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琼在云大医院里顺利地生下一男婴。一家三口平安地回到了盘龙路家里。她侧躺在床上,盯着熟睡的婴儿出神。她苍白的脸上绽放着幸福的笑容,嘴角的酒窝在微微蠕动。产前的恐惧和产后的痛苦都被愉悦的心情所覆盖。人生是这样的美好,自己是这样的幸福!
杨琼姐姐杨丽在地下洗着衣服。煤球炉上的铝壶在吱吱响着。
尤主任和张英每人拿了一小袋藕粉进来。她俩走到床边,看着孩子。
“这孩子像杨琼。”尤主任说
“像,像极了。薄薄的嘴唇,端端正正的鼻梁。”张英附和着。
“这孩子生的可不是时候,杨琼没有奶水,奶粉都买不到,只能冲藕粉喝。就是藕粉。也是李明排了几个小时的队才买上的。”杨丽嘟囔道。
“我们这藕粉也是排了好长时间队才买上。国家困难。物资匮乏,价钱又涨。好在李明工资还高,还有钱。着了急就到黑市上去买去。”张英说。
“他才不做黑市交易哩。”杨琼悻悻地说。
“他不去,我去。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杨丽大声说。
“小声点,把娃吓着。”杨琼说。
“国家对新生儿有优惠政策。”尤主任说。
“有,发了二尺油布票,做尿布用。二斤红糖票,三斤藕粉票。也不赖,在我们农村,你就发了什么票,也不好买东西。这昆明市,比我们路南县好多了,排队还能买回。杨琼嫁了军官,进了省城。我两口子挣工分,男人一天十分工,十分工分七分钱。杨琼比我好多了!”杨丽露出羡慕的语气。
“高医生说你这病最好别生育,这不也没事?”张英说。
“反正也挺紧张的。妇科和内科大夫一直在产房里盯着。她们提前已经制定了几套方案,但还算顺利,我没遇到什么意外。她们也叮嘱我心脏病人最好别生育,一是危险,二是会加重病情。我知道,但我不能没有孩子。他是我的希望和寄托,是我生命的延续。”杨琼兴奋地说着。她那乌黑发亮的眼睛,像两潭池水一样清澈,幸福和甜美溢于言表。
“哎哟,排了两个小时的队,买了两盒猪肉罐头,肉蛋奶买不上,这罐头也不赖,也能给杨琼补一补身子,人家是有功劳的人。”李明笑呵呵把罐头举到杨琼眼前。
“你不多买两盒儿呢?”杨丽问。
“一个人最多买两盒。我后边好多排队的人,轮到他们了,结果买完了,你看他们多丧气。来,让我给杨琼撬开,他是有功劳的人,吃不上鲜猪肉,鸡肉,鱼肉,也吃个猪肉罐头吧!”
“你看你这‘功劳’说了几遍了?”尤主任笑着。
“我说的是实话。”李明也笑着,像个孩子似的。
“李连长,你这娃叫什么名字呢?”尤主人问。
“还没起好名呢。尤主任,你给他起一个吧。”杨琼说。
“这娃生在这个家庭还算幸福,你们吃的喝的比大部分人都强。你的工资是我那男人的三倍。他每天开公交车十来个小时,一月挣三十来元。这娃就叫幸福吧!”尤主任说。
“现在这个社会,物资是紧张一些,但没有战争,也没有剥削和压迫,还算幸福。对,干脆就叫幸福。”李明一跺脚,像下决心似的。
“幸福——”李明凑近孩子甜甜的叫道。
“哇——”孩子醒了。
“你看,他答应我哩!”李明手舞足蹈,像个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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