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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似月轮(长篇小说 连载 3)

时间:2019/10/9 作者: 杰西五 热度: 178404
  第三章 被遗忘的角落

  沿着市中心的酒水吧长廊走了一圈,店门口没看到招聘告示。揉了揉泛酸的脚踝,走进了“被遗忘的角落”,不久服务生端来了一杯水,水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漾出水圈。在里面坐了很久,顺手在书报架上拿了一份报纸埋头看了起来。不久服务生又端着一杯水过来,礼貌地问她想喝什么样的咖啡。她抬头看了一眼那位年轻的女孩子,漫不经心地说:“你们这里缺人手吗?”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服务生愣了愣,不过她立刻镇定自若地说:“我去问问店长。”她抱着托盘进去了,不久她走了出来,微笑着说:“店长说缺一名咖啡师。”说完递给她一张简历表和一支黑色碳素笔。栀夏写得了一手龙飞凤舞的草书,不久将简历表交给了那位服务生。她微笑着说:“您稍等。”

  不久吧台后面出来了一名理着小平头的青年男子,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他就是店长,他扫视了全场,最后说:“哪一位是栀夏?”

  栀夏站了起来,他快步地走了过来,低声问:“你会煮爱尔兰咖啡?”

  “是的。”

  “请跟我到后厨来一下。”

  栀夏跟在店长的后面,进了后厨。咖啡制作台上放着一台咖啡机,铁架,烧瓶,咖啡杯,咖啡糖,糖夹,还有一杯酒。她拿起打火机,转动手掌,突然张开手,淡蓝色的火焰在手心燃烧。店长看得心惊胆战,她轻轻一吹,手心的火苗瞬间熄灭。点燃烧瓶下面的酒精灯,开始制作爱尔兰咖啡。当栀夏熄灭酒精灯,将一杯混合着酒香的咖啡倒入咖啡杯的时候,店长满意地看着她,他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咧开嘴笑着说:“你留下来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上班?”

  “我随时可以上班。”栀夏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

  “那么明天来上班吧!”

  晚上敷着面膜躺在沙发里闭目养神,窗外树影摇动,起身关上了窗户,不久就听到了雨打玻璃的“噼里啪啦”声,雨倾盆而下。细细地查看原木架子上的文竹,指尖触摸着毛茸茸的叶片,拿起洒水器,文竹尖细的叶片上沾染了一颗颗小小的水滴。雨拉开架势,下个不停,她拥着薄被睡了过去,手中的书掉在地上,床头灯一直亮着。

  清晨起床,喝了一杯凉开水。穿着人字拖鞋,棉布背心,牛仔短裤,蹬着一辆自行车行走在小巷里。清晨的岩池是寂静的,天渐渐亮了,巷子里的人也多了起来。沿着滨河路一直走,来到一个集市。路面湿漉漉的,檐角还滴着水。她按着车铃穿梭在人群里,这个季节有青绿色的辣椒,带刺的黄瓜,黄澄澄的玉米,花皮西瓜。……她挑了几根鲜嫩的黄瓜,买了一点淡水虾,一条淡水鱼和一袋子辣椒。过秤后付钱,将菜一股脑儿地放在车篮子里。拐进了另一条小巷,在街头买了一个鸡蛋饼和一杯热牛奶,蹲着河边的台阶上,一边吃早餐一边看河中心的白鸭追逐水草。三下五除二地解决掉早餐,拍拍屁股,骑着自行车往回走,手腕上的表刚好指向七点。是谁说经济适用女不能逛菜市场?她抬起头,不服输地望着天空笑了笑。

  回到家,将买来的菜放入冰箱。拿出一颗鸡蛋,取出蛋清,加入用清水调成糊状的珍珠粉内。阳光透过厨房的窗户照了进来,在镜子面前敷面膜,十五分钟后,洗掉脸上的珍珠粉,将黄瓜切片,躺在沙发上,将黄瓜贴在脸上给脸部补水。

