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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板路弯弯(第42节 汪乡长是个好人)

时间:2018/10/14 作者: 石建华 热度: 103569

  到了工地以后,汪乡长经常和我们这些突击队员在一起,谈笑风生,和他在一起,感觉到他这个人很平易近人,不论对谁,都没有领导干部的架子。山上的每一个突击队员,不论年龄大小,都非常尊敬他。都把他当做自己的贴心人。


  一天晚上收工晚饭以后,汪乡长把我喊到了他的房间,(他的房间实际上成了工地的保管室吧,粮食和把蔬菜都在那个房间里。)他拿着一个大茶缸放在我的手上,让我喝茶。他一边和我闲聊天,一边观察我。


  忽然笑着问我:“我们认识多久了?”


  我不解地回答:“报名上山打隧洞,我就在开会的时候认识你了。”


  汪乡长笑着说:“我认识你的时候,可比你说的时间还要早得多。”


  我不明白了,不禁楞了一下,疑惑地说:“我咋没一点儿印象呢?”


  汪乡长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接过我手里的大茶缸,举着茶缸盖神秘地对我说:“你还记得这个大茶缸吗?”我仔细地观察着这个大茶缸外面的图案,越看越感觉到这个大茶缸的图案太熟悉了,好像在哪里见过,看着看着,我好像想起了一件往事。不由得点了点头。回答道:“记得,我记得。想起来了。”汪乡长也不由自主地大笑起来。


  那是我刚下乡到光荣一队三个星期后,全大队的15个知青都集中在大队部开会,散会后,很多知青都离开了大队部,我扛着刚才开会用的两根木凳,送回到大队部办公室,一回头就发现:紧挨着大队部办公桌旁边的厨房里,在案板上有一个大茶缸,那个大茶缸上面的图案,就和眼前的茶缸图案完全一样。当时在这大茶缸里,还有一些已经切成一寸长,准备下锅的大葱。当时脑筋灵机一动。我中午要下面条,正好缺少一点儿葱花,就连茶缸带葱全都拿回我的小木屋。


  过了几天以后,大队斗批改组的负责人杨廷必来找我,带来了水库上的人对我说的话:“葱葱你吃就吃了嘛,茶缸还是该还给我们啊。”我赶紧把那个大茶缸交给了杨廷必,请他代我向水库上的人表示歉意。


  杨廷必告诉我,我们大队的办公地点和公社水库管水利的办公地点是在一所房子里。你可能是以为,那个大茶缸是大队部的。没曾想却把人家水库管理部门的东西当成大队部的给拿走了。


  上山到工地以后,我们和汪乡长每天都朝夕相处,吃住劳动都在一起,看着他的年龄都快到六十了,工地上的脏活累活和我们抢着干,大家都很佩服他。和他在一起有空闲的时候,他也摆谈起他过去的一些往事。


  自从这里刚解放算起,他就在罗坝乡做水利管理。一直到我们在一起打隧洞。经历过三五反、公社化以及文化大革命运动,他一直都是在主管水利项目。是一个专业的水利工程技术干部。虽然在过去的历次政治运动中,由于家庭出身不好,提干一直是提不上去,在政治上屡受挫折。但都因为专职的水利技术干部,在全罗坝乡的范围内,只有他一个人。懂得水利工程专业的人找不出第二个,一旦真要把他撤下来,其他的人根本无法替代。所以他一直算是在岗。


  尽管在文化大革命以后,乡镇上都实行了公社化,成立了革命委员会,取消了乡长等旧的管理体制.汪乡长在公社革委会里没有担任任何职务,在公社革委会里,他甚至就连一个挂名的委员都不是。但在罗坝公社的广大干部和社员的心目中,他却具有非常高的威望。几乎在罗坝公社范围内的所有干部和社员群众,非常佩服他的能力和工作水平,尊重他的人品,依然尊称他为:“汪乡长”。这势必引起一小部分人对他的嫉妒和不满。


