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1年1月,“议和大纲”出笼。谈判结束后,中方与联方共同举行记者会。会上,“倭瓜国”(日本)钦差大臣小村寿太郎,想借用汉语楹联的方式,来炫耀八国联军的武力,意在羞辱清廷。这个钦差得意洋洋地对大家说:“诸位,为了庆祝八国联军的胜利,我们日本一楹联大师早就撰写了一幅上联,特向在座的各位诚征下联。”说完,他亮出一张白绢,上面用汉字写着“骑奇马,张长弓,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單戈独戰。”接着,他又拿出一条同样尺寸的白绢,高声说:“那位能对上,就写在这条白绢上。”
这是半幅拆字联,“奇马”合而为骑,意为骏马,喻意战车先进;“长弓”合而为张,意为满弓,喻意武器精良和子弹上膛,宝剑出鞘,来势汹汹;“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借用“琴瑟琵琶”上的八个“王”字,喻意八国联军个个高高在上,可以称王;“單戈”合而为戰,意为任何一国军队都能单独战胜中国。这半幅上联的基本意思是:八国联军战车先进,武器精良,士气十足,其中任何一国军队都可以单独打败中国,称王称霸。
在场的中国官员和记者看了上联,无不气愤,而八国代表则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小村寿太郎更是得意洋洋地看着众人,转而把目光投向李鸿章,操着并不熟练的汉语,怪声怪气地说:“李大人,君乃国学名士,恳请赐下联。”
李鸿章亦怒不可遏,但强压怒火,思忖片刻,即令人拿来笔墨,又命小村寿太郎将白绢铺好,旋即大笔落素绢,一气呵成,回敬了二十一个大字:“倭人委,袭龙衣,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合手擒拿。”
这也是半幅拆字联,“人委”合而为倭,国人称日本为倭国,倭是形声字,声旁“委”本义是无精打采、不振作、萎靡,在此标声兼表意,“倭”表面特指日本,实际泛指八国联军,意为八国联军个个是无精打采、萎靡不振的军队;“龙衣”合而为袭,袭本义为侵扰、偷袭,龙衣是高贵的龙袍,在此指中国,意为用不正当、不正义的手段侵略我们伟大的中国;“魑魅魍魉,四小鬼,鬼鬼犯边”,借用“魑魅魍魉”四字的鬼字旁,喻意八国联军是四对妖魔鬼怪,个个侵入我国边境;“合手”合而为拿,意为我国人民一定会合力将犯边的四对小鬼一并擒拿。这半幅下联的基本意思是:你们八国联军也只不过是一群士气不振的乌合之众,你们这些妖魔鬼怪都来侵犯我中国的边境,迟早我们会把你们一个个都收拾了!
这下联不仅对得工稳贴切,严实合缝,而且针锋相对,正义凛然,让在场的所有国人出了一口恶气,个个拍手称快。小村寿太郎见此奇联,面如死灰,仓皇收绢溜出会场。
作者感言:也许有人会说,我们的中堂大人如果能在谈判桌上如此血性和机敏睿智,恐怕就不会从他手上签出三十几份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了,特别是《马关条约》签订时,举国震惊,“四万万人齐下泪,天涯何处是神州?”李鸿章也从此背上了“卖国贼”的骂名,而当他和庆亲王奕劻在《辛丑条约》上签字时,国人声讨他说:“卖国者秦桧,误国者李鸿章!”
我们说这则小故事,无意褒奖李鸿章,只想借这个话题,评说一下李鸿章和他的“议和”政策,目的是提醒国人,当外敌侵我领土、夺我财富、杀我人民、辱我妇女、烧我房屋的时候,请不要轻言“求和”。请牢记,绥靖、养虎终为患!
在曾国藩、左宗棠、张之洞、李鸿章晚清四大名臣中,李鸿章的名声最差,许多国人都认定他是投降派、汉奸、误国者、卖国贼,但认真回顾一下李鸿章作为晚清重臣时的历史,把这些罪名一股脑都加在他的头上,确实有些过分。古今中外,历朝历代,在敌强我弱、强敌虎视眈眈想灭了你的民族或国家时,在对外政策上,历来都存在“主和”和“主战”两派。面对外国列强,看看积弱积贫的大清帝国,李鸿章是“外须和戎”“力保和局”的主和派,他想通过外交途径,以和平手段保住民族国家,但遗憾的是,弱国无外交,对于一个弱国来说,想主和,除了用割地、赔款等方式安抚强敌外,别无他路,所以,屈辱条约一个个被迫签订,是其“求和”的必然结果。根子在国家的积贫积弱和“主和”的策略。
在我看来,说李鸿章是汉奸,是投降派,是卖国贼,都冤枉了他,他不想卖国,更没有投降和当汉奸,他骨子里想得的是保国、强国,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他想通过“和戎”的外交手段,为国家争取安定环境以图自强。因此,他提出并坚持“外须和戎,内须变法”的洋务总纲,一方面,他通过外交手段与洋人周旋;另一方面,他“师夷之长技以制夷”,大力兴办实业,先后创建了我国第一个钢铁厂、机械厂、电报局、洋枪局、轮船局、招商局,修建了我国第一条铁路,组建了我国第一支近代舰队。毫不夸张地说,他为此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救国强国之心,苍天可鉴。
说李鸿章是误国者,恰如其分,这是因为,他力主的“和戎”政策,虽然动机是好的,但决策错误,耽误了国家,使中国不断蒙受割地赔款的屈辱,他自己也背上了那么多骂名。主和者会说,我们根本打不过列强,如果主战,中国势必被东洋列强瓜分。此话差异!
