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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国雪(第二十章)

时间:2018/11/26 作者: 雅镜俗影 热度: 99067
  南国雪(第二十章)

   十年后。

   刚刚入冬,北京已经寒风凛冽。

  和妻子坐在客厅里,电视正在播放西北地区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画面。

   “今年冬天比往年来得早。”我自言自语。

   妻子发下手中的报纸,把眼镜拉至鼻尖,通过镜框上端眯着眼瞧我:“你说什么?”

   “我说今年冬天会很冷。”

   “哦……对了,近段时间忙不?”

   “还行。”

   “趁南方还不冷,抽个时间去一趟南国吧。”

   “去干什么?”我盯着妻子问。

   “去看看肖剑平,他的案子已经结案了。”

   “这么快,还不到半年时间。” 我略为惊讶,今年5月,南国省司法厅厅长肖剑平因大搞权钱交易、权色交易被立案审查,听到肖建平出事的消息,我没有感到一丝的意外,十年前,我就有预感:肖建平迟早有这么一天!

   “我不想见他,而且也不妥当。”我平静地说。

   “去吧,你们兄弟情义一场,他自己提出来的要求,省委郑书记也打了招呼。”

   “哦,郑书记的态度?”

   “他建议你们见面。”

   我沉吟不语。

   妻子继续在劝说我:“去吧,顺便去看看青青,有机会把青青小两口调到北京来。”

   “你说什么?”我一时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说说而已。”妻子轻描淡写地回应。

   “那我就去一趟吧,不过要告诉郑书记,不要任何官方接待,低调、低调!以免带来负面影响。”

   几天以后,我来到了南国的省城,随着人流拥出高铁站,难得的一次个人出行,我发现自己几乎已经不太适应经济高速发展的快节奏生活:一幢幢耸立云天的大楼,彰显出不亚于京城的恢弘,运行流水般的小车川流不息,应接不暇的大幅广告画面把城市装扮得千变万化和色彩斑斓,急匆匆的人流来来回回奔向自己的坐标。

   省委第九招待所门前一片寂静,这座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混砖结构建筑物,朴质和自然地坐落于茂密的绿林之中,当年毛泽东每次南巡都住在这个被他老人家称之为“山洞”的地方。

   刚刚走进服务大厅,我发现一个服务员模样的男生在注视我。

   “是北京来的王委员吗?”

   我点点头,随即被他领到一间宽敞的会议室,会议室的侧墙面挂着毛泽东的诗《七律。到韶山》,我走到跟前,欣赏着毛泽东那龙飞凤舞的草书,门口有人轻声说“青海,你来了。”回头一看,门口站着三个人,瞅了半天,才看出站在中间那个人是肖剑平,十年不见,他完全变了个人似的,魁梧的身材变成了细长的竹竿,满头白发好像戴了一顶白色的鸭舌帽,脸面憔悴得像个老头。

   另外两个人穿戴整齐,一样的灰色衣裤,其中一人说:“王委员,你们谈,我们就不打扰了,不过时间不宜超过1小时。”言毕,两人退出了房间

   相隔十年在这种情景下相见,两人都有些尴尬和拘谨,气氛凝重和沉闷,沉默片刻,肖剑平先开口:“听说你当选中央委员了,恭喜你。”

   “没什么可恭喜的,搞一届刚好退休;你呢,会是什么结果?”

   “判处十二年,当年那个算命先生预言现在应验了,呵呵,出来刚好七十岁。”肖剑平带着自嘲的语气说道,开来心态不错,可头发怎么一下子全白了,对此,我有几分不解。

   “好好改造,争取早点出来。”说这样的话,我自己都感到很虚伪。

   “想早出来还得靠老兄帮忙呀。”肖剑平半真半假地说。

   “所以你要求见我?”

   “不不不,我见你,一是要感谢你,二是要向你道歉。”

   “此话怎讲?”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想来想去,我觉得首先要感谢你,你别插言,如果十年前你启动朱海红案子的司法程序,那么十年前我就进了大狱,你顾及了我们的情义,一直没有启动,这次我提出要见你,你也来了,再次证明,你是个讲情义的人,现在官场上还有几个人讲情义啊,所以我感谢你,第二,我要向你道歉,诚心诚意地向你道歉,朱海红夫妇的死,我负有不可推脱的责任。”

   我插言道:“你当时是急于功名还是金钱驱使?”

   肖剑平默默低下了头。

   “这次你把这个事情向组织交代了没有?”

