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大哥的神通,哪有办不了的事,只是须尽心打点些财物就有了。”金小姐微启朱唇。
“大哥说得有理,随着奥运会的申办成功,咱们这个县级市可能要划到北京了,现在正紧锣密鼓地通公交车。听到这个消息后,好多外地人都想落户到这里。近来听说市公安局下了个紧急通知,暂停办理户口的调动,所以这事确也象大哥说得那样,办起来困难重重啊!”郭老大一面摸着仅有的几根稀疏头发的秃顶脑门,一面神秘地在瞅着李老黑。
“可不是么,自从我国申奥运成功以来,咱这地方的户口就很快冻结了,至于何时解冻,那就天晓得了。”齐小妹附和着郭老大,更似煞有介事。
杨平听着这些泄气的话,心里不觉凉了下来。难道说我来就是听他们说这些丧气话的,李老黑请这些人过来究竟是什么目的。他细细地咀嚼着李老黑的一番介绍,发现这里面根本就没有一个办正经事的人,甚至连事情的边都沾不上。如果是为了取乐,难道除了吃喝,还有别的消费。不管怎么说,我不能就这样不声不响地给他们蒙了。于是,他鼓起了勇气,端起一杯酒敬了起来:“诸位朋友,承蒙大家的厚爱,特来助兴,鄙人深感荣幸之至。为了我们的缘分能共聚一起,也为了我们的友谊能日久天长,来,大家请先干了这一杯!”
各位也跟着站了起来,与这位素不相识的朋友一一碰杯,而后,一仰脖子,喝干了杯中之物。
“诸位海量,杨某不甚佩服之至。刚才,听大家讲了一些办事的难度,鄙人深感不安,凭各位的神通广大,难道此事就真得绝了不成?在下也听说,此地在申奥成功后,有可能划到北京之内,但是,河北省要求搭上别的穷困山区,这样,北京也不干了。所以,鄙人并不相信,这块宝地一定能划到北京。况且,此地要划入北京已经嚷嚷几十年了,到现在也还是在嚷嚷。这就足以证明,本地划入北京的希望十分渺茫,诸位多有顾虑了。在下倒是听说,在本地购买一套商品住宅,房地产主可以办全家人的户口过来,怎么反倒解冻起户口来呢?”
杨平借着酒力,侃侃而谈,酒席上顿时沉默了起来。大家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如何插话才好。
杨平沉着说道,“既然李大哥把咱们请来,相比他老人家心里一定有谱了,我们不妨先听听他的高见!”
这半天,李老黑一直注视着酒场上的风云变化,他对他的朋友们说出了办事的难度后,浑身仿佛刚刚抽完了一袋大烟,舒坦无比。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平淡无奇、谙事不深的杨老师,竟有如此大的胆量和智慧,讲出这样一番不卑不亢的道理来。此人敢于独闯龙潭虎穴,看来是有备而来,需小心应付才是。于是他半笑半不笑地对他说,“杨老弟,你虽然才高八斗,学富五年,但对此地行情还不甚了解。这里是京师的重要门户,自古以来,出入此地通常是要留下买路钱的,更何况这是特殊时期。说实在话,我不是不想给老弟帮忙,实在是要花大钱才能料理,现在佛门众多,哪一处不烧香拜佛行么,我就怕老弟不肯出这个数。”
“是啊是啊,我们也不是说这件事就一定绝了。大哥的意思是办起来有些困难,你只要敢于多花钱,这个问题是能够解决的。”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乱嚷了起来,一面又自顾自地喝酒吃菜。
“大哥,现在办事肯定是要花钱的,但不知需要多少数目,老弟能不能承受的了。”杨平单刀直入,直奔主题。
“这个数么,也不好说,反正是要多花,咱们走一步说一步吧,前面要过的山很多,岂能一时预料的到。来,诸位,我们为杨老弟的加盟共同干一杯,也预祝他的好运早日到来!”李老黑圆滑地避开了话题,这大概也是在众朋友面前,不好公开说出的一句话。
三个小时后,这场宴席终于结束了,总价856元7角,老板优惠了6元7角,无疑这850元是杨平不情愿买单的。众兄妹一路高歌,扬长而去。杨平悻悻地返回了学校,等待着李老黑的电话通知。
一个星期后,李老黑来电要他拿上一千元钱,请几个派出所同仁疏通疏通;又一个星期后李老黑要他带上一千五百元钱,请接受单位的地税局检查检查;再一个星期后,李老黑又让他携带二千元,请劳动局的领导在人才市场引进引进。
杨平虽然精明,然而一次次的钱象流水似的花出去,已经是欲罢不能了。心疼钱是没有用的,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吧。他相信,心诚则灵,各个庙门的香火已经烧得很多了,再坚持一下,是能功德圆满,立地成佛的。
果然,幸运之神终于降临到了他的头上。不到三天,李老黑来电说,事情已经有眉目了,你再带三千块钱,劳务局就能开出调令来,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杨平咬紧牙关,交给了李老黑三千元,李老黑立即把一张调令交给他。“郭老弟,这一阶段你表现不错,你记住,拿上这张调令,赶紧回你的老家。你要知道,夜长梦多啊,越快越好!”李老黑露出了难得的神秘一笑。
杨平立即请了假,马不停蹄地向内蒙古西部赶了回去。这时,他在原单位的工作关系已经被解除了,但学校所在的场部还是不肯放走他的档案。无奈,他又给厂长送去了厚礼,厂长点头了。他还需要在地区劳动局签字,由派出所开出户籍,当然,也须摆上一桌丰盛的酒席,方才了事。心急如焚的他连和妻子说个告别的话都没有,就一路风尘地赶回了北京。
当他把所有的证明材料都叫给李老黑的时候,李老黑拍了拍他的肩膀,咧着黄黄的牙齿笑曰,“你老弟运气真好,再带上七千元,就等着拿户口本和身份证吧。当然,户口本和身份证都是真的,老兄绝不会坑你的。”
杨平把家里存折上的钱一分不剩地取了出来,全部交给了李老黑。他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该卖房子也得卖啊!反正,就这一锤子买卖了,成败由老天决定吧!
