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艳断指
牛金刚没有来二厂之前的一个小夜,就要快下班的时候,化验员刘艳在球磨车间取样受伤。因为二分厂原矿取样机安装在磨浮车间,设备属于质检科,而现场又属于二分厂。取样机跟前就成为一个两不管,周围常年没有人打扫清理,积水垃圾堆得到处都是,每个班取样员都小心翼翼踩着砖头或是枕木像飘洋过海一般去端样盘。
这一天小夜快要下班,柳岩去车间收样端样盘,踩着一根枕木到取样机前,脚下“呲喽”一滑,她本能地伸手一抓,右手指头就触到取样机转动齿轮上。那一会车间根本没人,岗位工都跑到沙泵站不是在海阔天空的谝传,就是在聚精会神地玩手机。当柳岩挣扎起来是右手指头鲜血淋漓一片模糊。此时武诚和袁如慈谝罢传刚要睡觉就接到电话,赶到现场一看伤势严重,就给伍佑公司施英劵拨电话,没想到施英劵也睡了,电话里安顿武诚先想办法往医院送。伍佑公司综合办公室每天晚上也安排车队留有值班司机,给那些司机记考勤,那些司机总是把车开上拉上家属转来溜去,拉上厂里刚从学校出来分配到后勤科室或是化验室的小美女转,可是哪个分厂夜里需要车却叫不动,也没人管。武诚无奈只好开上自己的私家车将柳岩送到梓旭县第一人民医院。柳岩的家属也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看到柳岩伤的很重要求转外地治疗,武诚也明白当地医院不行,看病诚如当地老百姓说的“小病看成大病,大病看成死人!光会往死里看!”武诚估计一定手指骨头伤了,也就主张转院。可是就有一个亲戚提出医疗费,武诚诚恳地告诉家属自己先想办法,他没有权利也做不了主,厂里不提前预付治疗药费,只有以后出院报销。
柳岩的一位亲戚就朝着武诚就发火。但有啥办法?武诚就是一个啥权利没有的科长而已,没有一分钱财权。这位亲戚吵着不罢休,要让厂里能做主的领导来,武诚明白老总也做不了主,此时此刻根本不会来的。他明白也许厂里死了人那段总施总王总等还有那叫不上名字的一大群老总不一定不会来,生怕晦气会躲得远远的。企业已经不是以前的企业了,人也不是以前的那种人了,有啥办法?
看到柳岩痛的瑟瑟发抖,他既气愤也很就坦诚地说:“你们赶紧把人往外地医院送,以后人好了再说。遭罪的是我们的人。现在公司领导根本不管,早把我们这些人不当人对待了!不像以前王雄强,那时候工人受伤或是有病,厂里还能借出些钱!现在说白了伍佑集团也没有财权,个个老板只想着搜刮工人身上的油,根本不为工人想了!你们给我发火闲闲的!”
站在一边的柳岩看到三姑六婆的对武诚主任态度粗暴,有点冤枉武主任。就呜咽道:“再别冤枉我们主任,他和我们一样。今晚多亏他的车送我来!不然连个车也叫不上!”他的父母和亲戚六人就再不吵了。
此时已经到零点了,刘艳的姑父是大夫知道离这里一百多公里的甜水市医院骨科很有名,有两个骨科大夫他熟悉,就主张赶紧往甜水市里转,但此时恰好医院开救护车的司机喝醉酒在家叫不来,没办法武诚又开车将柳岩送到甜水市骨专科医院。
后来武诚给袁如慈说了白搭油钱又球头子沾蒜挨骂受气的倒霉事,最后无可奈何地说:“但愿保住几个指头子就对了!我们别再把厂里的事当一回事拼死的干!现在老板不把工人当人了,工人有个事儿管也不管!”
