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场情殇一场梦
眨眼又进入一九九四年七月。
这一段时间,全厂开始纷纷传言总厂资金紧缺原料进不来要面临停产。那从一九九二年底在碳素厂广大职工中沸沸扬扬效益不好了,生产会维持不了的传闻,那只是吵“狼”来了,职工却没有看见“狼”来了,也没有对这个“狼”有啥深切的感受。随后各种奖金的不断取消,年终福利的减少,去年十月沥青原料的紧张,现在又在全厂吵起资金紧缺开始要被迫快停产,许多职工就相信碳素厂国家不管了,再也不是以前属于国家军事保密单位了,现在果不其然狼来了!七月十四日,压型厂因为沥青供应不足,三号压机终于停产。人员分解到一号,二号机组。因为沥青严重不足。班前会上,文亮宣三号压机停机人员安排后,说:“今年资金回笼十分困难,没有资金,人家的原料就不欠给。沥青供应严重不足,实在没办法,总厂决定把耗沥青高的车间暂时停产!焙烧厂的高压浸渍车间已经停产,保压型,大家各操上心!”听到班长文亮的工作安排,鲁思飞马森军温存陈冲来等就沉默了!
“这么大的厂子,从没有过原料供不来要停产!”蔺金山白万仓李延寿等人感觉得很惊诧,一脸怅然不解,个个喃喃自语道。
牛金禄听到首先是他的压机组停产,心里很不安。沉默好久便说:“从建厂就是国家调拨原料,给国家生产东西,今个的日子说停就停了!”
“停了才好,反正考勤有就行了!”王胜华呵呵笑道。
“为啥不把二号压机停下!”赵长顺大嘴一呲笑道。
“哪个压机停下,我们天车组的干活!”宋丽梅
王胜华赵长顺等人对此就毫无感触,毫不在意了,依然说说笑笑。
马华大眼珠子一瞪笑道:“停完了没事干,我们就回家种地走!”
马忠林惦记着昨天看见一群穿戴整齐人在四号五号混捏上周围转动,就问身边的马华:“昨个厂里和桃海兰化联合设计研制的2200什卧式轴电加热混捏过省上来人鉴定成咋个样了?”
“谁知道啥?那些鉴定来的人吃上,喝上就会说都是达标优秀的就行了。搞设计的人把论文成果写出来,奖励拿上就行了,这就是我们的专家干的活!”马华嬉笑道。
“设计啥着呢啥!四号五号电加热混捏锅开起,就像把飞机启动了一样厉害,还叫研究成果?还好意思让鉴定?”刘泉泉朗朗大笑了。
“那还待是前几年碳素厂进口三台日本混捏锅。其余两台是现在七号过和六号锅。把一台就留在兰州,我们厂,兰化厂,桃海机械厂三家技术员就拆开研究模仿,于是造出了四号五号电加热混捏锅!那还待比起日本锅的性能差远了。你看六号七号日本锅到现在开起来没有一点响声。我们厂里研制的还不如早的几台蒸汽加热锅性能好。哎,动力设备处哪好意思找省上专家做鉴定,那些专家又咋说?”
“咋说?酒足饭饱马屁一拍,说上几个国内第一就走了!”王胜华猜测着说。
文亮看看手腕子里的表,催到:“接班吧,把自己的心操好。那些心我们就在不要操了!”
……
泛眼又是秋凉天了!
最近鲁思飞上班开始刻意疏远谢秋萍了,他不和谢秋萍说说笑笑,不到一起热火朝天的谝。谢秋萍一脸幽幽沉默寡言,她知鲁思飞疏远冷落她的原因,她的心里好委屈。
刚刚是大夜班凌晨三点半,前半个班虽然她在连椅上盖着棉衣闭着眼睡觉,但她没有睡意。到了三点起来忧郁的心使她没有心思跟别人说话,默默打开那抽屉取出一包方便面泡上。这时鲁思飞进来也没有看她一眼,一句话也不说在她睡得那个空位置上倒下闭眼休息,几分钟就听到他酣睡的呼噜声。谢秋萍似乎感觉到他没有睡着在故作摸样。吃了方便面去接班,看到鲁思飞背着身子,脸朝连椅背睡觉了。她心里酸酸的好难受,要去接班她将那蓝色棉衣像以前一样顺手盖在鲁思飞身上,没想到鲁思飞用胳膊狠狠抛在地下。她鼻子酸了,眼眶里泪花就涌出来了。赵娟郭金存等好几个人惊诧而嘲讽的眼光里,她也没有去拾起地上的棉衣,只是看了一眼地上的棉衣,走出休息室去上天车了。
