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二姐天天在一起挑猪菜、玩撵,麦子偷偷地黄了,也不知道。我说是太阳晒黄的,二姐瞟了麦子一眼,同意我的看法。她望着太阳,解开扣子,敞开了衣服。她说:
天热喽。
她的话刚刚说完,太阳猛然发亮了,到处耀着白刺刺的闪光,格外袭人。我的背脊骨发燥了。二姐说小娃子的背脊骨不会发燥的。我问道:
哪里发燥呢?
屁股头。
呵呵。她哄我玩呢。我们走到一家后园,一节桃树枝枝,伸在篱笆外面,上面挂着两颗诱人的大桃子:一颗红的,一颗青的。二姐停下脚步,瞧了瞧左边,又瞧了瞧右边,便踮起脚尖,够着摘那个红桃子。没有够着,只好缩回手,跑到田边,搬来两块板土,垫在脚下,站上去,还是够不着。她软下脑袋,松散着身子,歇着劲。我望着红桃子,幻想它掉下来,望了半天,它没有掉下来。二姐跑去一截死篱笆那里,抽出一根木棍子,举上去拨拨弄弄。红桃子晃了几晃,落下来,掉到园里去了。我“唉”了一声,产生了一点沮丧感。二姐没有产生沮丧感,继续拨,青桃子掉下来,落在了我的脚边。我没有拾,转头看着后园里面,那个红桃子掉下的地方,出神。二姐准备在篱笆上打个洞,拱进去,捡红桃子。远处一阵人声传来,她连忙弯腰拾起青桃子,拉上我,往田沟里钻跑了。我们绕了几个弯,来到我家的后园,坐在将踏子上,心里比较痛快。二姐瞧瞧青桃子,想了一想,跑进厨屋,将青桃子分成了两半,递给我说道:
一人一半。
我拿在手里,没有吃。看睹二姐咬了一口,就问道:
好不好吃。
她说:
好吃。
我咬了一口,说:
麻的。
她听了,眼睛悠过来,看着我的桃子说:
那?给我吃。
我连忙咬在嘴里,说道:
好吃,好吃。
接来的几天里,我天天惦记着红桃子,缠着二姐去捡回来,说捡来看看。她说:
黑蚂蚁霸占喽。
我的脑壳里出现了那只红桃子,上面爬满了黑蚂蚁,便不在惦记它,死心了。
夏天到了。我穿着一条黑短裤,跟在二姐的后面,来到了一条杨树遮着的小水沟。水沟里的清凉水,正在潺潺地流着,流到下面的一道坎坡,发出了“淙淙”地响声。一段沟沿的边上,铺满了圆圆的叶子。叶子的上面,开着一些零星的小黄花。小黄花的上面,歇着一些红色的蜻蜓。
二姐回头对我说:
站好,不要动。
她自己放下篮子,脱掉鞋子,赤着脚,一步一步涉到了沟里。她站在水里,仰着脸,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我甩着膀子笑道:
你在朗搞?
她说:
稳神呢。
我看着,感觉格外好玩,也踮起脚,下到水里。水凉凉的,我的脑壳里,立刻凉凉的了。
二姐叫起来:
像个缠物头子。
她一把提起我,拖上了岸。又抡起小拳头,晃了晃,说道:
呆好!
