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伍还乡后,杨正义不想靠有关单位安置工作,凭他三年的当兵经历、不亚于特等兵的身手,高大健壮,浓眉大眼,会让好多人惊叹:好帅!再加上连队大熔炉铸就的一身正气,求职还会难吗?他信心满满地投奔了表姐,还带了女朋友小邢,小邢的表哥也紧随着,万一正义不要小邢,他就及时补位。
多了三个人,周芬家挤得人转不开身了,漂散着外乡的泥土味。周芬和姨妈都把他当自家人,三女挤里屋,杨正义和表哥在外屋打地铺。北漂就算有立脚之地了。
表姐把他拉到阳台上,地盘太狭窄,姐弟身子挨近了。杨正义这才注意,表姐出落得又漂亮、又大方,成熟、稳重,没什么乡妹子痕迹了,身上散发出灼人的热气,有股他说不出的香味。他不好意思地躲开,身子紧靠着表皮剝落的水泥围栏。表姐远望一处建筑工地,几座高高的塔吊,摇着它们的巨臂。近处,树上的一只喜鹊惊飞。她的视线停留在树林里一片鲜花盛开的草地上。一对年轻夫妻教一个幼儿学走路,幼儿摔倒了。那位母亲摇着一束鲜花逗引着,父亲拿照相机,镜头对准站起来蹒跚学步的孩子。表姐看着,有点伤感,湿润的目光收不回来。
“表姐,那孩子是你的学生吗?”杨正义怯怯地问。
周芬摇摇头,泪珠快掉出来了,转过脸去收泪。
表姐为生计,把婚事耽搁了。杨正义父母都提醒他,表姐有难处,不能给她添麻烦。他想,表姐看到那对年轻夫妻和可爱的孩子,也许心酸了。他向表姐表示决心:他带人住在这里,或找到了工作,也住这里,他会交房租。说到求职,他也很自信。保安、快递、搬运、端盘子、扫马路等,什么累、苦、重、脏活,都可以干,先有碗饭吃。周芬提醒他,地方不如部队单纯,社会复杂,就业不容易,找个理想工作更难,别想得太简单。她打算带他去一所幼儿园面试,那里正招收保安人员。
杨正义把外屋的桌椅杂物搬开,堆起来,腾出地方打上地铺。刚挤着躺下,小邢的表哥说,他要找国家最高法院或信访部门,帮郝姑奶奶她们递一封告状信。表姐在一个大官家里做家敎,请杨正义托表姐找大官帮忙转递。
杨正义说:“大官是为你当的吗?我不管你的事。表姐带我去幼儿国面试,我爭取一次成功。”他知道:好几处地方,发生了不法分子闯进幼儿园,残暴地杀害幼儿的恶性案子。也许那幼儿园重视孩子安保,他就英雄有用武之地。
杨正义难以入睡。她看上表姐了,为了能留在表姐身边,他必须尽快找到工作,好好发展,以便配得上表姐。忽听有人敲门。还没睡下的姨妈先走到门后,问谁?敲门声更急促,姨妈半开门,三个穿迷彩服的壮汉推开门,把屋里塞满了。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问:“这屋里住些什么人?都出来!”
姨妈带外乡口音反问:“你们查什么?都是我的孩子,都睡了。”
杨正义起来,慌忙穿好衣服。周芬和小邢也出来,头容不整。
周芬问:“你们查什么?房主是我!”
壮汉凶狠地命令:“别讲话!把你们的身份证都拿出来!”
周芬心中没鬼,不怕鬼打门。她带头,坦然地交出五个人的身份证。
壮汉一一查看,对对相貌,说:“对了!都来自一个地方,集体上访。”
周芬说:“不是上访!我在这里上学,在校生。她是我妈妈,住半年多了。他们是我的表弟、表妹,来看我和妈妈,我们是一家人。”
壮汉瞪大眼,说:“忽悠不了我!”
小邢的表哥理直气壮,不谙时势,也不知轻重,挺身而出,说:“不是集体,只我一个人上访,还没访。我还没跟表姐讲。”
壮汉说:“实话实说就好。你上访什么?”
表哥说:“县里建步行商业街,强拆了好多人家的房子,有人被砖头砸死了。拆迁办还欠七八十户人家补偿款,步行街还没建,也没人给补偿款。”
周芬想走进卧室去打手机,壮汉夺了她的手机。杨正义冲过去,把壮汉拉住,一把扼紧壮汉右腕。
壮汉说:“你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我们是县驻京办的值班人员,驻京办就是县政府设在首都的办事机构,代表县政府,懂吧?县里通知,任何人不能越级上访。为拆迁上访的人,正是我们要拦截、遣返的重点人群!”
杨正义说:“那你也没权力收缴手机,把手机还给我表姐!”
周芬说:“我可以请学院开证明,我是在读生。”
壮汉说:“他承认了!你们就是集体上访,还带着老人!”
赞(0)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