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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想到，进了越乡，祖乡，就像回到了家里。父母虽不在身边，钱大爷，钱大师，孙大哥都是亲人，像父母兄弟一样，处处为我着想，让我感受到真正的关爱，我再也没有感到“惶恐滩头说惶恐，伶仃洋里叹伶仃”，只觉得温暖无比，心中有了安全感，真是佛菩萨赐福，我幸运哪。
覃芩躺在大客车卧铺位，放飞的思绪再也收不回来，越乡也是经济发达地区，智者聚居地，越乡的人，越乡的文化，都让我迷恋。久居他乡是故乡，我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片土地，再也不想离开这片土地。
拜谒五王庙回来，激荡的心情平静不下来，要把心中的感受说出来才舒服，第一个想到的仍是表姐，立即拨通电话，时差怎么啦，我要说要紧话呢，何况现在是下午六点，你们那边早晨六点，该睡醒了。
表姐果然醒了，覃芩你真早哟。
覃芩迫不及待地说，姐，舅舅回来过了，回老家祭祖归宗，同大舅舅，大姨妈，我妈妈一起载入了钱氏家谱备份，都归宗了！我也拜谒了五王庙。舅舅回台北去筹款，修缮五王庙。县政协实地考察，写提案，要把五王庙归文物保护，同旅游区开发结合起来，政府来保护了。孙大哥说，保护五王庙，是保护历史文化！
姐也很高兴，舅舅认祖归宗，他终于回家了，好，好！保护古建筑，的确是保护历史文化。这样很好，我会把好消息告诉我妈。
覃芩说，这里的人真好，认我做外甥女，称我外甥皇帝，许多家都留我吃饭，杀鸡宰鱼，热情亲切，我真回到家了。
姐说，对对对，江南人好客，外甥最大，外甥女当然也一样。你在这里好好地生活下去。
姐，我爱越乡！
平静下来之后，想到的还是工作问题，总不能让孙大哥养着，不知孙大哥怎么考虑。
这时，孙大哥正与钱大师商量这事。
孙村说，我受父亲、同学李新丰、好友杨小花的嘱托，接受覃芩到江南，通过这几个月的接触了解，她聪明好学，善于思考，有很好的家庭教养，总体素质很好，我很喜欢她。
她年纪尚小，辍学出来找工作，是仓促和无奈的，对社会的复杂毫无认识，对周围的一切毫无防备，因此吃了亏，尝到了苦果，心灵受到很大的冲击和伤害，甚至产生了恐惧，怨恨等情绪，心中好大的疙瘩解不开。
她刚到不久，晚上我与路飞霞陪她去看越剧，恰好遇到一个看戏的女子，被飞车抢走了项链，她迷茫地问我，我们的祖国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她对整个社会的认识产生了偏颇，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这对她今后的人生会产生很大的影响。我们有责任帮助她正确地了解和认识这个社会，帮助她健康地生活下去。
她迫切地希望找到一份工作，我考虑，她很有艺术天赋，跟大师学根雕，是一举二得的好事。覃芩喜欢根雕艺术已可以肯定，以她的才智，跟着钱大师，无须几年，必出成绩。艺术村没有外来人员，比较安全。
孙村继续说，她内心受到创伤，抚平需要时间，也要从源头做起。钱大师收她为徒，她的基础技能，可以让她到工艺美校去培训学习，让她重新回到学生时代，完成她的高中学业。离开学校是她命运的转折点，我们从源头补起，让她从头开始，重新开劈一条生活道路。钱大师再以师带徒的形式，教她设计构思，制作技巧，全面提高她的根雕水平。不久的将来，她将成为第一位外乡的根雕艺术大师。
培训与学徒时的一切费用，我来承担。这是我一直考虑着的问题，路飞霞也觉得妥当。我把她推给大师，大师觉得如何？
钱筱松十分赞赏，愿收她为徒，同事们讨论了，也不持异议。从头开始的想法很好，是你负责到底精神的体现，也是抚平覃芩心灵创伤的最佳途径，我赞成。
去美校培训，是全日制上学读职高，还是只是专业培训，得由她自己选择。如果只是专业技能培训，那其余时间，比如双休日，可到这里来上班，一则学习小件饰品制作，熟练学得的技能，又便于指导，有产品么，就可以计工资报酬，这样她更能接受，心里也更安宁。
孙村知道钱筱松这样做，也是有所担当，心里挺感激他。两人情趣相投，灵犀相通，啪一声，两双手拍在了一起，哈哈哈一阵笑，都向对方伸出了大拇指。
两人商量了一些具体的细节，一起到覃芩住处，说明此事，听听覃芩的想法。
覃芩正在看本地新闻，县府领导亲切会见美国客人。美国客人布鲁斯，到本地考察投资环境。
覃芩大吃一惊，这家伙是不是陈老板许老板的眼线探子？到这里来寻找姐和我？
孙村的电话一响，便开门向楼下跑去，就像布鲁斯在后面追击似的，有点慌张。
孙村与钱筱松都觉出她神情紧张，她遇上啥事啦？
两人与她聊着上了楼，电视机还开着，当地新闻还在播报。一坐下，覃芩就向孙大哥发问：布鲁斯来了？