  汪乡长非常注重他的影响力,一年到头很少到公社大院露面,尽一切可能不去办公室。始终保持着到现场办公的工作作风和特点。肩上揹着一个草绿色的书包,带上一支铅笔和一个练习本,装点儿干粮,带一把雨伞。爬山涉水走乡串户,做大量的调查研究,掌握着不可替代的第一手资料,在田间地头,在社员家的地坝里,和各生产队、各大队之间协调水利的协作配合问题。所取得的成绩更大,得到更多人的支持,


  汪乡长从来不到公社去要任何奖励和补贴。更不去向有关领导伸手要官,要待遇。又得到更多人的支持,汪乡长在现场办公中,口渴了就在沿途的社员家灶房内的水缸里,舀一碗水来喝。饿了就干啃着自己带的两个玉米饼,权当午餐了。从来不给大家添麻烦。如此这般的正能量地循环,这就增添了那部分人更多的嫉妒和不满。


  工地上的事情那么多,只有汪乡长一个人是专业管理干部。他一直总在观察山上工地里的每一个人,尽可能利用每个人的长处,恰如其分地安排每个人的具体工作。能让每个人都尽可能愉快地完成自己分内的事情。


  山上工地那么多的事情。不论大小,都是汪乡长一个人在精心管理。汪乡长顶着那么多的压力,一直在尽职尽责地完成着每一天的施工组织生产活动。来山上工地的人,都是山下各个生产队的农村社员。一无技术。二无经验。还要协调工地上所有人之间的团结问题。也真够他操心的。从早到晚,他为了工地也真是有操不完的心。


  这样好的干部,还是有人在背地里,想对他下黑手。


  隧洞工程开始后,曾经有一位民兵连长,参加了水利突击队,到了工地以后。他提出建议。要求工地上的全体突击队员,都按照民兵突击排的建制,全部编入基干民兵组织。并开展革命的大批判,坚持革命批判大方向,批判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狠批走白专道路,他的矛头所指的就是汪乡长。他的这一套设想一提出来,就激起了我们的极大反感。


  这个民兵连长最先跟我说起过他的上述想法。


  我当即针锋相对地提出了异议:“你见过每天和群众打成一片,一心带领大家学大寨,吃苦耐劳走在牵头的走资派吗?”


  他反唇相讥,说我:“你书都多了,你的思想跟不上形势。”


  我没有再理他。他悻悻而去。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民兵连长,找过山上所有的人,都谈过话。几乎所有的人都对他很反感。看不惯他那套见不得人的背靠背的小人做法。


  我们大多数人的想法:也确实和这位民兵连长的想法不一致。


  我们这些突击队员得想法很简单,我们上山到工地的任务,简单一句话,就是要早日把隧洞打通。要打隧洞,根据现有的工具,只有钢钎二锤,雷管炸药。开山放炮。就要按照打隧洞的特点要求,分三班倒,从隧洞两头往中间打。就要有6个班,每个班次按两组安排,每个班按两个组,每个组有两个人组成。每个组的两个人,一个掌钢钎,一个人打二锤。两个人换着打。还要有炊事员,爆破手,采购、材料运输等吧,还得要人走几十里山路,用人力禙上山。


  要按工地各个环节实际需要,按工程发展变化需要,合理分配劳动力,及物资的合理配置。不能按基干民兵排准军事编制做硬性规定生搬硬套。


  再则就是大批判,在山上的中秋院水利工地,不存在有什么走资派。山上的水利工地,最大的领导就是汪乡长,他是以身作则,带领着我们战天斗地学大寨,是大干社会主义的领头人,肯定地说,他绝不可能是走资派。这样的干部是全公社的好干部。只能给予大力宣扬,上级即便是不表彰,也轮不到受批判的地步。


  大批判如果非得要搞,那就随便找几张报纸,照到报纸抄两篇文章,贴到墙上。这件事干脆就交给知识青年,要他们来做。糊弄糊弄,有那么个意思就行了。不必当真。


  后来山下传来消息,得知,公社得工作组,近期要来工地检查工作。我找了几张大报纸贴在工棚的墙上,在大报纸上,用广告色画上一个大大的红旗,算是一个大批判专栏,在上面全文照抄一九七零年《毛主席的5.20庄严声明》,那上面全是毛主席的话,不针对公社的任何领导人,让谁也挑不出啥毛病来。