我只得呆好,老老实实地站在边上,看着二姐忙活。她一手拿镰刀,一手扯起了一根藤子。藤子带着叶子,叶子带着花朵,牵牵连连,脱出了水面。藤子上的水珠子,涟涟滴滴,滴在水面上。一条小鲫鱼,闪着光亮,掉进水里,翻了一个白,摆了一摆尾巴,游走了。蜻蜓纷纷起来,乱乱飞飞。有一只歇在二姐的头上;有三只停在空中。还有几只,歇到杨树叶子上,吊在那儿。
不远处,一群小娃子,围着一个大娃子,吵吵闹闹,说说笑笑。那个大娃子,扳了一锹,挖出一滩乌泥巴,摊在沟坡上。娃子们的脑袋一下子聚拢,形成了一围黑堆堆。大娃子用手翻着泥巴,嘴里不住地说话。说能挖到黑鱼,昨天挖了三条呢,其中一条有一筷子长。娃子们一边看,一边啧啧,十分羡慕。我提起脚,顺坡走了下去。
二姐喊道:
哎?回来。
她拖着一脚的青泥巴,跳上了岸。她把鞋子放进篮子里,提起篮子,跑上来拉住我,拐进了一条长满蔸蔸草的小路。那堆小娃子们,发一声喊,跑了过来,把我和二姐围在中间。
他们手拉着手,围成一圈,边跳边喊:
富农分子,富农分子。
他们的脑袋,昂得高高的,嘴壳子,张得大大的,喊一句,笑一句,特别快活。我禁不住深受感染,和他们一起,喊了起来。二姐的脸躁得通红,汗珠子都给染红了。她拉着我,左冲右突,没有冲破包围圈。便狠劲地跺了一脚,望着天空,举起镰刀,发出了一道刺耳地、长长的尖叫声。娃子们懵了一懵,瞻瞻顾顾,一声大喊:
跑呀!
他们一下子散开,骤然狂跑起来。跑在后面的一个小娃子,“哇”的一声大哭,好像被豺狗子咬住屁股一般。
二姐看着他们的背影,“咯咯”直笑,笑得拜拜声,将太阳给笑没了。天空阴暗下来,要下暴雨了。二姐提着篮子,牵着我,一边赶路,一边唱道:
风来了,雨来了,驼子背着鼓来了。
她唱了一遍又一遍,唱着唱着,天空变了一个天空:四方亮亮的,中间黑黑的,似乎妖精驾到了。一团一团的乌云,滚到我们的头上,呼啦呼啦地,过去了。一阵一阵的狂风,呜呜声,掠过起起伏伏的麦子,扑到了我们的身上。二姐不唱了,面露惧色,打了一个寒战。
一颗豆大的雨点子,砸在我的脸上,像一颗石子砸在脸上一样,生疼的。天快塌了。二姐惶惶急急,一把背起我,拽上篮子,往前飞跑。闪电一闪,从后面赶上来,窜到我们的眼前一亮,扯出了一道刺白。隐隐的雷声,从天边隆隆地响过来,轰的一声,爆炸了。这哪里是驼子的鼓哟,明明是魔鬼的鼓呢。风声,雨声,唰唰声,密密集集地嘈成一片,嘈在耳旁。
我伏在二姐的背上,跑了几步,她的脚一崴,跪在了地上。她弓身用劲,一更,顶起来,拱拱地冲去。很快,我们冲上了禾场,紧跑几步,一蹴,蹦到了廊檐下。一道雪亮,蹿到眼前,一颗炸雷,从天而降了。二姐哆嗦了一下,炸雷便没有落在我们的身上,而是落在我们的身后。暴雨哗哗地倒下来了。屋瓦上,哒哒、哒哒,一阵紧似一阵,“哒哒”起来。
二姐放下我,打开了大门。拖厢里,嘀嘀嗒嗒的,漏雨了。她从厨屋里拿来脸盆,刚刚放到地上,便响起了“铛铛、铛铛”的声音。我站在大门口,用左边的耳朵,听屋外齐刷刷的雨声,用右边的耳朵,听屋内孤零零的雨声。
一阵风吹上来,天气悄悄地清凉了。二姐给我穿上了黑夹袄,她自己穿上了蓝夹袄。我们缩在夹袄里,一人端来一把椅子,坐在大门口,看大雨。太阳出来了,就看太阳里面的大雨。大雨渐渐地小了。禾场上的水花,咕咕噜噜,泛着白沫,流到台坡下面去了。
二姐的小篮子,淋了雨,躲在墙角落里,滴着一点一点的雨水,好像在流眼雨。我叫二姐看,她霎了一眼,没有看。黄狗扭过头,瞧了一眼,垂下眼皮,没有出声。麻猫子没有露面。我们正看着稀稀落落的雨点子,落在树叶子上,忽然,一个人的脑袋从将踏子下,冒了上来。
父亲上来了,母亲和大姐跟上来了。他们浑身湿漉漉的。我看睹他们,好像一百年没有见睹他们似的,又蹦又叫。二姐郁郁不乐,瞟了他们一眼,低下了头。她发现我在瞅她,抬起袖子,揩了一下眼睛,迎着母亲走去。
我跟着父亲,走进了漏雨的厢房。
他感到蛮奇怪,回头瞧着我:
?