孙大哥与钱大师都不知道布鲁斯是谁。覃芩说，刚才新闻播了，来考察投资环境的那个美国人。
孙村恍然大悟，县府办通知过了，明天上午他到我们公司参观考察。
覃芩急不及待地说，他不是好人！他与陈老板许老板合伙走私稀土，他是买家，我姐有确凿证据，所以他们要追杀我姐，害得我姐被迫到美国去，我姐说要弄清楚他的情况。我姐说，他可能是间谍，到处剌探经济情报。
原来是他！
孙村也神色严肃：你放心，他绝对不可能知道你在这里。关于他的情况，我会用适当的方式处置的。
孙村与钱大师详细地告诉了工作安排的打算，问是否愿意学习根雕艺术。
覃芩不敢相信，孙大哥与钱大师，会这样安排。根雕我喜欢，愿意跟大师学，让我去读职高，学习工艺美术，梦都没有做过。只身在外，上学读书去，能没有顾虑吗，覃芩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敢答应。
钱大师笑道，外甥女，舅舅让你读书去，不应该吗？
一声外甥女，让覃芩感到无比温暖。覃芩抬起头来，两人的眼光都是那么的真诚，钱大师充满希冀和关爱，像爸爸妈妈的眼神一样，心中波澜一下子涌动，自己一直挣扎在生死线上，自忧举目无亲，想不到孙大哥钱大师，让我从读书开始，为我长远考虑，像父母亲一样真心扶我，心中的感受，哪能用言语表达出来？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孙钱两位完全理解她的心情，哭出来就好，内心蕴积的感情，得到渲泄，新的生活，从哭声中开始吧。
平静下来后，覃芩选择了职业技能培训，这样可节省一些费用。孙大哥与钱大师决定，明天就去教育局办理相关手续，注册学籍。
情况特殊，教育局特事物办，大开绿灯，一切都很顺利，覃芩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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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芩以艺术村根雕学徒的名义，正式成为工艺美校木雕专业高一插班生，接受专业掊训。
工艺美校座落在剡西一小镇，离剡城大约四十多里，离五王庙不过十多里。孙大哥与钱大师陪覃芩去报到。
车到校门口，校长与教导主任出来迎接钱大师与孙大哥。
校长是一位四十来岁的年轻小伙，一向崇拜钱大师的根雕艺术，这次送徒弟到美校培训，是对美校的信任，也是促进，自然格外重视。校长请大家到校长室小憩。
一番寒暄之后，校长沏茶待客。叙谈中，钱大师侃起木雕，在剡有相当悠久的历史，晋雕刻大师戴逵入剡，木雕始在本地广泛传播，逐渐进入百姓生活，建筑中的雕梁画栋，亭阁斗拱窗牖，日常的床桌座椅，随处可见木雕，还有装饰玩赏的艺术品，神佛雕像等等。工艺也有了很大发展和创新，凹凸刻嵌，逐渐形成各种流派。
当时工匠都是师带徒，家族式的传承居多，如今由学校培养专门人才，是一大发展，必将促进木雕工艺的发扬光大。若把人才培养与产业挂钩，更有利于木雕事业。
覃芩第一次听到木雕史话，感到十分新鲜。
校长很认同人才培养与产业挂钩的观点，只是目前建筑，多钢筋水泥结构，传统的形式已经少见；日常生活用品西方化，日趋简单，且规模化机械生产，木雕工艺的空间被压缩，木雕艺术被压缩在存列、装饰、欣赏等很小的艺术空间，产业化有很大的难度。
的确是此。这需要我们用创新的眼光去发现市场。我们接受了西方的建筑形式和生活方式，西方却大量地接受我们的古典艺术，木制家俱，特别是木雕装饰的高档珍品家俱，非常受欢迎。还有艺术品，包括我们的根雕，海外市场需求很大。这需要我们去发现市场，开拓空间。
校长邀请钱大师到学校进行根雕艺术专题讲座，钱大师愉快地答应了。
校长还邀请大家浏览了画馆，木雕实习工场和工艺品陈列室。
教导主任领覃芩办理报到注册手续。孙大哥像家长一样缴费，领取画板画笔雕刻工具书籍等学习用品，还有被铺面盆饭盒等生活用品，覃芩不敢相信，梦游般跟着孙村，走过一室又去那一室，陌生的老师，陌生的同学，友善地打个招呼，还有铃声，一切都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
覃芩问孙村：孙大哥，我真的进学校读书了？
孙村把一大包书交给覃芩：这是你的书，拿着！一会儿我们去班主任商老师那里，你是插班生，你是高一学生了。
我……想哭。
别哭，这是你应有的权利，你还小，正是读书的年龄。
班主任是一位师大美专毕业的女老师，她把覃芩领到女生寝室，安排好住宿，又领她去教室。
孙村看着覃芩进了教室。嘿，她回到学校，我放心了。
两个星期后，孙村收到杨小花汇来的五万美元，作为覃芩的读书费用。
