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石湾的老乡
鲁思飞已经熟悉了这栋新单身楼。
这是面北背南有一拐角呈丁字型的四层楼。新单身楼北面紧挨的就是碳素厂子弟小学,西面是碳素厂的子弟中学。于是,新单生楼拐角里面就是一处空阔的场子里停着五六辆崭新蓝颜色康明斯,再就是堆放着搞建筑用的竹板架板,钢管卡子,混泥搅拌机等物件。鲁思飞和韦煷就住在二楼东转角朝西的212号宿舍,透过玻璃窗就对这些一览无余。听老职工说他的宿舍以前是碳素厂劳资科办公室,三年前劳资科搬到碳素厂总部一楼,这些房子就成为单身宿舍了。因为做过劳资科办公室,宿舍墙壁洁白干净。
宿舍共三人。鲁思飞和韦煷在窗前对铺,两人的枕头放在靠窗子的位置,被子都叠的很整齐对方在床中间,一张木桌子横在两人的床前。韦煷床上有被子和枕头,再就是一两件很时髦的衣服。鲁思飞的床上唯有一床被子,再就枕头边垒着几本书。门口还有一个叫陈红兵,也就二十一二的年龄,是新压型车间的球磨工,床头上挂着一张半裸体南国风情美女图的挂历,周围是足球明星画。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单枕巾拉的展展的,显的干净整洁。陈红兵家在窑街,听说父母是窑街二十四中的老师,家庭条件很好。他一下班坐上海石湾跑窑街的班车就回家了,很少来宿舍。鲁思飞也就打过三四回照面,不是很熟悉的。但他和韦煷在一个车间,两人已经很熟悉。
因为刚立秋,日头落得迟,鲁思飞和韦煷从食堂回来,在斜对门任国民房间和林勇,张玉良坐了一会就回房间斜躺在在床上看书,韦煷斜躺在床上喝茶,刘泉泉就端着茶杯来谝。这时听到楼道里走过来几个脚步声,接着就敲门声,坐在床沿的刘泉泉过去拧开暗锁,进来五个人。
韦煷一看两眼放光,就高兴喊:“尕鲁,老乡们来了,这都是我们新营老乡!”
鲁思飞就一下坐起下床,靸着鞋子站在地上,让他们坐在床沿,韦煷高兴地说:“赶紧坐,赶紧坐,我给你们倒茶。”然后就洗杯子倒水。
梳着乌黑风头年龄约二十五六岁身体结实,脸蛋子很胖,脖子显得很短,眼睛长。左眼下角有一个很大黑痣的小伙看着鲁思飞,热情的问“你是哪个庄子,叫啥?”
鲁思飞一边向茶杯放茶叶,一边;“我是红土坡鲁家庄的,叫鲁思飞!”
一个微胖有点丹凤眼,吊脸厚嘴唇的留着风头的大个子,另一个瘦却很精干年龄近四十岁的人坐在鲁思飞的床上。还有两个中等个的人就坐在韦煷的床上。那人继续问:“那鲁思严呢?你们是一家子还是亲房?”他问的是鲁思飞的伯父家的二哥,就是水利厅工作的鲁思严。
“那是我堂哥,我大爹的老二。”
“你们那一门人的聪明好学,学习好,那个人和我是同学。那上学一直是班上的前几名,后来考上水校了。我叫黄英,黄坪的。”
“我们这一门子人,好的也好。也有不好的,我不就是个例子?”鲁思飞就笑着说。
“我听说前一段时间来了一帮子老乡,一直打听看有我们新营的没,后来碰上你们老压型七班的赵地主(指的七班混捏工赵祥生,鲁思飞已经认识了),他说八班的两个混捏工就是我们新营的,今晚上我们老乡碰扎了,我就把几个老乡喊上老看你们了。你看!”他指着身边胖一点,大个子吊脸型,脸很白,嘴唇很厚的人介绍说:“这是叶家川的张成,张老六。这个瘦机麻杆,门牙镶金牙,小白脸,脸蛋子上肉少的就像猴子一样的是韩利。都是焙烧厂的炉工,我们新营来的老乡他岁数最大,是我们的老哥人。但这是一个芽大豆!”他眼睛就眯成一道缝,呵呵笑着说。
韩利就打他一拳,干瘦的脸就红了,露着包的金牙笑骂说:“你老背篼,不芽,走到哪里尽是你的屁话多!”
