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凉,七点五十在家出发,停电动车在胖东来量贩,再步行二百米,到人民路和榆柳街路口,用时五分钟。另一队的人很齐整,我所在的一组,也来了七八个人,见有熟悉的军伟等几个人,东子的车还没有找到。磊子喊我:许哥,签签到。
我站的远,不想签,想着他替我签,我可以不沾到本,也免了为别人代签而冒的一星风险。但此时既然,他也有同样的想法,把本子递给我,我就同时给东子、小龙、林子签了,之后把本子放在一个整洁的垃圾桶上面离开。众人或抱着膀子或站或蹲在那里闲扯。
签到点就在移动公司营业点的外面,我走进去坐在厅内,听到谁说,他们光查别人,怎么不查查自己。是的,这支队伍说是有全部科技后备干部组成,但领导不力,勺子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但路不平没有来,有勺子代领。
队伍还是从人民路出发,到解放路老白胡辣汤那里暂停。休息了六天的这支队伍,在迎接省里检查之后,重新上岗了。车队在向阳路中段停下,不像前几次在喇叭里斥叫那几个西瓜摊贩,而是一块儿下来,拿走了一个店外经营者几个彩色的朔料凳子。我们的小面包塞的满满的,挤了八个人,有四个都是一米八多的个头,小龙坐在那只彩凳子上,头顶着车棚,东子一个急刹车碰了头,大家又笑起来。刚才磊子看到收凳子,说了一个城管的传闻,说人大的一个研究生,下来体验生活以收集材料,准备调研报告,第一天街头热心说理,第二天有些激动,第三天就想动手,所谓城市管理很难,云云。大家没有再笑。
6月28日
上午是个晴天,昨晚阴雨,大家没有集合。今天很早来到集合点,见到传言中的那人。那人很有礼貌,和蔼的打招呼,不像传说中的地不平,走路歪斜,但是的确个子矮小,着紫色汗衫,却不如常人的笔挺。自己的确不能理想化了,从幻想里出来吧。
还是八点多出发,那队长发了一张白色的传单递过来,又重新分了大概七个组。我们组最多:八个人。我们的车只有七个座位,八个人要找一个马扎。又任命了猛子当组长,而磊子被分流出去。磊子走到分的车上一问,那辆车上的人说:别理他!磊子又回来了,坐在我的旁边。到来九点,车队走到了工农路,勺子走过来说:给大家申请了二十分钟的吃饭时间。老丁说,鸡巴快九点半了,该散了。勺子笑着说:就这已经不容易了。
一路上,在五一路和光明路口东南角,收了几个凳子。我们组都没有下车。地不平走到我们车前说:一会儿都下车。没有人理他。出发前,他看看车内,问道,你们车内只有六个人,人不够!东子握着方向盘说他们去解手去了。地不平应该知道,但没有再说什么,发那一张传单,说明天提前到岗,七点半,然后又说分组的事儿,其间我问勺子,这巡逻执法要到什么时候。他说这一次省里检查,我们得了第一名,迎接全国的话,估计到十月份。
十月份是什么概念。十月份九十月份吧。之后点了名,说让我们组充当第一梯队。
6月29日
七点半准时到聚集点,林子过来的晚,女儿没有人照顾,晚了只好开着私家车跟上队伍。老柳昨晚没有休息好,靠着车椅睡了。地不平经过,说开着车门睡觉,啥形象。我想说,就你个懒种指责,你管这事儿干么?但我忍了,以免让另外一些人认为我对他怀恨在心,一直不宽恕,不仅是在全区通报我的事儿,而且他也曾指责过我:谁那么不礼貌?把腿翘的那么高。我夜醉未醒,在那个早上,饮恨不语。
今天他又叉腰在那里,走动起来,像一个大头怪物,一扭一扭,倒又生出几分怜悯之觉,他的一双大眼,在他的身量中,有点儿动画或木偶的可怜和可笑。他是什么样的父亲和丈夫呢?