她在电话中，感谢孙村与钱大师对妹妹的关爱，我们真的十分感动，我丈夫说，这样的友情，远远超越道义和责任。高风亮节，胜过我这位姐姐，令人叹服，以后回国，一定要上门拜访。妹妹有你照顾，十分放心，妹妹有你这样的好大哥扶着，是她的福份。
孙村很坦然，我们有责任这样做，她还是读书的年龄，应当享有这个权利。失学打工，太难为她了。
覃芩把读书的事跟姐通报了，杨姐汇这么多钱来，孙村没想到。杨小花是一位好姐姐，这钱我得替你好好保管着。路大姐提议为覃芩买辆汽车，她要到钱大师那里上班，等班车不方便，孙大哥说可以考虑，不着急。
第一学期，覃芩基本上住在学校，双休日到钱大师那里学艺，暂不需要买车。
虽然孙村长覃芩不到十年，倒真像家长一样监护着，与校长，教导主任，班主任保持着经常的联系。覃芩也很明白，虽然叫他孙大哥，他呀，想的做的，跟我爸妈一样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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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迈进学校读书，晚上，像以前一样，覃芩躺在床上思前想后，不能入睡。
人走进了死胡同，可以回头，人生也有回头路吗？
孙大哥与钱大师帮我，为我铺设了一条光明大道，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像父母一样，送我进学校读书，学习专业技能，完全是为我着想，他们是好人，又怎么一个好人概括得了，他们是恩人，他们的恩情，我得用一辈子来报答。
越乡这片土地，养育出这么多好人，我真幸运，遇上这些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救助像我这样有家难归，流落异乡的苦难的弱女子，让我已经冰冷的心，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比前对后，也让我真正明白了，人性的善恶良莠，千差万别，本性不同，行事大不一样。我遇到过恶人，也遇到了好人，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我珍惜这样的机会，我会加倍的努力，用最短的时间，学习和掌握基本技能，尽快参加工作，来回报大哥，大师。我们大山里，不知感恩回报，人人都看不起你，三言二语就唾你不是人，我心中明白着呢。
同学是无忧无虑的，她们睡得那么香，我跟她们不一样，父母亲因我在受魔难，这一点已可肯定，否则母亲不会禁令我回家，我能不担忧吗，不知他们现在怎样生活着！爸爸妈妈，你们想不到吧，女儿又进校读书了，是孙大哥和钱大师两位恩人，把我送进了学校，你们放心吧。
弟弟读书费用，我必须承担起来。家中每月一千元的生活费，我必须及时汇过去，虽然暂时还付得出，用那染血的苦难钱，一想起它心中就呕血，使用它是出于无奈，总归要早点工作才好，自己劳动所得的钱，用起来踏实。
钱大师每月补助我一千元作工资，那是他对我的关怀、照顾，这恩情，我也铭在心中。我只有学好专业技能，将来有所作为，来回报大师的恩德。
今天学到的，我再想一想……每一晚，都在这样的思念中，矇矇眬眬的，不知什么时候睡去。
学校也是特别关照，除了正常上课，课余专业辅导一对一。商老师是美术专业教师，辅导素描，覃芩惊奇的发现，小时候妈妈教画荷花，教画图所练习的手法，居然跟商老师教的一模一样，妈妈一定也受过专门训练！妈妈呀，神秘的妈妈！女儿明白了，您为父母报答覃家的一点恩情，把自己的一切都舍弃了，隐匿了，完完全全融进了大山里，把自己变得跟大山里的女人一样，太委屈了自己，埋没了自己，是我们覃家，太对不起您了！
静物素描，石膏像素描，实物素描，写生素描，画室的陈列架上，作品一件件展出，老师和同学们，都称赞覃芩画得最好。几个要好的女同学，嚷嚷要她说出秘诀：
覃芩覃姐姐，你把学画的秘诀告诉我们，你为什么画得特别好？
哪有什么秘诀呀，我还真不满意呢。商老师教得好，照商老师教的画呗。
都在同一个课堂里，都按商老师教的画，我们为啥画起来没你的画好，你能说没有秘诀吗？
覃芩哭笑不得，我也不知道，用心就是了嘛。心底里默默地说，我从小受母亲教导，现在又领悟得商老师的真传，作画时自而自然地流淌出来，真的没什么心得可说。
覃芩想，妈妈教画，没有实物，脑子里想什么画什么，用妈妈教的方法，画一个人物素描，画妈妈？妈妈没同意我不能画，妈妈的形象让别人看，妈妈知道了一定会生气，妈妈不能画，那就画孙大哥，别人问他是谁，我就说是恩人。
一切都作了精心的准备。打好轮廓，可不能粗制滥造，细细地想，孙大哥的眼睛最熟悉，先画眼睛，他的精神全在眼神，像钱大师的《母亲》中的妈妈一样！
