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针从西藏回来之后,多半时间都在公司里帮母亲打理事务。每天焦头烂额地面对一堆文件,办公室开着暖气,这个冬天,并不寒冷。站在窗前看这座城市,九点还沉浸在浓雾之中。喝了一口咖啡,静静地闭目养神。食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突然睁开眼,拿起内线电话,推掉了一个聚餐。
在巷弄口,恪针下车了,让司机将车开回公司。走过长长的巷弄,巷口有一家串串店。他站在巷口盯着一个短发姑娘看了很久,最后他轻轻地喊道:“欣阳!”
欣阳回过头,手里拿着两串韭菜和一串蘑菇,嘴巴鼓鼓的,嘴角是鲜红的辣椒油。
她快步地走了过来,含糊不清地说:“你怎么来了?吃不吃串串?”
恪针拿过她手中的串串,边走边喂她:“串串有那么好吃吗?我们去吃烤鱼。”
“我从小吃,所以吃习惯了。”她拿过蘑菇串,用手撕着吃,“对了,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我要走了,走之前请你吃顿饭。”
“多伤感呀!我都没胃口吃了。你去哪里?”
“不知道。”
欣阳停下来,用脚上的布鞋不停地踢着地面:“算了!我回家了,不想吃。”
“走啦!骗你的!”他一把抓过她的肩膀,走出巷口,招了一辆出租车去了市中心。
烤鱼店位于天桥边商厦里,这个点上,餐厅十分热闹。他拉着欣阳的手走上二楼,楼梯狭窄,光线有些暗。推开最里边那间房,光线明亮,视野也变得开阔。
里面布置得很温馨,有一套布艺沙发,一个玻璃茶几,窗边有两个秋千椅,最右边是一个旋转书架。欣阳惊喜地坐在秋千椅上,窗外是冬日暖阳,岁月静好,不过是这安于一隅的闲适。
不久服务生端着托盘进来,恭敬地立在恪针身边:“恪少,请点餐。”
“欣阳,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两份秋刀鱼,两杯果酒,一个蘑菇汤。”恪针关上菜单,服务生关上门走了。
恪针喝了两杯酒,躺在沙发里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
欣阳静静地看着他:“我要上班去了!”说完拎着手提包打开门出去了。
“等等!我找车送你去,晚上不安全。”恪针拉开门走出房间,欣阳已经下楼了。
他大踏步地追了过去,在朦胧的夜色中,欣阳被两个黑衣人架上了一辆黑色的汽车。
恪针回到餐厅,从店长手里拿了一串车钥匙,开着送货车紧紧地跟着那辆黑色汽车。
晚上六点,街面上的路灯突然亮了起来。恪针眼睛死死地盯着前面那辆车,那辆车开往郊区一个别墅区。车在黑暗中拐进了地下车库,从他的视野里消失了。
恪针将送货车停在一棵树下,拿出电话拨了一个电话。不久小飞给他回电话:“车牌是套用牌,查不出车主。”
“找几个兄弟过来,藤麓别墅区。”他将手机扔在后座,从后备箱拿出一根棒球棍,小心翼翼地走进昏暗的地下车库,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那辆车。
东边入口有一家洗车店,灯火通明。他压低帽檐走了过去,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将烟盒扔给洗车小伙子:“哥们!跟你打听辆车!”
“车牌?”
“刚才有没有一辆车过来?黑色的,应该是奔驰。”
洗车的小伙儿愣了愣,盯着恪针看了很久,最后朝那辆正在洗的车努努嘴,然后快步走进去了。
恪针顺着他努嘴地方向看了看:那辆正在洗的车,正是他一路跟过来的那辆。他拎着棒球棍过去,一棍子下去,车窗玻璃碎了,里面是空的。
一个肱二头肌发达的男子叼着烟走了出来,大冬天的只穿一件黑色背心,手臂上是青绿色的纹身:“哟!是恪少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刚才那个女孩在哪里?”
“那个妞啊,你死心吧!被泽少看中的女孩,是很难活着出来的。”
恪针敲开铁门门锁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他快步地从侧面穿过浓密的灌木丛,来到后院。他静静地站在游泳池旁边,西北角有窸窸窣窣的响声。突然,灯亮了,灯光照亮整片水域。
二楼有两个黑影出现,“噗通”一声,绑着手脚被堵住嘴的欣阳被扔进了游泳池。
“我说恪少,你女人也不咋滴呀!”泽少出现在二楼,“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你有没碰她?”恪针扬起了手中的棒球棍。
“问她自己咯!”说完消失在黑暗中。
恪针跳下水,朝欣阳游过去。他精疲力竭地将欣阳拖上岸,她额头一直在流血,已经昏死过去。
恪针走进病房的时候,发现欣阳光着脚抱着头站在推拉窗上瑟瑟发抖。
“欣阳,乖!下来,到我怀里来!”恪针伸出了手,轻柔地对她微笑。
欣阳转过头,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一脸。
“乖!过来,到我身边来!”
她转过头去,定定地看着地面车来人往的热闹街道,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不要啊!欣阳!”恪针站在窗口歇斯底里地吼叫,像一匹苍老的孤狼。
急救室亮起了灯,恪针呆呆地坐在手术室外,苍白的灯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
“你在这里看着,不能让这个消息传到她父母哪里,泄露了,提脑袋来见我。”
凌晨,他接到了泽少的电话:“记住,下次别再让我看见她。”
“单挑,怎么样?”
“你输不起。”
半个月后,欣阳出院了。见到父母时,突然泪流满面。而看到恪针时,欣阳突然转身跑了。
恪针追了上去,抱住了她:“不要离开我。”
“你放过我吧,求你了!”
“你没事了,不要怕,留在我身边。”
“泽少也说过这样的话,但是被我拒绝了。”
那次绑架后,欣阳留下了心理阴影。她父母带着她走了,离开了那座伤心的城市,恪针怎么都联系不上她。
三年后,城西一条浑浊的河水里浮现了一具尸体。面目在水中泡发很久了,根本没办法辨认。最终被法医确认:死者生前跟狗有过剧烈的搏斗,案情便无法再往下发展了。
恪针将所有的生意交给了家里,离开了那座伤心的城市。蓝色的天空中,白色的云朵缓缓地移动。回忆仿佛一段斑驳的古墙,血迹斑斑地在倒在回忆里?
有些爱,刻骨铭心,无法忘怀。不是我不爱你,而是遇到了他,我便无法再爱上任何人。阳光下的世界,温暖、洁净、美丽……
恪针打开手机视频:
“放过我,恪少!我爱她。”
“你当逗我玩呢?”
“你走之后,一直是我守着她的。”那每天深夜跟在欣阳身后的人不是恪针派去的,而是泽少派去的。
“你毁了她,你知不知道。她的世界真的很简单,你怎么那么残忍?”恪针咬着牙齿,憋了一肚子气。
“在你之前,她是我女朋友。”
打开文件夹,按下删除键,拿出手机卡,掰断。擦干眼泪,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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