她不知道是恨,还是爱,心里只是一片悲哀,眼睛里泪花只是打转。但她心里时时安慰自己,她太了解鲁思飞了,这人善良勇敢,在日常工作中不怕流言蜚语,根本不像一般人那样俗气,他爱学习有上进心,有修养,心底太好了。她知道鲁思飞早已深深地爱上她,从小夜班护送自己回家的路上亲昵语言,从那吃饭时坐在对面给她夹菜的眼神,上班在一起说话的语言里早已感受到爱情的甜蜜,感受到鲁思飞对她的至深至爱。可是为什么鲁思飞最近变得如此无常?不是发自他的真心,而是故意!在挣扎,再强迫。她能感受到鲁思飞好像有隐隐的疼苦在心上弥漫!仿佛看见他在流泪!每想到这里,她的心又伤悲,又宽慰!这一定有原因!她要弄清楚,要让……
在灯火通明的车间,她早早捂上口罩,遮住她刚出休息室门时婆娑的泪眼,走过水压机,走上那小桥子,向混捏楼上走去……
鲁思飞睡在连椅上,但他没有睡着,闭着眼心里无限烦恼。他看到谢秋萍那幽幽的眼神心里就痛苦,他知道谢秋萍已经爱他很深,但他不能接受这份爱啊。这份爱太沉重了,这份爱太阴郁了,这份爱也太悲凉了……
他要远离这份爱!要远离这份爱,要让她失望,要让她伤心,要让她仇恨!这就要在疏远冷落的同时,让她仇恨!于是上班遇见谢秋萍也不打招呼,她问候也不答话,接班前她只要坐在他身边,他便起身到另一处地方坐下。已经几个小夜班谢秋萍给他带的饭他也没有吃,她吃了一半吃不下去,只要一喊他,他也不理事,甚至冷嘲热讽,气的她淌眼泪。谢秋萍在这一轮子小夜班上班前来他宿舍,在门口敲门他坐在房中没有开。刚才她出门时顺手把棉衣盖在身上,他一把抛了下身落在地上,就是让她在众目睽睽下颜面扫地而仇恨自己,远离自己。然而他也看到谢秋萍委屈的要流泪,他也看到谢秋萍水一样的柔情,牛一样的性格,竟然出门上车。他内心不忍,坐起来把那棉衣拾起来,弹去占在衣服上的尘土放在自己的头顶又睡到。他眼前晃动着谢秋萍的泪眼,也晃动着在她家聊天吃饭的快乐,晃动着生铁主任好言相劝的眼神!
因为他和谢秋萍上下班双出双进不是恋人却早已胜似恋人的热烈劲在全车间已经不是新闻的新闻了。就在上八月中旬一个白班,他在混捏二楼闲站。生铁主任刘金山就立在辊道桥子上喊:“鲁思飞这一会干活吗,不干到我办公室来!”他喊着说完,转身出车间到他那二楼走去。鲁思飞也随后来到办公室。
刘金山很客气地给他倒了一杯茶,说了一些工作中的事情,问候了一会家庭状况,就单刀直入问他是否和谢秋萍谈恋爱。当听到鲁思飞说只是交往频繁而没有谈对象。
刘金山告诉他最近总厂生产副厂长姬宇春的儿子姬晓东在问(提亲之意)谢秋萍,已经给谢秋萍家里送礼了,但是姬晓东说发现谢秋萍和我们车间的一个轮换工来往密切,因为他和姬晓东在一栋楼上比较熟悉,让他帮着了解一下情况。“我知道你和秋萍关系好,就问你了!如果你和谢秋萍处对象,他就回避,不搀和你们。看你们有没有恋爱关系,如果有我就告诉他。如果没有你就要保持距离了!”。
鲁思飞猛然有五脏俱裂的感觉,他觉得自己脸色凝固有点失态。但他马上矢口否认了。“我和她是朋友关系,没有处对象!”刘金山也注意到他的脸色,似乎发现他的内心波澜起伏的浪潮了。但听鲁思飞说只是正常交往,没有恋爱关系就严肃地说:
“有,我不反对,婚姻自由!没,我就好打开窗子说亮话!”刘金山一贯严肃的脸也就随和地笑着说:“你看小鲁,你们没有恋爱关系,我也就好说了。你和秋萍关系好,她找的这个男朋友家庭条件也好,姬厂长也是我们碳素厂的跨世纪管理中高层人才,姬晓东人也可以,你就为她祝福吧!你们户口不在这里,实际情况就不适合跟在厂里的女娃子谈对象,过上几年万一退回去,老婆不可能跟你回到农村种地,自古中国男人养女人很正常,但哪个女人养男人就很不正常。到时候不离婚咋办呢?女人岁数多大早上离婚,晚上有人找,可是男人那时就难了!你明智啊!凭你的人品,干工作在这里谈个对象实际容易啊!但你的户口不在,从长远说你适合在家里找对象!你也好好干工作,姬厂长前几天和我谝,说儿对象在八班,随口说起八班的人,对你印象也不错!以后有转正的机会,我们想办法把你转了。我两,你是小兄弟我就说心上话,你工作干得不错,组织能力又强。老何也给我说要把你作为轮换工中的人才好好培养!”