半月后,李老黑通知他在第一次接触的桥头下领取证书。真是不经历风雨,如何见彩虹,没有人能随随便便成功啊!杨平在经历了无数次的艰难曲折,总共花了两万元的开支后,终于拿到了绿色签证,落户于京郊F市。当然,杨平也十分清楚,这只是万里长征走完了第一步,要实现进京的目的,还有好长的路要走。因此,他更加勤奋的工作,检点自己的行为,争取早日落户于京,给全家带来福音。
俗话说,命里有时总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正当杨平陶醉在曲线救国的梦想中时,H校犹如强烈地震中的楼房,突然崩塌了下来。原来,本校一青年女教师欲与相貌堂堂的中年男教师为伴,可中年男师已是有妻室之人,不愿抛妻弃子,另有新欢。无奈女教师情根难绝,穷追不舍,一日,主动睡在了男师床上。此时,男师己离家三月有余,干柴见火,焉能不着。只是这一把火,愈燃愈烈,数日不见熄灭。风声传出,举校哗然,学生们在这一对老师的课上,再也不能平静地听讲下去了。他们中有的睡觉,有的喧哗,有的大吹口哨,有的小说风凉话。学校看到这一严重局面难以收拾,为了维护生员稳定,严谨校风,只好将这一对讲课不错的教师炒了鱿鱼。然而,学校万万没有想到,此女师能量巨大,临走时带走了一百多学生,这无疑给学校釜底抽薪,雪上加霜。后来,有人请风水先生看过这块宝地,他直言不讳地指出,这是一块儿刀把子地,刀把子架在人的脖子上,还能好吗?所以,第二年新生就一个也招不上来,老生也都转得所省无几了。这所学校,从办学开始到全军覆没,仅仅三年时间,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H校的崩溃,无疑于给杨平敲响了丧钟。再有一步之遥,就要进京了,这是多少人渴望而不可及的事,然而,踌躇满志的杨平却在幸运之神到来前擦肩而过了。他不免想到了他所付出的一切,不由得潸然泪下,失声痛哭起来。苍天啊,为什么你这样的不公,我杨平革命了近20年的成果,如今却象柳絮花落似的飘然而去了。可恨的老天爷,你不是在绝人活路吗?以后的路该怎么走,是继续做漂族呢,还是要建立一个稳固的根据地。他在绞尽脑汁地想着,不行,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能做漂族的。靠着自己的年龄还没有超过40岁的警戒线,也许在别的地方还有一线生机。他买了一本《北京人才招聘指南》,拨打着一个一个的电话号码,可回答他的基本是,本校只招聘合同工,不解决本人及其家属的户口问题,也不缴纳养老、医疗及失业之三险金额。他彻底绝望了,看来,后半辈子,只能做北漂一族了,他是多么的不心甘情愿啊。他猛然意识到,他从沙漠中走出的第一步,也许就注定了要失败。沙漠里也不乏能人,为什么人家都不愿意冒这个险呢。他真后悔当初没有听妻子的话,也不听亲朋好友的劝告,自己凭着一腔热血,宁可慷慨赴死,也不愿回头是岸,不但丢了自己的前程,连妻子的工作也丢得一干二净,河北的分数线这么高,与其落户到了F市,还不如呆在内蒙的沙漠里滚打摸爬呢,这还不是拿全家人的前途开玩笑么?咳,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现在想回去也晚了。
可世界上绝没有后悔的药可吃,杨平在按照出来时的最坏方案寻找着救己之路。在困境中,他还是背诵着“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豪言壮语。他坚信,男儿有泪不轻弹,何况现在还不到掉泪的时候,塞翁失马,焉知祸福,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那天,他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声音甜美而亮丽,“喂,您是杨平老师吗?我是您的学生温盈,今年刚大学毕业,由于我不愿意回内蒙工作,因此在北京一家私立E校当中学老师,和您是同行。这两年,这所学校还办得挺火,吸引了你校的不少学生。听说你在的学校破产了,我建议你来这所学校应试一下,说不定给你带来好运。”
杨平一面听着她的介绍,一面回忆着温盈的中学形象。她是97届的大学生,在念高中时,就十分喜欢他的历史课,做了他的历史课代表。也正是在他的影响下,他报考了华东师范历史系。在大学,她以刻苦学习著称,又是学校里学生会的干部。他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的诚实和善意。按照她提供的电话号码,他拨通了E校张校长的电话,没想到,张校长听了他的介绍后,连试讲也没有进行,就正式录用了他,而且答应他,只要工作业绩突出,有能力管好班级,学校就会把他的关系和全家户口由河北转了过来。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杨平在茫茫的黑夜里,似乎又看到了一线光明的前途。他在E校,张校长毫不犹豫地让他代了两个高三文科班的历史,并担任一个班的班主任,另外还皆任高三年级组组长、政史地教研组组长。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阅己者容,他的工作虽然是满负荷的运转,不是找学生谈心,就是召开年级组会议,学科组会议,家长会议,剩下一点时间还要精心备课,批改学生作业,一天到晚没有休闲的时候。但他苦中有乐,乐在其中,他的能量很快得到了校方的肯定和学生家长的赞扬。这一切,无疑没有瞒过细心观察着他的学生温盈。
在大学里,温盈因其才智过人,温文尔雅,风采超群,曾博得了许多男生的青睐和追逐,有时为了赢得她的欢心,几个男生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大打出手了起来。然而,温盈在择偶这个问题上,始终坚持着一个原则,那就是她的心上人,必须在德才智方面超过她的老师杨平,否则她宁可一辈子不嫁人。所以,虽然围着她转来转去的男生如群蜂采蜜,而她却无动于衷,实实在在地没有谈过一次恋爱。自从和杨平相处在E校后,不知鬼使神差地着了什么魔,她看到他一眼,就会怦然心动,她几乎不敢接触到他的正面眼神。她感到,在他的身上,具备了她所渴求的一切,他的知识,他的智慧,他的谈吐,他的行为习惯,他的一切一切,都会给她带来赏心悦目的快感,留下难以摸掉的痕迹。他的一举一动,也时刻在牵动着她的心,她为他的冒然失足而遗憾,也为他的狂热工作而纠心,更为他的全家命运而担忧。她在不断地给他在工作和生活上以帮助,希望能减轻一下他的心理压力。为此,她常在众目睽睽之下主动给他判高三的卷子,填写给家长的评语,查找相关的教学资料或做课件,以提高他的课堂教学效果。在星期天,她常常约他在图书馆看书,在公园里漫游,甚至在商店给他买件时尚的衣服……但她始终不敢透露自己的情感,她把对他的爱深深地埋藏在孤独的心里,封闭在灵魂的阴暗之处。她的强烈的爱欲被她更为超强的理智所控制。她的第六感觉认为,杨平是自己的老师,杨夫人又是一位热情慈善的师母,她再要从中横插一杠子,做了不义的第三者,那就是道德沦丧的淫乱之举,既破坏了他们的幸福,自己的良心也不得安宁,这是她一辈子也不能原谅的罪过。