覃芩眯起眼睛想，想他甜甜的笑脸，这个时候他最美。马上动笔画下，仔细地看，想象的他与画中的“他”比对，摇头，这个“他”没有心中的他鲜活，眼眶湿润了，我画不出他，我还没有学好。把画收起来，必须画出与心中的他一模一样的“他”。
如此画画停停，再画再停，整整一学期，才把他画完。私下欣赏，你在我心中，就在我身边。不去展出，你不喜欢抛头露面，我就珍藏着，就像把恩典藏在心里一样，好吗，大哥！
一次文化课，是时政课，覃芩没兴趣去上，到画室作画（学校规定，专业培训生，文化课允许自己选读，不作强行规定），班主任商老师来画室看看，辅导，正好覃芩在看那幅画，无意中被商老师看到。
商老师仔细欣赏，覃芩，你搞创作了？
覃芩一惊，赶紧双手捂脸，商老师，让你笑话了。
商老师真诚地说，不，覃芩，你把心中的敬慕之情，都倾注在画笔中，太好了，这画太好了！
覃芩站起来，十分坦诚地说，他是我命运中的恩人，大恩人！
商老师吃惊地望着她，只见她眼中慢慢地溢出泪水，商老师把她拥在怀中，覃芩，老师理解你。
没有比理解更值得珍贵的，老师，谢谢您理解我。
星期天，商老师专程拜访孙村，详细了解覃芩的家庭情况，也向孙村介绍了覃芩在校的表现。回校后，商老师向学校领导作了汇报。
校长在教师会议上，说了覃芩的特殊境遇，学校各部门要给予特别的关爱与照顾，建议免去她住校的一切费用，让这位来自千里之外的大山里，远离父母，没有经济来源，依靠师傅钱大师与企业家孙村资助读书的（打工者）学生，感受到越乡人民的关爱和温暖。各科教师，应尽最大努力，帮助她学有所成，不辜负她求学的愿望。
教师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赞同，力行。
越乡是宽容的，容得下所有的人们。越人是高尚的，他们的奉献是无偿的。覃芩是幸运的，小花长在肥土上，何愁不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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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个双休日，覃芩照例去钱大师那里学艺。
这天，钱大师开了车，带覃芩去四明山，寻觅树桩树根，枯木朽条。钱大师说，这很重要，根雕创作的原材料，需要我们自己独具慧眼，去发现，去挖掘，它在民间是废物，是燃料，我们得到它，就成了宝。
汽车一路东行，大山由朦胧变成清晰。近了，树木葱翠，岩石突兀，峭壁如削，奇峻无比，覃芩发现，这里的山，覆土没家乡的山厚，树木没我们那里高大，却茂密葱翠，别具风味。
钱大师说，这里是书圣王羲之隐居地，前面不远就是他的金庭观，墨池。越乡毓俊秀，他喜爱这里的山水。
覃芩听说过王羲之，自古至今，不知多少名人逸士聚集在越乡，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汽车从金庭观前驰过，覃芩看着渐渐远去的金庭观，对钱大师说，师父，金庭观好漂亮哦！
钱大师说，是很漂亮。今天有事，金庭观就不去了，以后带你来参观。
汽车在沿山公路上逶迤前进。
进山都有公路，我们大山里，什么时候能跟上这里的发展步伐啊？
钱大师说，这里是革命老区，新四军的根据地。
哦，与日本鬼子战斗的前线，人民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我们那里是大后方，这里率先发展也是理所当然的。
嘿嘿，覃芩快成哲学家了。
师父，您也笑话我了。
汽车已进了大山腹地，钱大师告知，我们已经绕过四明山主峰，马上要到达三县交界的一个小镇，四面山峰，小镇建在盆地上，日本鬼子的飞机也找不到它，新四军在这里建了个医院，伤病员在这里治病疗伤，康复了再上战场。
这是小说中常看到的情节，现在身临其境，覃芩有一种神圣的感觉，我要如出生在那个年代，像大姨妈那样参军，到这里来护理伤员，那有多好！
到了，汽车停在镇前的汽车站，这里每天有一班车出（去县城），一班车进（回山），车站比较空闲。
我们去山上找？覃芩很茫然。
钱大师从驾驶室下来，提着一只包，看样子里面装的是整条的香烟，钱大师不抽烟，带烟干什么呀？
钱大师说，窜人家（方言：窜门走访）。
显然钱大师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新鲜，窜人家能找到有用的树根树桩？
镇并不算大，也不算小，五六百户人家，清一色的砖瓦木结构古老建筑，说不定哪个年代，哪个大官大财主隐居到这里，大家族聚居地吧。街路倒很象样，铺的是青石板，只有供销社一家商店水泥结构建筑，有点现代气息，就在车站不远。
