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爷爷也不例外,不是说他眼睛瞎看不见电视,是他确实是没有看电视那爱好,他喜欢给我们讲故事,他讲的故事有时候听起来会让我们感到毛骨所然,但又觉得非常地真实。这个夜晚,我又想起了爷爷给我讲的故事,他说八月十五晚天上每年都会开财门,你会看见天上抬着花轿,还有犲狼虎豹的什么都有,于是我们每年都会很期待着能够看到天上开财门,但却每年都会很失望,因为开财门都很晚,要晚上12点过,大人们一般情况都不会玩到那时候才回家,因为他们白天还要早起忙活。大人们都走了我们几个小孩也就不敢等了,因为开财门的时候还会抬棺材经过,抬棺材就意味着抬死人,那时候我们都很怕死人的。但是又觉得就这样走了多不好啊,都等了那么久了,肯定马上就要开财门了,而且每年就只有那么一次,还是我哥聪明,他说:“弟,你先在这跟你爹娘等着,我回去把爷爷叫来陪我们一起等”。说完还没等我回复他就已经往家里跑去了。
大约五六分钟的样子,我哥又急匆匆地跑回来了,说话都感觉有些慌乱,老远的地方就听见他在叫:“满——满娘,你们快回去,爷爷,爷爷他……”
“爷爷他怎么了?你先踹口气慢慢说。”我爹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娘也在一旁插话说:“建富,别急,慢慢说给——说给满娘听,爷爷他到底怎么了?”
然后我哥就不那么慌和害怕了,只听他说:“我回去准备叫爷爷来陪我们一起等天上开财门,结果我叫了一半天都没有叫醒,我摸到他的手都很冰,我怕爷爷是不是病了。”
然后就只听得我爹说:“不好,得赶快回去。”于是我们又只得怀着一颗不愿的心回去了。
等回到家,我爹就赶紧跑去了爷爷的房间,随后就只听得他在房间里叫:“文凤,你快去给满叔找几件衣服来,满叔已经走了,我把他衣服换上,你再把那鞭炮给找出来让孩子们给点上。”
然后我娘就照做了,我哥点了鞭炮。村里人听到大半夜的鞭炮声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都陆陆续续地赶到我家来了。此时我爹已经给我爷爷换好了衣服,然后就是几个年轻人跟我爹一起把我爷爷抬到了堂屋,最后又找来一床晒席搭在了堂屋外,拉了电灯,这些都是村里人主动一起帮着干的。等忙完了这些,我爹又才想起要把我爷爷的房间里收拾一下,于是又叫了我娘,我娘进去不一会就叫了起来:“天了!怎么那么多白色虵子”
“什么?白色的虵子?”我很是奇怪,虵子怎么会有白色的呢?于是好奇我也跑进了爷爷的房间,我哥也跟随着跑了进去。我看见爷爷换下来的衣服上全都是白色的虵子,还有床上的铺盖上也全都是。当时我们都蒙了,过了好久我娘才想起什么,然后叫我去把我爹叫了过来,我爹过来一看也傻了。只听他说:“怎么回事?我刚给换衣服的时候一个虵子都没又看到过啊。”我娘不信,怕我爹一时没有注意到这些,还是要求我爹去把衣服换了,然后又拿起我爹刚换下来的衣服仔仔细细地翻看了过遍,还是一个虵子的影子都没有找到。众人听到此事也都不解,最后只听得有个人说,这是好事啊,话说“穷生虵子富生疮,你看看,生前没见他老人家有几个虵子,死了一下就钻出了那么多来,这分明是要把你们家所有的穷苦都带走了嘛。”
“是啊,你们在他生前那么孝敬他,就像是亲父子一样,他现在是感恩来了啊,你们以后有他保佑,就大富大贵了。”众人也都这麽参和着,然后我们的情绪一下子就变得轻松了许多,我娘也不再那么担心了,然后放心地收拾着爷爷房间里的一切,慢慢地,众人也都渐渐散去,只留下几个年轻人搬来只张桌子在那里堵牌,我娘又煮了面条让大家吃,我跟我哥吃完面条就上楼睡觉去了。
我幺姑姑是第二天下午才赶到我家里来的,还杀了一只猪给抬了来,这在我们那叫堂祭。因为那时候都没有电话,只能派人上门去请,她一进我家门就跪在我爷爷的面前伤心地哭过不停,也没有人去劝阻,大约哭了一个小时左右吧,因为要开饭了,所以我娘才过去把她拉了回来吃饭。饭桌上我幺姑姑又是一连串地说了很多话,说什么这些年她爹多亏了我爹娘的照顾,我爹娘的这份情意是无论用什么都感谢不了的。然后就是喝酒,她知道我爹娘都不会喝酒所以就自顾着自己边吃边喝,末了她才补充说:“我知道,我姐她那边没有人来,这不能怪他们,必定我姐不在了……”我爹不会说话,就只是一个劲地回答说:“是,是,是,我们不会怪她的。”然后就是一阵子的沉默,最后我爹没法,只得找来我大伯陪她一起喝。