大概学历史专业的人都有那么点正统和守旧。对于温盈的这一片含而不露的痴情,杨平只当是纯粹的师生友谊,并未有任何察觉。他同样的认为自己是她的良师益友,是良师就要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尊严,是益友就要在工作和生活上真诚帮助她,不能有半点邪念。他也经常在办公室找她,但主要是商讨教学改革方面的问题。他的教学功底深厚,经验丰富老道;而她是刚刚登上讲坛的年青教师,初生牛犊不怕虎,具有超前的教学理念和先进的教学手段。他俩的合作真可胃是珠联璧合,相得益彰,而这种合作又给他们带来无比的欢心和快乐。他在与她逛公园进商店的时候,也同样地请她吃一顿好饭,买一件毛裙。他总是问她,你在大学里读书时,为什么不谈恋爱,现在有没有心上人,需要不需要介绍一位。而每当回答这个问题时,她的俏脸总是憋得红红的,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后来,他也就干脆不谈此类问题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在不知不绝间,杨平来到E校已近一年了,同时,高考的最后冲刺阶段也到来了。此时的他,更是殚精竭虑、废寝忘食地工作着。他甚至使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每天与同学们吃在一起,中午给他们补课,晚上陪他们学习到12点。后来,干脆就和他们住在了一处,一起起床,一块跑步,一块上课,一块休息。一个月下来,他瘦了10公斤以上,头发也逐渐地白了起来。然而,功夫不负有心人,高考下来,他所带的两个文科班成绩,无论平均分,及格率和优秀率,均名列京城民办学校前矛,不少同学上了全国重点大学。
光彩夺目的成就感给杨平注入了新的生活激情。当年,他被评为区级先进工作者,市级教书育人模范,有关报纸还载了他的先进事迹,学校领导人更是对他倍加称赞,大会小会不断地表扬,明确表示要解决他的户口、保险等各类问题。同事们对他的成就也是羡慕不已,祝福他快一点过上团圆稳定的生活。温盈的内心更是喜不自胜,在一个星期六中午,她请他在一个豪华的饭庄里吃了午饭。
“老师,您现在已经是一个名人了,对于您的成就,我实在佩服之至,今日没有别的表示,薄酒一杯,不成敬意了。”温盈打开一瓶京酒,给杨平满满地斟了一杯。
“温盈,我这算什么成就,这是我用血汗换来的挣命钱。我在原单位会这么干么,轻轻松松就能出这个成绩,可是在咱么这样的学校里,你面对的是三流、四流,甚至是不入流的学生,有的是被公立学校因打架闹事开除后无法入学的学生,这样的学生,你能用常规管理的办法行吗,你能用一般的教学方法提高他们的成绩吗?你知道,在我代你们那个班的时候,主要的是交给你们学习方法和自我管理的意识。你们是上帝的一群宠儿,靠着你们的超强智慧和坚忍不拔的毅力,一个个考上了重点大学和普通大学,成了社会的有用之材。可这些学生,你不督促他们,不盯紧他们,不和他们真心地交成朋友,你就会一无所获,一事无成。”杨平看者他的心爱学生,侃侃而谈,仿佛是抱怨,也似乎是无奈。他给她斟满了一杯酒,婉转着口气说道,“其实,如果说我还有一点成绩的话,这里面也有你一半的功劳。如果没有你在工作和生活上的帮助支持,可能我早已累爬下了,岂能有今日。来,为了我们的合作愉快,一起干完了这杯酒!”
温盈深切地看了他一眼,二话没说,举起酒杯,咣当一碰,一口气喝了下去。这杯酒,少说也有二两,一个妙龄女子,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地喝了进去,不能不使他感到惊讶,又匪夷所思。其实,他哪里知道,温盈原本是不喝白酒的,这杯酒,是仗着她的勇气和胆量,更是仗着她对一个成年男子的敬重和倾慕,才象喝凉水一样的喝了下去。这与其说是在比酒,不如说是较劲,是在抒情,是在发泄。
“杨老师,您的成就是属于你的,我又帮你做些什么了。只是师母不在您的身边,我怕您心里孤寂,才经常与您说笑解闷,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你只要面带笑容地去工作,以乐观的心态去挑战明天,凭您的才智毅力,您会没有获取不到的成绩。也须我能帮您的,也今此而已。”说着,她又给他加满了一杯酒,同时也给自己斟满。
“小温,仅此一点,你就是我的重生父母,再造爹娘,这也许说得有些过头,但是,你要知道,我们这些失去根据地的漂族,就象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随时都有坠落的危险。因此,每到一个地方,就要竭力使自己生存下来,解决生存权的问题是我们所遇到的第一问题。为此,你除了要有过硬的工作能力外,还要善于和别人沟通。你过于外露,就要遭到别人的嫉恨,别人就要在领导面前说你的坏话,千方百计地把你挤走;你过于忍让懦弱,别人会觉得你软弱可欺,不但不把你放在眼里,还处处凌驾于你的头上,刁难你的工作,阴损你的人格,毁坏你在学生中的名誉和形象。总之,在我们这类学校里能生存下去的人,必须要有象孙悟空七十二变化的本领才行。所以,在这样错综复杂的环境下,你能给我在精神上以慰藉与欢乐,就象一个人在漫长的冰天雪地里行走,突然遇见了一处温暖而明亮的房屋,你能说他不是在遇见了太阳之神吗?来,咱们再把这杯酒干了下去!”
“是啊,我也听到了外面有关你的闲言碎语,说你清高自傲,带班是靠死下功夫,缺乏科学有效的管理方法,补课还要牺牲学生中午的休息时间,否则,哪有这样的成绩。当然,还有更难听的,恕我不讲了,以免打消了我们喝酒的兴头。”温盈又给他们满满斟了一杯,微红着脸,就象突然害羞了一样,不再说下去了。
“这些该死的破嘴虫,让他们试试,我倒想要看看他们是怎么用科学的方法调理这帮学生的。不说别的,就我们班男女恋爱的成风问题,我不知给他们讲了多少遍有关青春期性教育的知识,也不知为他们讲了多少次人生理想,生命价值观的重要意义,更不知和他们的家长沟通多少回来配合教育,结果怎么样了,还不是一有空就凑到一处,能断绝了他们的关系吗?你只有用最笨的方法,那就是跟紧他们,跟紧了他们就会收敛一点,收敛一点就会多看一页书,多看一页书就会提高一点成绩,你还能使出什么怪招儿来!”杨平有点愤愤不平。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咱们这种学校,一哄而起,一哄而散,没有相关的法律制度约束,随便招生,也不经过测试,但学校为了生存,老板为了赚钱,只要有人报考,就全部录取了。话又说回来,这些年,名校办民校,把不属于重点校的学生也扩招了进去,私立学校不收这样的学生能生存下去吗?可这样的学生进校后,必然带来纪律等管理方面的严重困难,而学校还要让你管理好他们的纪律,提高他们的学习成绩,这就大大加重了应聘老师的负担,所以老师们才象走马灯似的换来换去。而您这样的优秀教师,虽然学校十分信任你,可一旦在管理上出现了漏洞,后果也是不堪设想!”温盈仿佛在提醒他早有思想准备,以防患于未然。
