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王爱桃在背后说道:“下一回把你的照片带来。”马小旺告辞,王爱桃没有出门。马小旺走后,关淑兰来到了女儿的屋内。从女儿稍显凌乱的发髻关淑兰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但是她认为既然女儿大了,这事也没必要阻拦。这时候,王爱桃叫了一声“娘”然后撒着娇扑在了她的怀里。
关淑兰知道女儿已经动了思春之情,但她故作不知地问道:“你觉得他咋样?”
王爱桃只是抱住她的脖子,将头埋在她的怀里娇声道:“他好……”
关淑兰说道:“我一会儿给你爹说,让他明个儿催马家赶快传谏,然后把喜事办了。王爱桃头也不抬,柔顺地哼了一声。
出了王爱桃家的门,马小旺开始回味刚才接吻的感觉,那应该算是他的初吻,因为那次和雪燕只是吻了一下她的手,并且是仅仅一下。初吻应该是特别美好的,可是他觉得除了有点新鲜之外确实很平淡,没有什么值得留恋和品味的地方。想了想初吻之后,她从衣兜里掏出手表盒,将表从盒里拿出来戴在了手腕上。虽然手表没有夜光,但是表壳光滑润泽,摸着很是舒服。他又听了听表走的声音,那声音悦耳,很是有节奏。
想起全校的老师,包括校长也还没有一个人有手表,他开始不由得高兴起来。
关淑兰催着马家传谏,周玉英将话传到马家:“该办的就办了吧,反正是免不了的事儿。早点办了早点心浄,早点抱孙子。”
那个年代的传谏很简单,无非是男方带着封谏盒子,再带上几斤猪肉、四盒馃子、十根油条和数尺布料到女家即可。想到自己家里今年的收入还可以,马文胜答应到秋后传谏。
之后的几个月里,马小旺一直戴着那块手表,越人多的时候他越将袖口捋得很高。别人的夸奖和羡慕让他高兴之余更加酷爱那手表,以至于连睡觉也舍不得摘下。别人的夸奖让他对王爱桃产生了感激之情,他知道要不是王爱桃,他就不会在别人面前这样风光。王爱桃是他的贵人,值得他去爱。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那手表的效应也渐渐流逝了。他和大家都看惯了这块表,大家夸奖的声音少了,他心头的新鲜感也少了。与之同时,他心头的苦恼却渐渐地与日俱增。以前不经常和王爱桃见面,自己烦恼也就少些,现在王爱桃给了他她的照片,这让他一看到照片就烦恼,照片上的王爱桃确实是太丑,她眼小,嘴大,还有伸在外面的大牙!他越是烦恼心里就越是斗争:“自己难道就陪着这样的女人过一辈子吗?和雪燕相比,一个是妖怪,一个是仙女……不,不能就这样!和她退婚?!……不中,不仅自己学教不成了,王世柱难免还会惩罚自己!……去找雪燕吧,可是这一段时间以来她仿佛在有意躲避自己。天呐,我到底该咋办?!”
越是心里斗争他难免就要越拿着照片看,越看反而又会心里更斗争,周而复始,到后来他终于认识到这是自己在折磨自己时,他索性将照片撕掉,扔进了垃圾堆里。
转眼又到了国庆节。“抓革命,促生产”,为促进国家经济发展,帮助生产队里搞好生产,学校里从国庆节开始放秋忙假,学生和老师都回家帮助队里搞好秋收秋种。
早饭后,队里上工的铃声一响,马小旺和母亲,以及弟弟马春旺、马冬旺扛着抓钩直奔赵小楼西北地。因为是假期,所以春望和冬旺都在家。那里是河上沿,有赵小楼前队的地,地里种的是春红芋。眼下春红芋已经长成,队里组织大家将它们刨出来,然后分到各家各户。“红芋干红芋馍,离了红芋不能活。”在那个饥饿的年代里,产量较高的红芋是老百姓的主要食物。红芋分到大家手中后,大家要把它们加工成红芋干,然后才可以磨成面粉,或者成片下锅。
太阳还有不到树梢高的时候,忙碌了一天的社员们终于将红芋刨好。王世柱和会计王大拉,副队长赵长迷开始给大家分红芋。当时分红芋是这样分的,先用大秤和筐按每筐50公斤一筐一筐地称出一块地里红薯的总产量——他们将每筐红薯倒成一堆,以便分的时候好分。称好之后整块红芋地内,红芋堆便排成了两行。然后按每口人一堆,逐户领取。
这一块地的红芋是按平均主义分的。其实因为各家各户的工分数和人口数不一样,分东西的时候不能全部这样分。总体来说,他们分红芋和其他粮食的时候是这样分的:队里的红芋、小麦、谷子、秫秫等,每样种的都不仅是一块地。最后一块地除外,开始之后的每块地里的农作物都按人口均分,但是到最后一块地的时候他们要推平。所谓的推平是这样推的,在分农产品包括红芋的时候,总产量的百分之六十按人头均分,百分之四十按工分来分;在分最后一块地的农产品之前,根据队里的这项农作物的总产量、总人数和总工分数,和各户的人口、工分数,算出每户社员该分到手的这项农产品的总数量。然后看各户已经分到手的农产品数量,按多退少补的原则来分最后一块地的农产品。如果哪一户分到的总产量已经多了,那么这一户可以退出一部分给生产队里,也可以退给那些该分到农产品的户;如果哪一户该领到的农产品还没有领够数,可在队里的这最后一块地里领取,也可以从别的多分的农户手里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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