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青年王丽下乡在一分场,她最好的同学于芳在三分场。虽在一个农场,但一东一西,交通也很不方便。两人只有在春节回家时才能见面,这次农场破例放了三天假。她决定去看看于芳,到她那儿玩玩。打定主意,说走就走。由于全场放假,没有车,她就步行了三十多里地到了三分场。
到了三分场,找到了好朋友于芳,两人都有久别重逢的感觉,都很惊喜。于芳已经调到学校当老师好几年了,她把王丽领到学校的办公室里,俩人说啊聊啊,一起去食堂打饭,一起去水房打水,亲热的要命,形影不离。
东北的冬天黑得特别早,晚上十点钟农场就拉闸撤电了,她俩九点半多钟就回宿舍了。
于芳住的是小宿舍,里面都是后勤人员,像教师、会计、卫生所的、食堂的,都住在这里,南北炕,一个屋总共十几个人。女生小屋的对面住的是男生,也是后勤人员,什么通讯员、保管员、食堂管理员、科研班的等等都住在这里,青年连长也住在这里,他们走同一个大厅,一个小走廊。
于芳住在南炕的头一个,两人简单洗漱了一下,就钻进了被窝,不一会儿就撤电了。屋里一片漆黑,开始还有讥讥喳喳的说话声,不久,就安静下来,大都沉沉入睡了。
王丽和于芳在被子里在夜幕的笼罩下,小声地唠着。下乡都八年了,年龄都不小了,以后有什么打算,两人都说了自己的想法。王丽说,她不想在农场安家,她想回城,家里正给她想办法,她不会在农场找对象。于芳说,她准备今年升学再拼一把,如果走不了,她就在家场安家了。她和男朋友已经处了好几年了,为了升学,一直没公开,谁都不知道,王丽说:“他是干什么的?人怎么样?”于芳说:“明天让你看。”接着两人又聊了都谁结婚了,孩子都多大了,谁谁当兵了,谁谁上学了。已经后半夜了,两人还在悄悄地唠着……直到于芳没动静了,王丽一看早睡过去了,才住了口。
王丽想上厕所,不忍心再叫醒于芳陪她去,就一个人披了件军大衣出了门。外面伸手不见五指,她不敢去厕所,就转到房头去方便了。她刚站起来,突然听到门响,她赶快转到房后,只听一个人也到房头小解,她大气不敢出,直到脚步声远去,她才转过房头,隐约看到一个戴帽子披着军大衣的男生,她紧随其后。眼见得那人进了屋,她就相反进了这边的屋子,钻进了炕头第一个被窝,心里还想,刚才真是差点被那个男的撞上了,真是好险啊。想着想着,就睡过去了。王丽赶了一天的路,又唠了大半夜的嗑,她实在太累太困了,进了暖乎乎的被子里,搂着于芳就呼呼睡过去了。她睡得很死很香,以致于许多人叫她,她都没有醒。
……
西屋的连长刘发正在睡梦里,被窝里突然钻进了一个人,软软的身子紧紧地搂着他,他一激凌,醒了,一看,是个女的。他赶快挣脱了搂着他的手,下了地,穿好衣服,又把全屋的男生都叫醒,都穿衣服起来,还派人去找了领导。一屋子十几个人,穿衣服、下地,出门,哪能一点声也没有?王丽竟然一点也不知道。直到领导来了,推她叫她喊她,她才醒过来,一看,满屋子的男人,这是哪儿呀?怎么了?
领导问:“你是谁?哪里的?怎么半夜会进到男生的被子里?”王丽这才缓过神来。自己半夜小解走反了门。她说了自己叫什么,还说了来这里是看于芳的。她说:“我明明看见一个戴帽子的男生进了那屋,我就相反进了这屋,怎么会错了呢?”
听到吵嚷声,于芳一看王丽不在自己身边,赶快出去,见王丽正坐在自己男朋友的床位上,身上披着她为他洗做的被子。
王丽见到于芳,一下子扑过去,大哭起来,说:“这可怎么办呀?丢死人了,我还怎么有脸见人啊,我不活了!”说着,一头撞向墙壁,幸亏大家拉得快,才没出大事,领导只能让于芳和几个女生轮流看着她,劝慰她。这一边,两个分场的领导都来了,一起商量解决办法。那一边,王丽不吃不喝,寻死觅活,只能电报请她家长来了。
她家长和领导反复研究了好几个方案都不妥当。那个年代,一个女孩子婚前钻过男人的被窝,对她的婚姻名誉都有很大影响。一位年纪大的领导说:“最好的办法是让连长刘发娶了她,他俩结婚了,就堵住了所有人的口,两全齐美。也不影响婚后的生活。”大家都说,这个办法好。
当领导去做连长工作时,他犹豫了。他说,他已经有对象了,就是于芳,之所以一直没有公开,是为了升学,为了成全王丽,他可以做出牺牲,可于芳怎么办?
领导跟于芳做工作时,于芳泪流满面,她既不想放弃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又不想好朋友走绝路,思想斗争很激烈。最终,她还是同意了这个方案。
很快,连长和王丽登记结婚了,并由组织安排一起调到很远的一个陌生的农场去了。于芳当年被送去上学了。小宿舍里的男生全部都搬到大宿舍去了。一排的女生住了进来,再后来,随着知青大批返城,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2018年5月 完稿(二十年后)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