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姑娘也大方,过去出嫁都是哭哭滴滴,现在却这么嘻嘻哈哈。
哪里,这是迎新郎入门,还不高高兴兴。旁边一位妇女插嘴道。
啊,招上门女婿!我们那里到现在都还没有人愿意呢。走,快去见识见识。
于是跟着去看热闹。
“来啦,来啦。”
隔好远就听到一群人的喊声。接着就是鞭炮声,冲天炮冲到天空笑开脸。迎亲的门口是里三层外三层,根本挤不进去。只听到里面姑娘们喊:
“喜昕姐,背呀。”
“抱呀。”
“姑娘们,告饶,女娃怎么背得起男娃呢?”
“不行,大婶,不背就不能跨过这道门槛。”
“喔,背哪。”
“新郎把腿抬高些。”
“不准包庇啰。”
喔喔,一阵欢笑鼓掌声。
马上从屋里如雨点般洒出喜糖。立刻引起骚动。尤其小孩。
我们看得正带劲。突然一个小孩跑到我面前说:
“爷爷,这是我抢的,给您。”
一双大眼睛,戴着红领巾,一副顽皮的样子,逗人喜爱。给了就跑了
黄文清也接到同样的喜糖。
听说还有大戏呢,我们赶快去吃了饭,就跟着人群去看大戏。
一路上,黄文清打开书翻两下又合上了。
戏台搭在原来大队仓库前的禾场上。是旧式戏台,木柱木板,很大,不是我们那里棚式现代戏台。不过唱歌那是对着空气唱,这里黑压压一片,全村男女老少都来了,可能还有邻村人。
戏台上有两人唱着,声音高亢,十里八村都听得到。就像我们乡下死人,夜里打丧鼓,寂静的夜空传得很远。不过那是凄凉,这里似乎是无奈。可惜,是地方戏,听不懂。
唱的什么?我们两人疑惑道。
“《打欠条》。”
旁边一位妇女答道。
打欠条?
“对。”那个妇女指着台上那个男的说,“他是个养猪专业户。今年养猪赚了几万块钱,谁知,生娃的,做寿的,过生的,订婚的,结婚的,上梁做屋的,这事那事,张家,李家,王家,数不清(她用手指扳着)纷纷送来请帖,都是乡里乡亲,还能不接?一下几万块就没啦。还不够,还有人送呢。这不,他们正犯愁呢。看看那个女的想出办法啦:打欠条。看看,身上头上口袋里满是欠条。再来一个,就送一个这样红包。看看,打开看,‘送礼,欠条两百块’。”
新鲜。黄文清哈哈笑。
这虽有些夸张。不过我们那里确实有,有些才参加工作的小青年,一月工资就不够用。
一下台下轰动了:
有人笑,蠢猪。
有人夸,高招。
甚么高招,明年不要还的?
这是哪里剧团?不错,编的很切实际。我称赞道。
“哪是甚么剧团?是我们村俱乐部那些戏迷自编自演的。”旁边一位妇女说。
喔。
“他们还上了中央电视台呢。”
喔。
还想看,可惜身体不行了。只好回去睡觉。
一路上掏出喜糖放在嘴里。
嗯,高粱饴呢,高级的呢。回头望,说这里孩子真有礼貌。
你没看电视,传统文明都保留在偏远山乡。黄文清说。
我点点头。
回去刚躺下,就听到又是唢呐锣鼓声。我忙起来喊黄文清去看。
他动都不动,说,这都甚么时候了。就是有,也是假的。你没看,有的景区,有钱你还可以假扮新郎呢。
说的也是,那是表演给钱看的。于是再躺下,又没声音了。
一会又听到敲门声。我们这里可没有熟人啊。不怕,白天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怎么还在敲啊?也许就是鬼,来抓我们的。那我们就跟着他们走吧。于是坦然打开门。
谁知是竹器场的那位老哥。他将一轴画给我。
竹画?我可没有这多钱啊。
不要钱,看你是行家,送给你的。
啊,好啊,我连忙接住,挂在墙上。仔细欣赏。原来下面还有一块青石。印章两个篆字,“板桥”,我认得。诗题《竹石》。开头一句是“竹枝石块两相宜”,第二句开头一字是什么,怎么看不清啊?早上不是才吟过吗?怎么就不记得了?再想,用力想,睁开眼,醒了,原来是南柯一梦。
看黄文清,睡得正香。枕边还放着我那本书。看来,这几天,是不会转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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