他看了韩利一眼,嘿嘿一笑,随后就指着坐在韦煷床上一个深眼眶高鼻梁黄胡须皮肤也有点黄显得不修边幅人说:“这就是我们的王建生,热心人,我们老叫王押司。也是炉工。”又指着王建生身边圆脸穿着整齐的一个说:“他就是桑国军,我们新营国里的最干散的一个!在加工厂,那有个堂阿舅是红古区的副区长,不连心就不大管他。其余都就一个球样!就像我是石墨化的清理工,拿铲铲铲电极棒棒上保护料子的人!”他呵呵笑着又补充说,“我们新营来的老乡很多,就像老单身楼还有叶小泉,子弟小学当老师的小丁等今晚上都没遇见,以后就慢慢认得了。”
韦煷已经倒好茶,将茶杯一一放在床中间的桌子上,看着桑国军和王建生说:“桑国军和王建生你们两个我没有见过。再,尕黄,韩利,张成我都见过,熟人。我一直想和尕鲁找你们,不知道你们的房子。前晚上,我和尕鲁把你的房子打问着了,和尕鲁,尕刘去找你们,你们房子里的人说你上的小夜班。就回来了。”
“实际,你们三人再迟一点去我也就下班了。我们石墨化厂,焙烧厂的小夜班和你们压型不一样,我们不守点,就那些活,几时干完几时下班。你们就不一样得守点!”
刘泉泉就由衷羡慕地说:“你们焙烧石墨化厂还是好!”
张成笑道:“我们就不守点,在没一点好处。炉工远不如你们压型混捏工。就像和你们一起来的几个,其中有个北山姓白的尕小伙,身体单薄,又没劲承(力气),又不会巴结师傅,今个被班长打发下去清理炉底,将炉底抛好上不来,上上半截子就滑下去,又上上一两米就滑下去。炉里几乎上百度的温度烤着,班上其他人坐在一边谝闲传就是没人管。我见为是一个县上的,看不惯将天车喊过来吊上来。我们班长拦挡不叫管,说来已经三个月了还上不来炉子,炉子里烤上几次就会攀上炉子。天车吊老上不来!刚吊上来就伤心地坐在一边淌眼泪。还有个叫张玉良的小伙,那精明机灵的很,看样子家里条件可以,一天拿着好烟给班长师傅发不停,把班组里人巴结的好,没有人给裹脚,班长师傅就照顾。不过那小子体子好,下了两三次就能爬上来了!你羡慕啥,你的尕身体,如果来当炉工,不一定也要哭鼻子淌眼泪。五米深的炉子操作规程规定必须自己上,不许天车吊,因为不安全。要两手拄着炉墙,两脚叉开蹬着炉墙往上窜,身体单薄没力气吃力的很!你问一下哪个当炉工的没有遭过这个罪?我们上炉子麻利就是火里逼着练的!”
“给我也分来个徒弟,是我们县上北山的叫林勇,大个子。自己不抽烟,也不知道给我们师傅发烟。下在炉里我就不管,转到别出去了!”韩利就说。
刘泉泉听了,就想起那天刚下厂时刘万仓说当炉工惨了,就说:“尕韦那老子有头脑,填写简历时让那个尕韦写了高中生就分到新压型了。我和尕鲁老子没有念过书老实的就像榆木疙瘩,我们也偏不过,只写了小学就分到老压型了。老压型脏球子得很!”
韦煷就笑:“一个样,只不过新压型暂时没有生产,你就看我工作服穿得干净!你们两人月月奖金高咋不说!”
张成就笑:“韦煷那老子当了多少年干部了,没有哪一点脑子能行吗!”
韦煷和鲁思飞泡好茶就坐在门口陈红兵的床上。
“没有想到我们新营在这里人不少呢!”韦煷又看着张成说:“我和你们老七关系好,那和我一起玩大的。他去年穿着一双翻毛大头皮鞋,我一问哪里的,他就谝着说你从碳素厂拿来的劳保鞋。并且还要给我买给一双,结果再没有见信。你来这里,那是在县公安局当爆破股股长你大哥跌办的!但一直不知道黄英你也在。”
韩利眼睛小而圆,乌黑的眼珠子灵动地闪动,很精明。就关心地问:“你们三个咋来的?”
