这香草也真耐枯。

　　以后，我在房间里进进出出，也常到外地长时间逗留，当然不会留意冷在角落的垃圾了。

　　那是昨天，我在外地一个多星期回到房间，我的眼睛突然一亮：这个小瓷瓶成精了？插在它上面的香草，枝绿叶嫰，翠生生地闪着光。我惊诧莫名，拿起来再三端详。已经过去整整半年了，怎么回事？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确确实实，香草的枝茎不但绿着，还在生发嫩芽……

　　它以自己生机勃勃的枝叶喊着：“我还活着！”

　　渐渐的，我不再疑惑，或许，观世音菩萨的净瓶，点化了这个小瓷瓶，它显灵了：插进它里面，就会让你成为无根草，无水活，无土长，只要有浑浊的空气就够了，连猖狂的病毒也奈何不了它。哈！

　　我愿我的小瓷瓶和它的花枝，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