让我们回到当时的历史,十九世纪末至二十世纪开启之际,东洋各国虽有坚船利炮、洋枪洋炮,但绝不是现代的高科技军事装备,决定战争胜负的,还是战场上彼此交手的最后争夺。我国有四万万人口,占世界总人数的四分之一,而抵御外敌侵略,保国保种,系国民之共同心愿,只要政府振臂一呼,响应者云集;我国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有足够的回旋余地;再则,当时中国也不是清一色冷兵器,洋枪火炮虽然数量不多,但也是有的,并正在发展之中;而更重要的是,东洋各国是远涉重洋来打我们,人数及军事补给都是有限的,他们除了在军事装备上有优势外,其他方面都不占优势。在上述情况下,如果清政府毅然主战,拿出镇压太平军和义和团的勇气、力气,并动员全中国的老百姓,同仇敌忾,把侵略者赶出国门是不成问题的。
而主和的结局是什么呢?其害处有三:
害处一:列强得了好处并没有罢手,而是欲壑难填,变本加厉地的要挟中国、欺辱中国,好欺负谁都来欺负,这似乎是历史的定制。
害处二:不断地割地赔款,而越割越赔就越贫弱,越贫弱就越没有反抗的力量,只能越受人欺辱。
害处三:。违背了国人意愿,伤了全国人的心,瓦解了意志,丧失了凝聚力。
这最后一点最可怕,因为一旦人心散了,就失去了斗志,就很容易被打败。比如,九一八事变后,张学良听从蒋介石的不抵抗命令,撤出东北,几个月的功夫东北全境沦陷,据说,有的县城,五六个日本兵扛着枪走进去就占领了;听老一辈人讲,当初日本人在东北并屯的时候,一个日本兵扛一支三八大盖押解男女老少几百人赶路,在当时是常有的事。一个县城的人对付不了五六个个日本兵吗?几百人打不过一个小鬼子吗?都不是,关键是人心散了。
有人评价李鸿章说:“一生功过在和戎。”在我看来,“和戎”的“过”是主要的,其中的积极推进洋务,算是“功”,但处于次要地位。
也许有人会说,“主和”的最后决策是西太后,李鸿章只不过是执行者,说他是“误国者”,也过分。其实不然,李鸿章是当时清政府的中堂,相当于现在的国务院总理,是重臣,他不仅是决策者之一,而且在决策队伍中说一不二,正是他最积极主张“主和”,所以,李鸿章难辞其咎,难逃其责,说他是“误国者”,一点也不过分。
李鸿章晚年对自己做过这样的总结:“我办了一辈子的事,练兵也,海军也,都是纸糊的老虎,何尝能实在放手办理,不过勉强涂饰,虚有其表,不揭破,犹可敷衍一时。如一间破屋,由裱糊匠东补西贴,居然成一间净室,虽明知为纸片糊裱,然究竟决不定里面是何等材料。即有小小风雨,打成几个窟窿,随时补葺,亦可支吾对付。乃必欲爽手扯破,又未预备何种修葺材料,何种改造方式,自然真相破露,不可收拾,但裱糊匠又何术能负其责?”在油尽灯枯之际,他写了一首临终诗,以表心迹,诗曰:“劳劳车马未离鞍,临事方知一死难。三百年来伤国步,八千里外吊民残。秋风宝剑孤臣泪,落日旌旗大将坛;海外尘氛犹未息,诸君莫作等闲看。”
李鸿章确实是晚清王朝这“一间破屋”的裱糊匠,他是大清帝国的铁杆忠臣,为了“内悦昏君,外御列强”,他不避劳苦,不畏谤言,竭尽全力来裱糊这间风雨飘摇的破屋。他不是造反派,而是保皇党,是效忠大清的奴才,他骨子里从来就没有过“拆了这间破屋并在此基础上建一座新房”的想法。毋庸讳言,李鸿章很有才气,也很有能力,兴办实业、搞外交很有一套,可惜生不逢时,“裱糊匠”是他的宿命。
顺便说一句,上文提到的对联,还流传一个版本:八国联军攻陷天津和北京后,非常骄横傲慢,在一次歌舞宴会上,有一个所谓中国通的洋人摇头晃脑,面对清廷官员说:我出一联,看看诸位谁对得出?我的上联是:“琴瑟琵琶,八大王单戈对伐”。当时清廷的众多官员,瞠目结舌,面面相觑,正在全场闷声窒气、尴尬不堪之时,清廷一要员,忍无可忍,气愤万分,霍然站起说:我对得出,我的下联是:“魑魅魍魉,四小鬼合手擒拿。”这一版本是原版的缩减,也没点明上下联的作者,想来可能是人们不愿意提及李鸿章,故稍作改动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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