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是想知道:在这深夜,你有没有被另一个人记起;关上,是怕自己忍不住会拨通一个早已不愿被你打扰的号码。
在这样的深夜,你的听觉变得格外敏锐:远处公路上传来的夜行货车疾驰而过的声音,卫生间轻微的滴水声,甚至楼下夜归人的轻咳声都让你惊悚,让你无法入睡。
每一个睡姿都不舒适,每一次呼吸都不顺畅。
你一遍遍地回忆那些早就应当忘记的过去的事,一次又一次设想那根本不可能上演的将来的情境。
你无法入睡,无法入睡的你却极度困倦。与其说这是一种病态,倒不如说这是一种捉弄。
命运的捉弄。
夜更深了,你起身打开窗子,你想冲着这浓重的黑暗、这黑色的空旷大喊一声,但又怕惊扰了邻居你的好梦,
在这全世界的人都进入梦乡的时候,你感觉自己更加孤单了,一种在沙漠独行的绝望愈来愈深,渐渐淹没了你。
这世上最大的痛苦就是无法诉说的痛苦,这世上最大的哀伤就是你根本不知道你为什么哀伤!
困倦疲惫的是你的肉体,而不肯入睡的是你的灵魂,你的灵魂在用这种方式折磨你的肉体——你是一个分裂的人,你灵魂和你的肉体在冲突着,而做为整体的你倍受煎熬。
这种冲突仍在继续。肉体开始以疼痛的方式袭扰。先是四肢酸痛,然后是腰、背和脖子,最后是头。剧烈的头痛让你觉得生不如死。
死亡是一切的结束,包括痛苦。是吗?
也许是。
也许是另一次更大的痛苦的开始。
这世上所有的事都和时间有关,包括人的感受。凡漫长的感受都是让人痛苦不堪的,比如等待,比如折磨;而时间短暂的都让人快乐,比如快乐就是“乐”在一个短字,再比如痛快——痛苦的过程如果足够短的话也不乏快意!
失眠恰恰是一场漫长的等待,等待睡眠。
黎明时分,你终于进入了梦乡。然而,四十分钟后,闹钟却响了。你又一次从睡梦中醒来,爬起身来去上班。这次是你的肉体强撑着拖着你昏昏欲睡的灵魂,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痛苦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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