昨晚去上班时醉着,今天依然未醒,看看车上,人很齐,老柳、猛子、东子、老丁、军锋坐在前面,小龙坐在我的旁边,磊子被小组动了,去了“美女车”上。
美女车有灵灵、小英,本已是少妇,却美丽若少女。早上逢灵灵我说:你瘦了,灵灵。她说我怎么没有觉得。我两人过丈之距,缓缓离开,一个微笑也没有。小英最初的印象好,但她跟地不平太紧,一前一后,一高一矮,潘金莲和武大郎一样,怀疑是为了小利益,为自己更多些轻松的活儿,或者是习惯性的领导逢迎。看不惯,迷了当初我的说:“这早、中、晚值班,孩子怎么办呢?”原以为她是贤妻良母。
7月1 日
在“老兵”的地方出现了矛盾,好像一辆车要走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老兵的朋友,反正一个人有些醉了,对车上人说你先别走,让我先尿一泡。车上的小青下来,推几下,打了几掌。
我们车上的东子等几个人也下去,小龙说我去拉住东子哥,别动手。这也许是因为我曾说,等一会儿去老兵那里,别动手,别搬他的东西。猛子说,靠,许哥你又吃人家的了!我说,吃他?我几天吃不及,不过他是我的朋友的朋友罢了。
昨天早上,在工农路也遇到一人,是已故朋友的妻子,看着她面熟,我就喊住她,叫小雨;晚上又遇到堂兄的女儿,我的侄女小菲。所以,老柳说:许哥人缘好。我却不以为,担心的倒是被这个地不平再通报一次,那局里的领导怎么看我呢,也正因为如此,我不会配合地不平的工作。
今天早上,他吩咐猛子说,你们几个去轰那几个摊儿,而他自己钻到车里走掉了。军锋看到,找了个凳子坐在一棵树下,并不往前去。我转悠了一下,也离开了,回到车上,继续看一位老师的散文集。而顾忌自己形象的话,昨天卫生局的老吴说:许弟,今天没弄两杯?我一边走一边对车内的老吴说:你说我好像天天都要喝。这也是照顾自己的形象,但结束时,我又补了一句:吴局长,喝酒去吧?他笑着说,你们去吧。
而我听到地不平和勺子昨晚上说:今晚要收老兵的东西。又是一场什么样的戏要上演?
7月2日
七点五十,准时来到集合点。磊子和老柳站在外面说话,工商局的老李坐在台阶上,一个人,我经过和他打招呼,直接进了移动大厅,把一身汗向着空调吹下去,想着顶着火般烈日的来路,有十五分钟的苦,加上心事重重的凌晨三点起床,看书,冲凉,在一热一冷的卧室和客厅不断移动,直到六点又睡下,几多梦后,七点复醒,看到杂书和《鲁迅选集》还在那里。而我心情不好,想的依然是自己一事无成,家庭不睦,不觉难过起来。
昨晚去了老兵烧烤处,见到一辆车先停了,我们的车随后也停了下来。也许是我说过老兵是朋友的朋友,猛子说:许哥,你在这里看车吧,包放在这里看好,省的一会儿动手时拉拉扯扯的。我拿着书说好。
几个人去了,而不久,前面的好像是卫生局的另一辆车也走了,车上只有两个人。高大如军锋者他们,站在灯火之外的黑暗里打电话,我问他们的车呢,他们一边回答,一边走开,不知道是不愿意人知道他们没有冲到前面躲起来,不愿去招惹地不平他们执法搬别人凳子的戒心,还是另外有其他的想法。
我坐在车上,不久,猛子他们回来了,说开车过去。勺子在钻车里之前,高声叫嚷着一个摊贩:“说你几次?你还是不走?路是你们家开的?”车子开到老兵那里,勺子在车门处催东子、小龙他们上车。地不平走过来:明天七点五十集合点名;今天兄弟们弄得不赖。
车在灯火阑珊的街头行进着,我想,路上说出了奸细的事儿,他们清楚是自己内部出的事吧。吃别人嘴软,要不下手执法,为什么没有其他的人,只能依靠我们车上的人。林子说,搬他几个椅子,让老兵给评去要吧。
7月4日
昨晚分别之前说的很好,由猛子、东子、老柳、磊子和勺子我们六个一辆车,其他的几个人没有来,却可以前往向阳路菜市场站点。
