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不该生活在一起的人们生活在狭窄的空间里,见面争吵,避开也是怨恨。从8岁来到这个地方,14年来,我从来没有一天不感觉这个牢狱的苦涩和束缚。或许这个看法太过悲观,但这里每一个人时时刻刻给我留下的印象就只有这些而已。
继父就像监狱长,他会不定时地虐待每一个人。母亲是他肆虐得最无忌惮的人,因为她包容他、关心他,给予了他似乎理所应当的特权,让他以为他可以任意对待她而不会招致任何惩罚和恶意。从他们结婚开始,他就对母亲实施暴力。有一次母亲生病,她在睡梦中哭醒,说悔恨自己嫁给了这样的男人。可惜她的悔恨没有任何价值,我问她为什么悔恨,她只说,他从来不关心她,生病了也不照顾她。或许这是爱,或许这是愚蠢,在别人的关系中我无法下任何定义,大姐说,只是不要让她在我们身上看不到希望。
关于母亲,因为中途来到这个地方,我把她当作唯一值得依靠的人,但是从来不曾从她身上得到任何温暖和爱护。我一度以为她应当爱我、关心我,只因为她是我母亲,而这“一度”我期待了14年。然而她始终没有像我这样思考过。
我竭尽全力获得她的认可,我在学校的成绩很好,我在家里争取做最多的家务,后来我考上了很好的大学,但我始终感觉自己只是在这里寄宿的孩子。
小时候被打被骂后,我只是偷偷地躲到一个地方去哭,但是也不敢发出声音,那时候太过幼小,我以为自己没有表现出悲伤的权利,毕竟不在自己家哭泣会引人厌恶。因为不是我的家,所以我从来不曾在这里放声哭泣。
也是因为这样的成长环境,长大后的我性格非常坚强。
我没有再因为得不到别人的爱而悲伤,但也绝不会容忍别人轻易和没有理由而向我发泄的恨意。
从前容忍他人无度的恶意是因为无依无靠,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但现在我长大了,深知自身尊严的价值,也有了能力和勇气保护自己,他人的恶意是对我从别处得到的珍贵的爱的侮辱。
这里对我来说从来都是束缚,从来都是悲伤。住在这里的他们却似乎没有注意到,或许是满足于这样的现状。
但感谢主,我就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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