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悄然间便已瞬息无迹,唯独剩下未肯清醒过来的眷恋,仍在依依不舍。——题记
窗外已然一片空濛,不知是因双眼的迷离,抑或是薄雾的来袭。空枝上稀疏的麻雀凄厉地责备天空,叽叽喳喳地闹腾个不休,惹得楼外野狗不禁也狂吠起来。放眼望去,青草淡去往日的青葱,似乎只能用“木讷”来形容,恰如灰白色的毛毯,被狂飔死死压在身下,连带着树枝也只好颤栗地抖动臂膀。
忽而,一股润滑的触感矫捷地绕过纱窗扑上我的面庞,紧接着便是一道闪光,暴雨倾盆落下……
泥土间的幽香运裛在整个空气中,我贪婪地吮吸大自然给予的赏赐。暴雨拦截住出门的欲望,只能木木樗樗地待在房间里,除了泥土的气息,外界与我便无联系。
百无聊赖地在桌案前“翻来覆去”,丝毫提不起看书的兴致。于是打开电脑,试图去写上一些东西,却无奈总也写不出符合心境的句子,写了又删,删了又写,往返重复多次后,不免有些烦躁。
心字已成灰
人生如若无趣,那还有何意义?窗外凛冽的敲击声,似是在责问我的内心。
忙碌的生活将时间沦陷其中,少有闲余可供我驻足,而今却偏偏被暴雨强制停留。既已这样,何不由此契机去享受平日未曾有过的闲暇。想来我对“自己的了解”,实在过于缺乏,所幸偶然间冒出个机会,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伴随深入的审视,竟愈发察觉自己的平庸。直至思绪荡然无存后方才明白,我终究亦不过是浅尝这万千流水中的一客。
若在幼年时期,我也会去做虚浮的梦。幻想过浸染在夕阳下的余晖,默默伫足沙场的将军;也同样憧憬过揽月掬星的浪漫诗人。不过这些已然成为过去式,如今还叫我幻想这等不切实际的梦莹,自然是不可能。
时间会告诉我曾一度想得到的答复,却不管这些答复是否与我的猜疑有所偏差。倘若时间会一点含蓄的表达方式,那也不至于让我陷入这个如此巨大的落差当中。
诚然,结局无法改变,时间无法回转,将军这份头衔是我穷极一生都无法触及的桂冠,而诗人高洁的情怀也不会来理睬我这粗鄙的文字。用一句老生常谈的话来说,我是这世间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位旅客,“普通”到甚至要把“普通”作为标榜自己的标签。
无聊与落败感,一瞬间迸发而出,直至占据整个大脑。其可能早已在内心某个深处萌芽,只需借助一场外来的大雨来由它茁壮。而今天正好遇上这雨不偏不倚的落了下来。
从平淡的到来,换到平淡的离开,面对这份平淡的轮回,亦可能耗尽毕生都无法挣脱开来。
流光容易把人抛
雨渐渐的小了下去。
回想往日的种种,总不免叫人感到神伤。幸与不幸已无需刻意深究。过去的便任其滞留在脑海里,何必再去对若隐若现的片段苦苦痴迷。
然而“怀旧”却无疑是人之本性,纵然知道是痛苦的来源,却无奈总又百般思忖。仿佛窗外细雨,微弱却紧密。将这寂寞一遍又一遍的加强壮大。
四周仅有细雨落在房檐上“滴答”的之音。矫情如我,自然无法忍受寂寞这般地引诱。翻开相册,映入眼帘的是我与故友昔日的笑颜
有共同的爱好,可算作朋友。有酒肉的交情,也抵得上朋友二字,有一样的价值观,更可以说是朋友,而最稀缺的,还得是由时间的羁绊连缀起的挚友——友谊是最为深厚,却也最为担忧。
时间足以磨灭一切的痕迹,过往种种的回忆,在没有时间的加持下,显得格外脆弱,仿佛是斜阳最后的余晖,凄美的结束后,留下了暗淡的空荡。正所谓“来年陌生的,是昨日,最亲的某某”(《最佳损友》词作者:黄伟文),失去了以往的熟络,朋友二字,又该从何谈起?若把时间比喻成涓涓流动的溪河,那“朋友”,可算作是落花与游鱼的相遇:一瞬的相逢,亦许是相互牵挂的一生。然而,落花终会飘逝,游鱼应会翻越寒岑。故事终归是故事,人生不是童话,必然迎来相逢与相离,梦幻的结局不属于成年人的世界,纯洁的友谊,是否也是如此,我不得而知。但至少可以确定的是:曾经的确也共同拥有过这份回忆。
如果友谊已淡漠许久,回忆也显得可有可无时,猛然回想之际,某时某地,还有位记不起模样的某人,是否会借此产生想去重拾过去的想法?即便知道这可能是汩溺人的深潭。
点滴到天明
雨近乎停止,月儿终于肯露出点踪影。
窗外飘落着火红色的残瓣,我注视她,看她从一整团直至成空中孤茕飞舞的一片。沉浸在晚霞的衬托下,显出无言形容的凄然之美。火红消退成暗红,凌乱的躯体落到湿润的土地,刹那间已了无踪迹。“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可惜,往日的香瓣,到如今竟已沦落为一滩烂泥,而留待明年预发的芳苾,是否还算作是今日的托寄?
这个时代下,没人不饱餍孤独。我们孤独地学习,我们孤独地工作,我们同蜉蝣卑微的苟活。晚霞悄悄离开剧场的帷幕,一轮浅浅的月牙溜上夜空搭建的舞台。
存在于傍晚的孤独是最为显著。我突然想抽根烟,不知为何,就是想单纯地吞云吐雾一番。我手滑向左侧口袋,掏出个打火机却没摸出香烟。我又向右侧的口袋伸去,可当手插入口袋时,我陡然想起什么,停止了摸索的动作。呵!我尽以忘却我已戒烟多时。
空中偶尔还飘落着几颗雨珠,似乎还在坚持着什么。它的顽固来自何处,谁人可曾知晓?可能是对一束枯花的怜悯,抑或是完成淹没陆地的壮举。可无论如何,待到明天,它也该去学会放弃。
也无风雨也无晴
明日也许会是晴天。
历经一天的洗涤,污渍退去,世间重现一副生机盎然的模样。青草终于配得上“青”;大树再度立起挺拔的腰肢;鸟儿的叫唤也变得格外顺耳;唯有落花的残骸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回归平静,恰如从未下过这场大雨。
若非不是地面的积水,宣示曾经有过大雨降临,否则我伤怀的情感,该向谁寄托而去?
我独爱“水”,尤其爱是一身“随波逐流”的特性。
遇上礁石拦阻,那便绕开前行;遇上狂风乱舞,那便汹涌波涛……“水”所存有的一切形态,从来亦不过是外界给予的变化。显然,习惯了接受命运的指示,又何曾去想过逆流违背?顺其自然,方才是作为“水”的真谛吧?
想来这世间万物,除了水,有谁能做到如此平静恬逸?又有谁能达到真正的道法自然?水,从不稳固形态,从不拘泥一处。云在青天水在瓶,说的正是这种状态,本质上是水,却偏偏不仅限于水。何处惹尘埃,是水的智慧,是水蕴含的精神。倘若不去经历如水般细腻的人生,对于水“独特”的“洒脱”,又怎会心生感触。
所以说,“逆来顺受”并不见得是懦弱无能的表现,反倒是看清真相后的释然。真正的潇洒,是在不可抗拒的约束后,平淡流露的一种心境。
轮转
文字必将完结,落雨终将退去。而感悟中领略的变化,却是永不停息。
思绪已过万千,万千终归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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