未到之前,看到几个菜贩站到,勺子提前下车,我也下来,站在他的身后,听他吆喝。自己并不上前,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满这些大妈大婶占道经营,却又无法面对他们。一趟下来,近两百米的摊贩被撵走,我们回到车内,有人说笑,有的看书,有人吃饭,等待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将近七点半,傍晚的光线还好,正低头看书,忽听到有人说:“该走了,走了。”抬头一看,是工商局老李他们一辆车。我从花坛上站起来说,那好,那好,走,走。也坐在花坛铁栏上的勺子说:“真的该走了吗?”又有人说,去和老吴汇合吧,到时间好走。于是两辆车一前一后,勾回到向阳路和光明路口,卫生局老吴的车在那里。
我不管不问他们如何商量,只从暗淡的车窗口打量外面,上一次没有见她出摊,今天却看到她了,我们是三中校友,一个以为没有结婚的女孩子;前几天无聊搭讪,给妻子买了一条浅绿纱裙。之后,车到小区门口,我和大家挥别。
今晨没有事儿,我到的晚了些,见军锋坐在那里,手里拿着签到本,我说给我画上吧。之后车上小龙说,军锋又画猛子、老柳、林子时,地不平不让画,拿走了。于是大家打电话,没有到来的陆续过来,打车或停车在对面银行那儿,挤过来,是八个人。
迟到的我们集合到老白胡辣汤处的时候,零星的雨下大了,可以撤了。我说,东子,车绕一下吧。于是,大家说笑之间,绕到路口,又划过一条速度不减的弧线,绕到小区之内。我说,开到楼上吧,别走了。大家笑着告别。
7月5日
昨天上午,回到楼上听着外面的雨声,知道不用去巡逻,可以认真的读书,翻看资料,比较许昌辛亥年间的人事,及事变发生的地理,儿子在屋里面打游戏,我那样一直坐到近中午时分,懒问世事的样子,不是整个身心沉寂下来,所思所作所在,皆远大、坚实而充满意义。中午的一顿餐饭却冲淡了这种气氛,午后便睡了。晚上在向阳路菜市原址,而心燃烧着,因为电话没电,所以老柳说要提前走,我和小龙三人一块儿便离开了。
但是,据今晨东子说,地不平到菜市场去找我们了,东子又说,没有点名。我昨晚八点的时候就打电话问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六月份被通报两次后,至今我按时来去,没有再违反过一次纪律,尽管众人仍然隔三差五的不来,地不平也没有办法大家。
所担忧的人,都是近四十岁的人们吧。因为所谓要提副科级的条件,是参加本次活动的积极分子,而积极分子一旦被通报两次,还算是积极分子吗?所以每想到此,地不平便是一个讨厌的话题,而大家好像也对于此极其敏感。东子看我回到车上,关于提副科级的胡思便自动断了。
我随着地不平去前面转了一圈,算是对他喊着我们下车执法的回应,况且来的时候,看到林子开着车过来,停好后进到我们的车里说,人劳局的一个又没来被画上迟到,地不平要通报他,这是通报第五次了。今天早上他又没来。而我想,是林子的直接领导组织部长刚刚上任,还是通报的力度越来越为巨大呢,这么紧的查岗?
7月8日
两天回局里办事儿,只听说,队伍和新兴路与工农路交叉口的一家量贩发生了冲突。
今天很早来到集合点,在移动公司的大厅里,勺子站在空调旁边,说地不平拉肚子,一早上五次,但哪儿是拉肚子,那是尿频。大家没有笑。值班后,我和东子、小龙,把林子和另外一个兄弟送到人民路之后,一块儿去李庄小学。
到了郊区李庄,才十点多些,我和门口值班的小妹说几句话,她也像我三中的校友,较之在光明路口的那个摆摊的同学要差一些,一张略显憔悴的脸,漂亮却没有姿色,但我们谈的很愉快。
朋友校长不太满意,说我审讯了她,你查资历一样问她是干什么的,而且一边是了解,一边是亲近,其名不用说了,二十五岁,我说你好像比我兄弟小龙大一点儿,我说女大一,好像是抱金砖。但我心里知道,女大一,好像是“不成妻,”这个对象不用介绍了,只当我们来西郊旅游吧。
中午校长安排,饮了两瓶酒,有过去的两个老同事、东子、小龙我们,老柳有事儿,提前走了。我在杯筹交错的间歇,在夏风桐荫之下,缘故出来的时候,自己嘀咕,我算什么呢,还替别人说女朋友?
儿子去了夏令营,他的班主任,七八个老师,一群孩子,应该没问题,而自己不敢看儿子的作文,其真情不敢面对,偶尔所见,写的对象又不是关爱的班主任,是王老师,王老师是谁?王老师是曾经地不平的那个亲戚?
