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今年三岁,小名丁丁,男孩儿,喜欢枪械类玩具,每日在家扮演着黑猫警长、奥特曼、团长李云龙之类的英雄角色。 第一部吸引他目不转睛的真人电视剧是《亮剑》,团长李云龙即刻成为偶像,吃饭时,我们只要说一句:团长吃饭可棒了!他就会瞪大眼睛做出虎虎的样子,大口大口地吃,边吃边说:我长大了还要当团长呢!后来偶然发现,士兵肩上扛的大枪比团长腰里别的大,更神气,就改当士兵了。
幼儿园奖励的小红花,开始贴在冰箱门上,后来重登脑门,成了来自U40星球的奥特曼战士的光束发射器,射到谁谁就得“爆炸”、倒地! 晚上散步,我和他爸爸,还有暑假里专门来陪他玩儿的翠翠姐姐,都必须一条线跟在他身后,做他的“白猫警士”,他则兴奋地猫着小腰,举着“手”枪冲锋在前,激昂地呐喊:“我是一只黑猫警长带着警士们!” “我是一只黑猫警长扛着枪!” 这样的句子是他的独创,是他在那个精彩的童话世界里为自己设计的示威辞。 有这样一个“英雄人物”四面闹腾,我们的生活因此而充满了惊喜和惊讶。可是,我的孩子很寂寞,虽然有两个家长轮番陪着,可因我们这些大人常常在“游戏”中表现得三心二意动作呆板缺乏主动性,使他的激情指挥很不力,很扫兴。 一段时间以来,我和他爸爸的最大愿望就是:找一些与他志同道合的人儿,来和他一起玩儿,并在游戏中建立友谊,获得“双赢”!
小区旁边的学校里,小学生像鱼儿一样游出来,数也数不清,可出来以后就不见了,只有寥寥几个在院子里勾肩搭背,看得人眼馋:拍翻斗、跨大步、四驱车,不亦乐乎。我鼓励儿子说:“你看那些哥哥姐姐玩得多美,你就在旁边看他们玩吧。”可是儿子振振有词地说:“他们都是大孩子,我想和小孩儿玩儿!” 我失望地发现,在这个目前最古老的院子里,和我们黑猫警长一般大的孩子真是少得可怜,需要把望远镜伸到各家的窗户里去寻找。 邻居家的千金小贝贝,一岁四个月,身子还不是很稳当,已经爬高上低,在淘气上表现出一定的潜力,是丁丁最常见的小孩儿。自从这个小娃娃摇摇晃晃开始学习直立行走,我就在心里策划好事:儿子身边有更小的孩子,有助于培养他的爱心和责任感,太好了!在我的殷切指导纠正下,丁丁终于有了当“大哥哥”的意识,但是我的男孩子动作太猛,经常在关爱的动机下,发生小妹妹被拽倒被碰倒被绊倒的情况,邻居叔叔总说没事没事他的女儿“皮实”,可这做阿姨的怎忍心,人家的千金呢!孩子们却不在乎,小丫头很喜欢到我家串门,我和丈夫都很欢迎这个小客人,她妈妈太客气,总担心影响我们的生活,我无数次地对她说:没事,让她来玩,小孩喜欢小孩。可是,常常的,我们的小客人刚来了一分钟,就被妈妈带回去了。她们前脚走,丁丁就小声向我恳求:“妈妈,我想到贝贝家玩儿!” “别去了,贝贝该吃饭了!” “别去了,贝贝该睡觉了!” “好吧,去玩一会儿,要听阿姨话,别乱动东西!” 得到的回答不同,小脸上的表情自是瞬息万变。每当我看见我的黑猫警长欢喜而去,我的心都会甜蜜而激烈的颤动:庸常平凡如我,竟然能左右一个小人儿的喜乐和忧伤;而我有什么权力阻止他对欢乐的寻找呢?小小的孩子,玩儿是上天赐予的本性,而我们这些家长,这些从小石头、沙子堆、废纸、树叶儿、蛐蛐儿、一根废管子里再也找不到乐趣的大人,又怎么忍心不帮助他们获得更多的快乐呢?孩子长大了,家长的呵护逐渐远离,他们对友谊的渴望,将成为对这个社会提出的第一需求。 常常的,丁丁会想念一个叫刘明则的小朋友,上幼儿园之前,他们在两位照管者的带领下,一起在七区玩过多次。一次,丁丁把我引到花园东侧的一栋楼下,仰着头喊刘明则的名字,没结果,又要求我大声、再大声的喊“刘明则,你在家没有?”“刘明则,下来玩吧!” 楼上所有的窗户都静悄悄的,没有声音。那晚,我带着我的儿子转身离去,我不知道,那小小的心里是怎样的失望。 我后悔原先和母亲交流时,没问清刘明则家住址。母亲曾带着丁丁去过多次,与那家的保姆建立了很好的友谊,还常常给两个孩子一起煮汤圆吃。有时,我也很诧异:为什么母亲初来乍到,却能和院子里那么多同样有小孩子的人家,先认识既而友好往来;而我却不能。 我发誓,下次若见到刘明则的爸爸或妈妈,我一定向他们要下电话,好在适当的时候,给孩子们安排一次美好的约会。 “刘明则呢?”暑假时,丁丁有时会问这么一句,很随意的语气,好像已不抱什么期望。 而我只能认真的回答他:“可能在三原奶奶家呢。” “妈妈,三原在哪儿呢?” “在阎良附近。” “附近在哪儿呢?” “在不远的地方。” “在什么不远的地方?” “就是在三原呀。” “三原在哪儿呢?” …… 旁边看电视或看书的人被逗得哈哈大笑。于是,母子俩结束一场原本认真的对话,加入到爸爸的笑声中去,又找到了新的快乐。 夏天的傍晚,我骑着自行车,孩子坐在后面,我们一路飞驰,奔向21区。迎宾大道上灯光闪烁,从西边田野里吹过来的凉风很令人惬意。这是一个无比美好的夜晚,我要给我的黑猫警长找个大朋友去——大朋友可以教会他玩更多的新花样! 那个男孩我看着长大,我朋友的儿子,小孩子的把戏无所不能。我得意地告诉丁丁:“马上,你就会见到刘泽迪哥哥了!”“什么刘泽迪哥哥?”“你的好朋友呀!”我提前给他灌输“朋友”概念,希望他们一见面,就能达到我预期的效果。 确实是大朋友了,正坐在电脑前制作“板报”——很重要的一门作业,作业重地,闲人免进。朋友看在我们难得一来的“贵客”面子上,打开儿子的门请黑猫警长进去玩。一会儿,黑猫警长红着眼睛出来了,委屈地说:“哥哥不要我。” 朋友急忙说:“来,姨妈给你拿好吃的,等哥哥做完作业了,姨妈一定让他和你玩,不玩就打他。” 那个小名叫“点点”的男孩,已经是四年级“大”学生了。在妈妈的全力喂养下,身高体重突飞猛进,俨然一个大小伙子了。显著的“代沟”摆在面前,我对自己说:此行仅作参考吧。 黑猫警长见哥哥从"重地"出来,立即用手比作枪,对着哥哥大喊:“毙一噢——”。哥哥懒懒地把自己扔到沙发上,不屑的说:“搞笑,每次见你都是这一套!” 写于2006.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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