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一九五九年十月二十六日。全国工业、交通运输、基本建设和财贸方面社会主义建设先进集体和先进生产者代表大会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国家主席刘少奇等党和国家领导人亲切接见来自全国各条战线上的劳动模范。国家主席刘少奇和掏粪工人时传祥握手的大幅照片也刊登在《人民日报》上。这些新闻极大地鼓舞了全国人民。各条战线上掀起了庆盛会，学劳模的活动。制衣厂也接到上级的通知，在十一月内要把下个月的生产任务完成，提前跨入一九六零年。

　　制衣厂生产车间，灯火通明。房梁上几盏灯泡，拼命地向外挤着淡黄色的光。“哒哒哒、哒哒哒”有节奏的缝纫机声此起彼伏，交相辉映。轮儿轻巧而卖力地扭动，线儿无力沙哑的声音，一下一下，一踏一踏，美妙极了！女工们坐在缝纫机前，眼睛顶着针头，手抓着布料，脚蹬着踏板。她们在紧张的劳动着。她们的脸上冒着热汗。尤主任在女工间来回走动，指指点点。杨琼，张英几个女工在裁衣服台边，时而拿粉笔在布料上画，时而用剪刀剪。杨琼眼前一黑，“噗通”倒在地上。她手中的剪刀甩在了地上。

　　“杨琼，杨琼。”女工惊叫道。

　　张英把杨琼抱在腿上。高医生奔过来，紧掐杨琼的人中。几秒钟后。杨琼睁开了眼睛。她迷茫地望着大家。在众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坐在凳子上。“我怎么了？”

　　“你晕倒了。”

　　“吓我们一跳。”

　　“大家休息半个小时。”尤主任大声说道。车间里逐渐安静了下来。

　　女工们先后站了起来，有的扭了扭腰，有的转了转臂。不少人走出了车间，走到院子里活动和方便去了。有几个女工围拢过来。

　　高医生背着药箱放在裁衣台上。先是给杨琼量血压，而后又用听诊器前心后背的听着。“你以前患过什么病？”

　　“轻微心脏病。”

　　“你这个病目前没有什么大碍。血压略高。这种病不能太劳累了，也不能生气，最好不要生育。”

　　“是晚上和李明玩的太劳累了吧？新婚夫妻也要注意身体。”女工们嘻嘻地笑着。

　　杨琼瞥了大家一眼，羞涩地一笑。

　　“不要生育?她还没孩子呢。”张英瞪大了眼睛。

　　“抱一个不就行了吗？”有女工说。

　　“那就不要结婚，结了婚和男人睡在一起能控制住？”

　　“不结就能控制住?”女工们又一阵欢笑。

　　“不要胡说了，高医生在场里。”

　　“医生什么不知道呢？”女工们叽叽喳喳谈论着。

　　尤主任看了一眼女工，女工们止住了笑，“这个月大家都太劳累了，每天加班到晚上十点，很是辛苦，没办法，形势逼人。布料也快完了，新布料又缺货，加工好的衣服又卖不出去。全国遭了灾，人们都饿肚子呢，哪能顾上穿衣？布料加工完了，我们就只好放几天假，让大家好好休息休息。”

　　“放假，那我们咋生活？”女工们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