钱大师说，我们先去供销社。
供销社有两位售货员，农资部的老张，百货部的老丁，都五十开外，钱大师邀他们坐一块儿聊天，抽烟。
丁叔告诉钱大师，最近没听说镇上有人挖来好树桩。前些日子，镇东那个做茶叶生意的龌龊鬼（伊的名字叫何车柜，大家就这样叫他诨名），伊讲山下靠海那边修防潮堤，河底里挖出一支大树，乌黑乌黑的，也不晓得是哪个年头的，村里人把它挖了起来，不知怎样处理了。
什么地方？钱大师感兴趣了，在什么地方？
丁叔说不上来，得问龌龊鬼去。
钱大师把一包烟留给他俩，站起来，何车柜家我晓得，谢谢两位，我们过去。看起来钱大师很在乎这个消息。
现在是茶叶淡季，何车柜没跑出去，钱大师很快就找到了他。
何车柜很健谈，那是在廊下。我亲眼看见，乌黑乌黑的，很硬，没有烂掉的。这种树柴都当不来的啦，不会着的，烧不着的。村里把它拖到一个场子里，丢在露天下，嗨，村干部逗我，老何，你东跑西窜的识货，这乌树，一千元钱判给你，怎么样？其当我是舍（念so）头（注：舍头，方言，不太明事理，容易上当受骗的人）了，我会要吗？不用说一千元，一百元我都不要。不晓得现在他们哪价处理了。
有多少日子了？
十头廿天，哦，个把月差不多有了。
钱大师谢过何车柜，给了他一包烟，马上驱车去廊下。
汽车一直向东，穿出大山，转向北驶去，这里已是邻县，再出去，离东海不远了。
廊下在姚江入海口附近，潮起潮落是司空见惯的，近年潮涨得厉害，海防堤有些被冲缺毁损，修海塘时清淤，偶然发现那烂树，躺在厚厚的淤泥里。
钱大师到廊下，打听乌树，经人指点，那树在村委办公室前的场子上摆着。
钱大师找到了，绕它转了不知多少圈，问覃芩，你觉得这树有用吗？
覃芩不清楚，师父，覃芩不晓得。
钱大师笑了，是的，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它是宝哪，它跟石头一样硬，用它雕成的艺术品，不用上色，不会变形。无论多少价，我都要买下！
值班的村干部，见有人来看树，便下楼来，与钱大师交谈。
客人哪里来？
钱大师说，我们路过这里，听村人说，这里有棵乌树，从污泥海塘捞起来的，就过来看看。你们对这树怎样处理？
村干部说，你老远跑到这里来，是想买？如果诚心想买，就上楼谈去。
原来他正是村主任。
钱大师也侃，我感到新奇，树怎么会乌呢，这树……有什么用呢，我觉得有用就在于它乌，乌树多数人没见过，在剡城我开了个游乐场，我想，若把它竖在游乐场里当摆设，吸引人来看，生意也会红火起来。不过，人都是暴时新鲜，看惯了就不觉得啥，买还是不买，我拿不定主意。
村主任马上接口，一听就知道先生是生意场老手。当摆设的想法好呀，奇想奇效，抓先机，得有眼光有决断。赚了钱，你把它转卖出去，还能赚回本钱，亏不了你。
钱大师恍然大悟，哈，村主任说得有道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村主任，你开个价。
村主任巴眨着眼睛，三千，怎么样？
钱大师惊得跳了起来，三千哪？我三年都赚不回本来！
村主任说，三千不贵，这树少说也有七八十公分穿径嘞。
钱大师争辩，花三千元，我到四明山买五人围的大活树都足够了，不值不值！
老弟，大活树不稀奇，乌树才稀罕。
村主任把钱大师打量个够，你不呆，做生意嘛，你不舍得下饵，钓不得大鱼。二千五，要么拿去，不要拉倒。
钱大师故意跟覃芩商量，妹妹，你说咋样？
覃芩说，大哥，村主任退了一步，咱也算了吧，贵是贵了点，嫂嫂那里我去说好了。
村主任哈哈笑了，妹妹好，妹妹好！妹妹通情达理。
谈妥了，钱大师当场付了钱。钱大师是有备而来，能不带钱吗！问村主任，村里有没有卡车，雇一辆运回去。村主任很热心，一会儿便叫来一辆，还吆喝了十来个人， 大家一起努力，把乌树拖上卡车。钱大师把剩下的八包烟，全给了他们作酬劳，他们也很满意，这客人大方。
当天傍晚，这棵乌树就运到了艺术村。
钱大师喜不自胜，吴大师等同事，也觉得钱大师有眼光，根雕要开劈新领域了。
覃芩终于明白了钱大师无论什么价，都要买下乌树的深意，大师出手，深思熟虑，真的令人长见识，开眼界哟，呵呵，我师父准定是干大事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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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芩害怕上体育课，一看到体育教师，就想起了赵老师。我已经答应了赵老师，做你的妻子，这辈子就不会改变。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原本来，我们有希望成为夫妻，现在是没有可能了。是我对不起你，赵老师，我没有保护好自己，临别时你说过，只要我平平安安就好，赵老师，我真的对不起你，我恨我自己，心痛得要死。我真诚地希望赵老师已成家，有了孩子，家庭幸福，这样让我心底的念想，也是圆满的，我看着高兴。我知道赵老师一定会想我，我真的不希望赵老师在等我，我已不值得你等。
