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欣阳与罱越已经醒酒了。他俩齐刷刷地看着我边擦眼睛边进屋,看到他俩的时候,我换上了笑容:“你们俩怎么还没走呢?”
欣阳走了过来,轻轻地抱住了我:“昂薇,我只希望你不要受伤。”
“你发神经啊,我会受什么伤?”我依旧带着一脸笑容。
她在我面前站定,将我刚才在暮格面前转身望天的场景表演了一遍,不过,她却突然泪流满面。原来刚才那一幕她站在窗口,看了个清清楚楚。
“糗死了,都被你看到了。”我抱住了她,“表演就表演,你真哭什么?”
她突然就伸出手抱住我,嚎啕大哭:“我想我男朋友了。”
“恪针吗?我的小傻瓜,想他就去找他啊!”
“我找过他,不过他已经走了。”说完她哭得更厉害了。
“你比我幸运,你爱的男子只是走了。而我爱的男子,已经站在另外一个女子身边了。”我拍了拍她的背,“我也很难过,可是,眼泪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至少哭过了,我心里好受些。你准备怎么办?”
“离开他,离开这里。”
“留下来好不好?我们三个一起开个店,重新开始。”
“我没问题,看他咯!”我转过头看了看罱越。
他看了看我,起身走了过来:“你们别哭了,还有我呢!我将店盘出去,我们一起开个餐饮店。”
“不用了,你们留在阑冈,我已经决定要走了。”我笑了笑,“我也想留下来,可是毕竟,这里是我的伤心地。这里埋葬了我一段痛彻心扉的爱情。”
欣阳说:“走的时候告诉我,我送送你。”说完她打开门走了,罱越看了看我,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将门轻轻地将门带上了。
他们走后,我颓然地瘫在沙发里,满脑子都是暮格与梦涵的脸,轮番出现,轮番厮杀。心痛的感觉,像一条条鞭子在脸上抽打,最后我还是开了一瓶白酒,灌下大半瓶后,睡了过去。
—— 暮格,我真的想忘记你。
清晨的阳光依旧带着一丝灼热,醒过来的时候,阳光透过未拉上的窗帘洒落一地。我静静地坐着,眼睛盯着手机。半个小时后,我接到了暮格的电话。
挂掉电话后,我坐在化妆镜前,化了一个淡妆,将长发挽了一个发髻,挑了一件棉布连衣裙,穿上黑色的人字拖,拿着钥匙出门。
到达“老地方”的时候,暮格已经到了。他坐在我对面,静静地看着我。
“昂薇,你今天真漂亮。”他用手摸了摸鼻子,“好像你又回到了我们初识时的样子。”
我微笑着抬起头:“摸鼻子代表你在说违心话。”
“你懂看面相?”他有些不可思议。
“看过《读心术》,略通皮毛。”
“吓我一跳!”
“被我说中心事了吧?”我调皮一笑,“昨天的事,考虑得如何?”
“靖荷说让我们自己解决,你希望暮启留在谁身边?”说完后,他挪了挪位置,似乎有些不安,“梦涵已经怀孕了,所以……”
这个消息完全打乱了我的阵脚,用欣阳的话说——往死里疼,我艰难地开口: “那暮启还是留在我身边吧!”
他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其实,我心里也乱。”他从皮夹里拿出一张卡,“里面是暮启的抚养费,还有‘薇阁’的市值价,梦涵说她只想有个家。”他将户籍材料装在一个文件夹里,推了过来。
我拿过文件夹和卡,将卡放在钱包里,起身准备走人,走到门口时,暮格喊住了我。
“昂薇,一起吃个饭吧!”
