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面不是纸呢，也是竹丝。”
“上面还有题诗呢。”
“啧啧。”
“老板，我出五千买了。”
见老农微笑。他以为低了，马上就如拍卖行抬价：“一万，一万，怎样？”
老农和蔼说道：“老板，这是展品。外商包了。您不看我们正在赶活吗？”
唉。
走近屋内，在门口摆着三架旧式纺机，一个老太婆正在指导两个姑娘在织画呢。
走出竹器场大门，不觉吟道：
竹枝石块两相宜， 群卉群芳尽弃之。
春夏秋时全不变， 雪中风味更清奇。
好啦好啦，还是谈你孙子吧。他的出生对你们还是天大喜事呢。你看，他出生前，你，你老伴，还有你儿子，都分别梦到了一个男孩。你看，你儿子说，一个男娃在他膝上蹦蹦跳呢。
更有甚者，孙子发烧。你媳妇请人叫水碗。
叫水碗，我懂，现在我们那里还有这个习俗。就是有人病了。端一碗水，到掩蔽处，把三只筷子捏到一起竖在水里，一面浇水一面念叨死去亲人的名字，如果念到哪人名字，筷子站住了，就是哪人抹了。就要给那鬼烧纸，求他保佑。
结果念到你父亲名字，筷子站住了。
唉，父亲已去世几十年了，还记住我们呢。我感叹道。三代人啊。
你为了给孙子取名，关在书房里整整三天，翻新华字典，现代汉语词典，中华字典，辞海，词源。这么慎重呀，不就随便取个名么。
这是个什么字？他指着书上“晟”字问我。
Shèng。
甚么意识？
光明炽盛，盛美，兴盛。
不是说男孩是家中的小太阳么？于是我想从“日”旁挑选一个字预祝他的未来。什么曈，旸，昊，晶，昕，等等。
可谓挖空心思。
本想他周岁给他抓周，在他面前放笔纸书墨砚算盘笛子足球汽车玩具等日常用品，看他抓哪件，以预卜他的未来。还没等我说完，老伴就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哪个孩子不好吃，要是他抓了吃的东西，那不就是酒囊饭袋？少放些屁。
黄文清大笑，对对。你老婆也有趣，孙子还不会走路，就跟他买了个大足球。准备他当个足球明星？
我也感到好笑。
你们也够用心了。请了保姆还不放心。还非要你们亲自带不可。又还没有退休。就班也不上了。两人上下午轮流值班，偷着带到到单位外玩。有趣有趣。
学外语要从娃娃开始，于是异想天开教他学英语。在村里，指着树，鸭，狗，鸡，一个单词，一个单词教。用心良苦。
下午沿着河这边散步。继续谈我孙子。
应该说你孙子生下来发育很好，比同龄孩子长得快。身高体重这些方面你记得好详细啊。
不过，我看他最大特点，就是爱学习。当他会走路时，总是跟着你。你进书房看书，他就在书架前翻书。几本几本搬到床上，又几本几本搬到书架上。在书架上指出你们的姓，他一下就记住了。再问他都晓得。
他每日都要“写字”“看书”。搬条小凳，坐在长沙发前，坐的姿态，握笔的姿势，还有模有样。
有次，在阳台上翻《金刚葫芦娃》，奶奶喊他吃饭，他说，我在学习呢。
入园前可认识五十个字，能背几首小唐诗，个位数加法，也难不倒他。
《大懒虫历险记》
上幼儿园前就能完整讲这样童话，口齿清晰。不简单。
上幼儿园，别个小孩都哭哭滴滴，他却高高兴兴背着小书包，逢人便打招呼，我上学去的。
周六晚上，他上床睡觉时，对奶奶说，等爷爷洗完澡，他就起来做作业。谁想半夜，突然醒来，他还真的要搞学习，说不做作业老师要批评的。
一天夜里十二点钟，他一个人坐在床上，拿着小学课本念A，O.E。他小姑姑听了，说家里又出了个书呆子。第二天赶早到书店给他买了英汉对照看图识字挂图。
媳妇跑去给他算命，说他“五行八字生得好，一定要进大学门”。
一天你妻子接孙子回来说，他们学前班，全班能把汉语拼音全部默写出来的只有十多个，其中就有你们孙子。胸前戴着大红花呢。她想入非非，说，她娘家出了个博士后，你们家也总该出个博士吧。
恭喜恭喜，好兆头。
但我想笑，却笑不出来。
哎呀，有两个梦，不好：
1 、你梦见一个男孩，头发蓬松，满脸污泥，跑到你书房内靠门站着，外面有人喊捉小偷。你怀疑他可能是。因为屋里再没有别人。于是准备救他。把他带进饭厅。谁知突然转过身来，反咬了你一口。
2 、就在同时，孙子在他奶奶怀里，吓得惊叫，说梦见床底下，有条大灰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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