这一切都不是在郊外进行的,而且是在白天,旁边的那个小英说,她被狗咬了,她是另一队的人,而我细致一问,是被摊贩咬了,我感到恐怖,一个少妇,一个女人;恐怖,在今晚,在这没有夜晚的晚上。
7月11日
听老吴说,地不平把我们车上的几个,全部画了迟到,大家真的气愤,老丁说:许哥,你不是来的早吗?他不是看到你了?你过去把那一张撕掉。老柳说,这个人真孬种,下一次他再去开会的时候,给他画一个旷工。
“隐身免留千载笑,成书还待十年写。”这是田家英在庐山会议上的闲谈。“上有好者,下必甚焉”,龙云在山下说,解放后只是整人,人心散尽。“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这是在读《建国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意》之后,找到的关于庐山会议后所查阅的资料。之前听老吴说,我们车上的人通通被划了迟到,老丁才说了前面要我撕掉考勤表的话。我也知道大家厌恶地不平,但是事实难料,人杂而处处挖空的这里,谁的话都要考虑。
据此,今天结束时,我站在此不平的傍边,瞥见我们几个没有被画迟到,但是小龙和东子没有过来,只好解释说他们去吃饭了,林子今天在另一辆车上。没有办法解释。而自己此举此待,化解了我撕掉考勤表的违纪风险,也表达着我的心思和考量。
7月12日
暗访组昨晚到达本地,说要检查三天,因此早上七点到中午十二点不休息,晚上五点开始上班,何时结束等通知。地不平又说几条纪律之后,要老吴说两句,老吴说要跟狄队长跟得紧些。两人都没有提昨晚上我们全车人没有随队巡逻的事情。
昨晚上,我们车上的人齐了之后,没有走多远,老丁打电话,说途中车碰到人了,两个女孩儿,像坐台的,觉得他们会讹诈。老柳说,我们去一趟吧。大家都说去看看。由于距离地不平的车近,我们的车慢了下来,等卫生局的车过去之后,我们打弯勾了回来。
车停到公疗医院,几个人说笑着上楼,没找到,但我听见老丁说话的声音,细寻找,他正和一个大男孩儿上楼,手里掂着东西,是几瓶输液。我们问了情况。我不太想露面说事儿,但又想到早上老丁说让我撕掉签到表,也想着赶快回到巡逻队上,就和那个大男孩儿说,兄弟来来,我们商量商量。那小帅哥说,这事儿,我咋管了?等一会儿她哥来了再说。
等到过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后面的穿鲜艳彩色球鞋,拿手包,寸头,肤黑,胖壮。路过我的旁边时,看我的眼神射着怒光。我心想,他妈的,瞪我干什么?小心老子打你。又转念一想,算了,不是我较劲的事儿。之后,又坐在医院的一排椅子上等。不远处听到那人对老丁说,你要是碰到我试试!老丁说,碰到谁还不是一样。我气愤的站了起来,出门大声吐了一口痰。
这样到整个队巡逻结束,地不平和老吴,又过来看了一回,今早便一切正常。
7月13日
今天我过来的稍晚,但东子他们也还没有到,见签到本在,就过去把车上七个人勾了。之后,不管有什么风把白色的纸张卷起,就找地方坐了。而车队缓缓走开,我和最后一辆车的人说着。地不平和老吴没有再交代什么,我走开,坐在一边看书,因为打了东子和小龙的电话不通,就坐在这里硬等吧。
昨天早上也是七点多,单说中午十二点结束,大家转悠了一圈,我们的车单独去了工农路,东子他们去吃早饭,我忙着去问手机电池的事儿。车队去了新华路方向,我们追上去之后,车队走许由路,又转悠了回来,更多的人在工农路吃饭,我们等着,最后确定在向阳路菜市场“治理。”
看来这个上午,菜市场是个重点,地不平下车后,招呼大家全部下车,但五辆车内的下来了一半,坐在树荫下说话,天气在此八点多些就已酷热,我和老吴跟着地不平,我离的远一些,他们和一个守点的城管撵一个鱼贩时,我也走了过去。我蹲下看鱼贩杀一条甲鱼,问甲鱼的胆在哪里,等等,见又有人买,便循着地不平的原先的口气说,这条鱼弄完,马上就搬到里面去卖吧。