“你的提议太对了,前些日子,就差一点出了大事。那也是事出有因,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同时爱上了两个男生。这两个男生,都是被别的学校开除来的恶棍之徒,他们互不相让,各自拉了一帮学生,相约在下午两点决战于卢沟桥下。这件事的准备过程,竟是在如此平静的暗地里进行,连我这个象猫头鹰一样的班主任也丝毫没有察觉。说来也巧,头一天的晚上,我给一个来自外地的学生在班里过生日,我给他买了生日蛋糕,为他亲自点燃了蜡烛,带领大家一起唱着生日赞歌。那名同学被感动地热泪盈眶,第二天中午吃过饭,他悄悄地给我送了一张纸条,透露了这件即将发生的大事。我看到后大为吃惊,惊恐之中竟想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来。一个一个地去做思想工作,时间已经不允许了,而且他们的组织严密,现在已经向外流窜。怎么办了,我想只有依靠法制的手段了。我立刻给张校长打了电话,说明这件事的严重性、紧迫性,请求校方尽快和当地派出所取得联系,共同干预这件恶性事故的发生。张校长同意了我的看法,又立即报警,请求支援。不一会儿,一辆警车拉着十多个民警来到了校门口。我和校长、德育处主任坐在了校车上,我们加速地向卢沟桥方向前进。可这时的车堵的水泄不通,无法穿越。我急地直冒冷汗,急忙请求警车换到前面拉响警号,强行开通。我们终于到达了卢沟桥的侧面,此时,我看到桥面下的沙滩上,有两帮人正在慢慢地往一处涌动。有的拿着大刀,有的握着铁棍,还有的持着匕首。双方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那两个为争同一女生而相拼的恶徒。他们互相漫骂着,什么难听骂什么;胆小一点的在队伍的后面直喊,冲啊、杀啊;还好,双方的中间是一大批犹豫不决的学生,整个队伍呈现出分散凌乱的形状。这给我们解决问题带来了有利时机。我们迅速将车停在了桥头旁,我第一个冲了上去,‘住手,公安局已经来人了,你们一个也不要动,谁敢动手,谁就回让子弹头吃肉!’我这一吓唬还真管点用,随着公安人员的杀入,整个沙滩上呈现出死一般的宁静。猛然,原来双方在后面高喊冲杀的人,仿佛惊醒了的狐狸一样,没命的往后逃窜,恨不得爹娘再生两条腿出来。靠前行走的同学,看到阵形已乱,也纷纷地作鸟兽散,四处乱跑。剩下孤立无援的两个恶徒,还来不及出手,就被制服了。一公安人员朝天放了两枪,惊慌奔命的学生立刻象木头桩子一样站在那里。七八个民警迅速地把他们手里的武器缴获下来,一场即将开始的恶斗就这样被瓦解了。我如释重负,庆祝这场战争的伟大胜利。如果是真得发生了械斗,后果将会是怎样的呢!”
“老师,这也许是你吉星高照的时刻,但你能保证以后类似的事情不再发生吗?即使你能保证这一点,那别的老师呢,这就象一个堵塞着百尺洪水的堤坝,只要有一处漏水,整个堤坝就回坍塌。人家公办的名校出几件大事,甚至学生跳楼自杀、打斗致死都没有大的影响,可是在咱们这种学校呢,只要一有事情,新闻媒体就会立即暴光,学校的前景就回淡然失色,如果再要有个意外的事故出来,那么这所学校也就呜呼哀哉了。所以,我还是劝你在盛名之下,急流勇退为妙。至于别人怎样评品你的人格,我心里自然有数。”
“哼,我来北京后,勤勤恳恳的工作,清清白白的做人,行事光明磊落,背地里从不说人家的坏话,为什么还有人对我评头论足,侮辱我的人格?”杨平面带蕴色。
温盈看到他愀然不乐,忙转了话题,“师母现在还好吗,你这一动,连她的工作也弄丢了,你一个人工作,是不是很紧张呀?”
“这倒没什么,我正当年富力强,养活一家子还不成问题。她工作与否都无关系,只要能把儿子照料好,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你就不考虑到她的孤独寂寞嘛,你在北京,他远在内蒙西部,半年才能见上一面,这样的生活犹如牛郎织女,她能忍受得了嘛。你应该更多的去理解女人,依我看,你还是早点把他们母子接过来,过上安定团圆的生活,这样也能堵上别人的口。”
“是啊,我也这么想过,可你知道,北京一套房子,五环以外也要四五百万,我能买得起嘛,户口不在这里,儿子的上学还要交几万元的借读费,我这点工资怎能应付得了,因此,只能过牛郎织女的生活。至于别人说三道四,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说白了,不就是评价咱俩的关系?”杨平感到语有所失,又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
温盈涨红着小脸,脉脉含情地看了他一眼,“你说,我俩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关系呢?是师生的,朋友的,还是什么的?”她轻声地问着他,仿佛要了解出他的整个内心世界来。
“咱俩是什么关系,我也说不清楚,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没有做出过越规的行为,我们都没有伤害过对方,我们都有一颗纯洁无邪的心灵。至于别人的议论,纯属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由他去吧!”杨平不敢正视温盈,只好挟了块肉吃。
“这么说来,难道我们就是纯粹的师生关系了,难道我的青春美丽就没有留给你任何影子?”温盈仗着酒力,一口气提出了平时不敢提出的问题。她似乎在埋怨她的老师怎么象棵木头人一样,一点也不了解她的感情和想法,一点也不解女人的风情。她盯着歪斜着头的杨平,又狠狠地喝了一大口酒。
“温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我又是过来人,怎么会不懂得男女感情的问题。你对我的一片痴情,我岂能是一盆冷水,呆若木鸡。只是,一来受正统思想的影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二来恐亵渎你的圣洁,你年轻貌美,同龄人都不屑一顾,我和你搞成了那种关系,岂不作践了你。况且,你也知道,我们是不能成为夫妻的,因为我有家小,我不能在他们最困难无助的时候做陈世美,那样,我将会一辈子受到良心的谴责,我将不得好死。”杨平越说越激动,好象马上要赴汤而死去的。
“得了,得了,谁要你去死的,我要你好好地活下来。你的难处我并不是不知,可这和感情有什么关系。既然你我倾心相爱,就要爱的明明白白,痛痛快快。我的爱情观念与你不一样,我追求爱的真诚,爱的忠实,爱的完美,为了爱活着才是最幸福伟大的人。但我同时反对爱的占有,说白了,我爱你既不是一种冲动,也不是一种私有,而是一种存在。从上中学直到大学毕业,你就是我的偶像。我觉得,没有你的爱,我的生活就象缺少了一种理由,一种希望,一种寄托,那将会变得黯然失色,枯燥乏味。这些年来,我一直强迫着自己的感情,压抑着自然的人性,我把对你的爱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可是现在我和你处在一个战壕里,这种欲望再也无法控制下去了。你放心,我对你只是爱,决不拆散你的家庭。这虽然对我是不公平的,但我愿意;你如果不感到我是你的累赘,你就应该容纳我,真心地去爱我!”她妩媚娇滴地看着他,轻轻地伸出了他的纤细手掌,握住了正在举起酒杯的他的手。
杨平的精神防线被彻底击溃了,他感到这只小手已经摄住了他的整个灵魂。他的身子一阵滚烫,举在半空里的酒杯顺势喂入了她的樱桃小口。他俩相偎依在一起,互相之间抚摸着对方的身子,就象轻微电流通过一样酥麻无比。他们不顾店中还有那么多双眼睛在盯着,旁若无人地在接吻。被压抑了多年情爱的温盈更显出青春的浪漫,直把周围的人们看了个目瞪口呆,尽饱眼福。
不知不觉,他俩相偎依到了晚上十二点,客人们走得一干二净,他俩却意犹未尽,抱得越来越紧,连营业员几度的催促都不加理睬。无奈之下,老板只好让门卫喝斥他们:你俩再不离开,我们就要报警了。
一听说报警,杨平的第一反应就是在卢沟桥下抓恶徒的情景。警察们手持警棍,个个如狼似虎,刹那间,一群恶棍被制服得俯首称巨,服服帖帖。如果落到了这帮人手里,不但要罚款受羞辱,而且会落的个身败名裂,妻离子散的地步。想到此,他浑身一阵颤抖,全部的酒精都清醒了。他一把推开温盈,拉着她就往外走。
迷迷糊糊的温盈含娇滴蕴,愀然不乐,“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多呆一会儿?”
