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平息后,大家回到帐篷区,喝啤酒,吃烤肉。旁边蓝色帐篷两位小伙过来问:“也是军迷吧?服装真统一,八七式陆军士兵战斗服,不属于特种兵。” 王俊丽奇怪道:“军迷?谁是军迷?” 其中稍胖的中等个说:“别装了,这位美女是谦虚?许多国家都有军迷。采石场昨天开完我市第二次军迷交流会,有好几十类军兵种,扮演者有美国兵、德国兵、苏联红军、中国红军、八路军、曹操的兵、刘备的兵、清兵、袁世凯的兵、国军等。上面说了,不允许有日本丘八,你们真的不知道?假装不知道?” 田家庆说:“知道知道,我爸妈昨天也来了,他们是军迷。我爸穿原装正宗五五式中国人民解放军少校常服,我妈是二战苏军护士,戴船形帽。总之吧,各种行头全得很,想咋换就咋换,你俩呢?” 其中一人说:“我们是德国党卫军。” 田家庆就跟去看军服。大家目送他们走后,都很奇怪,说回去好好打听打听,然后就没兴趣了。
孙明宣布:“大家边喝边开会。今天的‘木屋会议‘,不是我要召开的,是田董事长语重心长嘱咐俺,’小孙呀,军训路上开个小会,名字嘛随便取,只说两件事。第一告诉大家,军训是我安排的,有现实意义。” 赵蓉打断道:“有意义?我看一点意思也没有,大家都说说,这意义是啥?” 李兰说:“玩不像玩练不像练,瞎胡耽误。现在工作都没有,试用期一月只给一千二,青春宝贵,不能折腾。” 孙明的声音更大了,继续说:“第二、独生子女娇生惯养,若连军训这点苦头都吃不下,将来怎么勤奋工作?传达完了!大家体会。” 他训人的口气像副董事长,说完扫视,瞧到李洋就撇嘴,心怀怨气道:“其中个别粗鲁人,就算能吃苦,将来也难融入集体,要慎重考虑。” 王俊丽帮李洋顺气,上一眼下一眼,又瞪又瞟斜眼打量,未了指着孙明问:“这只肥猴不可信的那么精,这个会议干嘛要来山里开?出发以前咋不开?没有道理呀?真的假的?” 蒋志刚就说:“量他不敢假传‘圣旨’,这小子回去肯定汇报,大家防着他,表态都要说,军训很有大意义,坚决支持提高咱的服从性。” 吴红不听夸夸其谈,开瓶啤酒递给李洋,再选串羊肉送给他,说:“喝你的,吃你的。” 这才抬头问:“孙明?田董事长的‘太子’是谁?” 赵蓉撅嘴:“你问这货?他知道个屁!” 孙明笑笑说:“俺还真知道,一直怀疑田家庆。” 大家很吃惊,只有吴红在暗笑。周静想起来,说:“在釆石场听小子说,这次不过瘾,再来好好玩一天,问我来不来?他包了,像口袋里面很有几个。” 王兴国裹紧毯子说:“一讲真像,疑点有三。一、今天到了采石场,不见有人很奇怪,他说营房在土丘后,一定来过。二、他给了少尉张纸条,一切似乎很顺利,那张纸条谁写的?三、田家庆说,舍得钱,能打四零火箭弹,他怎么知道?” 赵青补充道:“这孙子和田董事长还真像。” 大家不约而同地“哦”一声。孙明感悟:“八九不离十,他可真叫阴。” 吴红说:“等真神回来显形吧。”
孙明喝完又拿,以酒盖脸扫视众人,大声说道:“心中块垒,借酒浇之!” 说完开瓶扬头猛灌,末了“嗨呀”出口大气,说:“俺这两年,一遍一遍,复观复观,不惯不屑,有厌世之颜,仍不敢倦,非好之,被观之。忧思今日,深叹求职若入古蜀!是以有忧,战兢兢叹世间无情。夜深独灯,闷饮淒凉,悲农民父母无门无路,不得荫庇,此命乎?世人浮躁,更悲操切,俺随波逐流染习不少,渐失初心不敢自认,吾惶恐其中,哪敢稍怠。仰问天公知今否?愿得贵人助,展小才,报国家,饱妻儿。借酒拜天,企降大福,抱拳揖礼。”孙明举酒东张西望,但见星月尽被叶障,一时泄气:“哎,哎哎哎!瞧不见,今夜又白说!‘ 为米折腰岂非汉?无奈身遇困屯时。” 言毕咂嘴,仰叹遥望:“试想当年,韩信钻裆,忍辱方能负重,此为任重道远。” 煞有介事,模样古远,半醉不醉。
众讥之。
赵青问:“你有几个孩子?” 孙明闻而不答,作沉稳状。 蒋志刚笑着对众人讲:“从犯罪学的角度看,人突然受到强烈刺激,比如孙明,当众挨了大耳光,窝心脚,囧到极点。出于身理本能,肾上腺素大量分泌,心理出现短时失常,异常激动语无伦次,言词过激举动失当,属‘心因性临时精神病’。本律师建议,暂时不要惹孙明,因为精神失常者,在法律管制范围以外,过会儿他会好,不用太担心。”
众思考,笑。