……
他想起上个月那个小夜班,他和谢秋萍去夜市上吃晚饭回来路上,就在石墨化车间那废弃的天车架下,谢秋萍忽然横在眼前对他说有人到她家提亲,她老爹已经把礼收下看她咋办?当时鲁思飞很不在乎,开玩笑说那就嫁给他,谢秋萍瞪他一眼说:“人家问的正事!”。鲁思飞也笑:“我说的也是正事。”谢秋萍便热切地说:“你干脆退亲去,我给你当媳妇!我们两个结婚!”
也想起今年那个小夜送她下班回家,在七号街坊门口,他开玩笑说我老送你回家,班上人都说我是你老公了,你为啥不让我亲一下?谢秋萍竟然笑:“你有那个胆吗?吓死你!来那亲一下!”当时他既有开玩笑的心,也有一种真心想亲的冲动了,抱住她瀑布般乌黑散发迷人清香的头,竟然在眼睛上重重亲了两下。灯光下寂静的路上边,谢秋萍显得一脸凝重端庄默默地让他亲了。看到鲁思飞松开怀抱,粗鲁的笑:“满足了?那就滚回去!”莞尔一笑就分手了。
现在听到生铁主任的话只觉得眼眶有点湿润,心里无限悲凉极了。他觉得要失去人生路上一个宝贝,觉得生命的全部意义要丢失了,他成了一个空壳似得。就浑浑噩噩走出刘金山的办公室。
鲁思飞悲哀地想,只有自己早点结婚让她彻底绝望了,两人也早早走出感情的沼泽地了。
从这一天开始,他有了疏远谢秋萍的心了……
鲁思飞回家,第二天去大姐家了。他主动提出秋后农闲蔬菜丰富,在国庆节前后和田雅丽把办婚事,再不能拖下去了。
国庆节鲁思飞回家结婚,谢秋萍请假了休息了,她没有一点力气了,像大病一场睡在床上一天也没有吃饭。不得不承认残酷的现实,当听到他要结婚就想起刚认识鲁思飞,帮她装料子,扶她去医院,以及去年大夜班在混捏楼上安慰鲁思飞让他在海石湾找个媳妇的话,还有和他去吃饭那个老板娘说的那话,还有吻她眼睛的陶醉,泪花就噗噗流出来,灌进她的耳鬓,打湿了她的枕头。
知心的莫若头发花白的妈妈啊,她守在床前为她拉着被角,絮絮叨叨着。萍啊,做两口子要有缘分啊,你和那小子有缘没分,干嘛子伤心淌眼泪。再说你老子转你们姊妹来海石湾是不容易的奥。那小子是个轮换工,你和他结婚,将来万一厂里不要,你的日子咋过呢!我看小姬子不错啊,你和他好好谈。将来结婚了把你调一个好岗位,天车上烟熏火燎也不好。你老爹子一辈子没有维上一个当官的,你只有攀个高枝枝,才能换个环境啊!你老子出去下棋了,你放心哭出声吧,哭上一会心里就轻松了。谢秋萍便呜呜咽咽哭出声来。
就在两个月前鲁思飞开始冷落她,虽然预感到她俩就要结束往日卿卿我我耳鬓厮磨被他人取笑自己开心的日子,但那时她还抱着鲁思飞回心转意的希望,期望鲁思飞像往日一样疼她爱她,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关心她。因为鲁思飞也很爱她,爱的很深了。再说她也深深地爱上鲁思飞,她早已情愿鲁思飞拥抱她,亲吻她,抚摸她,甚至希望他得寸进尺,更进一步……
让她陶醉,让她甜蜜,让她享受爱情的最高境界。
可是鲁思飞却离她而去了,是谁让他这样离开?他为啥要离开啊!
九月二十日那天,在新单身楼上他的宿舍里,鲁思飞就把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处境,已经今后的顾虑故作轻松的一一说了。她明白鲁思飞因为爱她,才不愿伤害她,才不愿耽误她的幸福而要离去。她紧紧抱住他,不愿让他离去,她伤感的眼神,充满渴望,充满难舍,充满着一种爱的真诚和炽热,想要让爱融化。鲁思飞不知不觉也紧紧抱住了她,慢慢忘记了忧伤,忘记了苍凉悲哀,一种爱的火焰开始心里燃烧了,一种爱的激情喷薄汹涌了,很快淹没他们。鲁思飞竟然将她笨拙抱上床,他笨拙而急切的一件一件脱了衣服,她闭着眼,呼吸开始变得紧迫,幸福的就像一朵洁白的花绽放在那床上时,期待一种至高至纯的爱到来!
“妹妹,我差一点毁了你,害了你!”
