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坐在旋转椅里看窗外越下越大的雨,耳边只有雨水“哗哗”响的声音。许久许久,我闭上眼睛,四周静悄悄的,于是我睁开眼睛看向言兹。我看到一场电影里才有的浪漫,一场战斗激烈的法式长吻。那个背影我熟,是言兹;而那张女人脸我也熟,是欣阳。
我愣了许久,静静地看着他们,感觉左边偏左的位置有东西在碎裂。屋外还在下着雨,我拉开门想冲出去。拉门的手被言兹拉住了,他低声说:“昂薇,对不起!欣阳是我的女朋友,我找她很久了。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很多事,我也是没办法才没有公开。”
“你是恪针还是言兹?”
他沉默了很久,似乎思考了很久,才斩钉截铁地说:“我是她男朋友。”
我乖乖地坐在镜子面前,言兹开始给我烫卷发。
欣阳理了理头发,微笑着走了过来:“昂薇,你跟恪针很熟吗?”
我指了指自己,然后指了指言兹:“你是说我们吗?”我顿了顿,整理好所有负面情绪开腔说,“你想太多,我只是来这里剪头发,跟店长比较聊得开。”说完我朝言兹使了使眼神。
他心领神会地连忙点头说:“对呀!对呀!我们刚认识。”
欣阳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我走了。”
“你不用剪头发?”我望着她湿漉漉的头发,我假装笑得特别坏,“不是专门过来k……哎哟!”言兹扯了扯我的头发,故意把我弄得很痛,“不是kiss,是幽会,对吧!”我微笑着看着欣阳,满脸的戏谑。
欣阳红着脸,推开门撑伞离开了。
一下午,言兹都坐在我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碎着。分开这么久了,其实我们并没有多少共同话题,除了偶尔提起小时候的回忆,几乎无话可谈。
傍晚时分,天气放晴了。言兹帮我拆掉头上的卷发棒,一头金黄色的波浪卷如瀑布般倾泻。
“言兹,你为什么不给我剪短发?”
“我只希望你遵从自己的内心,爱就要一直爱下去,爱到山穷水尽,爱到无路可退。”
“我看过一本书,那书里讲:长久的爱情,就是一次又一次地爱上同一个人。可是,我即便爱着,已经没有爱的机会了。”
“那句话没错啊,你可以继续爱他,即便他离开了,想起他,你就会内心温暖。”
“心伤透了,不想爱。我想,他只能活在我的回忆里,我的过去里,我的遗忘里。”
“这个世界上,有几个人是跟第一次爱的人结婚的?醒醒哦,别沉溺!”
他轻轻地揉按着我的头皮,我一把抓住他的手:那是一双布满茧的手,整双手都在蜕皮,有几个手指还在溃烂。我突然就觉得心痛:“言兹,换个工作吧!”
“没事的,每天浸泡在各种各样的染发药水里,自然就会过敏溃烂。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天黑了,他催我回家。
我有点不开心:“言兹,跟我回家吃饭好吗?”
“我晚上要忙,晚上的生意更忙。你回去,有空联系你。”
晚上,一个人去了餐厅,吃了一盘白切鸡,喝了点白酒。晚风十分炎热,走在大街上,将高跟鞋脱下来拎在手上,光着脚丫踩在地面上。突然想起多年前,年少的言兹背着我回家的情形。那时候,我不喜欢穿鞋,走着走着被玻璃割伤了脚,就狠狠地哭,哭得满头大汗。结果言兹往我嘴里塞了颗糖,背着我回家。
回到家,依旧空荡荡,心空了,没有人住进来,像一片寸草难生的荒野。倒在沙发上就睡过去了,喝醉酒有个好处,:那就是睡觉,根本不用去想谁,不会流眼泪,也不会心痛。
半夜的时候,电话响了,我翻了个身,“咕咚”一声滚到地上了,屁股摔疼了,大脑清醒了很多。没好声气地按下接听键:“你属老鼠的呀!这么晚扰人清梦。”
“昂薇,我是言兹,我要走了。我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晚安!”