“再呆下去,我们就要呆到派出所了,你还有脸见人!”
“他们凭什么要抓我们到派出所,我们犯了哪一条罪?你我相爱,乃光明磊落,天经地义,难道我们连这点权利都没有?可能是你害怕了吧,我可不在乎,反正今晚也回不了学校了,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包个房间,成全我们的好事吧!”温盈紧紧抱住了杨平,不让他再走一步。
杨平先是一怔,马上又觉得浑身燥热难挡,一股强烈的男人冲动象洪水一样不可抗拒。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向左侧的一条巷子走了过去。
他们来到一处旅馆,交了五百元的无婚姻执照费后,就住在了一个房间。这一夜,男欢女爱,颠孪倒凤,说不尽的情义缠绵,做不完的风流快活,真个是:中年汉子半年不沾女人展足了后劲,妙龄女郎十载渴求男人圆满了功夫。两个人直折腾到了微风拂晓的时候,才鼾然大睡在了一起。
自此后,他俩的关系已成为公开的秘密,表面上不是夫妻,实际上胜似夫妻。学校里吵得沸沸扬扬,但张校长敬重他们的能力和奉献,所以,此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他了。若有好事的学生和老师在张校长面前说其坏话,张校长干脆推说,他俩本来就是一对夫妻,你们乱说些什么,他们的事惹着你们什么了,真是杞人忧天。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温盈的肚子逐渐大了起来,这可急坏了杨平。他多次要求她把肚里的孩子打掉,但却遭到了她的严词拒绝:“为什么要打掉这个小生命,他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和证明。我一个大姑娘家都不怕,你怕的是什么。我敬重你是条汉子,没想到你这么懦弱!”
“温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怕外人因此而嘲弄我们,也不是怕远在千里的妻子得知此事而引起家庭破裂。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五尺高的汉子,既然敢做此事,就能敢当所为。可是我觉得,现在我们要这个孩子,实在不是时候,一来我们还在四处奔波,疲于奔命,二来张校长已答应在一年之内解决我们的户口和工作关系。你是否也为我想一想,挪过这一阵子,等我把事情安顿好了,我们再要一个孩子不晚。”杨平抚摸着温盈的肚子,带着伤感的语气在乞求。
“不行,这孩子绝对不能打掉,你我年龄相差这么大,他又是我们在最热恋的时候萌生的,所以,这孩子将来一定很聪明,他的性格一定象你,长大后,一定比你更有出息。我一直就想为你生个孩子,现在这个愿望快要实现了,我乐得口都合不拢嘴,你怎么狠心要我打掉这个孩子,这不是在割我的心头肉吗?你的难处我怎么能不理解,可你也不为我想一想,我将来还有什么可依托的。就这么一点小生命你还不让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你也太没有人性了。”温盈如泣如诉,凄楚可怜。
杨平也跟着流下了眼泪,在这个世界上,象她这样纯情的女子已经不多了。她为什么要如此固执地走下去,我又为她真正做了些什么,为什么还要剥夺她仅有的一点生活阳光,我还算做人吗,连禽兽都不如!他惭愧地低下了头颅,显得无地自容。
这也真是个多事之秋,妻子那边来电,“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你要抓紧时间办啊,多寄些钱回来,我们母子连生活费都没有了。儿子小刚眼巴巴盼望你把他接过去,如果长期拖下来,会影响他的学习情绪。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把他管理得很好。不过,你也不要太急,心急了容易上火,你可要注意身体呀。我长期不在你的身边,所以你的生活只有自己来料理了。你一旦有个闪失,我们母子可要依托谁去呢?愿你身体好,工作好,心里常想着我们。”
杨平也反复地安慰妻子,“夫人,你再忍耐一阵子,学校正在想办法把我们的关系从河北转过来,原来已经破灭了的希望又一次给我们带来了生机,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我知道你们母子的生活很苦,可我这里也没有太多的钱寄回去。这几年,为了一家的户口花掉了几乎所有的工资,实在过不去,你就把咱们给儿子零存整取的教育基金全部取了出来,用作生活费吧,孩子的路就靠他自己走吧。况且将来一旦能把户口落实到京,他的升学就业就不成问题了。现在,我们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那么就再坚持一下。要相信,老天是公平的,我们的付出总有回报的。第一所学校破灭了我们的梦想,这所学校一定会圆了我们的梦想,这就是‘山村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吧!让吉祥的阳光能给我们带来温暖。”
王依按照杨平的建议,取出了全家唯一的一笔基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全家人的开支。她相信,丈夫是一个有能力的人,既然能在北京立住了脚,就一定能混出个人模狗样来的。分离是痛苦的,但苦尽甘来不就更幸福吗?现在她唯一能解除丈夫后顾之忧的,就是照顾好儿子小刚,维护好家庭的统一。为此,她省吃俭用,不买衣服,不逛舞厅,不入酒会,不和任何男人来往,不接受任何人的施舍。她心目中的唯一偶像,就是自己的丈夫。丈夫有难,自己理应分担,能够为丈夫排忧解难,做个贤妻良母,是自己的人生追求。她暗暗地为丈夫加油,为丈夫祝福,争取早日团聚,永远不再分离。
时光在折磨着他们的心灵中飞逝的发展,转眼间,温盈已到了产期。这又难坏了杨平。因为温盈既不想回家,又不让亲人们来伺候月子,只想静静地和他度过这人生中最惊喜也是最受考验的一段日子,聆听他们在热恋中奏响的最美妙的音乐旋律。幸喜寒假即将来临,杨平带的非毕业班又无须补课,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照顾好她的日子。只是,这寒假期间面临着过年,他和妻儿近一年没有见面了,大过年的,怎么就舍得下他们呢,又有什么理由不和他们过年呢?这不是灭绝人性的荒谬之举吗。唉,人毕竟是人啊,这么多的儿女情思如何能斩得断呢。要是神仙就好了,飘落在太虚之中,永远不食人间烟火,即使食人间烟火,也有分身之术,能照顾到各方面的利益,那也比现在好啊!可杨平毕竟是肉眼凡胎之人,哪里来的分身之术,只好听天由命,骑驴看唱本了。此时,他甚至有点恨自己了,为什么不能管住自己的感情,惹出这么多的事来。自己一生洁身自爱,年青时也没有犯过作风方面的错误,连自己的娶妻也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决定的,如今却在中年时期犯下了淫逆之罪,真是匪夷所思啊!