睁开眼,看见鲁思飞竟然那样神圣,那样庄重的跪在床边,却在她那里间深深一吻,帮她拉起内裤,拉起裙子。用毛巾试去她的泪花,忽然无限伤感地说:“妹妹,我这么爱你,我不能伤害你了!你已经给我很多了,来世我一定。你起来洗一下脸,这里再不要蹲,你回家吧!”
她明白鲁思飞刚才冲动了,殊不知就在这时,鲁思飞的眼前浮现出刘金山给他谈话的眼神,韦煷的影子晃动了。他自卑的阴云又袭上心头,做事义无反顾的他忽然多了一份顾虑!因为他多想转成一名正式工!因为他还离不开这里,放不下这份工作,也许,也许他也太传统了!
他头脑一下子冷静了。有许多的担忧,有许多的顾虑。因为他也对她爱之之深,把她当做一块晶莹剔透的玉!把她看做一朵圣洁的花朵。也许鲁思飞看到她的心思,识破了她的陷阱,没有跃那雷池一步……
但他从那一吻,从那为她拉上衣裙,为她试泪的眼神看到他破碎的心。她在床前抱住鲁思飞一边狠狠地用拳头砸着那脊背,一边呜咽着说:“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谁让你帮我装那料子?谁让你扶我去医院,谁让老送我送我回家,你为啥要吻我……”
鲁思飞懦弱地坐在床沿,眼泪哗哗地流着,木然地任凭她拳头不停的擂……
十一月头鲁思飞休婚假回来就上白班了。
文亮开完班前会宣布接班了,他至始至终也没有见谢秋萍的身影。他很想问身边其他人,但忍住了。在混捏楼上刘泉泉告诉谢秋萍调到五班了!就要下班的这个班!
站在混捏二楼,正值上下班高峰时期,车间那两扇大门洞开着,无形的西北风像刀子一样吹进来,他感到寒瑟瑟地,一种苦涩和迷茫萦绕在心头。他远远望着五班休息室的门口,期望能看见她的背影,但是让他失望了。
腊月里,谢秋萍也在海石湾大酒店举行了很隆重的婚礼。谢秋萍化了妆穿着洁白的婚纱,头上落满金色的礼花,在穿着西服个子高大一脸英俊的姬晓东搀扶下出现在台前,显得更加窈窕迷人,大家就给与热烈的掌声。这一天鲁思飞显得的很自然很轻松愉快。他和全班的人坐在一起猜拳行令。但有许多人明知他是故作愉快,怕伤他的面子没有人说出来。
坐在身边的文亮看到没人注意,小声笑道:“小鲁,这一会看着秋萍和小姬拜堂,心里嫉妒不?”
“我听12月20日总厂里发文动员职工,向职工筹借资金,每人多少?你把我登记上,我也借给厂里一些!”鲁思飞没有回答文亮的问话,换了个话题故意引开。
“总厂规定只是向正式工借款,你们轮换工厂里特意强调不叫借!不叫借那好事!你借啥?这年头了,借给厂里不知几时才还你?许多正式工都不愿借,怕老黄万一走了,再来个厂长不管,不认这笔账,给厂里白白赞助了呢!给你们养老保险也不扣,也是好事!人究竟能活到那时候不,谁能说上?”
“企业到这个地步了,还把我们分的清!还有门庭之分?我总觉得这企业有点像孔乙己吃茴香豆的滋味!还把我们当做外人!”
鲁思飞真心想把自己最近的工资借给厂里做运转资金。因为他知道以前企业是计划经济,从建厂开始原料由政府调拨,不存在原料缺乏。这两年由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变,政府参与企业的行为越来越小,由市场为导向,进原料形成农民说的那句老话“一手缴坨子,一手拉骡子”。他真真切切看到碳素厂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了!但是总厂不向轮换工借钱,不为轮换工交养老保险也是因为当前的用工制度所限制!
王胜华本来和文亮为争班长不睦几年了了。前一段时间王胜华的孩子突发脑膜炎,往兰州转院寻不下病床。文亮给他的一位在医院内科当主任的老哥打电话解决了。从那以后,王胜华就和文亮彻底好了。看到文亮和鲁思飞谝传喊着要文亮应关。文亮中断和他的闲聊开始划拳。这时候,鲁思飞看见新郎新娘向这个桌子走来了,他悄然起来走开了。
新娘和新郎敬酒来桌前时,却不见鲁思飞。谢秋萍只是看了那空座位一眼,也不问缺的谁,给在座的人敬完酒就走了。
鲁思飞站在酒店门口,迎着寒冽的风,那额头乌黑的长发被风飞扬着,宛如他那想平静而却不能平静的心一般。他默默地抽烟,看着眼前楼脊切割出半边高耸的大山,在等待。直到新郎新娘离开那桌子,他才走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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