  每天九点上班,下午五点下班,晚上偶尔会加三个小时的班,所以她会空出很多时间来打理生活:看看书,骑车出去溜达溜达,做面膜,买菜,喂猫咪……

  打开抽屉,盯着那个靛蓝色的MP3就会想起那个阳光明亮的午后,春安穿过空旷的原野来到自己身边。扭开台灯,从行李箱底部拿出一本书,一边听音乐一边看书,漫长的黑夜,在夜风中依稀传来猫叫声中缓缓地流淌至天明。她并不喜欢睡觉,所以夜晚,她几乎都是在看书。有时候看菜谱,有时候看旅游杂志,有时候看十四世纪的英国小说,她会写长长的读书笔记,会做详细的文摘,那些文字跟日记记在一起,放在电子文档里,失忆后两年,足足有三十多万字。

  突然想起高考前的那个夜晚,她依旧看书到凌晨三点,拎着衣服去卫生间洗澡,早上七点准时起床,温习中国古代史,看看语文易错题,在去考场的路上一直在想待会儿的语文考试作文会考什么。千粟跟她不在一个考点,所以她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希望一切顺利。一切仿佛从前,可是他们之间真真切切地隔了千山万水,隔了人海茫茫,一想起标千青,她叹了口气,放下书,关掉台灯,坐在黑暗里默默地难过。五分钟后,她又扭开台灯。拿出从前的集体毕业照,千粟站在她身后,她留着流海,长长的马尾,一脸稚气,而他留着齐肩碎发,微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知道他在岩池,可自己并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她想,这辈子与千粟应该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转眼秋天就到了,打开电脑,网购了几张音乐CD。其中有一张封面特别漂亮:一座绿意盎然的岛屿,湖水里长满浮萍,睡莲在水面开放,像一个美丽的少女。将所有的音乐都拷贝到电脑上,再复制到春安送的那个MP3里。她依旧留着春安的那十首音乐,专辑名是《White》,那个萨米族女歌手。她安静地在“被遗忘的角落”里做咖啡,安静地生活。

  直到那一天,她站在吧台后做咖啡,服务生生病没有来。她做完咖啡还得亲自端上餐桌,这让她忙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一杯加冰的卡布奇诺!一杯黑咖啡。”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正在加牛奶的栀夏随口说了句:“知道了,请稍等!”十五分钟后,她端着两杯咖啡,放在七号桌,头也没抬地说:“您要的卡布奇诺和黑咖啡,请慢用。”

  千粟抬起头,盯着栀夏看了整整五秒说:“栀夏,你怎么来岩池了?”

  栀夏愣愣地抬起了头,看到那张熟悉的笑脸,结结巴巴地说:“怎么这么巧?”

  千粟递给她一张名片说:“我在酒店工作,你可以来我们的客房部,工资比这里高多了。”

  她微笑着说:“谢谢您的美意,我喜欢做咖啡,如果咖啡有什么意见,请您提出来,欢迎您下次再次光临。”说完,她镇定自若地走入后厨。

  标千青看了一眼吧台,掏出两张人民币,放在桌子上,大声说:“服务生,买单。”

  栀夏走了出来,说:“两杯咖啡,给您打八折,一共是一百三十六元。”

  标千青看了看千粟,他拿出三百块,放在桌面上说:“不用找了。”她皱着眉头,假装漫不经心地将喝剩下的冰咖啡洒在栀夏身上,故意尖叫着说:“对不起,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栀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拿起桌面上的纸巾擦衣服上的咖啡,顺手将千粟喝剩下的热咖啡倒在标千青的脸上,标千青脸上的皮肤瞬间烫红了,栀夏故意惊讶地说:“真是对不起啊!没注意,你要不要紧,要不你们先上医院,这两杯咖啡就当我请了。”

  标千青起身,恶狠狠地对她说:“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栀夏低下头,说:“失礼了,真是对不起。”

  千粟拉着标千青往门外走,一边走一边说:“栀夏,钱在桌子上。我们先走了,你要是想换工作,记得给我打电话。”

  栀夏默默地收拾着狼藉的桌面,擦桌子擦着擦着眼泪就掉了下来,换了一张桌布,好在上午店里不怎么忙,一个人也能够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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