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安爹就是这样靠“牵脚猪”为生的人,他孤身一人,膝下无儿无女,有侄儿过继名下,侄儿成家立业后,他就分开一人过生活,进门一把火,出门一把锁,倒也过得自由自在。
叔安爹从事“牵脚猪”这项工作时,已年过半百,高瘦身材,眼睛患青光眼视力不太好,眼睛里白多黑少,一点点黑眼珠老往上翻,按他自己说,眼前只有一线朦胧的光亮。他牵着的那公猪也是骨瘦如柴,由于长年在外行走,公猪脚力很健,走起路来像野猪一样勇猛,叔安爹经常是把牵公猪的绳子另一端系在自己的腰上,手里柱着一根拐杖,赶猪扶手两用,他拐杖一举,公猪便健步如飞地奔走,拉着他闪闪晃晃地跟着走,公猪很听他的话,快慢缓急全由叔安爹把控。
传统母猪接种,母猪受孕率不高,为此,乡人编派了一条歇后语:叔安爹牵脚猪配种——不保险!我们小时候很好奇,亲眼看过叔安爹的公猪与母猪交配的全过程,他先让公猪和母猪在猪圈里相互熟悉适应一会,母猪正处发情期,情绪比较焦燥,开始会用嘴咬公猪,公猪很绅士,倒表现很温和,用鼻子嗅母猪的屁股,待到母猪接受它后,公猪便跃上母猪的后胯,这时,叔安爹便就进猪圈去协调公母猪交配,首先是在母猪身上摸拂,安抚它安静下来,站稳不动,接下矫正公猪的交配姿势,将公猪阴茎插入母猪阴道,然后,便在公猪背上轻轻抚摸,大概三四分钟之后,公猪下来了,叔安爹立刻将公猪牵出猪圈,吩咐养母猪人家安抚母猪睡下,将母猪屁股一端用稻草垫高。叔安爹出门时,发现有几个小孩在看他的公猪配种,高声骂道:“化乌小崽子,你们看这个干什么?”骂着并举起拐杖要打我们,吓得我们一溜烟似的逃散开来。
后来,农村养母猪户都是采取人工配种方法,没有人请叔安爹配种了。叔安在乡下配种多年,也积攒了一些钱,大约是三五千元吧,可在当时农村也算是很有钱了。他不牵脚猪,改行放高利贷了,三百五百的借钱给急需花钱的人家,每月利息5分,月月去借钱人家收利息,他收贷有高招,不吵不闹,不声不响,坐在借贷人家里吃住,什么时候给钱了就什么时候走人。没有他讨不回来的钱。为此,乡人为他又编派了一条歇后语:叔安爹讨钱——十拿九稳。
人算不如天算,叔安爹73岁那年,无疾而终,他死后,在外面的放贷就没法收回来了,因为他借贷不立字据,仅凭乡邻间的相熟相识的关系,钱借给谁了?借了多少?只有叔安爹自己心里清楚,他的侄儿也不知道。人死账灭,借他钱的人只有来世去还他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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