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求租
跟青麦道别后,春安径直回家。岩池的冬天特别冷,寒风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在脸上肆虐,裹了裹那条有些旧的蓝色围巾,穿梭在小巷中。早晨的阳光是没有温度的,冷冷地照在斑驳的青砖墙面上,上面贴满了小广告。
跳下车,推着车走了过去。上面有一则求租启示,拿出手机,拨打上面的电话号码。电话“嘟”了两声那边传来一个女声:“你好!我是贴小广告的人,敝人姓标,名千青。请问您有房子出租吗?”
四周是单车和三轮车的叮铃声,春安听到标千青的声音,很熟悉的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他回答说:“是的,明天周末,我有空带你看房。”
“那么,我们怎么见面?”
听到她的声音春安有点恍惚,对了,是那晚在酒吧醉得一塌糊涂的女人,他微微有点发愣,耳边一直是标千青的“喂,喂,你在听吗?”
他恍然间回过神来说:“在,明天下午两点,西路胡同口见。”
“好的,明天见!”
标千青挂掉电话,耳边是“嘟嘟嘟”的忙音,春安站在墙边发愣,天突然就下雨了,蹬上自行车,快速地朝木兰小区骑去。一路上行人脚步匆匆,檐角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他全身已经湿透了。
打开门,光着脚丫走进房间,屋里静悄悄的,没看到浅溪。走进卧室拿出一套蓝色的睡衣走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当他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的时候,浅溪突然窜了出来,一脸神秘地说:“今天给你一个惊喜!”
“别闹,有饭没有?我饿了。”
“哥,我给你找了个嫂子!当当当当——”话音一落,她从身后拉出了栀夏。
栀夏有些意外地看着春安说:“怎么是你?”
听到声音,春安也愣住了:“我最近是不是犯桃花,怎么老是遇到你!栀夏对吧!来了就是客,别拘束,当自己家。”边说边走进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一碗泡面,坐在餐桌上“稀里哗啦”吃得那叫一个香。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春安嘴里含着面条,含糊不清地问到。
“去老城耍时,遇到的。她去老城找房子,我去找假期工。”
“不用找了,星期一你们一起去七棵树酒吧,那里缺人手,服务生不需要什么经验和技巧。至于住房,我们旧房大院里还有几间房,租金算便宜点,栀夏应该能够承担得起。”
说完放下泡面桶,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穿着拖鞋“噼里啪啦”地进卧室,关上门睡觉去了。
浅溪对春安的态度有些不满,拍着门说:“哥,栀夏是我好不容易带回来的,你表个态,我可认定她是我嫂子了。”
“哥有喜欢的人了,你就别乱给我牵线了,乱点鸳鸯谱!”他想起了那个求租电话,那个女孩叫标千青。
栀夏尴尬地照在客厅门口说:“浅溪别开玩笑了,要不然我也不理你了。”
“我认真的!我很喜欢你。”
“我可不吃你这一套,的确是乱点鸳鸯谱。”
前天下午,浅溪去老城区应聘假期工,背个一个靛青色的小包,坐在凉亭里翻看报纸中缝的招聘启示。一个男孩从她身边走过,顺手牵羊地顺掉了她的钱包。她穿着高跟鞋,想追却跑不动。在她身边目睹全过程的栀夏追了过去,不久气喘吁吁地拿着她的钱包回来了。身后跟着那个男孩,那个男孩穿着白色的衬衫,白色西装裤,外面套一件灰色小马甲。
浅溪转着圈从头到尾打量了他几遍说:“怎么看怎么看,你都不像小偷啊!”
萱草被她看恼了,从鼻子里哼出一句话说:“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有没有搞错,错的是你呃!”
“这样吧,我请你们吃东西,当是赔罪。”萱草用眼睛瞟了瞟旁边的栀夏,哼着鼻子说,“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浅溪说: “一顿饭就想收买我,门儿都没有!”
栀夏一声不吭地走在萱草后面,突然萱草回过头说:“我是萱草,你呢?”