每上一节体育课，覃芩的心就受一次折磨，干脆，体育课不上了，上体育课就去画室，无论体育教师怎样劝，身体是本钱，锻炼很重要，听不进，不想上。体育老师只好跟班主任商老师说了，体育课是学生最欢迎的课，覃芩不想上体育课，有什么特殊原因吗？
这一次体育课，覃芩又来到画室。
商老师悄悄地走进画室，覃芩正背对大门，专心致志地作画，商老师进来也没有发觉。
商老师走到她身后，她正在创作画，简洁的线条已经构出，大体的情景是，山洪暴发，一座桥已被冲垮，桥桩下，一位少女抱住桥桩，汹涌的河水不断地上涨，已经漫过她的胸部，她抱住桥桩不放手，一脸坚定不移的神态。商老师马上想到“尾生抱柱”的故事，只是她把尾生改为少女。
“尾生抱柱”是爱情故事，尾生与女友相爱，女方父母嫌尾生家穷，不同意这门婚事，两人决定私奔，约定在桥下相会。尾生如约先到桥下，不料大雨倾盆，山洪暴发，河水猛涨，桥被冲垮，尾生坚信女友会来，抱住桥柱不退。水没过了他的头顶，他还是抱住桥柱。当女友冲破家庭阻力来到桥下，尾生已死，还抱住桥柱不放。女友痛哭一场，抱着尾生，投河殉情。
覃芩擦了下眼泪，把少女的形象画得清晰些，不料商老师的眼泪滴到她后颈上，她猛回过头，商老师紧紧地抱住覃芩，不用说，商老师已经完全明白，她有过爱情的创伤。两个女人，竟像一对深情的姐妹，相拥而泣。
没有比理解更珍贵的了，覃芩偎在商老师的怀中，像偎着妈妈一样，放心大胆地哭着。覃芩梦呓似的，哪想到，思念竟比西湖瘦！
商老师拍着她的背，哭吧，哭过就爽快了。
覃芩的耳中，似乎响起赵老师嘹亮的歌声，心中感知《坚守》的音韵：
我是一颗小小的石头
为信念默默坚守
昼看太阳从东边升起，
暮看月亮一步步行西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守候
钱塘倒流我不动，纵情放歌喉
你是一朵飘泊的白云
洞察世间，明眼千秋
你化为雨，洗净我身上泥污
你化作雾，为我遮挡烈日烤炙
你变为露，站在巅顶俯瞰我扑扑的心
你变成雪，被盖我弱小的身躯不受冻冽
时时刻刻，感知你的形影感受你的情
你是我的思念你是我的心
我为你铺好採荇路
梦中依依见关睢
七彩路上你行匆匆
那是，那是，悄然归程中……
两颗真诚爱心，千里万里相印。赵老师果然在家乡甘等苦等，期期艾艾，她何时回来？这是后话。
跨过那道坎，覃芩的心情开朗了，正常上体育课，并且爱上了篮球运动，很快就成为校女篮队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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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客车窗外，已呈现鱼肚白，天马上就要亮了，一夜未曾合眼，覃芩一点都不感到疲倦，孙大哥与钱大师，让我从头开始，重新进学校读书，妈妈都料不到有这么好的事，这么好的人！大山再高，东海再深，都比不上此恩此德，覃芩最不幸，覃芩最幸运！越乡祖乡，让我看到了美好和希望。越乡的五年，是一生中最有意义的岁月。
学校生活结束那年，我遇上了人生中最艰难的决择。
两年的专业培训，覃芩的专业课成绩，各科都优，雕刻实习，更是远远超越其他同学，专业教师评价，她把木雕的构图、刀法技巧与根雕的构思刀法技巧结合，应用在作品中，别具一格，已称得上艺术品。
这一年，学校接到对口高校一个推荐名额，不用考试，直接升入大学，教师们一致推荐覃芩，她是当之无愧的尖子生，又是品行端正的优秀生，非她莫属。班主任，教导处，校长室逐级审定，最后校务会议审批同意，推荐覃芩上大学。校长考虑到覃芩情况特殊，亲自约见代理监护人孙村，告诉学校的推荐决定。
孙大哥接到电话，开车赶到学校，被告知推荐覃芩上大学，而且是美院，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感谢学校的关爱，覃芩上大学没困难，一切经费我负责，决不会让她因学费困难上不起大学。
校长担心覃芩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有家长的经济承受能力，美院的化费大，四五年至少需二十万哪。
孙大哥说，二十万能培养出一位美术高级人才，值！这钱不用她家长出，我行，我资助贫困学生上大学。
校长很感动，孙总惜才不惜财，难得呀。要不要跟覃芩谈一谈，让她取消顾虑，有心理准备？