三人就简略地说了各自来碳素厂的一转自。
“你们三个都是有点关系,不然来不了的。没有关系,知都不知道!”桑国军听到他们的介绍笑着说。
张成关切地说:“你们三个刚来海石湾,晚上尽量不要到市场上去转,这里乱的很,到晚上大烟客也多得很,再社会上死狗二流子也惹不过,这里的死狗二流子都是亡命之徒。尽量有啥事就躲着,喝酒闹事的也多,恶人的人也多。你们刚来不熟悉要少出门。虽然海石湾在严打时毙倒了个斧头帮,一个马刀帮的头头,但现在抽大烟的还是很多!”
他说的大抓指的是一九八三年邓小平拍板针对社会治安混乱的现状,进行的一次大抓,严判,快判的严打活动。但在甘肃兰州最有震慑的还是前年(一九八七年)的大抓严判。因为那一年榆中南山新营好几个村子打架闹事的团伙就在一夜之间被县公安局全部抓走,特别是新营街道上的王家三霸就被判了十几年,吓得其他毛贼再也不敢胡作非为,有了收敛。
“啥大烟客?”三人异口同声迷惑地问。
“你们来这里这么长时间了连这也不知道?就是抽海洛因白面子的!”黄英一笑眼睛就眯成一道缝,看着三人一脸茫然,近乎幼稚的表情,就补充说:“我们老汉们在旧社会抽的鸦片烟,现在就不是鸦片了,而是从大烟里面加工提炼的更纯的一种毒品,白面。那都是从缅甸三角洲偷运来的。这海石湾一头子(一面子)是青海的地盘,一头子是甘肃兰州地盘,是个三角界,是没有人管的地方,混乱啊!你看你们的宿舍门为啥是铁皮包的?那个地方有个洞洞?那就是社会上的大烟客混混砸的,有些人喝醉酒在楼道子就乱找着打人,勒索钱。你把门锁住他们喊不开,就一脚踏破门芯子,手伸进来转动暗锁进来,就把你往死里打!后来后勤上就把个个门都用铁皮包了。”
鲁思飞,韦煷这就注意那绿漆的门芯子了,恍然明白为啥他们宿舍的门芯中间一个洞洞的缘故了。
鲁思飞就想起上月中旬的一个中午,他和韦煷,刘泉泉在食堂就餐结束要回房子,刚上到厂东门口大坡,看见迎面从电影院门前马路上跑来一个人,后面一大群人在追赶。那人没有跑多远,就被后面的人追上,最前面的一个人就一拳打翻他,接着后面追来的人就像踢足球一般乱脚往那人身上踢。他们三人膛目结舌地看,就那样一两分钟那些打人者就已四下走了。挨打的那人好久才从地上爬起浑身尘土,满脸是血,跌跌闯闯消失在巷道里。
还有三人记忆犹新的是刚来住在粮贸旅社的一个半夜,有一群长头发的年轻人就在砸旅社的门,服务员告诉他们,这些人都是抽大烟的,不敢让进来。只要进来就没有人敢管了,就会把旅社里人拿的钱洗的干净不要说,怕会有几个人招摆呢!他们胆战心惊悄悄睡在自己的床上,值班的服务员打电话给海石湾派出所报案。直至那些人散了,派出所也没有来人。想起那天夜里的那种忐忑不安的氛围,以及那个女服务员的恐惧担忧的眼神,再听到老乡们这些话就觉得这海石湾的确没有一点安全感了。
韩利看着张成随手翻弄书很不在意的样子,笑道:“我们这几个没有一个不挨过打的。只有尕黄挨得轻一点!张成牙叉上劲大得很,他爷爷在光绪年间是我们新营的武举人,先人传下来两手就谋不处(不知天高地厚之意)。就叫虎头崖的烟客打得最厉害!”
张成那眼帘微微下垂着,视线盯着手中的书,呵呵呵一笑,坦然地说:“那一晚,我看进来三个大烟客,我就准备取他们的病。你看我一下把那三个放翻,就黑麻麻进来一屋子。那些怂在门外楼道里一听我把他们的人打的嘶声蛙狗的叫唤就追进来了。我不知起初他们有那么多人!那些怂们把人就愣实地打呢!”