这句话让我想起了昨天遇到他时的情形,心又开始剧烈地抽痛,可我还是咬着牙,回过头,用一个完美地笑容说:“谢谢!”我不想让他看到我的不舍,我只想潇洒地离开,至少不会给他带来心理负担,比如说:内疚。
门外的阳光很刺眼,可我还是感觉有点冷,抬了抬头,眼泪毫无征兆地蹦出眼眶:暮格,我们真的结束了。
傍晚时分,我去医院开了两盒安定。夜幕降临的时候,我将四十粒安定一颗颗剥出来,放在手里,一大捧,最后我抓起酒瓶开始喝酒。
暮格,其实我很爱很爱你,爱到可以去死。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我会学着放弃你,是因为我太爱你。”《安静》,单曲循环一百遍。我把这两句话发到朋友圈,半夜的时候,欣阳回复了:换首歌吧!《借口》。
我只听了一遍,默默地删了那首歌。太疼了:如果要走,请你记得我。如果难过,请你忘了我。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接到了枫木的电话,他邀请我去他家做客。我有些讶异,毕竟只是缘悭一面,所以我拒绝了。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洗澡换衣服,拎着手提包去吃早餐。出门前,我看了看那堆药片,最后将它们扔在马桶里,按下冲水键。
依旧是那家靠近铁轨的早茶店,我静静地切着带血的牛排,窗外的火车呼啸而过。抬头的时候,我看到了言兹,我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错,就是言兹!
他静静地看着我,并没有认出我。他慢慢地朝我走来,站在桌子边:“请问这里有人吗?”
“言兹!你是不是言兹?”我情绪有些失控,“你比小时候可帅多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言兹。”他不动声色地拿起菜单,“这家餐厅有什么特色菜?”
“想吃什么自己点,我跟你很熟吗?”
他努力绷着脸,最后还是“噗嗤”一声笑场了:“昂薇,好久不见!”
“装!装!我叫你装!”我拿起菜单劈头盖脸地打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我找不到的人!”
“吹!吹!你接着吹!”
他招手叫了服务生,盯着菜单开始点菜。点完菜,服务生鞠了个躬准备上菜去了。
“来阑冈做什么?”
“公差。”
“多久?”
“半个月左右。”
“吃完饭,带我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
“昂薇,你嫁人了么?”
我突然就沉默了,看了看他,总觉得他对我了如指掌,于是低下头切了一片牛肉,暗红色的血水流了出来,喝了一口红酒:“刚结束。”
“我还是喜欢你留短发,不是说好了一直留短发吗?”
“他,他喜欢长发。”我回答得有些迟疑。
他沉默了,低下头吃早餐。
两个人一起走出餐厅,沿着幽暗的林间小道漫步。路边停着一排共享单车,由于很少有人用,上面落满了灰尘与枯叶。他走了过去,拿出手机扫码。
“昂薇,一起骑过去,你也扫一下!”
“去哪里?”
“我工作的地方。”
我们骑着单车行走在空荡荡的马路上,两旁的法国梧桐留下丝丝阴凉。远远地看到了地铁站,拐过地铁站是一条长长的小马路。路两边是各种各样的小商铺,他停下了车,在路边买了两桶冰淇淋。两个人坐在街边的树荫里一边说话一边吃冰淇淋,热风吹过,冷暖交替,两个人浑身一颤,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昂薇,你一点都不开心。”
“所以要吃冰淇淋啊,小时候不开心,你总是拿雪糕哄我。”
他笑了笑:“你很爱他,是吗?”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我。
“对啊,所以就让他往更幸福的地方飞呀。”
“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我假装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你想当备胎?”
他扔掉冰淇淋盒:“对呀!只要你开心,我愿意留在你身边。”
我沉默了,他笑着说:“开玩笑的!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有多爱他,我有女朋友的。”
“成都美女吗?”
“是的!不过她消失了,怪我没好好保护她。”他突然就变得很难过,我却恨不得能替他难过,“走吧!给你剪个短发。”
他带我走进一家理发店,那家理发店叫“格调”,他说那是一个非常能装B的名字,我听后笑了笑。
里面开着冷气,进去后,他换了一身黑色的小西装出来了。
我惊讶地看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去那边躺着,给你洗头!”他看着呆呆愣愣地说,“很惊讶对不对?我是店长,由这个店长亲自为你服务,你不满意?”
“不是,你怎么会开美发店?”
“喜欢呗!”
“你说的公差就是这个?”
“对啊!”
我突然变得很难过,沉默着不说话。躺下来,他用手试了试水温,开始给我洗头。
他亲自操刀给我设计了一个带留海的发型,开始给我上药水。上完药水后,需要静置一段时间。他开始照顾其他顾客,年轻的女顾客躺下,他开始给她洗头。我静静地听着他们带着笑声的对话,内心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抬起头看着言兹,突然眼睛酸涩。窗外的天空也变得阴沉起来,不久下起了瓢泼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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