吴红又取一瓶,请托蒋志刚顺给李洋,又问:“每人计划几瓶,少不少?” 王俊丽瞅吴红去拿肉串,还做温情兮兮样,顿觉厌烦,凝眉竖目侧身挡住,一把抢过恼巴巴说:“我看看,哎呀!这串是肥肉,腻死人!吴红反正喜欢胖的,留着自己吃。” 一语双关递还回去。 吴红听出话外有音,心烦王俊丽盯自己,知其有因,不愿闹将起来反砸了自己的脚,于是笑道:“自古就有你这种人,平白无故就吃飞醋,酸得腮帮抽。”王俊丽反驳:“哼!自古也有你这种人,……” 忍住没说下半句。 李兰瞅着地面说:“异性的情感,有很强的排他性,是‘丛林时代’传下来的自保基因,有时甚至很恶毒,是天生的条件反射,类似犬齿动物护食凶相,它不属于道德范畴,至少几百年内依旧这样。” 这时田家庆回来,说:“那两位‘党卫军‘,用的是赝品,真货他们买不起。” 就去拿啤酒。 王俊丽突然袭问:“开会乱跑啥?因为你爸是董事长?” 打他一个冷不防。 赵青慢条斯理问:“为什么搞不伦不类的军训?请问你爸是否变态?” 李兰也问:“你爸有很强的支配欲?” 周静问:“为什么对身份保密?不认为需要解释吗?” 王兴国生气地问:“你们那一窝子认为,打工的是穷傻瓜?” 赵蓉气得鼻子出音,没好气的说:“田家庆!别伸着你的细脖子,东瞧西看傻卖萌,像什么都不太明白,装呆鹅。严正请你立即答!” 周天洋不满地说:“我都懒得问,自以为是啥物?哼,井底蛙!” 李洋呵呵笑:“讲吧讲吧?都知道了。” 吴红瞧见田家庆的窘境,替他解围道:“好了好了,别跟斗地主打土豪开申讨大会似的,问得这么急,怎么开口呀?” 田家庆很尴尬,扬头灌啤酒,抹嘴说:“痛快!我回答。”
田家庆告诉大家:“我和你们一样,属于被选择。不同点是,公司与你们为契约关系,双方相互需要,你们用劳动换取报酬,公司付成本得到服务。你们被选择的条件是职业技能和服务满意度,公司被选择是依据你们权衡后的现实值和期望值。我被我的家族选择,准备低调进入从基层做起,所以不声张。” 赵蓉问:“东拉西扯,上选修课吗?” 王兴国笑咪咪说:“承认你爸是谁,事就完了。” 吴红说:“他默认了。” 周天洋问:“你在公司什么职务?你家股份占多少?”田家庆选择性回答说:“股权占大头。” 周静释然,喜悦貌,说:“那就不用费劲了,现在时兴所有权和管理权分开,被发达国家证明是个先进模式,赶快聘支优秀职业团队管理,但你家必须观念与时。一般正常情况是,舍得多大的管理成本,能获得多大的管理效益。想想吧?富裕人家的萌孩子。” 田家庆答:“你说的是公司发展高级阶段,那时计划靠预算推动,资产所有者必须做好观念准备、资金准备。但公司还处在初级阶段,只能自力亲为。” 孙明问:“你爸说没说,聘用合同签几年?” 田家庆说:“好像一年一续。” 赵青失望道:“哎!永远的临时工。” 蒋志刚说:“最好第一次签一年,第二次签三年。” 王兴国问:“月基本工资是多少?绩效怎么算?” 田家庆答:“具体我不太清楚。” 周天洋就撇嘴:“熊孩子,嘛事儿答不上,瞎耽误。” 赵蓉急煎煎问:“军训发差旅费吗?如果没有,大家可能忍不住!” 赵青就笑,说:“唉呀别吵,这年头,要看得准,进得去,站得住,边干边瞧,不行开溜。” 她温和地对田家庆说:“我们真的不容易,有活撅尻子就干,公司目标与我们的温饱不是正相关,我们关心薪酬条件公不公平。” 赵蓉点头道:“田家庆,你必须当众说清楚,免得回公司,咱就没了发言权。听我爷爷讲,资产阶级可滑了。” 孙明观察这半天,瞧出田家庆是弱主,就七七八八暗琢磨,认为他老爹能弄出局面就不简单,可能担心二代不强,要花精力扶他上道,定是如此。不期而至的机会,使他很亢奋,难免想这又盼那,运气可遇不可求,来就抓住,跟感觉闯,康庄大道或会出现。于是厉声问:“叽叽喳喳个球,想干嘛?啊?啊!?要干就干不干滚蛋!田家庆,俺第一个拥护你。” 田家庆说:“吴红第一,你第二。同学们,今天很高兴,再去买些啤酒来,今晚的钱由我付。李洋王兴国跟我去。” 起身就走。 王兴国“啊嘁”打个喷嚏说:“得令!”,和李洋跟去。
留下的重又热闹。
王俊丽大声抢话:“唉唉唉?都闭嘴,听我说!请瞧学长孙明,双眼贼光闪烁,眨天又眨地,肯定在盘算。孙明?是不是觉得将降大任到你头上?” 李兰有同感,闭眼合十说:“阿门!我主告诫,命运作弄人时,必会让他看见机会,使妄其形,后诛之。命运拯救人时,必会让他得到机会。此话送给孙明自勉。”
这晚的酒喝得很狂,尽兴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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