“我给老怂端吃端喝,伺候了几天呢!”黄英就想起他鼻青眼肿睡在床上的情景,脸上溢着笑容道。
“那不是你们几个在,我早就回家不干了。”张成没有一点为难的神色坦然地笑着,顺手翻看着鲁思飞正头边的《平凡的世界》,就说:“实际,挨了打,吓得跑回家再没有来的轮换工好十几个呢!尕鲁看样子爱看书,还准备这几本书!”
“有一本书没有事干了就混心,好打发时光!听说这本前年中央广播电台播出,写得真不错我最近才买了一套看。”
韦煷就笑:“这是我们房子唯一的的秀才!”
刘泉泉听到海石湾社会治安如此差,困惑地问:“公安局不管吗?”
“公安局的人也害怕死呢!你就报了案,那些人不走,就不见公安局的人来!”
“慢慢就好了,你看今年三月份拉萨游行,并进行打砸抢,甚至连公安机关都冲击,劝阻无效公安不也果断处理了,成暴乱了,现在戒严!”黄英平时爱读书看报,了解关心国家事,他又说“你看四月十五号胡耀邦逝世后开始的动乱,越演越严重,最后在六月四号一夜之间不也平息了。邓小平今年三月份在中央负责同志谈话时说我们搞四化搞改革开放关键是稳定,压倒一切的是要稳定,中国不能乱,这个道理要反复讲,放开讲。他还说十年来我们最大的失误是在教育方面对青年的政治思想教育抓得不够,教育发展不够,知识分子待遇低,这个问题无论如何要解决。那些人头大讲这话,就有这话的说与。海石湾治安慢慢就会好!”
桑国仁就说;“邓小平搞了严打,这两年还算好多了!”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总之平时少招惹那些人。你看海石湾来挨打的十个出来就有九个是和那些人缠的!”王建胜一口河州话。
“王建胜,你咋一口河州话,是不是以前是回民造反着同治年间左宫保左大人上来镇压的时候才随成汉民的?”鲁思飞就笑着问。
“我大说了,我们祖上是河州的。同治年间河州老回子反,骚叫着蹲不住就从河州搬到新营的!”王建胜笑着回答。
“在清朝后期回民反了杀汉民,汉民急了杀回民。汉民逼急了为了活命也随回民,左宗棠上来镇压起来,回民急了也就随汉民的多多地。你们王家先人就是回民也不敢说实话,又不敢写着记下。现在谁也不清楚了。看你的脸型不是回民,倒像是希腊人和苏联大鼻子。”张成和王建胜熟悉,他常拿王建胜开玩笑就想了想,又说:“解放前也就是一九二一年三月白俄七河省军区司令陆军少将阿年科夫帅残部七百余人逃进我国新疆被政府缴械后有三百余人安顿在敦煌莫高窟,后来又转移到我们县的阴山乡筑了个堡子住,后来就慢慢散了,找不着了!不一定你们王家就是那些部队的后裔!”
“你张老夫子少放屁!你才说的是一九二一年的事!我们已经在白岘子梁上多少代了。”王建胜也就笑着骂。
张成又笑道:“在古代,大概就是汉朝,有一支罗马远征军远征安息,也就是今天的伊朗。兵败回不去最后在甘肃河西的永昌县定居,最后也就汉化了但他们后裔深眼眶子高鼻梁黄头发的特征依旧很明显,你不一定就是那些人的后裔!”
“你查一下你们张家看是咋回事!你皮嘴厚敦敦的光会说!”王建胜就笑着还击说。
“我们张家是南方做丝绸生意的,朱元璋的十四子朱楧做镇兰州,我们祖上就跟来。我们的张家老祖宗在张家堡。”
黄英就笑道:“你就是白嘴谝子客。你祖上跟上朱元璋的后人来的,那你知道我们新营咋回事?”
这一下问倒把张成问住了。王建胜就笑:“我知道,那圹背后是朱元璋修建宫殿的地方!”
黄英听到他说错了,就有点摇头晃脑地笑着纠正:“那是肃王修过坟墓才叫圹,你别以为那个地方乡上建了矿品厂就是圹背后了!这一转转我知道,我说”他看看张成,就笑道:“肃王移镇兰州,就在圹背后修墓,结果嫌后山有温家岔就罢了。随后就在黄坪,就是我们家门前面修了一座城,就在我们新营设立贡马营养马子。后来到万历年间就又在新营那地方修筑城池把贡马营总部搬到新营。不然为啥老汉们说先有皇上坪,后又贡马营呢!”
