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更让他惊喜的还在后头呢——他吃完了鸡大腿,就啃鸡身子,哇!他发现鸡肚子里藏着一叠厚厚的钱。他虽然傻,但还没傻到连钞票都不认识的地步;他只知那是一大叠,不知那刚好是一万元。他从鸡肚子里掏出钱,攥在手里;同时还随钱带出一张纸条。傻四儿好像没看到纸条,一手拿鸡,一手拿钱,傻呵呵地直笑。
这一切都被一个女环卫看在眼里,她很想过去把钱骗过来,可是她不敢,因为傻四儿经常揍人,前几天就把一个卖瓜的夯了两拳,卖瓜的一打听,是个神经病,只好自认倒霉。
傻四儿吃完,拿着钞票离开了。女环卫急忙跑过去,捡起那张纸条,上面写道:
白局长:我儿子王超笔试第三名,美术专业,准考证号510230111208424,请您给面试老师说说,好让孩子顺利过关。谢谢。
从此消息就慢慢传开来了,各种版本的傻四儿吃垃圾吃出一叠钱的故事成了全城人的奇闻轶事。再往后,消息传进了王子憨老婆的耳朵眼儿里。她回家指着丈夫的鼻子骂道:“你这个笨蛋,你这个傻瓜,一万块钱白花了,要是打个水漂还能看个花呢,你连花都没看到。”王子憨憨憨地说:“反正咱儿子考上了,其他的咱就不管了。”
原来王子憨媳妇是白纳银局长弟媳的堂妹,这种关系充其量也就够个能进门的资格,没钱根本不办。那天,王子憨为了给孩子增加一份安全,拿了一万块钱就去了白局长家。他先从窗户里往里瞅了瞅,见有客人,怕直接给钱不方便,就到了扒鸡店买了一只扒鸡,出了店,他把钱塞进鸡肚子里。进了白家,白局长只问了句“来了?”就又和客人聊起天来。白太太见他提着一只扒鸡,没带银子(即钱),连理也没理他。王子憨像个木鸡一样呆了一会儿,说:“白局长,您有客人,忙,我回去了。”就把扒鸡放到旁边的桌子上,便独自走出了白家门。谁知那白太太一看那只扒鸡就呕了,连鸡带兜一股脑地扔进了垃圾箱里。
几乎同时,故事也传进了白太太的耳朵里。白太太那个懊恼就别提了。因为如果当时她不那么冲动把鸡给扔了,那一万块钱就是白捡的了。王超那孩子成绩那么好,根本不需要向面试考官打点。其他人送的就不同了,真的需要打点,尽管打点时只是凭着局长的身份说句话,不用花钱,可是欠下人家一个人情,等人家有事再求他的时候就说不出不办。所以人情也是钱啊。像王子憨送的这种不需欠人情的钱是不多的,一年之中也不过三两宗。况且有些时候,白局长没给人家办成事,就想法把钱退回去,用这样的办法尽量减少由自己造成的不和谐的因素。时间一长,老百姓觉得有事给白纳银送礼更安全,绝不会出现鸡飞蛋打的结果,只能是要么鸡飞,要么蛋打。所以,有人把这样的官称作儒官。当其他官都腐败的时候,儒官不腐败也不行啊,所以,即使腐败也与其他官不是一个腐败法,这也许就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思想所残留下的一丝微弱的痕迹吧。
白局长看问题毕竟比太太深远得多,他并不可惜那一万块钱,他担心的是那张纸条的去处,万一游落到检察院,就可能引起大麻烦。因为他受贿仁慈、有度,绝不会有人检举他,就凭着这一手,他放松了对检察院的巴结。假若正直检察院缺钱花,也可能顺着故事的线索查下来,到时候没事也可能有了事。他越想越害怕,就埋怨太太道:“你每次给我洗衣服,总是先掏掏口袋里有没有钱;你扔鸡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看看里面有没有钱呢?”太太白他一眼说:“谁能想到鸡肚子里会生钱?”白局长指着太太说:“你就只知道鸡肚子里会生蛋?你这脑瓜子怎么就不会与时俱进呢?这年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不能发生,不要说鸡肚子里会生钱,鱼肚子里还可能生出钻石项链来呢。”
太太没了话说,就央人寻找傻四儿,隔三岔五给傻四儿送好吃的,好让他说出纸条的线索。可是傻四儿压根就没有什么纸条的记忆。没法,太太又央人找到傻四儿的家人,说:“你放心,我不是要你那一万块钱,我只求你把那张纸条让我看看,我倒看看是哪个给我们家栽赃陷害。”吓得傻子家人不知所措,急忙把钱拿出来说:“你快把钱拿去吧,省得傻子整天价给俺要好的吃,不给他好吃的,他就要回他捡的钱。俺又不敢花,留着它什么用?你快拿回去吧。”来人看看钱里并没夹着那张纸条,也不敢把钱带回来,因为局长并不是让他来要钱的,只好把钱留在傻子家,说“暂且保存在这里”。傻子家人又说:“俺从来就没见过什么纸条,你还是把钱带回去吧。”来人终不敢多事,还是把钱留在了傻子家。
傻子家人既不敢花,又不敢丢,只好战战兢兢地保存着。于是,傻子就继续每天吃着好东西,正应了“傻人有傻福”的那句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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