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窗外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站在书店门口等雨停,路边的花坛里开满了黄、白色的菊花,在雨水的浸泡下显得娇艳欲滴,如梨花带雨般轻盈,惹人怜爱。汽车在雨水中飞驰而过,留下一地的水花。书店门口放了一个柜台,柜台里是各式各样的钢笔,价格在15—50元不等。书店里没有一个人,音乐在空旷的书架间飘荡。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吧!”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栀夏疑惑地转过头,看到了一张脸,那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微笑着说:“我认识你吗?”
“我认识你,我是春安。上次在郊外认识你的,你叫什么名字?”
“栀夏。”她微笑着想起了那个温暖的午后,油菜花开满原野,看麦娘在夕阳中摇晃。
他站在她身边撑伞,不紧不慢地走着,一路无言。到家的时候,他笑着说:“在岩池,出门都得带伞,可以遮阳,也可以遮雨。”说完转身走进雨中。
栀夏站在屋檐下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帘中,雨下得很大,她跺了跺那双已经湿透了的布鞋,掏出钥匙开门。
“刚才那个男孩子是谁?”
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栀夏全身一哆嗦,钥匙“叮”地一声掉在地上,回过头看到了千粟那张熟悉的脸,栀夏连忙“呸呸呸”地说:“哪里来的阴魂不散的家伙,吓我一跳。”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刚才那个男孩是谁?”
“朋友。”栀夏打开门,进去后立即合上,隔着门说,“你回去吧!不要再来找我了。”
“你能不能接受我,重新给我一次机会。”
“你回家吧,要不然标千青会担心你。你们都已经快结婚了,我不想多事。”说完换上拖鞋,进屋了。
千粟在门口站了很久,雨依旧在下。突然门开了,栀夏递给她一把伞说:“你拿着吧,要不然准得淋成落汤鸡。”
千粟拿过伞,两个人在屋檐下站了很久,雨一直在下。
“我走了!”夜色渐渐降临,千粟撑开伞,走进雨里。
栀夏低下头,默默地说:“千粟,遇见你,真好。”
躺在沙发上,听夜雨潇潇,手中的书翻了一页又一页,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拿出春安留夏的MP3,听那张根本不知所云的《white》,渐渐地睡了过去。凉风从忘记关的窗户吹了进来,被子掉在地上,白猫蹲坐在窗台上,眼睛幽幽泛着光。
醒过来的时候,两个鼻孔堵得密不透风。匆匆洗漱,做了一个鸡蛋饼,喝了一杯酸奶。雨已经停了,打开门,一束鲜花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嘀咕着说:“谁这么缺德,将盆栽乱放啊?”
“栀夏,是我。”千粟左手抱着一束鲜花右手拿着一个布偶娃娃一脸笑容地站在栀夏对面。
“你有事没事,能不能不那么咋咋呼呼,吓人啊,我胆小。”说完将千粟扒拉开,径直去开自行车上的锁。骑上自行车,根本不理会身后的千粟。
于是大街上出现了奇葩的一幕:一个男孩抱着一束花和一个布偶娃娃追着一辆自行车跑。栀夏将自行车停在咖啡店门口,双手抱在胸前,啼笑皆非地看着那个跑得一瘸一拐的千粟。
千粟将花和布偶娃娃一股脑儿放在她自行车的篮子里,一边喘气一边说:“我没别的意思,你给我一次机会。”
“追女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千粟不怕死地说了句:“的确,累死我了。”
“我最讨厌上班的时候有人打扰。”说完推开玻璃门进去了。千粟蹲在店门口,不舍得走,又不想惹栀夏嫌,就那样待在咖啡店门口。
忙了一上午,栀夏脱下工作服,换好衣服,拎着店里卖剩下的甜品走出了咖啡店。刚推开门,就看到了千粟。
“你不需要上班啊?蹲在这里多久了。”
“没关系就几个小时。”说完掏出两张电影票说,“下午请你看电影,去不去?”