韩利就故意笑道:“你们家谱上查没,你们黄家一定是给肃王养马子马军的后代!”
“我们黄家从临洮搬来的,是我爷爷手里搬来的。我们黄家祖上听说是洪武十二年洮州有十八头目发生叛乱,朱元璋派平息将军沐英金朝兴来平叛随军来就再也没有回去!后来先人就从陇南临潭到临洮,最后落户在黄坪的!”黄英又驳问:“你看我不读书,我把我们新营的历史清楚。你张成脸白的就像个白面书生,你说不上!”
“我把你这个五大三粗脖子爽爽子的个武夫,你能!那你说说海石湾,我看你日能不?”
黄英仰着头,就看不见脖子似的,好像那肥硕的头直接长在肩上,眼睛笑成一道缝,愉快地说:“哎,从哪头子说呢?海石湾我就给你说享堂峡从古代就是军事要塞,马步芳就在那里驻军,你知道马步芳为啥打不过共产党?那都有传说呢!马步芳是个回民,他不相信汉民的讲究。他四九年出兵陕西作战前就有个高人给他算了一卦,那个高人对他说马家军万万不能出享堂峡。因为享堂峡是个马槽,马子一旦离开槽就会有劳作之苦,饥饿之灾!再往兰州走三个马子(马步芳马继援马鸿逵)在一块了,三马不同槽!同槽就会出乱子。你想三个马子在一块了乱了,又饿了,哪有不败之理。但马步芳不以为然,不相信就出兵。蒋介石本来指望马鸿逵,马步芳,马继援合力围攻解放军,实际三个马家军阀各怀鬼胎,就叫彭德怀打回来,跑到兰州又急又饿,彭德怀又追上来就打的落花流水败败个了!马步芳回到西宁就浩然叹息“我悔不听神仙的话将先人辛苦挣下的基业毁了!”解放后兰州军区也在那里扎军,五代时唐王李克用的墓就在那里,你不知道吧?解放前就在海石湾发现挖掘出我国最大的马门溪龙的化石。就像再往上走连城八宝川土司衙门多得很!特别是最近中央新闻联播说海石湾勘探出储量可观的石油呢!海石湾是我们甘肃的冶金谷!”
张成笑道:“我老说你是个武夫,没想到听哈的成谷子烂米子不少!”
“你没发现,那买哈一本红古区文史资料放在床头,一晚上在翻着背诵着呢!”桑国军就笑道。
“再别谝这些,说些有用的!”韩利听到他们说的自己一无所知,再者他也不感兴趣觉得无聊,就打断他们的话,便问韦煷:“你们的厂长是何世荣吗?”
“就是!”
“我还记得是徐开寿!”
张成就说:“徐开寿是压型党委书记了,退居二线了。上去的是何世荣!”
“那老汉那有两刷子呢!”韩利就说:“那是个色鬼,老流氓,那我听把你们压型厂的女人就挨处殺挖过了。”
黄英就笑道:“韩利你老哪里听到的这些花边新闻?有地人说个人了没有高低。徐开寿在压型厂能当厂长多少年就不是那么家的人!”
“我听压型厂有人说的!说他检查澡堂子卫生,走到女澡堂门口就喊有人吗有人吗,没等里面的人回答就走进去。那些女的正一丝不挂的洗澡,他就一边往下抹眼镜子,一边说,我问有人吗有人吗,你们咋不说话,就只看那些女人的奶子和裆里。吓得那些女的有地就双手抱住奶子,有地就双手护住下面。”
“谁在跟前看着呢?你说的这么仔细,好像你也在现场!”张成也就笑着说。
韩利红着脸就:“就这么说罢了,你们就为他有啥抱打不平的?”
王建胜就笑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韩利就是爱关心这些吗!”在场的人就哈哈笑起来。笑罢,黄英就说:“我给你说,我刚来就在压型厂干了一年多就才调到石墨化的。徐厂长念书不多,那在企业管理上真真有一套!把压型厂那些死狗二流子小偷小摸拾掇的服服帖帖的!”