可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可吃的,面对已经进入妇产科的温盈,他只好硬着头皮,先解决好这一最紧要的问题。三天后的一个晚上,随着呱呱坠地的一声婴儿啼哭,一个白白胖胖的非法女婴诞生在了这个世界上。小女孩睁开细细的眼睛,辨认着她的父母,看着这个陌生的世界,然后又哭了起来。
“孩子他爹,给她起个名字吧,这孩子象你,命里注定要经立象你一样的艰难历程。你是不是能给她起一个吉祥如意的名字呢?只要能给她带来光明,带来幸福,带来平安,不雅致点也行。至于姓氏么,用了你的反倒有重婚罪之嫌,不如用我的姓氏吧,将来想办法把她的姓名落到我的户头上。”温盈心平气和地与杨平商量着,仿佛她把一切后事都想到了。
杨平激动地握着她的手,表示完全同意她的想法。他略加思索,脱口而出:“那就叫‘温如意’吧。咱俩如意地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也能如意地使她成长起来,因为有温暖阳光的照耀么!”
“好,这个名字起得好,它既说明了现实的存在,也反映了未来的走向,那就祝福她如意地成长,如意地加入到中国公民的队伍吧!”
三天后,杨平把她们母女由医院接到了一个出租的房子里。房间不大,但足以够他们三人使用的。杨平跑前跑后,洗衣做饭,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了。
这个年,杨平是无法赶回去过了,他给妻子寄回了三千块钱,说自己是被学校留下来春节值班的。为了表现好点,争取学校早日解决户口问题,只好舍小家,顾大家了。这是必要的,也是值得的,望你们能理解他的这片良苦用心。
这是杨平在第一次编造谎言,妻子王依怎么能不相信呢?她想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外地过年,禁不住眼泪流了下来。他俩自结婚以后,从来在大年小节中没有分开过,这一突然性的分开,怎能承受得了。不行,无论怎么样,过年这几天是一定要在一起的。她买好了火车票,带着十二岁的小刚,一路风尘,赶向了京城。
然而,当他们母子艰辛地赶到学校后,值班的门卫却把他们挡住了,“你们要找什么人,现在都快过年了,所有的老师都已回家,哪里有你们要找的人!”
“你说什么,杨平老师不是在学校值班吗?我们是来找他的呀!”王依有点急眼了。
“你们是他的什么人,为什么要找他呢?”门卫疑惑地看着他们,仿佛在看着两个外星人。
“我是他的妻子,这是他的儿子,这还有错吗?”
“是啊,我要爸爸,我们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爸爸了,我们是来和爸爸一起过年的!”小刚也在和门卫嚷嚷着,一声声稚嫩的口气,仿佛在说,我们和杨平老师是一家人。
“你们在喊什么,杨平老师根本就不在值班。再说,他已经和一个叫温盈的女老师结婚了,现在孩子都有了,你们有什么凭据说是他的妻子,你们不是在胡闹吧!”门卫竭力克制着。
“什么,他不在值班,他已经结婚了,他连孩子都有了?天哪,这如何了得,这绝对不可能,我的丈夫怎么会是那种人,一定是你在故意赶我们走!”王依急出了一身冷汗,连说话都结巴了。
“是啊,我爸爸前些时候还来过电话,说学校要他值班,不回家过年了,还给我们寄回了钱,怎么就说他不在了,是不是你不让我们见到爸爸?”小刚倔强着脸,一个劲儿地帮着妈妈吵嚷。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不在就是不在,你们要找他,就到他的住处去找吧!”门卫也急了,要他们赶紧离开门口。
“这位小兄弟,你能告诉我他在哪里住么?”
“我哪能知道,反正他在外面租了一间房,你们自己打听吧!”
“北京这么大,我们到哪里打听呢?能不能请你拨个电话给他,让他来学校见我们。”王依几乎是带着哭腔在说话。
门卫见这母子俩风尘仆仆,一路艰辛,不象是来闹事的。他早就在学校里听到了沸沸扬扬的有关杨温两位老师的特大绯闻,今日一见,果然蹊跷,他反倒有些同情起了这凄凄楚楚的母子俩人。可如果把杨老师叫来,这不是给自己找难堪吗?他们大闹一场,对我有什么好处,只能是我得罪了杨老师。这个时代,不关自己的事,还是少管为好,免得节外生枝,引火烧身。但转念一想,他们母子千里寻亲,也是怪可怜的,能做一件好事,也是积功积德的善举。再说,杨平这小子平日里也太孤傲无礼了,根本不把我们这些门卫放在眼里,早出晚归,独来独往,想什么时候进出就让我们什么时候开门,从来也不说个谢字。现在,你这小子也犯到我们手里,再不治治你,你还不知道马王爷长着几只眼。于是,他拨通了杨平的手机,说学校有要紧事,请赶快来一下。随后,他又把王依母子叫到了值班室,让他们在温暖的房间里等候杨平的到来。
杨平接到门卫的电话后,首先想到的是他的学生在假期里又犯了什么事,所以,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谁知到了门房后,看到的却是满腹狐疑的妻儿。
小刚首先扑到了他的怀里,“爸爸,我们好想你,我和妈妈一起和你过年来了,你住在哪里呀,让我们好找。”
紧紧抱着儿子的杨平看着呆呆站在一旁的王依,竟然语塞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不是值班么,怎么不在学校里住啊?”王依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哦,是啊,我是在值班啊!”杨平楞楞地看了门卫一眼,想让他在妻子的面前点一下头。谁知门卫象一根木头似的一点反映也没有,这更使杨平尴尬了起来。
“你既不是值班,为什么要骗我们说你值班呢,感说是不要我们母子了吧。听说你在外面租了一间房,又包了个二奶,最近还生下了孩子,我真是恭喜你了!是个男孩还是女孩呢,你能让我们去看看吗?”王依苦涩地说着,虽然竭力控制着心中的狂怒,但说话时的嘴唇还是在发抖。
“这,这是从何说起呀,这简直就是天方夜潭吗?”杨平还是在做最后的狡辩。他恨这个门卫,在关键时刻连一句帮忙的话也没有。他哪里知道,正是这位正直的门卫,揭穿了他的老底。
“杨老师,你就不要再做抵赖了,这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你和温老师的事,学校里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你还能把你的妻子瞒到头吗?”