我望着他,小声问道:
富农分子是个什么?
父亲的眼睛一愕:
?
母亲在外面叫道:
幺啦!出来!
我靠在门口,她斜了我一眼,说道:
小心撕烂你的嘴。
父亲出去,到房里换上干衣裳,扛起一把铁锹,看了我一眼,大步赶着大步,消失在将踏子的下面。
大门外,雨水停了,太阳晒在水窝里面。我靠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心里出现了一种怪怪的感觉:
他好像怕我呢。
母亲换了干衣裳,把二姐抱在她的腿子上,愁着眉头,细细地瞧着二姐的膝盖,埋怨道:
朗么不小心呢,疼吧?
二姐噙着眼雨,点了点头。她坐在母亲的怀里,扮成了一副可怜相。母亲把一根红索子衔在嘴里,用干袱子帮她揩头发,给她扎了一个雀尾巴翘在后面。
明天跟着亏先爹吧。
嗯。
二姐“嗯”的时候,哭脸上露出了一些笑容。我站到母亲的身旁,也要她给我揩头发。她扒拉开我,说道:
消开。三根头发,还值得揩。
说着站起身,扯了自己的衣角几下下,径往后面去了。我站着没有动,感觉十分委屈,狠狠地挖了母亲的背影一眼,心里才舒坦了一些。
母亲对大姐比较亲,对二姐比较娇,对父亲比较怨,对我,比较粗暴。她是一个偏心眼。我暗地里观察到这个结果以后,说句良心话,还是比较气愤,比较难过的。她总说我是一匹野马,死到外面“野”去。这是她口边的话。我实在拿她没有办法,只好忍气吞声,默默地受着。然而,心里老是在想:等她老了以后,再找她算账不迟。有时候被她欺负以后,坐在一个角落里,一面怄气,一面想:为什么托生之前,没有好好地占一卦,看哪个女人温柔,就借哪个女人的肚子生出来,做别人家的儿子呢?好专门气她。
大姐喜欢我,见我受到母亲不公正的待遇,便把我拉到她的怀里,轻轻抚摸着我的脑袋,格外温柔。我打了一个呵欠,躺在她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父亲吃罢晚饭,坐在墙角落里,抽着闷烟。他的脸蜡黄黄的,样子格外颓唐,只顾吧嗒、吧嗒地抽烟。他抽着抽着,咳嗽起来,咳得憋憋声,脑袋像个鸡子在啄米。一咳完,又装上烟叶子,点燃,吧嗒着。
母亲坐在椅子上,阴着脸,瞧着父亲,翻了一眼:
这咳发,还要抽。
她瞧着瞧着,猛地站起来,说道:
抽抽抽!就知道抽!
她一转身,看睹我在背后,闪出一个白眼:
看看看!看瞎你!
她一边嚷着,一边收拾桌子上的碗筷,去了厨屋。父亲没有听她的,埋着头抽着,还重重地抽了一大口。那烟头一亮,冒出了一股淡蓝色的烟雾。
母亲这天特别喜欢二姐,从厨屋出来,又把二姐抱在怀里,附在她的耳边,细声细气,说些嘘嘘话。她那黧黑的瘦长脸,也变得格外温和。我在旁边看到,心里十分嫉妒。她白天抱二姐,晚上还是抱二姐,好像只有二姐,没有我了。
我自从学会了走路,母亲好像忘记抱我了。有次为了让母亲抱抱我,用脸贴贴我的脸,还装过一次病呢。
那是吃中午饭的时候,我离开黄狗,从大门槛上站起来,躺到床上,用被子蒙上头,睏起觉来。
大姐喊:
幺弟,吃饭了。
二姐也喊:
幺啦,吃饭喽。
我听到了,装出病病恹恹的样子,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不想吃。
大姐走到床头,摸了摸我的额头,担心地说道:
喔,发烧了?