……
也许牛金刚不像武诚那样性情,不出面也就源于此,现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说王力红本人性格耿直木讷不巴结牛金刚,小便宜沾不上一点不说,还有几次牛金刚在发威风小题大做骂他时,王力红就不接受当面顶撞,让他颜面扫地,于是就很淡漠。当王力红被公司里的皮卡车拉走,他脑子里已经有处理方案,就按照有病对待一个月给他发个生活费就行了!他要给王二炮献计献策,甚至也很想给现在河南徵帝来的这些人汇报,他先想到黎健,但马上明白他似乎没有那种资格,那个戴着近视眼镜阴沉子不说话的黎健对他毫不在心,再说黎健本来就像庙里的泥塑占着位子不显灵!根本不管事!因为工作的缘故牛金刚已经和施英劵段朝阳很熟,似乎有点融洽,就马上脑海里略过这两人,但施英劵最近不在,现在只有段总,他知道段总现在不主管此事。只好遗憾地去王二炮办公室。
自从王立红住院后电工班就缺员两个人。宝平更不示弱让班组人吃亏,不断向牛金刚要人,动不动在工作上借口缺人拖拉起来,可是牛金刚也没办法要来人!他在段总、王二炮跟前又不敢像宝平那样激烈的争,更别说在黎健面前提这事!况且集团公司根本也不管他的难行。牛金刚就只好给两个人员的缺员性加班,于是电工班五个人个个一月工资拿到三千五六,甚至四千元的工资也屡见不鲜,而车间里没有缺员性加班的班组依旧两千多元。特别电工班毕竟是辅助岗位,出过大检修平时工作量小,电工值班往往一觉睡到天亮,有些胆子大的电工常常大夜班在宿舍里睡醒就回家,甚至接班岗位上签到也不来,让人代签。正真应了“干活的人不拿钱,不干活的人挣大钱!”。如此巨大差别,车间里人看的很清楚就是碍于面子没人说,人人在工作上敷衍起来。
于是车间人背后都骂牛金刚心坏透了,生害怕厂里职工人多挣几个钱就将药台承包给民工队老乔。不过袁如慈怀疑将药台给老乔承包并非完全是牛金刚的注意,恐怕与王二炮有主要关系。
从过完年开机生产,车间浮选指标上不去,月月短精矿不就是计量工不好好计量,球磨工不好好给量,浮选工不操心。牛金刚不清楚吗、那是不可能的事,主要他也不想过于得罪人,因为搞得多好也就这个样幡子!
2019年的伏天不觉意就来临,车间里就像蒸笼一般。
这是一个晚上,老陈突然打来视频说起最近几个月的见闻,就说:“你们伍佑那边今年效益好得很,前半年盈利已经挣了两个个亿了!河南徵帝总部都发来贺电,大头最近高兴的很!我那一天把前半年的稿费拿去让签字领出来给你们发!你狗日滴就好好多写!大头前天把我叫去问了一会办报纸的情况,那很重视说要把稿费涨一下呢!这期报纸才出来!”
“月头的报纸咋才出来?”袁如慈就哈哈大笑说:“你老给我猛涨稿费,结果老没有涨上一次!你也学会梓旭集团里的那些老总们大大的那一招,三天两头子发文件落实这落实那,文件下发后就不见动静光会哄人。哄上一两次人还信你,遍数一多谁信你的鬼话!”
“甄总月头南州看孙子去一直不来,不签字没办法印刷就等着那老怂来签过字才印刷!”老陈就在那头又嘿嘿干笑道“梓旭集团从甄荹嘉开始就把钱看成命了,你瓜娃子就好好干活得了,别再想钱儿了,只要不饿死就行了!你看我们办公室月月成本超了就扣,可是没有一个月能给人奖的!和那时候不一样了!那时候王雄强手里你干的不好就扣,干得好就奖!干的多和干得少就不一样。现在都一样,你干的再好再多给你多一分钱那是不可能!瓜娃子,闲了就好好写稿子,你写稿子搞你的文学吧!那就是你挣哈地财富!到老了拿出来看看也是纪念,钱儿你和我挣不下!骗人不会骗,套国家贷款又套不上,弄项目款又弄不上。你看咔这些大大小小的老板,哪一个是走正经路发的财啊?”
“2017年吵着内退的事,泡汤了吧?”袁如慈依然不死心,还想两年前的内退文件,想从老陈口里得到一点消息。
“别指望了,那年开春这些徵帝集团来的人想减员,因为那时候铅锌粉市场不好,这些河南人刚来不熟悉情况就想减员,没有想到过完年铅锌粉又呼呼地涨起来,就又加足马力生产,再说他们也看到伍佑集团设备陈旧老化,都是一些淘汰设备把人减下来就没办法运转了,就把内退的事又泡汤了!实际内退有些不实际!因为我们这边设备老化落后不像人家梧幽矿业那些厂子是先进设备!这些河南人他们坐在办公室里老算着人家一个日处理量五千吨的车间才用着二三十人,我们的一个处理一千吨的车间九八十个人就想着减员。我们的啥设备人家的啥设备?你看人家一台球磨机就处理量这么大,我们就三个选矿厂哪个不是球壮的球磨机?你一个球磨机上总得一个人?人家梧幽矿业集团全是程控装置,车间无人化,银屏面前操作,你能学得来人家的吗?再说铅锌市场回暖,老板也顾不上减员,想着让这些老弱病残的职工给他组蜜呢!”
“这些老板不想着把企业往好哩做,练内功强实力!只是想着少用人少花钱!没一点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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