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站在地边看到一只灰白色的鸽子,在刚收获过的地里走走停停。它低着头,吊着翅膀,像是得了病或受了伤。幸福走近它。鸽子看到有人向它走过来,扑打着翅膀,可是翅膀怎么也打不开,它摇摆着艰难地前行。幸福紧走几步,双手抱起了鸽子。它哆哆嗦嗦,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祈求。他拎起翅膀看到一只翅膀上有殷红的血迹。他对这只受伤的鸽子充满了同情和爱怜。他要抱回家,把它喂养起来,等伤好了以后,然后放回天空。
赵刚的儿子龙龙和几个小伙伴正在自家的院边点火玩耍,忽然看到幸福怀抱鸽子走了过来,他一下奔到路中央伸开两臂:“给我。”
“我要养它,它受了伤。”幸福扭身护着鸽子。
“不行,我要玩。”龙龙去抢鸽子。
“它会玩死的。”幸福躲闪着往回跑。龙龙追上去,拳头像擂鼓似的在幸福背上一阵猛打。幸福蹲下身护着鸽子。龙龙撕扯幸福俩手。龙龙比幸福大几岁,个高力大,更主要的是幸福怕鸽子再次受伤,所以松开了手。
奶奶听到幸福的哭声,拄着双拐挪到院边问:“幸福,怎么了?”
“我拾到一只鸽子,龙龙抢去了。”
“咱不要了。”奶奶劝说孙子。
“鸽子翅膀受了伤,会玩死的。”幸福抹着眼泪。
奶奶叹了一口气:“唉!没娘的孩子受人欺。”
昆明的天空,是那样的高远和湛蓝,蓝的就像一望无际的大海。它不像山西的天空低垂而青灰,灰的像一块灰布,更像燃烧木材后留下的灰烬。
昆明火车站外墙上挂着一副长长的横幅,横幅上贴着鲜红的大字“热烈庆祝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广场上站满了来自党政机关和工人群众的游行队伍。每个队伍前都打着各自单位名称的横幅。游行人员大都拿着红纸制的三角小红旗。盘龙区邓区长依次在每个队伍前视察,当他走到“供销系统”队伍前,看到杨琼手捧一盆金黄色的菊花时,顿时眉开眼笑:“好!好!很有象征意义。你还背着个孩子?辛苦辛苦!”
杨琼微笑着,她的的脸绽放出像菊花一样的热情和光芒。
游行队伍四人一排,浩浩荡荡行进在大街上,边走边喊口号:“庆祝庆祝,热烈庆祝,原子弹爆炸。……”小红旗在手中有节奏地摆动着。围观的群众翘首观望,喜形于色。沿街墙壁上到处可见张贴着红红的“庆祝”之类的大幅标语。
中午已过,游行结束了。队伍就地解散,各自返回。杨琼挪动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一墙根处放下菊花,解下背衫里的孩子,拿出奶瓶。她在地上捡起一片纸坐下。给孩子喝奶瓶里的水,又给几块饼干吃。午后的太阳暖洋洋的照在她的身上,她浑身酥软,像是坐在云雾上一样。上下眼皮硬是往一块儿凑,不知不觉中迷迷糊糊靠着墙睡着了。老二摇摇晃晃地走到路上,渐渐地越走越远,一黑瘦的中年男子四下张望了一下,抱起孩子匆匆离去:“大爹给你买糖吃。”
刘友林师傅开着公交车在街道上缓缓行驶着。他从后视镜中看到中年男子和孩子。孩子哭喊着挣扎着:“妈妈,妈妈。”中年男子忙给孩子嘴里塞糖。刘师傅无意中看到是杨琼的孩子,再看孩子的衣服是他的旧工衣改的,天蓝色的颜色。这件衣服是他女儿刘青穿过的,后来又送给杨琼孩子。这个中年男子,他没有见过,而且神色慌张。刘师傅警觉地问:“这孩子是你的什么人?”
“是,是我儿子。”中年男子低声说。转眼中年男子抱着孩子从他的身后坐到最后排去了。
刘师傅把售票员小声叫到身边,向她使了个眼色:“那个抱孩子的中年男子很可能是个坏人,你不要开车门,我们把车开到公安局去。”售票员心领神会对旅客说:“公交车门坏了,开不开。我们到前边修理一下,再把大家送下车。”
“那不行,我还有急事。”有几个旅客嚷嚷开了。
“大家理解一下,耽误一会大家时间,我们给大家退票。”刘师傅耐心地解释道。
公交车在路上急驶。道旁的香樟树一棵棵向车后倒去。中年男子不停地向窗外张望。孩子已睡着了。中年男子站起喊道“停车,停车,我们从司机那边下车。”
“这边不能下,有规定。”刘师傅坚决地说。
公交车径直开到了公安局院里。中年男子把孩子放到座位上,奔到车门前对售票员吼:“开门,开门。”刘师傅跳下车对两个公安人员说了事情的原委。公安人员走上车里,在售票员的指点下,一人拧住中年男子的一只胳膊“下车。”
中年男子忙辩解:“孩子是我拾的。”
公安人员厉声问:“你不是说孩子是你的儿子吗?”中年男子哑口无言,无奈地低下了头。
旅客恍然醒悟,一片哗然:“师傅聪明,师傅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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