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在云贵高原上“哐当,哐当”的行驶,车厢内李明静静地坐着。幸福在过道上踉踉跄跄地行走,他时而对着陌生的女旅客喊“阿姨”,时而走到男旅客面前叫“叔叔”。稚嫩的甜甜的叫喊声,博得旅客们的微笑和喜爱,有的给瓜子,有的给花生,有的给香蕉。他成了车厢里的小精灵。
尤主任抱着老二,她婆婆背着孙女刘青走过盘龙江上的“得胜桥”。
“这个杨琼去撵李明去了,也顾不上照顾老二,到现在也没回来。”尤主任对婆婆说。
“你自己还没儿子哩,你管别人儿子。你这个居委会主任心操的也太多了吧。”婆婆有点儿不乐意。
“这杨琼怪可怜的,父母去世的早,老家就一个姐姐。李明偷着幸福回山西了。这母女俩又怎么活呢?”尤主任叹了口气。
她们来到云大医院里。医生一边给老二清洗包扎伤口一边说:“这是我从医十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伤口,这父母也怪心狠的。这伤口是娃两脚长时间蹬磨造成的,不仅磨破了皮,而且伤到了肌肉,好了以后要留下疤痕。你们回去以后操点心,别沾上水,两天来换一次药。”
老二扑闪着黑葡萄似的一双眼睛,望一望医生,又看一看尤主任。
“我再给你们开点消炎药,防止感染。”
“咱费功夫还得掏钱。”婆婆嘟囔道。
“掏吧,咱好人做到底,娃看病要紧。”尤主任劝说着婆婆。
“弟弟,回去我和你玩。”刘青对老二说。
老二高兴地挥舞着两手。
一辆解放牌大卡车在弯弯曲曲的土路上缓缓的行驶。车厢里站满了人,杨琼站在车厢前面,头伏在车帮上,她又饥又渴又困。
“这位妇女是不是生病了?上车没多长时间就趴在那里。”一男旅客说。
“大姐,你病了?”一妇女拍着她的肩膀。
她摇了摇头。
“快到路南县城了,准备下车吧。”
杨琼低着头,东摇西歪地走在南门街上。走着走着,眼前一黑,顿时失去了知觉,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路人惊慌过后,赶忙围过来蹲下身,有的掐人中,有的喊“嫂子,嫂子”。片刻,她睁开了迷茫的眼睛,额头上渗出了亮晶晶的汗珠,面色苍白,嘴唇发紫。
“杨琼,我妹妹。”杨丽听到街上嘈杂的声音过来看热闹,正好碰见了自己的妹妹。
“你妹妹刚才晕倒了,吓人一跳。看她这脸色,赶快去县医院看一看。”
杨丽快步回去锁了房门,搀扶着杨琼向县医院走去。医生听心脏、量血压、把脉搏,又反复打量杨琼的面部。
“以前得过什么病?”
“轻度心脏病,心脏血管供血不足,老毛病。”杨丽替妹妹回答。
“最近又得过什么病?”
“一个月前生育时大出血。“杨琼呐呐地说。
“最近遇到过什么大喜或大悲的事?”
杨琼看了一眼医生,没吱声。鼻子呼哧几声,眼泪跌落下来。
医生看到杨琼的表情,心里也明白了,他语重心长地说:“虽然是轻度的心脏病,但也要保持轻松平静的心情,不要出现大喜或大悲的情况。你原来有心脏病,最近又进行过生育,且又大出血,身体虚弱,再加你情志不畅,导致疾病。需要药物治疗和静养一段时间。我先给你开五付舒胸益气汤,喝完后再看。
黄芪30、党参30、丹参30、白芍10、
川芎10、枳壳10、红花10、麦冬20、
甘草15、
姐妹俩出了医生房门,杨琼径直向大门口走去,杨丽拉住了妹妹:“”不买药啦?”
“没钱。”
杨丽愣了一下,摸索着身上的口袋:“我也没钱,咱们回去卖上几只鸡再来买药,你姐夫外出修公路记工分,到年底才分钱。”
姐妹俩沿着木楼梯上了二楼。杨琼一下趴在床上“呜呜呜”地哭泣,她双肩剧烈地抖动。哭声震得房梁上的灰尘刷刷地往下落。
“有什么你说呢?”
“他,他偷上幸福回了山西。”
“那小娃呢?”
“我,我把他扔在家里。”
“你们俩可唱得什么戏呢?你们都忍心。那狗生下狗崽,人们把狗崽扔了,母狗还一个个叼回来。”姐姐气得在地上直跺脚。
“他大人孩子都不要了,这个家彻底破了,我也不想活了,哇啊——”杨琼哭得凄惨悲哀,仿佛五脏六腑都要被哭出来。
“说的什么话呢?你怎么这么软弱呢?这像一个母亲说的话吗?你死了娃不更苦了?娃有什么错?他什么也不知道?娃是你心头肉,你要挺起腰杆把他养大,将来幸福大了也会来找你的。你有什么困难姐姐尽量帮助你,咱共同把小娃拉扯大。”
杨琼忽然从床上起来抱住姐姐,两人哭成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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