他清浅的笑容突然让她恍惚,时光仿佛回到了那个郊外的下午,春安微笑着对她说:“我是春安。”
栀夏顿了顿,微笑着说:“我是栀夏,她叫浅溪。”
三个人进了酒吧,萱草站在吧台边说:“想喝什么自己点。”
“我还是学生,不能喝酒。”浅溪扭过头看着栀夏,板着个脸,“我不喜欢来酒吧。”
萱草说:“喝果汁好了。”
“追他半天,就两杯果汁打发我们?”浅溪依旧脸上挂着寒霜。
“你就别拿那张不会化冻的脸看着我了,想吃什么,隔壁有餐厅,把这个喝了,带你过去。”他推过来一杯冒着气泡的冰啤酒,拿出打火机点烟。
栀夏按住那杯酒说:“她喝我喝一个样。”说完“咕咚咕咚”一杯酒下肚,将空杯子倒放在吧台上,拉着浅溪的手转头就走。
“怎么,怕了?”萱草露出了一丝轻蔑的笑,“我像坏人吗?”一头飘逸的齐肩碎发,染成金黄色,左耳挂了一个骷髅耳钉,咧开嘴露出洁白的牙齿,黑色唇膏。
栀夏放开浅溪的手说:“你明明不缺钱,为什么要偷?”
“我喜欢将自己喜欢的东西占为己有,即便是偷。”他端起一杯酒,浅浅地抿了一口,微笑着看着栀夏。
栀夏回头笑了笑,拉着浅溪走出了酒吧。
他走了过来,反手拉住了栀夏的手。无论栀夏怎么挣扎,他都不松手。栀夏在他手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松开手笑了:“有意思!”他一边揉着手说,“我喜欢!”
浅溪在旁边看呆了,张口结舌,最后结结巴巴地说:“你是不是心理有问题?”
“有你个头啊!”他拉着栀夏走进旁边的餐厅,浅溪也跟着进去了,万一栀夏出事,也有个照应。
栀夏低着头看菜单,一个字都看不懂,合上菜单说:“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他扬手叫服务生说:“照旧,另外上两只澳洲龙虾和一瓶果酒。”
栀夏从来没吃过龙虾,一听是澳洲龙虾,心有点慌。于是凑到浅溪耳朵边说:“他是不是冤大头啊,这样吃一顿得几千块。”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闭着眼睛吃呗,反正他有钱。”
“我可不喜欢这样花钱。”栀夏轻轻地说,“我们把他拖出去,扔到大街上去,然后逃跑。”
浅溪点点头。
栀夏使了使眼神,两个女孩子一边一个将他架出了餐厅,松手后,撒丫子就跑。沿着河边小路一直跑,直到后面没有了脚步声,停下来站在路边吃炒冰。吃着吃着,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哇塞!萱草眼神冷冷地看着她们两个。那眼神在说:两个丫头片子!
他走了过来,夺过栀夏的冰桶说:“大冷天的,不能吃冰,女孩子不能贪吃,要不然肚子疼。”说完将冰桶扔进了垃圾桶,拉着她回餐厅吃饭去了。
浅溪站在冰铺边看得目瞪口呆, 快步追上去说:“臭小子,她是我大嫂。你动试试看!”
萱草头也不回,将栀夏扔在座椅里说:“请你们吃饭怎么这么累呢!”
“你是不是一直跟踪我?”
“我一直盯着她的钱包,钱包可比你好看。”
“为什么不戒掉?”
“偷成瘾了。”
“我可以帮你。”
“我看过心理医生,你想过的,我父母早就做过了,没用。”
“抓到了怎么办?”
“骂咯,打咯,进警察局咯,像今天这样,破天荒。”
“你为什么喜欢偷东西?”
“最心爱的人消失后,我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开始是在家里偷,后来就跑到大街上抢。”
“她是谁?”
“已经不重要了。”
栀夏到了一杯酒推到它面前说:“喝了它!”
“想灌醉我听故事?”他笑了笑,“我很少喝酒。”
那天萱草喝得醉醺醺的,酒醉后的他只是静静地睡。
一个人的时候,栀夏会想起那个趴在餐桌上熟睡的萱草,长长的睫毛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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