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九妹九妹,漂亮的妹妹,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刘健唱歌实在没得说,不当歌星真是可惜了。
刘健很活跃,无论是男生女生,他都能和人家打成一片,尤其是在女生面前,他更是变本加厉,派头十足。
我们班的女生按年龄排号我最大,她们都喊我“大姐”,唯有恬恬是个例外,她家境好,大概从小就吃熊心豹子胆什么的,居然敢胆大包天的喊我“小小”。弱不经风的依儿最小,排行第九,我们都叫她“九妹”。
依儿是个黛玉味十足的女孩,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虽无倾国倾城貌,却有多愁多病身”。她跟林黛玉如出一辙般的也是江苏扬州人。“依儿和林妹妹是不是有某种血缘关系啊?”没事的时候,我就常常这样胡思乱想。
“九妹九妹,我的九妹------”刘健正陶醉在他的歌声里无法自拔时,男生们都使劲地鼓起掌来,他没回过神来,以为大家在捧他的场呢,就顺势拿出那些大歌星的派头来挥挥手,“谢谢!谢谢!”说着还非常绅士地鞠了一个躬。“你以为你是周杰伦啊?”邵奇冲他喊了一句,大家都笑起来。我偷眼看了一下同桌,依儿正在用她那纤细的小手托着红朴朴的脸蛋出神呢。用手碰了她一下,她显然没防备我这一招,仿佛做了亏心事被抓住了一般,窘得脸庞象涂了胭脂似的。
“7758521(亲亲我吧我爱你)。”我把嘴凑近依儿耳边小声说。
“看我不打你!”依儿扬起手来就要往我身上打,我赶紧躲开。
我们两个正在这儿乐,就听后面象是开了锅似的,回头一看,刘健早已在那儿跟男生们闹作一团。我对依儿会心地一笑,依儿做势又要来打我,眼看着拳头就要落在我身上了,救星来了。
救星是个小老头,慈祥的就象圣诞老爷爷。他是我们的语文老师。
语文老师先笑咪咪地看了我们有一刻钟,接着讲起课来。就在他讲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一个很不协调的声音响起。
“知了——知了——”这叫声虽然清脆,却透着一股怪异,好像有万般的无耐和委屈。我们都静静地,这声音显然不是从外面传进来的。老师竖起两只耳朵,仔细地听。“奇怪!怎么不叫了?”他皱皱眉头又继续讲课,刚一开口,“知了------知了------”又叫了起来,成心跟他作对似的。他想弄明白是到底谁在搞鬼,但是他一认真听知了就不叫了。
如此三番,折腾了几次,终于让老师抓到了罪魁祸首讲桌下面,一个可怜的小知了,腿上、翅膀上都被拴着又细又长的线,老师把知了拿起来,微笑着走向了它的主人。
老师来到刘健面前,用两个指头捏着知了的翅膀,说:“你不觉得一个小东西在那儿怪孤单的?”刘健语惊四座:“不孤单,他妻妾成群呢!”“啊?我看看!”老师推了推他的小眼镜。 刘健极不情愿地掏出了三个。好家伙!每个知了的腿上都拴着线!
“噢,还有没有了?你不舍得,我可要自己动手了。”老师居然很不君子的威胁起来,刘健又慢腾腾地掏出来三个。“你真会还价啊,跟我还按半砍哩”老师玩弄着手中的战利品,不无得意。
老师沾沾自喜地往讲台上走,我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个蝉虫正在他背上爬着玩呢!等他走到讲台上,那个蝉虫也正好爬到了他的屁股上。
“呵,今儿个我可是大有收获啊!”老师往屁股上一摸,那个勇敢的小东西就落到了他的手心里。他没有生气,我们知道他不会生气。我们喜欢上他的课。如果今天换了别的老师,刘健绝对不敢也不愿意这么做,把他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才逮到的这些宝贝毫无条件地拱手让人,他才不会干呐。
老师讲完课后,给我们出了一个与本篇课文无关的题目,让我们写一篇作文,谈谈艺术类的学生到底要不要学习文化课。“当然要了!”我这样想着,看了依儿一眼,心想还不是你那位刘健同志惹得祸!没想到依儿讨好似地朝我笑笑,“我不会写啊,你给我写一篇吧?”准是林妹妹的魂儿又附了她的身了,柔柔弱弱的,叫人不忍心拒绝。何况我写作文又不用打草稿,拿起笔就写,一遍下来就完事。这功夫曾经让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嫉妒得眼红,所以依儿每次写信都要找我给她改一遍才放心。以后可不能这样了,坚决不能!于是我就笑笑,狠着心硬梆梆地抛给她一句:“不会写学着写!”惯子杀子啊,总不能让她事事都依赖别人。
看着依儿跟刘健这种朦朦胧胧的情感,我不禁想起了梅一骁。感情这东西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越想越心烦。我干脆打开作文本,以转移注意力。
我的作文,通常老师都会当做范文来读,每一篇作文中都有老师用红笔给我划出来的好句子,结尾后面也总有一些很好听的评语。他最爱给我写“甲+”,具体是多少分我不知道,但据他说,这是最好的作文,当然也是最高的分数,但这一次可能要例外了,咳!管他呢?
我快笔疾书,只希望这篇作文能够早早完成,我也好整理一下我那零乱的心事。
作文很快搞定,我把作文本交上,老师高兴地接过去,翻开一看,“才两页纸!范美超,你今天怎么了?怎么写这么少?”我笑着回答他:“议论文不就是要言简意赅嘛!”老师连连点头:“对对对!‘多言而不当,不如其寡也’但你的概括能力也太强了吧?”我笑而不答。
“下课后,梅一骁把作文本送到我办公室里去,啊?听到了没有?”听到老师这样问,我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他那儿出了什么差错,禁不住回过头去。
“行呐!只要是为党工作,咱没有不愿意的!”好家伙,他把人家《红岩》里的词给篡改了。语文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的课桌跟讲桌对在一起。我盼着下课,盼着他过来拿作文本。
“叮铃铃……”,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铃声!我想象着那厚厚的一摞本子马上就有人来拿了,心里禁不住怦怦直跳。
一只大手压在本子上,另一只手插在本子底下把本子托起来……脸突然热了起来,只感觉到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模糊的影子。不敢看他,下意识地把头低下去,不愿意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可能是可恶的自尊心在作祟吧。他走远了,我才抬起头来,看到那空空的讲桌,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象是失去了什么……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