她连忙到厨屋,向母亲报告说:
幺弟像在发烧呢。
这声音传进房里,我心里暗暗地高兴。私下寻思道:母亲一定会进来,睁着一双忧郁的眼睛,格外心疼地看着我,拿手轻轻抚摸我的额头,嘴里连连说,吃什么呢?荷包蛋?糖水鸡蛋?
我正东想西想着,还没有想完呢,母亲走了进来。她把一只冰湿的手,搭在我的额头上,捂了捂,扭身出去了。
大姐忙问:
烧吧?
她偏了一下脑袋,满不在乎地说:
躺躺就好了。
大姐又说:
幺弟不想吃饭呢。
她若无其事地说:
饿饿就好了。
听了这段真真的对话,我既失望又后悔。她对我的病朗么漠不关心,毫不在意呢!我想起床算了,不必装了,然又不好意思起来,只好继续躺在那里,硬着头皮装下去。
事情蛮不凑巧,那天的中午饭,仿佛故意跟我唱对台戏,竟然吃得是白面条,哈得是红蔊菜。我躺在床上,黯然神伤:这可朗么办呢?如果不是装病,我已经在白面条里,拌上小麦酱,夹进一筷子红蔊菜,把白面条变成红面条,吃得多么开心哩。我最喜欢吃红蔊菜面条了,又好吃又好看。不知道是个什么原故,我吃红面条,天天吃,年年吃,就是吃不伤。据我对自己口味的了解,即使吃一万年,一万万年,恐怕也吃不伤的。吃了红面条,屙的把把也是红把把,像一朵红色的花儿。
白面条端上桌了,小麦酱端上桌了,红蔊菜也端上桌了,可是没有人来喊我吃饭。大姐也没有来喊我哩。白面条的白色香气,小麦酱的绛色香气,红蔊菜的红色香气,混合在一起,飘进房来,在窗户那儿悄悄地缭绕着。父亲喝面汤的声音,二姐咪面条的声音,清晰地传入,钻进了我的耳朵。我好怨恨他们哟,朗么都不理睬我呢。我的肚子也不争气,“咕噜、咕噜”地响将起来,像在擂鼓似的,一点也不怕母亲他们听到。我的心开始慌慌了,脸跟着也红了。我厚着脸皮,横下一条心,一使劲从床上爬起来,强作镇定,目不斜视,坐在了桌子旁边。黄狗蹲在桌子底下,斜着一只吊眼睛,悄悄地在观察我。它所表现出来的那个眼神,不仅有戏谑的味道,还有轻视的意思。这明摆着是在看我的笑话呢。我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抬起脚,狠狠地踢到它的身上。它“汪”的一声,仓促起身,恨悻悻地离开。我端着脸,不看任何人,只是看着桌子,低着头,不出声。大姐热情地招待我,去厨屋盛了满满的一大碗白面条,拈了一大筷子红蔊菜放进去,来回拌了几次,才放在我的面前。
她摸摸我的脑袋,轻轻地说:
多吃点,吃了病就好了。
大姐的话音一落,我的耳朵里,掉进来两串咯笑声。我抬头看了母亲一眼,母亲的脸不在,只看到她的后脑勺。我又看二姐的脸,那张脸埋在面条碗里,就看到一只白碗的碗底。
大姐拿起筷子,塞到我的手里,甜甜地说:
吃吧,面要冷了。
我稍稍迟疑片刻,在碗里搅了几下,白面条变成了红面条,便装着吃不下去的样子,挑挑拣拣,吃了两大碗。我不敢吃得太快,太快了,怕暴露了真相,叫二姐下来笑话我。她的话,像刀子,蛮难听,刺耳朵。我刚刚吃完,嘴里还在嚼呢,就听睹二姐悄悄跟母亲说:
还病呢,像刮老北风。
母亲训斥她道:
就你会说话。
二姐听了,马上变了脸色,撅起了嘴巴。我心里暗暗地好笑,该的!