  因为我们工地上的所有人,都和这位民兵连长的想法完全相反。民兵连长感觉到他在山上的工地里太受孤立。就找了一个借口下山了。


  几天以后,公社的工作组,还真派来了一个政工干部。这个干部一道工地,就要求工地集中全体人员,在工棚里,马上组织开会。在这个会上,政工干部提出了和那位民兵连长大体相似的方案。


  我们意外地发现,前两天已经下山的那个民兵连长,身上的服装显得格外整洁。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那个政工干部旁边。一举一动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我们这才明白,那位民兵连长老兄,并不甘心自己在山上的孤立,而是到山下搬兵去了。这位政工干部的方案,在山上工地的会场里,受到所有突击队员的强烈抵制。在快散会的时候,背着汪乡长,我还干了一件淘气的事。


  那天开会,我在一个角落里,切了五六厘米长一截的导火线,用烟头悄悄点着以后,扔到这个政工干部的后脚跟,那节导火线冒着蓝色的烟雾,喷发着红色的火星,发出嗤嗤嗤的响声。把这个政工干部的魂都给吓飞了。他立马跳将起来,抓着自己的小书包,慌慌张张地往山下跑了。


  那位民兵连长也在突击队员阵阵的哄笑声中,跟着那个政工干部下了山,一去不回了。


  后来,杨社长和周部长来到了山上的工地,得知我干的这件事,很生气。当着山上的所有人,开大会,对我用导火线吓唬工作队政工干部的事情,做了严厉的批评。同时也提出了公社领导的正面意见。


  1、工地的机构可以按找事情发展变化的需要合理分配和调剂劳动力,以及物资的合理配置。绝对不能按基干民兵排的编制做硬性规定。


  2、大批判的事情,有工地上的几个知青负责,搞个大批判专栏。上面的文章,不要针对任何人。抄几段主席语录。多写一点鼓舞士气的标语,政治工作还是要要的。不能说取消政治思想工作。


  3、以后不要再议论工作队的政工干部,谁在背后乱说话,都不容许。


  工地开工之前,汪乡长带着一个木匠,拿着一个罗盘和水平仪,还拿着一个装满水的洗脸盆,利用水平仪控制标高,找到了基点坐标点。再从基点转几个焦点,确定了这个隧洞的主轴线,最终确定了隧道的长度。在每个焦点都做了重要标志。


  进洞以后,汪乡长又在山下找来了几个木匠,利用山上的树木,看到以后直接制作成木轨道。首先利用木轨道来运输从隧道里逃出来的土石方。其次是利用木轨道控制隧洞的地面高程。其三是木轨道来控制隧道的中心。人站在隧道里面的中心距,能看见洞口的坐标控制点实在中间。那就说明。施工在正常进行。如果人站在隧道里的中线上,发现洞口的基准点不在中线位置,就说明隧洞打偏了,必须赶快修正。


  汪乡长每天都要在工地的两面山坡上,爬上爬下好几次,到隧道里来检查隧道,水平高程和中心轴向是否出偏差,严格控制炮眼的布局和数量。及时合理地调整劳动力配置。他每天的工作量比我们大得多。他流的汗水只会比我们多。


  山下有人带来一个好消息,公社来了电影队,晚上要在先锋大队放电影《地雷战》《列宁在1918》两部片子。这天,汪乡长特别开恩。吃完午饭。就关照大家。要看电影的。下午可以下山。看完电影以后,第二天上工地。继续在山上打隧道。大家一阵山呼万岁。


  当我们刚走到丰产六队的水库大坝,溢洪道的入口。就听见有人在喊我:“石头,你到哪儿去?”


  我站住了脚步,抬头向上就看见了李老师。这个丰产六队。地处高山。队里有十来个年级不等的小学生。这个李老师,是丰产六队的小学老师,原来是64年就下放到这里的知青。他今天叫我能有什么事?我不知道。看着他那双期望的眼神。我不由得转身对我的同伴说:“李老师找我有事,你们先走吧,不要等我。晚上在先锋大队,看电影的地方。我们再会师。”


  然后,我转身爬上一段陡坡,来到李老师跟前。李老师握着我的手。向我提出了一个要求。把我下了一跳。要问李老师要我做什么事?请看下一节《意外体验一次山村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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