杨平惊恐万丈,想不到平时丝毫不放在眼里的小小门卫,竟然把全部真相告诉了他的妻子。唉,都怪自己心高气傲,平日里不善结良友,关键时却是茕茕孑立,形影相吊,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罢罢罢,事情既然已经公开暴露,再遮掩抵赖都是于事无补了。他一咬牙,把事情的全部过程说了出来,恳请妻子能原谅他,给他重新做人的机会。
王依并未大吵大闹,她嘴里喃喃着,“咳,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我当初是不愿意叫你出来的,生怕你出来后耐不住寂寞,但我还是相信你的为人,相信你的品质,相信你超人的毅力。现在看来,我的想法完全错了。你的这一行为,不但似刀子桶到了我的心脏,破灭了我的整个梦想,也毁坏了这个家庭。它将使这个完整和谐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无法弥合。咳,这也怪我,我太相信你了,就象相信我一样地相信你。我应该跟着你,照顾好你,使你的良心得到慰藉,这样就不会发生意外了。唉,说这还有什么用呢,你把孩子领上吧,我现在就回去了。”
“妈妈,你不能回呀,咱们不是说好要和爸爸过年的么,怎么你又马上要回去?爸爸,你不能让妈妈走啊!”还完全不懂事理的小刚急得哭了起来。
“王依,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我也不再怨天尤人了。你打我骂我随你便罢,只是希望你看在小刚的面子上,不要离开我。我们夫妻这么长时间了,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哪能说分开就分开。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哪怕让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心甘情愿,就算我求你了!”杨平几乎要给王依下跪了。
“妈妈,你就留下吧,你走了,我和爸爸会想你的!”小刚也死死拉住了王依的手。
“孩子,你跟着爸爸过年吧,过完年,就在北京上学。这里的条件好,有利于你的成长,妈妈会经常来看你的。”王依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了儿子一片哭喊声……
杨平只好把儿子安顿在了一家旅馆住下,等他吃饱喝足睡着后,再去伺候温盈母女,里外奔波,顾此失彼,生活的艰辛常常弄得他哭笑不得。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个年头,他把小刚安顿在了自己的学校住宿学习,还好,张校长只收了他一万元的伙食费,其余的都免掉了,至少给他省下了一万五千元的学杂费。看来,他的才华和奉献足以打动了学校的董事会,以至于不仅不追究他的作风错误,还在他最困难的时候给予了生活上的支持,这使杨平又重新振作起了精神。
温盈在开学后,不管杨平的反对,顾了一位保姆,自己也投入了工作。她知道,杨平每月三千多元的工资,不足以支付两家人的生活费用,她是为了减轻他的生活负担和心理压力,才不顾自己刚刚出了月子的虚弱身体而投入了工作。
王依自离开北京后,并未回到内蒙古的西北边陲,而是独自一人登上了五台山,做了一名结发尼姑。显然,她是一种无法选择的躲避。她爱杨平,她也清楚,一个中年男人在长期的夫妻分居后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这个年头,婚外恋的现象已成了一种时尚,那些披着一头异发的小姐们更是满地乱跑,久在江边走,哪有不湿脚的道理。可他怎么也想不通,他把对她的挚爱却一分不剩地转移给了另一个女人,居然组成了一个特别的家庭与她抗衡。她在狂怒之下,曾经想到告他一个重婚罪来发泄心中的怨恨。但她冷静下来一想,这么做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呢?除了把他逼到了悬崖绝壁,自己受的伤痕一点也弥合不了,而且,儿子的上学费用也没有了着落,失学长大后的小刚能不怨恨她吗?与其不让他们一个个好好地活着,不如委屈自己一人罢,要怪就怪自己的命运不好。此时,她倒是为他着想了起来,如果自己回到了内蒙,他一个人挣得钱,给小刚的上学和二奶们的费用已经捉襟见肘了,我要再拖累于他,还不把他给压垮。离婚也是个下策,匆匆离婚,必然会使他们成为正式夫妻,给她们母女解决了工作户口,儿子进京的希望又要落空了。咳,“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该放就放”,他哼起了这首无奈的小曲。
杨平连续给王依打了十多个电话,但电话铃声不绝,就是没有人来接。开始,他以为妻子在狂愤之下,故意不接他的电话。半月后,他给她的妹妹打回电话,她妹妹回电说,嫂子根本就没有回过家。他心急如焚,到处在打听她的下落。他有点魂不守舍了,夜晚总是做着噩梦,他看到王依在漆黑的夜晚独自走着,衣衫褴褛,步履维艰,忽儿哭泣,忽而狂笑,最后走到了悬崖峭壁,面对滚滚咆哮的黄河之水,紧闭住了双眼,然后纵身跳了下去……他大叫了一声,吓得温盈急忙把他推醒。醒来后他又大哭不止,连小如意也害怕地哭叫不停。
“孩子她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有一个永远割舍不开的她。可是你这样折磨自己她就能回来吗?姐姐是个心胸豁达的人,平日里还行善乐佛,口中念念有词,你不该相信她会轻生的。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怪我,我不该当了第三者把她逼得查无信息,孤苦伶仃。你怎么处置我都认了,可是你看在小刚的份上,如意的面上,你不要再胡思乱想,神魂颠倒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工作做好,我明显地感觉到,你这一阶段的工作态度已大不如以前了。如果有个闪失,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我的话你可以不听,可是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呀!”温盈温馨地抱着他,如诉如泣。
杨平何能不晓温盈的这一番好意呢,在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他的人莫不过王依,可最理解他的人,却属温盈第一了。可是,尽管他并不明白王依的最后归宿,他也清楚王依不会轻而易举地就此结束生命,但他的良心始终得不到一丝宽慰。他始终不能饶恕自己,他是这个家庭的罪魁祸首,他不配做这两个家庭的丈夫和主人,他是一个色情狂,罪不能赦。
带着这种自责负疚的心理去工作,杨平自然是惶惶忽忽,神不守舍了。在教学中,他只是对学生提出了简单的成绩要求,而对学生中存在的早恋,甚至同性恋等问题,他只能是熟视无睹,听之任之了。他甚至根本就不相信,在他的学生中会存在这些不体面的行为,因为自己在中学甚至整个大学期间,从来就没有过这种感情,为什么他们小小的年纪,会发生这种不正当的行为呢。
那是一个使他终身蒙羞而不可思议的夜晚,他班的一对同性恋者李勇和张海在下完晚自习后,相约在了一个昏暗的四楼卫生间,在做完了他们应该做的事情后,不知什么原因,俩人发生了口角,最后是大打出手。大个子张海搂住了个子矮一点的李勇的脖子,用膝盖猛力顶撞李勇的下腹,直至李勇无力地倒了下去。
李勇被杨平和校医送往医院后,得到的结果是,这位男生永远失去了男人的功能,他将名副其实地变成一位太监。当张海付出了一笔昂贵的医疗费用后,李勇却羞愧地难以进教室。他为自己被张海变成了废人而郁郁寡欢,他甚至以为周围的一切人都在嘲笑他是李连英、张德海。当他摸着自己的性器官象一根软绵绵的鸡毛掸子时,他彻底地绝望了。一个男人不能拥有他的基本权利时,他选择了另外一条不归之路。那天,当父母都匆匆忙忙地上班后,他服下了大量的安眠药,静静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再也没有醒过来。他的生命时钟永远停止在了十七岁上,这个梦幻般的花季年龄使得多少人在为之惋惜,惊叹!
