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咱们商量一个问题好吗?”
“哼,向来大事是你一手遮天,怎么今天太阳从西边上来了?”王依一脸茫然。
“这件事非同小可,关系到我的前途,全家人的命运!”
“这是件什么事,有这么严重吗?”她更加疑惑不解。
“直说了吧,我想到外地打工,你能同意吗?”他终于吐出了这个按捺不住的想法。
王依象是遭到五雷轰顶,浑身不由得颤动了起来:“你说什么,你想远走高飞,你不要这个家了,你不管我们母子了,我不同意!”
“亲爱的,哪有你说得这么严重,我出去打工,是为咱们过得更好,也是为了咱们的儿子更有前途。”杨平耐着性子向妻子解释。
“你不要骗我了,你是不是嫌我人老珠黄了,想到外面找个年轻漂亮的狐媚子。你真没有良心,我哪一点对你不好,你为什么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这不毁坏了这个家庭吗?”王依有点急眼了。
“依,我不是你想的那样自私,这么多年了,我不是一直在忠于你嘛,何曾长出棵花心萝卜来。我是想,咱们这个穷地方,已经呆的太久了,这样下去,我们何时是个尽头。趁我现在还年轻些,再过几年就没有机会应聘了。”他耐心地给妻子解释着。
“可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工作辞掉,也太可惜了。别人盼这份铁饭碗都盼不到,你就这样随便扔了,岂不冒险,岂不自毁长城。再说,人家都能在这里呆下去,偏偏就委屈了你。我劝你不要异想天开,还是现实点过日子吧,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王依表示了她的坚定态度。
杨平楞楞地看着妻子,好长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想,不如先把此事冷却下来,等机会再来个先斩后奏。于是,他答应了妻子的要求,蒙头睡下了。
第二天,他偷偷地复印了几份证件,向京城的有关学校投递了过去,静静地等候着消息的来临。
暑假,京城H校通知他面试,他很快地就被录用了。按照双方达成的协议,在试用三个月后,H校将把他的工作关系及全家户口调入京城。这使丰华正茂的杨平来了激情。他想进京城,难于上青天,一定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大干三个月,干出成绩,实现进京的梦想。
暑假的高三补课很快就开始了,H校除了要他带两个文科班的历史,还兼任一个班的班主任,政史地教研组组长,高三年级组组长等职。工作虽然使他忙的不可开交,但他以扎实的教学功底,勤奋的工作态度,先进的管理理念,很快赢得了学生、家长和校方的肯定。他踌躇满志,等待着H校的调令。
然而,呼啦啦一盆凉水,猝不急防地浇到了他的头上。京城和偏远的蒙疆之间,有一条不成文的对等支援规定,那就是北京支援内蒙,而不能把内蒙的人才挖到北京。他的进京梦想受到了阻碍。
暑假一晃而过,新的学年又开始了。妻子让他与其不成,不如尽快回来,否则,学校所在的场里就要作出开除工职的决定。而H校的董事长却千方百计地想挽留住他,答应先把他调入河北,然后由河北再转入京城,走一条曲线救国的道路。许多好友也劝他回去,说私立学校并不可靠,他们承诺的话,并不一定能够兑现,还是稳操胜券为好。然而,杨平还是相信着校方的诺言,即使曲线不能救国,他仍然坚信自己能够在京城一带长期地进行游击战争。东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有北方,京城之大,学校之多,大有回旋和发展的余地,于是,他横下了一条心,绝不回归大疆荒漠。
然而,他无论如何拼命的工作,并不见H校给他办理调动的迹象。他实在着急了,就向校方提出强烈的要求,可董事长胡克却冷冰冰地说,“调入河北也不是简单的一件事,需要托人,需要花钱。这样吧,我给你指一条路子,你去河北F市找一位叫李利克的人,此人是我的铁杆弟兄,他的外号叫李老黑,是黑白两道上非常活跃的能人。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保证能给你把事办成,不过,你得花些钱才行。这世道,不花钱能行吗?”
杨平按照胡克指引的时间方向,在A市花园桥第九个桥墩下,找到了此人。但见他又粗又黑,40多岁的年龄,个子不高,头却很大,黄黄的两只虎牙微微地露在了嘴唇外面,象是在寻捕食物一样。
“您是李先生吗?”杨平小心翼翼地问道。
“鄙人正是,你是姓杨的那个老师吧?”李老黑微启黄牙,一股恶臭的烟酒气流随口而出。
“李先生,真是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一见,果是英雄本色。”杨平有点信口开河了。
“杨老弟谬奖了,不知找在下有何贵干,悉听尊便。”李老黑乜斜着眼睛盯住杨平,象是饥渴的一只老鹰,要从他的口里叼出一块肉来。
“李先生果然豪情睿智,快人快语,那么,在下也就不客气了,正是为那户口之事而来,想必先生早已心中有数了?”杨平不失时机,抓住正题。
“户口的事吗,在那些年里,凭你大哥的本事,花几个小钱,还是容易办到的,可现在就不同了,真是世风日下,事过境迁啊。”李老黑紧缩黄牙,脸色更加阴沉了起来。
“大哥,这又是何故呢?这些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人才流动象走马灯似的穿来穿去,国家对户口的限制也是愈来愈松,怎么一个小小的A市,反倒难办了起来?”杨平迷惑着一双大眼望着他。
“这个问题吗,杨老弟,咱在这桥墩下不好说话,还是找个方便的地方再聊吧!”李老黑一边说,一边叫了一辆出租车。
且说二人不一会儿来到了仙乐园大酒楼的门前,杨平附给了司机30元车费后,随着李老黑径直走进了一个包间。
“杨老弟,今天难得你一来。咱们先不说事,让你结识我几个朋友,开开眼界,让他们也出出主意,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李老黑一面干笑着绷紧了的脸,一面用手机不听地联系着他的朋友。
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群男女顾客鱼贯而入,满满地挤了一桌。李老黑趾高气扬地给杨平一一作了介绍:“这位是莲花池饭庄老板郭老大,这位是荷花池洗发城业务总监金小姐,这位是绿色按摩店掌柜钱老板,这位是昊天收购站站长刘女士,这位是天竺开发区主管经理赵老二,这位是天外天游乐园园总齐小妹,这位是七匹狼专卖店老板裘先生,这位是迷死你夜总会技术员花大姐……”
李老黑的一番介绍,使杨平如入云里雾里。他怔怔地看着这一群善男信女,机械地伸出右手僵硬着与每个人握来握去,梗直的脖颈象母鸡啄米似的将头点来点去,一向以巧言善辨的他此时竟不知如何与这些人交谈。
李老黑呼吁大家坐了下来,清了清喉咙,“诸位兄弟姐妹们,大家不要客气,今天是我这位新结交的朋友杨贤弟作东,各位务必给我老弟赏个面子,尽兴地吃喝玩乐,否则,大哥就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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