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我和别人说起自己的姥姥,姥爷时,就特别的幸福,荣耀。我想,好的伴侣就是他们这般的。
身体最好的应该是老爷。他在我的印象里,一直是高大强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弯的腰,陀的背,支撑不住躺在床上的。
我是高中后,就再也没见过姥姥,姥爷了。有次回家,母亲告诉我,姥姥去世了。姥爷卧床一年后,姥姥由于辛劳,加上原本就瘦弱的身体,先一步走了。没有了姥姥的姥爷,一个月后也去世了。
母亲说,姥爷去的那天。她早上去舅舅家看过,那天,姥爷的精神似乎特别的好。还一口气吃了母亲买的六个水煎包。吃完后,如孩童般的,乐呵呵的。谁知晚上就走了。也许是他想见姥姥了。
对姥爷印象最深的,还是他的凶,我几乎没怎么看他笑过。记得上初中二年级时。姥爷住我们家,赶庙会,看戏。那是夏天的一个下午,弟弟又在用火柴,点落下的树叶。不注意,被老爷从后面,用拐杖打了一下。
“小兔崽子,不学好,谁教你的,玩火……”
“我让你玩、、”“别跑、你给我站住……”
姥爷在院子里追着弟弟跑。那时,姥爷已经有些蹒跚了,开始柱拐杖,上不了高的台阶。因为我家的堂屋台阶,足有70公分高,三级。姥爷只好在下面叫着让弟弟“滚下来”
也是因为这个,弟弟可以和姥爷叫板。
“姥爷,你上来啊,姥爷,你上来啊、、”这下弟弟有恃无恐了。
“你给我下来,看我不打断你的腿,、、你给我下来”姥爷在台阶下满脸通红。
“嘿嘿、、你上来啊,上来啊,”弟弟十分得意的叫嚷着
“你给我下来,小兔崽子,给我下来、、”“小宇,把你弟弟给我抓下来”
我被姥爷指示,驱逐弟弟,被他一下溜出堂屋,溜出院子。姥爷站住大门口,气急败坏的叫骂,等你爸妈回来,一定要收拾你,小子。
弟弟跑出危险范围后,还不忘,站下来。对着姥爷,作一个鬼脸,让我都有想揍他的心了。
那年的夏天,院子还很大,房子还很小。经常看不见忙碌的父母,只有姥爷在家。院子里的树,很大,老是风一吹,就会落很多的叶子,总也扫不完,扫不净。看个电视,周二还总是停台。伙伴很多,游戏总也做不完,做不厌。树上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个不停,那是1999年。
那是我们的1999年。那时,过春节,只拎2包果子和一包白糖。谁要是给你送箱方便面,那就是大礼包了。每年的初二,我都会去姥姥,姥爷,舅舅家家拜年。一个装作大人模样的小人儿。姥姥一如既往的往我的口袋里,晒满鸡蛋,煮熟的鸡蛋。那个时候最好吃的,最上档次的零食。后来的多年,我一看到鸡蛋就想吐,大概就是这个时候吃伤的。
母亲不让我收压岁钱的,不过,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我也有例外的时候。是姥姥强逼着我收的,我记得最多的一次给了2元,那个时候,可是大钱了。那年,我最富有的大姨,也只是给了我们10元,我二姨夫给了10个一毛的纸币。而有二十几个外甥的姥姥给了我2元。多年后,回想起来,我很惭愧,明白的太晚,知道那份重量时,好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也回不来了。
那时的姥姥的笑容似乎已看不见,姥爷渐衰的身体,不和睦的婆媳关系,几个孙子,孙女的打扰。她的背已经很陀。我有些恐惧这样的气氛,害怕这样的环境,仿佛看到了多年后的自己。我开始每次去的时候,遵循母亲的交代,问他们的身体,学习着很关心,忙着倒垃圾,收拾院子。
我家的院子,房子已经翻盖了三次了。而姥姥家的一如既往,从未改变过。直到多年后,我对表哥说,我想去后院看看。那房子,那院子,长满了草,是那样的破旧,破旧的一如当年的样子。已经没有了人烟香火的院子,那已经不是一个家了,那只是一座老宅,有些年纪的老宅。
表哥和我看着院里的一切,我们多像一个局外人啊。
“小宇,其实,小时候,我挺嫉妒你的”表哥突然来了一句
“啊、、”
“知道吗?真的嫉妒。”“所有的老表,包括我这个亲孙子在内”“都很少吃到鸡蛋,而你居然吃到吐”“知道吗?”表哥点燃了一支烟。
我似乎,在烟升起的雾里,又看见了姥姥的笑,”小宇,来,来,拿着“”“藏好、、”姥姥,这个,我小时候记事起对我最亲的老人,我却充满着恐惧。我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只有姥姥姥爷。我想如果爷爷奶奶在,大概也就是姥姥姥爷的样子吧。
越大,就越难见他们慈祥的笑容。渐渐地忘记了他们开心时的样子,记忆里带着忧伤,沉默,发呆的样子。当有一天,我有这个能力,可以报答,帮帮他们的时候,却已经什么也做不了了。时间不等人。
春节,回家看到父母,芳华不在他们身上的时候。我似乎再次看见了那熟悉的背影。姥姥姥爷的背影,老年人特有的那种。我也不再年少,我会在祭天,祭祖先时,认真的磕头。不再认为这是迷信。这与信仰无关,这是一种仪式,属于我们自己的仪式,和天上的那些亲人,亲近的一种仪式。你们还好吗?那边的时间也一样的快吗?
知道吗?我想你们了,我想那时候的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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