仅有独生子的李勇父母更是哀伤过渡,痛不欲生,他们和学校打起了无休无止的官司。起初,他们要学校索赔一百万元私了此事,但学校只愿付出二十万元,不得已,他们把学校告上了法庭。法庭认为,虽然李勇是在学校里被致成残疾,但他并不是死在学校,学校已不再是李勇的直接监护人,因此,学校仅需向李勇的父母赔偿十八万元的养育费和精神损失费就结案,这无疑对李勇父母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发誓要为儿子讨回公道,争取索回更多的经济损失。然而,李勇父母一次次的上诉却一次次的失败了。法院始终维护着原判,反倒增加了他们更多的上诉费用。李勇父母不甘心就此彻底认输,誓与学校弄个鱼死网破出来。他们索性把儿子的尸体长期地停放在一家医院的冷藏柜里,自己把开的厂房卖掉,顾着记者不停地在各家报纸和互联网上发表儿子的冤情。
到了第二年,这所学校的生员就减少了一半,三年后,学校连一百名学生也没有了,每班仅有十几个人,最少的才有三人。大批的老师因此而被裁掉,但杨平却继续留了下来,从初一到高三的全部历史都由他一人兼任,自然,学校再也不让他担任班主任了,他一家的工作调动,户口进京也完全成了泡影。
温盈被炒了鱿鱼后,抱定了决心,带着仅三岁的小如意独自闯荡深圳。那天晚上,他们吃了最后的团圆饭。
“温盈,你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要走呢?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是不是要将我最后的一点生活希望也带走。我失去了妻子,又没有了你们母子,你能想象到我会怎样地活下去吗?要走咱们一起走,现在,这所学校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杨平的眼里充满了泪水,他感到了孤独的可怕。
“不,孩子他爸,我绝不会因为你的工作失误而怨恨于你。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之所以远你而去,一是为了减轻你的经济压力,二是让你重新找回自我,一切从零开始,把不利因素变作动力,尽快从困境里走出来。或许我能在南方找到一份好的工作,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我会尽其所有。如果咱俩总在一起,反倒失去了生活的激情和创意。小如意你也不用担心,我能把她生下来,也能把她拉扯大,她永远是你的女儿。也许,她到了南方,会很快解决了户口问题,不然,她在这里,永远也没有正当的上学权利,我们会害掉她一生的。你现在要做的,一是教育好小刚,争取让他考一所好的大学,只要他努力学习,积极向上,有没有北京户口,他都会成功的。再一点,你要吸取上一次的深刻教训,不要过分地想着我们,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期待着你第二个春天的到来。我也隐隐约约地感到,你的妻子很快就会回到你的身边,你们一家团圆的日子不远了。”温盈十分冷静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从她坚毅的目光里,杨平看到了一位伟大女性的柔情和执着,他还能说些什么呢。
杨平勇敢地接受着特殊时期的工作挑战,他以忘我的工作热情和无私奉献的精神重新赢得了领导的信任。他被任命为中学部主任,学校常务校长。他深知这所学校穷途没路的处境,但他还是知其不可而为之,尽力把每一件事情做好,一点一滴地给学校挽回荣誉。但由于生员太少,学校已经是负债累累,连教师的工资也发不出去了,劳工之间的矛盾冲突愈演愈烈。杨平站在这个风口浪尖上,竭力维护着学校的生存和稳定。为此,他被愤怒的教工连续打了几次,尽管他的口才无与伦比,但在拿不到工资的教工面前也只能是任受其辱了。他实在抗不住了,干脆四处游说,用空头支票骗回来的钱还了拖欠半年工资的教师,自己却被多家公司起诉。法庭以刑事诈骗罪判其15年有期徒刑,因其认罪态度好,且行诈目的不是为了自己逃跑挥霍,所以,法庭又量刑判为10年有期徒刑。他穿起了囚服,承受着这10年的牢狱之灾。
那是一个凄风苦雨的日子,狱警叫他在办公室等候探监的亲人。他万万没有想到,探望他的竟是王依母子和温盈母女。
在沉默了一阵后,杨平首先问到王依,“你这几年是在哪里度过的,我以为你出事了。咳,都是我害得你无家可归,四处流浪,我给你磕头了。”说着,杨平就要给王依下跪,急得王依忙把他扶了起来.
“现在到啥时候了,你还说这些话,其实,我也有过,我不该因出走把你搞得神魂颠倒,在工作中出现了严重的失误,致使你走上了这条道路。也好,让你尝受一下十年牢狱之苦,对你也是个教育。十年后你还不老,还可以走一条自食其力的道路。你用不着担心我们母子的生活,我已经把老家的房子全卖掉了,我也找了份打字的工作。小刚,跟你爸做个保证吧!”王依把小刚拉到了他的身边,爱抚地拍了拍儿子的头。
“爸爸,我今年已经高二了,离高考不到两年的时间,我一定要好好学习,听妈妈的话,争取考一所名牌大学。您在这里慢慢服刑吧,争取立功受奖,提前出狱。等我挣上了钱,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杨平摸着儿子的脸,泣不成声,“孩子,好好学习,做一个正直善良的人,千万不要象你爸这样混帐。上大学的钱不够,你就申请贷款,等爸出了狱,会给你补上的,爸欠你的太多了。”
“不,是我欠你们的太多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没有我的介入,你们是多么完整幸福的一个家。大姐,你就原谅我的无知吧,我该五雷轰顶,万箭穿心,我不是一个好女人”……站在一旁的温盈再也控制不住了。
“你快不要那样诅咒自己,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在他缺少我的照顾时,是你给了他更多的关怀。你才貌双全,对爱情执着,你俩才是郎才女貌,比翼双飞的一对。但你不自私的感情,始终把自己作为是爱的奉献者,处处为他着想,为我们母子着想,倒是他不能享受你的这份真爱,导致了这场祸事的发生。我有时也在想,我的丈夫能被年轻的优秀女性深爱着,说明他也是一名优秀的男人啊。我倒是有点自私了,自暴自弃,出家为僧,使得你们为我痛苦思念,不然的话,他能走上这条路吗?我不知你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啊,你还是那样执着的独生下去吗?”王依温馨地拉着温盈的手,就象抚慰着自己的亲妹妹一样。
温盈激动地抱住王依,“姐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我能去哪里呢?你的丈夫是我真心爱过的唯一男人,我还能把这颗心交给别人吗?既然你都能容纳我、宽恕我的罪过,我为什么要落井下石,把他仍到监狱里不管不问呢?就象你把小刚培养成人一样,我的唯一责任就是把他的女儿带大,她和小刚拥有着唯一的父亲。来,乖孩子,快来见过你的爸爸、姨娘和哥哥!”温盈把小如意拉到杨平的面前,机敏可爱的小如意怯生生地叫着爸爸、姨娘和哥哥,然后又害羞地扑在了温盈的怀抱。
狱警们被这一幕无法相信的奇迹感动了,他们不但延长了这四人的探监时间,还深有感触地对杨平说,“你在这里好好接受人民的改造吧,因为你没有理由自暴自弃,你身边的亲人这么多,他们都盼望着你早日出监,你的路还长着呢!”
望着这一张张亲切而纯真的面孔,杨平不禁失声恸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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