   肖剑平点点头。

   “你呀,你呀,剑平,让我怎么说你!我问你,现在我可以启动朱海红案子的司法程序了?”我冷冷地说。

   “当然可以,朱海红完全应该平反的。”

   “段建军现在怎么样?”

   “你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

   “你回雪陵的第二年,全省开展‘唱红打黑’运动,段建军因涉黑被判处十二年徒刑,现在的省委郑书记好像是你同学吧,当年他是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你真的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我嘴里这么说,心里却很清楚,那年的运动刚刚开始,妻子就特意去了一趟南国,当然,对肖剑平没必要说这些。

   “他现在还在服刑吗?”

   “坐了2年就出去了,保外就医。”

   “哦,2年就出去了?”我有点惊讶,略一思考,不免有点恼怒,冷冷地说:“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把他弄出去的吧,司法厅长,刚好在你的职权范围内嘛。

   “青海兄,我知道,段建军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幸亏我把他弄出去……”肖剑平缓缓地说。

   “幸亏你?你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我感谢你?”

   肖剑平苦笑了一声:“段建军出去不久就被人打死了。”

   “哦,有这事,谁打死他的?说说。”我又大吃一惊,仿佛在听一个充满悬念的故事。

   “段建军出去后不久,一次去雪陵山区打猎游玩,不料在森林里被人用枪给打死了,头都被打爆了,据说是被那种火力很强的双管猎枪打死的。段建军在社会上太强势,得罪了不少人,案子至今未破。”

   我的大脑第一反应就想到了舅舅,想到悬崖那个岩洞,嘴里却在解气地说:“他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段建军死了也好。”肖剑平附和着说。

   “死了就死了,怎么叫也好?”我不解。

   “当时他天天找我的麻烦。”

   “找你的麻烦?你有什么把柄捏在他手上?”

   “没有什么把柄,他天天找我,要认青青做女儿……”

   “认青青做女儿?此言从何谈起?”我大惑不解。

   “当年为了给青青从经济上给予补偿,我找到了段建军,明确告诉他:朱海红是替他死的,所以必须由他来出这笔钱,200万加一套电梯房。”

   我点点头:“当年我就估计到你会这样操作的,真是冤有头,债有主啊。”

   “可是段建军还加了100万。”

   “老板都是见钱如血的,这倒稀奇了,什么原因呀。”我颇感兴趣。

   “段建军曾经对朱海红……”肖剑平看了我一眼,咽了咽口水,继续说:“我对段建军说,青青是他的女儿,让段建军心甘情愿地出钱。”

   “你也不择手段呀,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亏你想得出!那么这个姓段的要认女儿也挺正常呀。”

   “那不行,我说要认女儿必须等十年以后,我告诉他,十年内你王青海不为朱海红起诉,才能认女儿,我这样说,才把段建军压下来。”

   “青青也有可能是段建军的女儿呀?你不是告诉过我,青青是张顺发的女儿吗?”

   “这是我要求见你的主要原因,青海老兄,对不起你,我当年对你撒了谎,青青是你的亲生女儿……”

   如同晴天一声炸雷,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兴奋和快乐感一阵一阵地传遍全身。

  肖剑平双手捂着耷拉着的头,好像在准备接受我铺天盖地的训斥,我感觉眼前的这个人是那么地卑劣和猥琐,他居然把我和青青的父女亲情活生生地割断了十年,一想到此,不由得怒火中烧,我猛地一拍桌子,大喝一声:“你!简直就是一个小人!”

   门开了,那两个穿灰色衣装的人进来了:“王委员,怎么啦?”

   我语气如冰:“没什么,我们的谈话结束了。”

  我大步向门外走去。背后的肖剑平带着哭腔说:“对不起,亲子鉴定的原始资料在我老婆那里,老兄还可以带青青去北京做鉴定……”

   天,淅淅沥沥下起了细雨,雨似中里还夹杂着些许冰雪颗粒,一种清爽的感觉在全身弥漫,我坚毅而快捷的步伐仿佛能徒步走回我的故乡雪陵,思绪也在无边无际地漫游:青青,我的女儿,海红给我留下的骨肉,我脑海里编织着儿女双全、全家团聚的种种幸福情景,离京前妻子说要把青青调到北京去,显而易见,妻子已经知道了内情,妻子的贤惠和大度深深感动着我,我觉得上天对我的眷顾和宠爱已经到了极致,我走向人生的终点将日趋完美,我边想边走,融进了南国都市里来来往往的人流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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