电话挂断了,我彻底清醒了,按开解锁密码,找到他的号码回拨,结果是关机。我也没多想,一身汗水怎么也睡不着。洗了个澡,打开书房的灯,心烦意乱地坐在窗台上翻书。
天一亮,便骑着单车去了那家餐厅。无聊地喝了两杯牛奶都没有等到言兹,望着阳光绚烂的窗外,我在想,昨天是不是梦境。
于是我骑着单车去了那条街,远远地看到了那排房子在冒着浓烟。消防员已经将火扑灭了,整条街都飘浮着潮湿而又呛鼻的焦味儿。我跑到“格调”的大概位置,已经烧为平地了。顿时双腿发软,软绵绵地晕过去了。周围有人尖叫,有人掐我人中,我便悠然转醒。
我用嘶哑地声音问:“有没有人困在里面被烧伤或烧……”下面那个字我无法说出口,我怕命运对他太残忍。
穿橘色工作服的消防员说:“目前为止,没有伤亡人员。”
不久一辆救护车来了,我被抬上救护车,在戴上氧气罩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种恐惧的预感:昨晚言兹的道别是真的,也许他是真的在跟我生离死别。
一上午我都在医院里打点滴,昏昏沉沉地进入一个又一个噩梦里,而能够记住的是梦境里的那种惊悚感。我恐高,可在那个阴冷潮湿的梦里,我从高高的悬崖上坠落,一直往下掉,无边无际,无穷无尽,仿佛坠入一个无底洞。一挣扎,虚脱般地醒过来。
床边站了两个人,一个是见过一面的枫木,一个是欣阳,我挣扎着坐了起来。
“你再睡一会儿吧!”枫木的声音轻柔,像秋日清晨掠过湖面的风,“言兹走了,火灾没有人员伤亡。”
“你是不是骗我,他一定出意外了。”我转过头看着欣阳,“他是不是离开了。”
她笑了笑:“你别担心,我昨晚跟他一起吃晚餐,亲自送他去了火车站。他没事的。”
“你是不是在骗我?”
她突然就捂着嘴出去了,我顿时明白了什么,全身的能量都在流失:“枫木,你骗我。”
他轻轻地揉着我的头发:“我会带你离开。”
“他都死了,我还能去哪里?”
“乖,不哭,我会带你去见他。”
他一直安抚我,像小时候妈妈唱的摇篮曲。医生过来给我打镇定剂,我慢慢闭上眼睛,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夜幕降临。
枫木依旧坐在床头,他静静地看着滴液瓶,快滴完了,他按下铃声,不久护士来取盐水瓶。
“点滴打完了,你可以回去了。记住,不要太悲伤难过,要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和心态。”护士拿着盐水瓶,脚步轻盈地走出病房。
枫木抱着我上车,一天滴水未进,走不动,只能任由他抱着。
“你去哪里?”他一边开车一边问我。
“回公寓。”
到家了,他依旧抱着我进电梯,进屋后将我放在沙发上。
他进厨房,我听到了他打开冰箱的声音。茶几旁有一瓶我没喝完的白酒,我拎过酒瓶,“咕咚咕咚”地灌着。
枫木走了过来,抢掉我手中的酒瓶:“喝酒伤身,少喝点。我知道你的暮格快结婚了,你难过什么,他没选你是你的幸运,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我有些醉意:“冰箱里有秋刀鱼,你做给我吃!”
“你还真是言兹的青梅竹马啊!”
我被他的话镇住了,一脸惊骇地看着他:“你是谁?你调查我,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别担心,言兹没事,我是言兹的好朋友。好了,放心了吧!你先睡一下,我去做点你爱吃的。”
“我的口味你都知道,真的太惊悚了!”
在我的坚持下,他陪我喝了一点酒。我是彻底地醉了,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他扶着我进卧室,借着酒劲,我力气特别大,压着他两个人一起倒在床上,接着呼呼大睡。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
他带着微笑说:“快被你压扁了,起来吧!”
我慢慢地爬了起来:“你还真是个正人君子。”
“怎么这么说?”
“毕竟,你没有趁人之危。”
“我去做早餐了。”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了,学校快开学了。你要尽快将暮启的户籍材料送过去。”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猜啊!”说完乐呵呵地进厨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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