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楼上“轰咚咚”的匆忙脚步声,刘妈的两个孩子们斜挎着书包,身穿着新棉袄,脖子上围裹着短厚的羊毛围巾。她们嘴里嘟嚷着:“快点儿,晚自习,快迟到了,会被老师责罚!”轻盈的步子快速奔跑出了木楼屋。此时,青妹穿着单薄的透风毛衣,缝补了无数灰补丁的补巴裤子紧贴在腿上。冬日里,刺骨寒风袭进青妹瘦小的躯干,湿气紧紧的贴裹在青妹瘦弱的身上,手中的活儿——从上往下的顺序,擦拭着木楼梯梯步,一点儿都不敢怠慢。
“青妹,你的木楼梯擦完了吗?擦完,擦干净了,我来检查。有点儿没擦干净,你就别想吃晚饭、睡觉!给我重头到尾重擦一遍。”青妹的代管邻居刘妈厉声斥嚷道。
“快了,快了,只剩两步木梯步,就擦拭完毕。”青妹赶紧应声道。
这时,刘妈踮起脚尖从木楼梯步上,往下巡视着,眼睛犹如不停旋转的雷达扫描般,每一个木梯步的四个角缝隙都看得细细至极!侯在一楼靠墙站的青妹,不敢抬起头去看刘妈那双鹰利的眼睛,青妹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一双冻得紫红的双脚。突然,放置在木梯步一角,擦拭木梯步的一大桶脏黑水被刘妈一脚踹翻,脏黑水飞溅的青妹一身透湿,木梯步似瀑布般,流的一地的墨黑色脏水。
“死丫头,有一步木梯子的九十度方角没擦干净,装眼睛瞎吧!你从楼上木梯步重擦拭下来,这顿晚饭,你就甭吃了,饿肚子吧!”刘妈凶恶的怒吼着,肥厚的手揪着青妹的耳朵。
青妹用小小的小手委屈的抹着酸楚泪花,粉红的小嘴里发出“呜呜”的抽泣声音。
八岁的青妹只能依照着刘妈的意思,从二楼木梯步至一楼楼下的最后一步木梯步处,重擦拭。她哭红肿的眼睛含着泪花儿,再一次,擦拭着眼前的这些木梯步。眼前浮现出,她的后妈把喂猪的潲水饭菜舀到她和她小弟碗里,逼吃下肚的情景;后妈常会无故,用捏紧的手榔头使劲敲打小脑袋至麻木、无知觉;寒冬腊月间,后妈把一家五口人的脏衣物扔进一个大木盆,让青妹手搓洗;放学回家的第一件事,她背上背着小弟,生煤火开始煮饭菜,煮好,供一家人吃的饭菜……。
青妹的心凉透到了冰点,如若不是自己亲生母亲,因失足滑向血旺厂的大池子里被活活烫死,我和小弟也不会被后妈施虐成性。温热泪水再次从青妹稚嫩的、冻的暗紫红的脸颊上悄然滑落下来,青妹心里千呼万遍的呼唤着亲生母亲的名字。撕心呐喊着:“亲妈妈,救救我和小弟吧!我真怕保护不了自己和小弟,寄人篱下的滋味,好难熬。”
青妹边做着手上的活儿,她内心角落里的另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坚强起来,我不能倒下去,因为,我有责任义务带大小弟。所以,我一定得坚强活下去,过下去。来告慰亡母的在天之灵啊!”
刘妈的手交叉放在胸前,走过来,斜着眼睛似雷达,重新细细至极的扫描着木梯步,木梯步一尘不染了。
青妹被饿痛、饿瘪的小肚子“咕咕”的抗议着。她躺上了稻草铺的僵硬木板床,闭上睡意小眼睛,眼角还残留着一滴泪珠。在梦中,她投进亲生母亲温暖的怀抱中,享着母爱的慈祥与包容。
至少,在睡梦中,她和小弟不会再过寄人篱下的悲苦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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