我爷爷上山的那一会,不下两三百号人,一路都是鞭炮声。但凡上山的男子,每人都一包朝阳桥香烟,这次事务下来,我们家又欠了一屁股帐。
没办法,为了生计,我爹又只得没日没夜的劳作。他白天要干农活,晚上回来还得花一些时间编制箩筐等等能挣钱的东西,常常都是忙到晚上一两点钟才睡。有空的时候他就会用竹筒给我做滚车玩,或者用竹条给我编风车,所以那些日子我玩得特别的开心,玩得开心了,感觉到学习就不会那么累了,每次上课听讲都感觉到很轻松,所以每次考试都会拿到班上的第一名,然而这样轻松快乐的日子并不见得有多长,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当你的快乐无比达到一个顶峰的时候命运就会毫不客气地把你拉下低谷。
记得那是一个初秋的下午,也是一个赶集天,我爹娘他们都上街赶集去了,哥和姐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有我一个人呆在家里跟着一些小伙伴们玩,然后有一个过路的大伯就逗我们,他说要把我们逮住割掉我们的小jj,我们当时都很害怕,都各自拼命地跑,也顾不得看脚下的路,我当时是往一个田埂上跑的,田埂两边都是金黄色快要收割的稻谷,根本就看不见脚底下有些什么,跑着跑着就跑不动了,感觉像是被人抓住了一样,全身都嘛了,回头一看又发现根本就没人来追我,咋回事?我一看脚下不得了了,一根断了的电线就挨到我的身上,还好那个时候的电压都不是很高,但我也没有力量去摆脱那根电线,就只能任凭它把我电得在那地上倒来倒去,大概被电了有30秒左右的时间吧,那个逗我们的大伯就把我一把拉离了电线。
我摆脱电线的那一刻,才感觉到心里特别地害怕,全身都没有一点力气,那大伯也着急得慌,他一个劲地问我感觉怎么样,身上疼不疼,我并没有回答他,我当时根本就没有力气回答他,我只是轻轻地摇头,然后他知道我没事,就拿出一块钱让我的那些小伙伴们去买糖果来吃,他自己就说他还有事先走了,并叮嘱那些小伙伴要好好看着我,直到我爹娘回来。
现在就只有我一个人呆在外面的大路上了。本来我们一起一共有五个小伙伴的,当时那大伯安排的就是由两个人去买东西,两个人留下陪我,可等那大伯刚走,剩下的两个人也都跟着跑去买东西了,他们说要跑去看看,怕那两个人在路上偷吃。
大约过了15分钟的样子,那几个小伙伴们都买了东西回来了,有饼干,糖和瓜子。他们把东西往我身边一放,然后都说:“建豪,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你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我说:“你们自己拿去分吧!我不想吃。”我这说的是实话,我当时是什么都不想吃,就感觉头晕晕的好不舒服。
然后他们就开始疯狂争抢了,有两个说这些东西是由他们两个去买来的,得多分一点。然后另两个就说凭什么,钱又不是他们的,实在吵得没法,最后还得让我给他们分。
我爹娘是下午4点过的样子才回来的,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就蹲在我家厢房的门槛前,我的那几个小伙伴们都在我家堂屋里玩。我娘看见我一个人闷闷不乐的躲在那里,以为我又是跟那几个小伙伴们吵架了,于是大声问:“你们今天是谁又和建豪吵架了?”
然后我那几个小伙伴都一起回答说:“我们没有吵架,是他自己被电打了。”
“被电打了?怎么会被电打的?”
“是有一个大伯伯惹我们,说逮到了我们就要把我们的小jj割掉,然后我们就跑,他跑到外面那田埂上就被那根断下来的电线给打了。”
“那大伯伯是哪个?你们认识他不?”
“我们不晓得他的名字,我们只晓得他是香树林卖酱油的。”
“一定是何应。”我娘说:“这个何应,老是爱惹小孩子,我得找他算帐去。”
“算帐?”我爹说:“你找他算什么帐?人家惹小孩子那是喜欢小孩子才惹,再说了,人家也不知道那田边上有断了一根电线啊?就算知道他也不会想到小孩子要往那里跑啊?”就那么一句话说得我娘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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