那个年代,对于我个人来说,吃面条就像吃肉吃鱼一样,浑身里里外外都舒服,没有那个地方不舒服。最舒服的当然是肚子,直想哼哼哼。
我虽然吃到了红面条,心里还是颇为后悔,经过几天的反思,觉得自己实在是个愚蠢的人。装病也不择个时候,吃红面条的时候,装个什么病呢?像个猪一样。通过这件事,我开始剖析我这个人的本性:从科学的角落来分析,用母亲的话来说,是个苕,苕死人!
二姐坐在母亲的怀里,越发娇气了。我一旁瞅着,不仅嫉妒,而且羡慕,心里开始失落了。我出来外面,看睹一片蓝色的天空中,闪耀着一颗孤零零的大星星。
我和二姐在禾场上跳绳玩。二姐特别喜欢跳绳(长大后才知道,跳绳可以一个人跳,是不需要玩伴的)。我双手搂住她的脖子,两腿夹住她的细腰,趴在她的背上。
她扭头对我说:
好了没?
我答道:
好了。
注意啦,跳啦。
她不等我回答,就甩开绳子,一下、一下地跳起来。跳着跳着,越跳越快,越跳越急,出现了疾风骤雨般的声音。忽忽的绳子,像一条黑色的影子,在我的眼前一晃、一晃,一晃而过。慢慢的,二姐的背渐渐松弛下来。绳子悠悠的,一圈一圈的,叭叭、叭,叭叭、叭,缓缓打在地上。二姐的脚,和着声音的节奏,单起单落,双起双落,一次比一次高。我多么希望二姐跳到空中,我也跟到空中,我们俩藏在云堆里,玩上几天,再回到地面上来。我不敢想象,我们几天不回家,母亲他们会朗么地着急呢?我蛮想让母亲急几天,急死她,谁叫她不抱我呢?
二姐跳绳跳累了,就带着我,在一条大干沟里找到了亏先爹。他靠在一棵杨树上养神,两头牛在沟里边走边吃草。其中一头小黄牛,回头看了我和二姐一眼,张嘴“哞”了一声,打了一个招呼。我们跟它蛮熟悉,十分喜欢它。二姐对奎先爹说:
我们帮你放牛的。
亏先爹说:
想听故事了吧?
二姐歪头看着亏先爹,嘴巴子嘟了嘟,笑了。这回亏先爹讲了孙悟空的故事。当孙悟空的金箍棒长到树把高的时候,二姐把耳朵捂上,不敢再听。我是男娃子,一点也不害怕,没有捂上耳朵,反而希望它越长越高,高到天上去。孙悟空已经成为我崇拜的偶像。当然,我是把它想象成一个人来崇拜的,正如我崇拜一个人,是把他想象成一个神仙来崇拜的一样。如果我把孙悟空当作一只猴子,知道它还会撒猴尿,能不能继续崇拜它,不好说,难以预料。我蛮想成为一个孙悟空,骑在云头上,看看天空的外面,是一番什么景象呢?外面还有闪烁的星星吗?我老是站在这块泥巴土地上,恐怕永远也搞不清楚,月亮到底是用什么东西系在天上行走的。
一位走南闯北的外地人,坐在杨柳大路的树荫里,吹了一阵蔚蓝色的南风,舒服地说道:
月亮是系在太阳身上走的。
外地人讲这句话时,声音之动容,态度之诚恳,非语言所能形容吔。但是,我没有相信,经过自个儿站在禾场上反复观察,得出的结论是:绝对不可能。月亮上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了下去,还系个鬼。王婆婆说月亮是王母娘娘的灯笼,这话我有些相信。只要长了一颗脑袋,一想都是对的。王母娘娘巡视人间的时候,丫鬟提着月亮在前面走,给她照路呢。由于丫鬟不敢走快,月亮在天上就显得慢吞吞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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