孙大哥说，我跟她谈。
校长说，我们一起谈，就在校长室，我通知班主任，让覃芩到校长室来。校长拨通了校内电话。
一忽儿就听到覃芩在办公室外叫报告，校长说请进。
覃芩跨进门：校长找我？孙大哥也来了？
心里很奇怪，孙大哥那么忙，大白天怎有时间到学校来？五王庙旅游区项目已经动工，你在负责旅游区开发的大事呀，发生啥事了？
校长让覃芩在沙发上坐了。
校长先说，覃芩，告诉你一个喜讯，学校已经决定，推荐你上美院。这是我们学校建校来，第一次直接对口推荐，你是第一个直接推荐上大学的学生。
覃芩霎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对着校长：我？
是的。
孙大哥也满脸笑容，是的，覃芩，大哥真高兴。
校长示意覃芩坐下，别激动。
能不激动吗，这是决定我命运的事，天大的事呀！上大学，梦里做过千百回！姐姐说过，我离开学校是个大错误，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当时我真的不以为然。
这是真的吗？覃芩擦了擦眼睛，决不能让泪水流出来，可是，它不听话，它还是要往外流，用手捂住脸，它从指缝中溢出，覃芩把头捂在沙发扶手上，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校长与孙大哥默不作声地看着。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覃芩的肩膀不再耸动，又一会，她擦了擦眼，抬起头来，眼睛闪亮，一脸冷峻严肃的样子，说，校长，孙大哥，我不能上大学。
校长与孙大哥互相对视了一下，校长说，为什么不能上大学？
我的家庭不能承受我上大学。我也不允许自己上大学。
孙大哥说，我在资助贫困学生上大学，你也算一个吧，你上大学的一切费用，都由我负责，一直到你大学毕业，我可以与美院签订资助合同。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允许自己上大学呢？
孙大哥，你的恩德，我一辈子都铭记心中。能够到美校读书，学习专业技能，我已知足了。毕业后我跟钱大师学根雕，同样有很好的前景。我弟弟已经高三了，他学习比我优秀，志向是全国一流大学，我百分百相信他会成功，我要把上大学的机会留给弟弟。
孙大哥你知道，由于我的原因，爸爸妈妈被恶魔压迫，遭受着苦难，我很难想象，他们现在怎样生活着。我在外面打工，就必须担当起责任，保证弟弟读完大学，让父母能正常地生活，让家还是一个家。这是我的心愿，也是父母的心愿，我必须这样做，才能减轻自己的罪愆感，给良心一点安慰，给家庭一个交代。
孙村了解覃芩言出必行的个性，这时也很着急：你默默地承受着，担当着， 你所做的，已经超出了你小小年纪的承受能力，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失去这次机会，以后就不可能再有。其实，弟弟的学费你不用担忧……
覃芩拦住孙村说下去，孙大哥，你是一个真正的君子，真正的好人，你的恩德，我们整个家庭都已承载不起。
孙大哥不高兴了，不要恩德恩德的瞎说！我已多次对你说过，上美校的费用，是你姐杨小花的，不是我的。
你为父母兄弟为家庭而牺牲自己，我真的不忍心，路大姐也不忍心，真的想帮你一把，真的希望你能上大学，这也是我和你路大姐的共同心愿。你一旦失去这个机会，以后就不会再有了，真的，不会再有了。
覃芩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孙大哥的话出自肺腑，两条大道明摆在眼前，孙大哥为我劈开了上美院深造的一切障碍，为我铺设最为理想的光明大道，也是自己梦寐以求的。
可是，我与弟弟一起上大学，就是两人的日常生活费用，家里也无力负担，更不用说学费！覃芩已经体会到，大山人与城里人的生活落差是山里人无法想像的，大山人进城后，融进了城市中，自然地像城里人一样生活，这个负担，家里承受不起，家里必定承受不起，那失学的必然是弟弟。
这对于我们家庭的打击，远远超过我上大学给家庭的慰藉，父母会痛心一辈子，自责一辈子。
这不是父母的过错，我的父母已经最努力了，我决不能让这种状况出现。我在外面打工挣钱，只有我可以帮助父母解决这一难题。我决不能自利，再次做出对不起家庭的事情，不能让父母身心再受创伤。我们姐弟俩，只能一个上大学！我是老大，应当为父母分忧，担负起培植弟弟的责任，义不容辞。我该做的，就是放弃上大学的机会，把机会留给弟弟。
只是，孙大哥的大德义举，我无论怎样说，都说不圆拒绝的理由；天大的盛情，我无法面对，辜负他的一片真诚，我无地自容。