我站了起来,离开他们回到车队边,和大家说话,而不时有警车来过,其中几辆奥迪过来,树下的两个妇女一边喊过来了过来了,一边路过去,清扫市场门口那唯一鱼贩落下的一滩污秽。
但那些车不是。如此严阵以待,等到我们十一点半下班,下午六点多过来守点时,见市场两侧高两丈、长二十余丈的装饰彩布已经扯走,露出其后的旧楼门面。我们知道,这里不会有检查组的暗访了,而且,昨晚上没有见地不平,我更相信,暗访重点已去我等远矣。
7月14日
昨天下午五点准时过来,我们的车也在,东子和几个人嘀咕着什么,大家没在意,几个人坐在车上闲聊,小龙走过来,神色紧张的和几个人说话,原来东子要离开队伍了,说是换他们单位的一个黑肤粗壮的光头。有人就说,那货不是个好东西,和他一辆车算是倒霉了,又有人说,哎,非把这个组拆散;也说,快结束了,兄弟们都换走了;又说,散什么,一个电话不就聚一块儿了。
有人想,为什么换掉东子呢?据说此人和东子不对,不,是说他有点儿“圣”,打电话说东子超车,车速超快,两组要休息一周,说好不给原单位报道,他一个电话打回去,单位派出的几个人又得回单位上班,休息天里再无宁日。
这一次,是否又是他汇报东子的车,让人随便开的原因呢?这个情况后来证实了,因为昨天一个代开东子的车的,临结束时说,车不能开回家,送老丁回去后,还要开到人民路,车钥匙要交出去。而今天早上,来开车的果然是光头。猛子说,管他个球,在单位啥也不啥,有啥球了不起的,不就是多上两年班!能玩了玩,不能玩了,谁也不咋谁。
而今早的确变了些,老丁和我已经过来了,这个光头催着走,我们说等一会儿,终是他握着方向,只能走。到了解放路老白胡辣汤,地不平过来问,我只好说他们几个马上过来,地不平拿着本子说,都快八点了,还干什么,半个小时后就不要过来了,一点儿也不配合。老丁过来低声说,没有办法,只和地不平推说了老柳在单位给领导写讲话稿。
光头早已经下车,过去和地不平及几个人开始聊天,要大家的通讯录,因为路上他就说,来这好啊,多认识几个人,有啥事儿,可以多帮助。老丁和林子、猛子一直打着电话,又对着车窗大声对远处的地不平说,东子、小龙他们还在路上走,马上到。地不平还是老话。
7月15日
醉到凌晨两点多回家,但照常起床了。和小组在早上聚合,到工农路的地方,一边喊着让小贩收摊,一边和几辆车上下来的人吃饭。那昨天过来的光头,买了三碗。我也接过一碗,无法推却的吃,而那人到车上只是说,你们好和谐呀。这是当然的。而昨晚,他过来说:“让咱们车上的人过来,去解放路吧!”当时是在向阳路口,我说好吧。可是和小龙、老柳打电话都打不通。电话打过来是老丁的,说好。等一会儿老丁又打过来,说管他大那个蛋,不去,让他们去好了。
我从车上下来,走了一个来回,只好走到地不平身边说,狄队长,你给猛子他们打个电话吧,他就在附近。那个光头说,我有电话。我说还是狄队长打着合适。果然,猛子,老丁从不远处的蛋糕房里走了出来。
到结束时,猛子请示老吴,说什么时间回家,我们不是说一块儿到解放路吗,咋不见你们的车?老吴回电话说,十分钟后见。十分钟后猛子打一个电话,果然,老吴回答说散了,而听得清楚,老吴是在楼梯上回的电话。
今天早上也是,猛子在车上说,我就给地不平说,晚上就七点半到,管他哩。猛子言行如此突兀,就是给那个光头听的吧。
7月16日
柳树与我比肩而过。不,是我无能顾及这些柳树,尽管他们那么美好,多姿多情,在最早的初春萌芽,在最晚的冬季凋零,在自己的世界里五柳成林,奉为经典。我却只能擦肩而过,无能顾及,最多也只是像今天的这样一想。而当成簇的柳枝,在河沿的晨风中飘荡,也无人在此停歇,在其荫之下休息。
此时,风从大楼的阴凉处旋转而来,流河一样把车内的我微微荡漾,这样好的心情,不似昨天的自己。中午醉后,睡到五点多些,到了队上,有人已经签到,在向阳路口停驻,车上的人都去了台球室,我踱步到一个冷饮摊前,借凳子坐下,其间有小贩叫卖,我对冷饮摊上的大嫂说,你们觉得这种叫卖可以吗?抱着孩子大嫂说,有点烦。于是我走过去,对小贩说,把你的喇叭关掉!然后又坐了回去。