他就讲起徐开寿的一转子。
徐开寿是碳素厂刚建厂从东北调来的,也是在支援大西北的口号声中来到碳素厂的最年轻,最有技术,最会管理的碳素厂建设者。听说他也没有多少文化,不懂什么企业管理的理念,但他有魄力,敢管理,有责任。很快就从班长提为工段长,又从工段长提到压型车间的主任,也就是没文凭厂长的位子一干就是一辈子。把压型厂管理的井井有条,把那两百多号子人管理的服服帖帖,在职工中很有威望和美誉。
徐开寿中等个子梳着花白的背头,常带着一副近视眼镜,那眼镜片里慈祥的眼神里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光芒,亲切的语言里闪烁着一种捉摸不透的话锋。
上海石村的张明山刚刚将新房子修成,一天早上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班组里存放的两付四十瓦白炽灯管拿去,准备要给自家的屋子里安装。下午徐开寿一人就来到张明山家里,对张明山的老妈子说:“你儿子说了他今早给家里放了两个灯管子,让你给我找个拿回去”张明山的妈就踮着小脚就从屋子里拿出来交给他。
下午张明山正要准备下班,就有人带话说徐厂长叫他去办公室。张明山走进办公室他就慈祥温和中不乏严厉,幽默中也不缺少批评。
“张明山,你看啥,你一个工人思想觉悟还不如你老妈子。你把厂里的东西偷回家,你妈就找我缴来了。今个你说我咋处理一下你,让你有个教训就对了!以后再不能这样做了,知道吗?”
张明山就傻眼了,就只好说:“那就给我罚上十块钱!”
“你说罚十块钱那就罚二十块钱吧!你得个教训。记好,以后再不要把厂里的东西当做自家的拿!那你就回去,就这个事,在没有别的事了”张明山就蔫蔫的的走出办公室。
厂里的电工张小强把班组里的万用表中午偷出去就拿在海石湾三号街访背后买,自以为神鬼不知,没人发现。刚摆在地上戴着眼镜的徐开寿就出现眼前对他温和地说:“没人要这东西,我正等着要买一个呢。你拿上跟我到办公室里取钱走。”张小强就楚溜溜地拿上万用表,跟在徐开寿身后回厂。
还有一些调皮捣蛋的职工刚干下坏事,很快也就被徐开寿知道了。那些职工总觉得身后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看,损人利己,损公肥私的事就不敢干了。
徐开寿当厂长说话算数,哪个班只要生产搞上去,该给的奖金一分不少。如果生产搞不上去,你也别指望他照顾了!
有一年碳素厂开展劳动大竞赛,明文规定劳动竞赛结束,对搞得好的分厂进行奖励。但是结束后总厂里就有点缩水,奖励的资金少了。别的分厂就默认了,没有人再去争取。徐开寿就不行,他就三天两头子找张立新书记和杨玉林厂长,说:“我在动员会上按你们文件亲自表了态,工人们就大干特干,出成绩出效益。到兑现承诺就又变卦,那以后咋搞工作啊!”最后就非要让张立新书记和张玉林厂长来压型厂给职工作解释。弄的张立新和杨玉林哭笑不得,就只好按文件兑现了!
鲁思飞到压型厂上班以来,也听到徐开寿的好处,是他一些单身职工当红娘的一段子故事。
因为历来招工都以男青年为主,到八十年代初期碳素厂男女职工比例严重失调,各分厂男青年找不到对象,光棍多。徐开寿看到大龄青年多,找对象很难。就给总厂建议招工,专招一批女工,而且把招工对象选在内蒙。这是有说头的,因为在近处招工,女青年会在家乡或是附近的单位找对象,如果远处招来,刚到这里一片陌生,无亲无故就为本厂男青年谈对象提供便利。于是这一年就从内蒙招来五十个女青年,分到各车间各岗位,一年多后,就成五十对了!至今在职工中还是美谈。
“现在的何世荣厂长跟徐开寿大不一样。徐开寿没有读过多少书,是带有家长式管理样子。何世荣温文儒雅,是前几年上电大的是学者型民主性管理。再说徐开寿有点莽夫性格,敢给工人争取,以工人利益为主,于是一辈子就当压型厂厂长。何世荣就怕影响仕途,不敢给工人争利益,还想往高里爬!”黄英最后就下定义说到:“尕鲁、尕刘、尕韦你们新来地,慢慢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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