覃芩望着孙大哥的眼睛，眼泪又一下子涌出，哽咽着，突然向孙村跪下：孙大哥，我对不起你，我真的不能上大学，我只能这样做，请大哥原谅我的任性！校长，我会用一辈子的努力工作，报答越乡，报答学校培植我的恩情！
50
覃芩的选择，让所有的老师震惊，高校的高收费，令多少贫困学子望而却步，不用说覃芩家，就是城市双职工家庭，也供不起两孩子同时上大学。覃芩忍痛割爱，放弃自己上大学的机会，为弟弟上大学挣学费，在现实面前，覃芩不得不这样作，可惜可叹。唏嘘之余，也赞叹覃芩，义无反顾地下这个决心，难得呀，她长大了！
覃芩没有悲伤的感觉，而是放下包袱的轻松和自在，积极参与、策划毕业典礼班级活动，能歌善舞的覃芩，被同学们推为“导演”，一切都听你的安排。
商老师很欣慰，覃芩比其他同学多了一些人生历练，懂得关爱，懂得承担，这孩子不容易，不单容貌美，心灵更美，纯洁，善良，聪慧，孝悌，有一颗金珠般的心，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学生，同学们都称她是校花，她当之无愧，她是我们学校的骄傲！
学校的毕业典礼隆重而简短，覃芩领到了高中毕业证书，实现了爸妈未竟的心愿。我很满足，弟弟，姐姐学艺结束，就去师父那里正式上班，姐可以保证弟弟顺利完成大学学业，只等着你的好消息。
各毕业班都回到教室，继续毕业庆祝活动。
同学们严肃地坐在座位上，商老师走进教室，大家一齐起立，鞠躬，商老师也鞠躬回礼，大家抬起头时，商老师已热泪盈眶：舍不得你们走呀，孩子们。
商老师说，同学们，我提议学唱的《毕业歌》，大家学会了吗？
学会了！
好！那是一首抗日战争时期，热血青年们唱着它上战场的《毕业歌》。现在时代不同了，但是我们肩上，同样承载着民族兴旺的责任，老一辈热血青年，为了抗击法西斯的侵略，为了民族解放，甘抛头颅洒热血，何等壮怀激烈！我们这一代青年，也要为民族复兴，为祖国的繁荣昌盛，竭尽所能，贡献我们的智慧和力量，我们也要像先辈那样，唱着《毕业歌》，迈向社会，迈向工作岗位，去奋斗，去拼搏，去贡献我们的青春。同学们，无论何时何地，不管风云如何变幻，都要切记自己肩负的责任！同学们，唱起来！
同学们，大家起来，肩负起民族的希望
听吧，满耳是大众的嗟伤，
看吧，一片片国土的沦丧，
……
我们今天是桃李芬芳，
明天是社会的栋梁；
我们今天是延歌在一堂，
明天将掀起民族自救的巨浪。
巨浪，巨浪，不断地增长，
同学们，快拿出力量，
肩负起民族的兴旺！
唱罢再唱，唱得热血沸腾。
商老师宣布班级庆祝活动开始，同学们迅速把桌子移到墙边，围出教室中间一块场地。
第一个节目是《感恩舞》，是覃芩把家乡开祠祭祖时唱的《感恩歌》，改了一些歌词，结合节日喜庆时围着篝火跳舞，编排而成的。由覃芩领队，五男五女十位同学，手拉着手，围成一圈，跳起家乡的舞蹈，唱起家乡的曲调，抒发内心的情怀。
桃花谢了明年会再开，
天鹅飞了还会再回来，
土的育，水的泽，
永远在心怀。
糕羊跪乳妈妈付出爱，
学生拜受老师乐开怀，
妈的爱，师的恩，
永远在心怀。
青山披绿翠，
水土恒久在，
母爱师恩水土情，
青山不动感恩不竭一代又一代！
伴着歌声，圆随舞步缓缓转动，感恩之情，似篝火一样燃起，激荡着每一位同学的心，教室里掌声，像山洪爆发一样倾泻轰响。商老师代表全校教师，向同学们致谢。
第二个节目，合唱《我爱米兰》：
老师窗前有一盆米兰
小小的黄花藏在绿叶间
它不是为了争春才开花
默默的把芳香洒满人心田
啊，米兰，啊，米兰，
像我们敬爱的老师
像我们敬爱的老师
我爱，我爱，老师，老师
就像爱米兰
老师窗前有一盆米兰
小小的黄花朴素又明朗
它不是为了赞扬才开花
悄悄的用青春把祖国装点
啊，米兰，啊，米兰
像我们敬爱的老师
像我们敬爱的老师
我爱，我爱，老师，老师
就像爱米兰
我爱，我爱，老师，老师
就像爱米兰
同学们都一起唱，成为全班同学的大合唱。
商老师也一起唱，她说，这歌，让我想起了我的老师，我同你们一样感恩我的老师，热爱我的老师。
教室里又一次掌声雷动。
第三个节目是《青春圆舞曲》，五对青年，踏着圆舞曲的步伐翩翩起舞，象征着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年青一代，奋发向前，向着美好的未来。
太美了！商老师说，覃芩，我与你再来一段《姐妹圆舞曲》！
同学们热烈鼓掌。
圆舞曲的音乐再度响起，商老师与覃芩，一对师生，真像妹妹倚着姐姐，女儿偎着母亲，翩翩起舞，师生的情义，老师的谦和，对学生的臻爱，对未来的向往，对人生的期盼，都体现在和谐愉悦的舞步中。
覃芩的眼泪，像舞步一样流畅地流淌：告别了，敬爱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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