“不怕你准夫人吃醋啊?”
他低下头,栀夏这盘菜多半是要黄的。没想到抬起头,看到栀夏抱着那束花笑盈盈地看着他:“不就是看场电影嘛,有什么为难的。我去,不过话可说清楚了,你跟我,没戏。”
千粟骑着自行车,栀夏抱着那束花坐在后座,布偶放在车篮子里。
那场电影放了些什么,她早已不记得,只记得自己不停地打喷嚏,擤鼻涕,头晕晕乎乎的。电影院里空气有点稀薄,呼吸起来有点困难。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她已经在发高烧了。晕晕乎乎地靠着他的肩膀,他叫了辆车,带她去看病。
她睁开眼睛望着他说:“就是一场风寒,吃几粒感冒药就好了。”
“你这只小病猫,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切记,药不能乱吃。”
到医院打了一针退烧针,千粟跟在拿着点滴的护士后面,匆匆走进输液室。栀夏已经生龙活虎了,用手敲着千粟地头说:“一个感冒竟然要输液,你这个冤大头!”
护士微笑着看着她,在她手上找静脉。
“饿死我了,陪你看电影,连午餐都没有吃。那个纸袋子里有蛋糕,你给我拿过来。”
“尽量多喝些水,少吃高热量的东西,喝点稀饭就好。”护士依旧一脸微笑地看着她,“他是你男朋友吧,看把他给急得。”
栀夏羞红了脸,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千粟,他却不怕死地笑着。
“笑!笑!我让你笑!”栀夏狠狠地掐了千粟一把。旁边的护士乐开了花,捂着嘴笑着走出了输液室。
那场感冒时好时坏,整整病了两个月。栀夏拉开窗帘,屋外堆满了积雪,白茫茫一片。一场感冒,转眼就到冬天了。穿上厚厚的保暖内衣,套上一件羽绒服,骑着自行车去了被遗忘的角落。结果她发现,被遗忘的角落连老板都换了,竟然成了卖重庆酸辣粉丝的店铺了。她站在店门口,站了很久,雪依旧不紧不缓地下着,不一会儿就落了一地,自己穿的那双兔毛靴子已经陷在雪里头了。
内心有一点慌张,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一种孤独感油然而生。一个人走过厚厚地积雪去了电影院,电影院门口放着许多电影海报。天气冷,来看电影的人很少,她坐在电影院门口的充气座椅里,看墙面电视上循环播放着热映的电影预告,吧台式咖啡厅里传来打咖啡的轰鸣声,焦香味的咖啡飘了过来,稀稀拉拉地有几个人进场,抱着爆米花和可乐,面无表情。
口袋里已经没有钱了,她必须先找工作,要不然,等着被房东赶出来。走出电影楼,一个人踏着雪沿着街边小道走着,垂头丧气,无精打采。走着走着,发现有人在叫她。
她抬头一看,是标千青。她心一沉,脑海里闪现了千粟的样子。
“我不管千粟以前跟你是什么关系,但是,你也要明白,在他身边的是我。”标千青不紧不慢地盯着地面,字句轻飘飘的,像这漫天飞舞的雪花。
“我跟他没什么。”
“没什么?”标千青动怒了,“没什么,他衣不及带地照顾你,天天在家煲粥送到你家。”
“那你想怎么样?我跟他就是朋友。”
“我们结婚,你会不会来?”
“当然。……”栀夏顿了顿,“不会。”
“那我就放心了。”标千青招手叫了辆车,突然又回过头说,“如果管不住自己的心,那至少管住自己的身。”
栀夏很受伤,眼睛里含着泪花说:“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在我心中,他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标千青止住了脚步:“但是至少,他能让我我衣食无忧,而你,累累如丧家之犬。”
“谢谢你的好意。”栀夏围上围巾,在风雪中一步一步坚定地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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