到了七点半,几辆车及人挤在一块儿,围着老吴说,省里的人都走了,咱还天天在这儿干嘛。多言多语要走。老吴只好说,那我给老赵打个电话。之后说,他一会儿过来,再等等。这样大家又玩笑去了。
过来二十分钟,大家又围过来说:“到现在也不过来,咱走吧!他说话会算话,他就是个孔乙己用手走也该过来了!吴主任,喊你个吴局长,咱走吧!”大家又纷纷说:“明天周末还来,来啥,天天傻球一样!”最后,大家决定今天早上八点到,之后,大家散了。
只所以记述这些东西,是因为我只能记述这个世界人间烟火的地方,我尚无能赞美杨柳,在柳树下饮茶读书,在晨风中飘荡我的时光。
7月17日
昨天下午一点多接的电话,说昨晚上可以休息,这个消息要是在昨天上午九点接到,该是什么样的心情?望梅止渴?对于常人而言,有了目标和计划,才能更清晰的知道自己所在所往,而心定神宁。否则,这支队伍之所以满路怨言,与此相关,这种心理科学是一般常识,但是组织者领导者不能掌握,就是浪费手里的资源,甚至是开展工作的逆向力量。
今天来到报到地点,还没有一个人,之后三三两两的过来,工商局他们坐在我的旁边,老李问我手中的书,我和他寻找着共同点,说是路遥的,因为前几天电视上播放陕西作家群的故事,我们感叹,路遥死得太早,他的太阳从中午升起,他能干,是累死的,怀着对家乡土地的深情,发散着生命最为朴实也是最为坚实的光辉。
我又问老李这种活动什么时间结束,总有个目标,有个盼头吧。而老李说,他们工商局的人都愿意到这里,因为可以甩手不干局里的事儿,落个利亮。他们几个又开始说笑,游泳,败火茶,在微风中飘。
昨天勺子说件倒霉的事儿:大白天掉到人家院子里不好,人家院子里有一头藏獒。众人笑了。站在延安路和许由路口,看到一个瓜贩,把汽车上的瓜搬到小车上,说是搬运,不是卖瓜。实际上是等我们离开再卖。就是和这支队伍熬时间,斗法宝。不知道还有别样的东西,正在远处等着,缓缓的到来。
7月18日
昨上午的车跟不上队伍,就跟着工商局的车,往解放路上走,大家说,去个孙子,我们走吧。于是,我在小区附近下车回去了。中午我给老柳打电话,本来是给小龙的电话,为了说晚上不上班,老柳说,地不平要通报我们这辆车。有人笑了笑。
今晨过来的早,工商局他们几个说昨天的事儿,地不平在那几家买卖旧家具的地方转悠,因为那里是我们整治过的,人家怕我们这支巡逻队,兴华路南头怎么不过去?不就是打过吗,那个老板拿刀。地不平还说过一句掉板的话,谁不敢去那里,怕谁谁打他。老李的话在风里散了,却又留在人们的记忆里。
我从卫生局的车上下来,对老吴的司机说,你们局什么时候搬到政府大院,我有时间找你,他也回答了几句。仿佛也如那个司机光头说的,我也是要在这里认识几个人吗?今后有事请相互帮忙。老李也曾径骂光头,这个赖孙,他知道个啥!
而昨天老柳要帮忙的事情,我没有声张,这就接到一个学校的电话,问谁谁往市里报送个优秀班主任的名额怎么样,我说上次交代的德育论文已经报送,还是特等奖,还有谁的一等奖,这个我再看看吧,然后又如何如何。
回头看我们的工作已经八点了,人还没有到齐,我想对地不平说,你想要通报我们这辆车没有问题,但你别涉及我,我是照常来的,再通报,我找三人小组,找宣传部组织部的领导。他妈的。
7月19日
他和老吴商量好晚上怎么路线时,顺便问,你和市里那创卫的谁谁认识,我说那是同学,他留级多,我上学早。回到家里的路上,我还想,你知道这个城市小吗?我何止认识和你的市级同行,区长、部长、市长我也有认识的,你一个副科级,吆喝四五的,不问二三就通报这个通报那个,狗眼看人低,芝麻大的权力以为是西瓜。而昨天在老白胡辣汤那儿,他和一个卖蒸馍的发生冲突,那老妪骂他,掂起凳子要砸他,被人劝了。勺子说,不要再喊他地不平了,那老婆给他起了一个新外号:炮弹。勺子在晚上,又挪到我们的车窗前:“许哥,你知道我笑啥,我笑刚才在解放路路不是该走了吗,他喊绣屏,喊屏、屏。让绣屏气得,那个肉麻呀。”我说一个单位怎么这样喊,在大街上?他怎么这样?
