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语有云: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两句话竟同时应验到那天的天气和我身上。
那一天我病了,绝对真实可靠的消息,我以人格担保我没有打半点诳语的。真的,请相信我。我也很不容易的。我还十二分勇气可嘉地扛到下午第二节课,实在难受得不行了就以头猛撞桌子(不知是否有人联想到正天丸了),还迷迷糊糊地有点发热,有点燥动不安。同学都被我壮烈的举动吓傻了。在室友的强烈威逼下,我才放弃上第三、第四节超级无趣的发展经济学。我顽强的意志堪称典范(在那些体弱多病,总是贵体欠安的同学中)。当我中途离开教室时甚至还觉得亏欠了什么一样心虚地低着头抄上近道落荒而逃。室友却一直在后边叫唤:“等我一会儿,等我一会儿,我一定要陪你打点滴,不要丢下我呀。”迎面碰上学委,一边向她交代了几句,一面打点行装。室友一路乍乎乍乎地就追上来了,还满面春风,兴致勃勃地埋怨我道貌岸然:“慢点儿慢点儿,你这,像个病人的样子吗?”我低下了头,可我确实是病啦,头很疼,难受啊,我泪汪汪地咬着牙抬起头,却看到她的脸上绽开了花,我迷惑了,我相当怀疑她的居心,她让我有种好像她要陪同我去领奖的错觉。她一派喜气,我却心力大耗元气大伤,只有呲牙咧嘴干瞪眼的份。她却不管不顾地仍在喋喋不休:“你看你都生病了,这还不叫上我,我要陪你上医院哪,怎么翘着尾巴就跑,真是的……”我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强忍疼痛咧嘴笑道:“是哦,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呢?”途中遇上一同学,惊问缘由,室友笑逐颜开地指着我道:“她,生病了,呵呵……我陪她上医院。”她一副豪情万丈底气十足的样子。那同学毫不留情地批露本质,是找借口开溜吧。但我却很配合地笑道:“也不能这么说啦,你知道的啦,我也是好不容易才病一场的,能逮住这么个机会,确实也挺不容易的。”同学啐了一口表示晕眩。
我到现在还不明白,那天为什么奇冷,风特大,刮得无论是袖管还是裤管都猎猎作响,仿佛旗帜在风中奋力地招展。我的头发乱成一团像海澡在风里四处飘散,还被风卷起拍打我没有知觉的面庞。这里的风不同别处,仿佛是“四面来风”。室友好像也挺冷,紧挨着我,不知是出于她的需要(让我挡风)还是在照应我。当然我不会怀疑在我生病时她会不会落井下石。于是我就很无聊地问道:“万一我要是驾崩了,你该如何?”她立即说,那你得把你电脑给我,看在我救驾虽无功劳但有苦劳的份上,而且我还是你三代以内的直系亲属(注:就是家属),不过你一定要把财产合法过继给我了你才能西归。她脸上不觉浮出得意的媚笑。我狠狠唾弃了一顿那个没人性的东西,一门心思只想着瓜分我的财产,最后我特别提示,我会一直健在,看着你的梦想落空的。哈哈哈哈,她传出一阵狞笑算是回敬。行至中途,我说,风好大,都吹我眉毛。她立刻停下来伸出五爪贴上了我的额头,你没发烧吧,怎么说起胡话来了,风吹的明明就是你的头发嘛。可我想表达的是,风吹着我的眼睫毛,很难受,流泪了。但我还是有气没力地笑笑也就作罢。
我几乎是被她推着走的,和她一路扯淡扯到医务室,挂号,诊断,开药,有序地进行着。我很害怕医生又会按照常规问我以前吃过什么药然后接着开相同的药告诉你吃完了再来开直到病被拖好或者系统瘫痪为止。那医生先是给一支温度计让我插在了我腋窝下,然后谈笑风生去了。我愣愣地站了约十分钟后,那医生便趁我一不留神很迅速地就写了一排下来,我很为难很愧疚地提醒医生说我只借了20元钱来。医生说,没事我开的都是便宜药,呃,你以前这样病过么,都吃了什么药来着。正当我短路时她边等我回话一边就删了一些,我一看剩下的几种药和上次我和同学一块开的感冒药,上上次我开的治理肠胃的药都有着惊人的相似。我怀疑是不是有些药可以包治百病。我不及深思便把心中的困惑说了出来,医生便有些不耐烦地说,这些都是中草药制剂,无副作用喝不死人的。我现在才明白校医务室为何如此提倡中药。举目望去,清一色的中药制剂,原来是基于这层考虑!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后,经我提醒她才想起那支体温计来,拿出一看,38.9度,表情里就带着一丝不屑了,便在药方里加了副退烧药,并叮嘱要在温度再烧高点后再吃。之后还是室友想得周到让医生开具证明,医生开始坚决地说,不行的,要烧到39度才能开证明。后面很犯难地补充道,这是规定。还真是很会执行程序的机器。我只差当场没以头撞墙给她看,我是苦撑六节课不得已才上这儿来的。真可笑,难道除了发烧就没有别的病种了,如果没有发烧就算暴毙也只能毙在课堂上了。真不知是哪来的道理!后来有人说她感冒从不发烧,这让我很是担心,她就是病得快奄奄一息了估计还得背着旷课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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