今天我准时过来,见老丁也来了,勺子坐那儿,签到本子还在那辆车上,等了一会儿,勺子的一个同事把本子拿了出来,我去签,他说签过了。我说好。等一会儿,我又过去看看,发现都签过了。小龙打过来电话,老柳说签过了想来就来,不来也行。地不平过来,说今天早上整理老白那一行,从北面开始整。因为昨天老妪说,怎么不从那面开始整,先拿我一个老婆子欺负?地不平又鼓励说,早些整完,早些结束,就是八点半整完了,也结束。
到了解放路,勺子又凑过来说:“今天早上我给绣屏说,绣屏绣屏,你过来,我给你说,我轻声给她说,屏,你来早了,气得绣屏啪的一掌打我肩膀上,还说气死我了,哈……”这样,我随着他们走了几步,一拐弯到了对面铁路医院的洗手间,写下以上的话再下去。而小龙的摩托车也跟了过来,小龙是忌讳吧,地不平前几天打电话通知他晚上不上班时,说要通报我们的这辆车,猛子知道后说,给小龙打电话,怎么不打给我,他通报试试。我说,最好不通报,但也得说道说道,
7月20日
昨晚分了三处,工商局去守点,在五一路和光明路口,老兵的烧烤,那里不许放点,但一个退伍军人,推了个烧烤摊,治理了几次,没有动手。动手的那一次,出发时地不平强调当晚的此项任务。到了半途,地不平,勺子,老吴他们几个人又商量,站在几棵傍晚的树下,只见身形和手动,不知嘀咕些什么。勺子回到我们车上说,出内奸了,老兵说谁也不找,就找那矮个子的。我也说,肯定出了。但我没有说之前和老兵说过几句话,他说找了工商局的谁谁,还有城管上的一个领导谁的。也许因此,常常让工商局的那几个人去守这个点吧。
老吴他们的车去守光明路和向阳路口,那几个买凉席的,卖小包和衣服的贩点。其余的三辆车一块儿去立交桥头治理引道上的小贩——全是女孩子买个衣服之类的,眼见成了小的市场。头一天,原来包片的城管人员已经登记并警告,所以今晚上就开始执法驱离。任务说完,光头说,集中治理还不几辆车都去,有了什么冲突的,人也多!地不平说,车停不下。车上林子说:“都是些不容易的卖个衣服零碎的,能撵到哪儿去?市里都集中到丞相府那儿,也给他们找个地方,总得有个地方让人家摆摊生活吧。”
但三两车还是沿着桥南一侧的过道吆喝,勺子喊道:“收了,收了,再不收替你们收了。前面是地不平,在每一个摊点说着,小英跟在身后,捡着小贩们占道标志的砖块儿,扔到花坛上面。我去了一趟,又悄然折回——天天从这里经过,夕阳跟随着一块儿走过,见到的都是刚毕业的学生,支架挂衣,小小买卖,的确营生不易。
7月22日
昨晚是光明路口的几个摊贩,我带头去说,你们几个不能把路给挡了,放在路上?快挪挪。光头或者听到林子说了些什么,过来劝,许哥、许哥,过来、过来。我知道他的意思,便走回去,到了车上,坐在那里发愣,忽然想起我的钥匙丢了。林子说,先去值班,之后再找钥匙,言外之意是怕人装坏。到了七点半,我和光头去找到了钥匙,到了东风小区之后,给光头说,给老吴打个电话吧,我们不再回去了。找钥匙之前,我听见老吴问地不平,地不平说可以走吧。
今天早上,地不平招呼大家,大家都过来,开个小会儿,说说,说说。几分钟之后,三三两两聚齐,还是小英最显眼,穿白裙子,戴一只耳环,银白色,如贝,周围如圆月。远远的走开,没有搭讪。此之旁边的地不平说,今天整顿方舟山。
昨天方舟山胡辣汤一个小伙子,给勺子吵架,是因为大家围在方周山周围,看他们往里面搬东西稍慢了一些,勺子过去掂了两只彩凳,小伙子和他争执,所以今早上,地不平集合大家说这个事儿。大家很齐心,之后还说,不是勺子的事儿,谁也不会管,车上光头说,要是咱车上的事儿,大家一块儿上。老丁说,咱车上本来就是这样。
车队朝向阳路出发,但是快到地点上的时候,工商局的车停在路边等,而且随后一块过来。从车窗远望,方舟山的东西已经全部收完。小龙说,这又是出了内鬼。但是大家还是下了车,勺子气势汹汹的过去,拿走邻家的早点摊上蒸馍的笼头,另几个人搬其他,和摊主相互争起来。摊主不知就里,当了冤头。
之后在解放路聚,不知又说些什么。我和林子在车上看书,不久,就结束了。
7月23日
听说要发补助,多了一些兴奋和一丝忐忑,但我知道,这一切都会过去。所以,基本上是静默的坐在移动大厅的室内,一边看书,一边应酬着傍边的同事。果不其然,补助按人头发放。没有扣一分钱,所谓自己的两次其他人的多次通报,都没有按钱扣掉。我自安的一把抓过钱,从几个人中挤出来,站了片刻,对林子说,我先走了。林子说好,有事儿再联系。
昨晚的事儿,我首先记得就是这个事儿。然后是,一说发钱,几十个人,从不同的方向涌过来,移动大厅的休息处坐满了人,几排凉爽的铁椅子之外,还有人站在空调的风口劲吹心中的焦虑。有略老些的同事说,要发钱了,今天不用上班。于是,不久,大家都坐不住,站在外面,还有人说,凭什么2队的先发?休息处只有我们三四个人,一会儿过去一个1队的说,从明天开始分班。
不久,勺子过来拿了分班的表,小英在他递给我的途中说,我看看,我顺手递给她,后来才觉得,我应该先看一眼。勺子的位置,在我的领空之内,只多少向边疆有多少游移。而表尚未看完,外面有人大声的喊勺子,他答应着要过去尚未看完的表。我们都站起来,向外面走。
果然是地不平安排月底之前轮班的事儿。我们的车上多了一人,和小英他们的车子,逢双日子值班,只是多了31日上午值。小会后,有人说歇一周的事儿,有人说满足吧,歇三天就不错了。果然,领过钱之后,大家怀着补助和轮休的福利,满足的纷纷而去。
7月24日
以为晚了些,疾走了一身汗过来,轮值的两辆车已经到了。环视一周,老丁和林子从远处过来,看不到签到的影子,我打过招呼,到移动大厅凉快,空调没有打开,只有一台电扇,大概是大厅讨厌我们整天在里面成簇成堆吧。
从里面出来。看到光头从远处笑着打招呼,喊许哥,市文明办有个姓金的是你们局的不是。我说我们局里没有这个人,原来此人检查住了光头一个朋友的网吧,说一个妇人去网吧领了一个2岁的孩子,因此违规而要下《停业通知书》进行整顿,我说有一个同学在创文办,只是没有他的电话,手机换了。
说完此事,我们已经到了建设路,老丁接到一个电话,说家里的水管爆裂,下车走了,光头开着已经修好空调的车子,仍无凉意。林子说,老狄的车空调好,在街上瞎转悠,他们城管局看到咱们的车过来才去撵摊,他们给摊贩熟了。又说,前天发钱,每人扣了六天,80多个人,扣了一万多,财政上拨钱是按常规足月下拨的,把咱歇的六天补助,搂到自己的腰包。那还有几个人,就没有见过他们的面,不也照样领了钱。
说着,到了向阳路,围着方周山悠了一回,见他们自觉收了外面的桌椅,就往前走。猛子、林子下车去吃饭,不一会儿,老柳过来说,就是那个烤鱼的和小龙他们兑架儿。忽然听到地不平的声音,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过来,大声说:“那烤鱼的说,你穿制服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说我穿制服就是管你哩,让你摆你摆,不让你摆你不能摆!他还说那儿凉快儿去哪儿凉快儿,我说你那儿凉快儿去哪儿凉快儿。又狠狠的说,等我们两班会和了,收拾他。”
7月27日
昨晚走过去时,过来值班的人稀稀拉拉,我笑着和老丁林子打招呼,小龙从我身边匆匆走过,光头的车已经停靠在那里。
步行来的时候,我一路上扣弄着新买的手机,像往常一样跨过那道水泥墩护栏的时候,失足跌倒在地上,右前臂着地,双手基本上撑住了身体,失重的瞬间,我听到路人的惊呼,而我扑倒后迅疾而起之际,正好在一辆停泊的公交车旁。
司机友好,问没事儿吧,我说没事儿,一边打量手中的电话,没有飞出去,斜跨的包还在肩上,司机又说这里有水洗洗吧,我也顺势走上车,我知道后面有很多人在观看。我简单的洗了,又冷静的掏出手帕擦擦。临走时连声道谢,也不忘记放在旁边的电话。
走上几步之后,才知道,为了掩护右手里的电话,我的小臂着地,皮肤擦破,有血渗出了来。而我仍然打着电话,直到碰见一个同学,他牵着狗遛狗,才只好说我发短信。
那时候,走到集合地点,天上滴下雨来,我和几个人打过招呼,走到移动大厅,问保安可有擦伤的药,他说便民箱早已经没了,我便坐在凉爽的铁椅上,继续摆弄电话,还有收音机的功能没有掌握,却最终没有频道数码,只好罢了。
打外面看是否要签到时,我们的人都已到齐。另一队的则未到,而不久,老狄从远处过来,光头喊我,我又核实了一句,要撤吗?他说走。而老狄纷纷对人说,一遍一遍地告诉大家这个好的消息,并不时看我。我对着光头说,撤吧。
回家途中,听人说,东区已经落下了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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