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天芮拿着一些杂物,跟在后面,听着风萧萧和爷爷的对话。
了无痕道:“此人非是别人,乃是西域神僧佛图澄。”
风萧萧和张天芮听到佛图澄三字,均惊讶无比。
张天芮问道:“此人难道尚在世间?果真如此,此人已有百岁高龄了吧?”
了无痕笑道:“去年冬季,我还与老神僧对弈二十几日,老人家神采奕奕,比起我等,有过之而无不及。”
风萧萧疑惑道:“老神僧因何独居山洞之中?这里诸多不便,他这般年纪,却是如何在此生活?”
了无痕笑道:“老神僧曾帮助石勒击败刘汉,建立赵国。赵王石勒听从佛图澄所言,善用各族有才之士,倡导各族百姓和平相处,百姓拥护,赵国一度国泰民安。那石虎继位后,一改先父所定之策,掠夺汉人财富,杀戮汉人百姓,天怒人怨,祸乱不止。佛图澄劝之不听,便辞官隐居,在这北武当山中寻一幽静之处住了下来,其所居之处被其命名为松泉洞。老神僧虽然百岁有余,但精神矍铄,非一般年轻人所能比也!”
风萧萧听了此言,隐约记起小时候爷爷也对自己和哥哥讲过一些类似的故事,遂问道:“这松泉洞距此地还有多远?”
了无痕道:“还有大约七十里山路,那里地势险峻,却风景如画。洞中宽敞明亮,风清气爽,周围奇松围绕,山泉飞瀑,犹如仙境。那松泉洞更是洞中套洞,冬季寒潮来袭,便可住进洞中之洞,可御严寒。平日里,老神僧在山中采集各种食物和药材,以备平日食用和应急所需。”
风萧萧自语道:“平日里一人居住于洞中,好寂寞呀!”
了无痕呵呵笑道:“尘世里杀戮不断,血腥漫天,哪有这般清静幽雅的好!老神僧虽只一人,却并不寂寞,他抚琴自弈,炼丹制药,自得其乐。偶有友人来此相伴,自是别有一番情趣。”
前面半山腰处,密林葱葱,石壁嶙嶙,松涛阵阵,山泉潺潺,再往里走,前面豁然开朗,青草依依,花香萦萦,青草野花尽处,有一山洞朝南而开。
正如老侠了无痕所言,这里真的是风景如画,站在洞前山坡之上,随处一看,便是一幅画面。
了无痕来到洞口,笑着问道:“老神僧可在?小老弟了无痕来也!”
风萧萧背着叶飘零紧随其后,张天芮犹在四处观望着美景。
洞里没有声音,了无痕边说边走进洞里。忽然,他停下了脚步,呆立在那里。
风萧萧跟过来一看,只见洞中坐定一人,乃是一个白须老僧,双掌合十,二目微闭,面带微笑,兀自一动不动。
了无痕感觉不对,一探神僧的鼻息,哪里还有气息!了无痕又摸了摸神僧的胳膊,早已干瘪。三人惊讶地呆在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
从干瘪的胳膊看,神僧已仙逝数日,可是从脸上看,却似活着一般。
了无痕面对神僧仙体跪倒在地,风萧萧和张天芮也跟着跪倒,三人向神僧拜了三拜,站起身来。
了无痕领着风萧萧和张天芮进了洞中洞,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十二个葫芦,每个葫芦底下压着一个一尺见方的石片,上面刻有蝇头小字。
了无痕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石片看了看,只见上面写着:舒筋活血丸,治疗刀枪、搓擦、跌打诸类外伤…后面是此药的用法。
张天芮喃喃道:“我只以为一些道长痴迷于炼丹,原来这僧人也有此爱好!”
了无痕笑道:“那些道士炼丹,多为求长生不老之术,而老神僧采药炼丹,却是熬制疗伤救命之药,虽都有疗毒治病之用,其初始目的却截然不同。”
风萧萧看着那些葫芦和下面的说明,兀自大喜,逐个看来,只见一葫芦下面的石片上刻着:五毒化解丸。
风萧萧继续往下看,只见相邻的葫芦下面刻着:起死回生丹。
风萧萧大喜道:“感谢神僧赐药!”说完,风萧萧把叶飘零放在洞中干草之上,跑到神僧仙体前,再次拜倒,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对神僧道:“神僧在上,风萧萧感谢神僧赐药之恩!”
礼毕,风萧萧重又回到内洞之中,坐在地上,将叶飘零扶起,令其枕在自己的腿上,然后,他拿起“五毒化解丸”,取出两粒,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掐住叶飘零的双颌,将药丸塞入她的口中,张天芮递过水壶,帮叶飘零冲下。
张天芮看着爷爷,问道:“咱们如何安置神僧的仙体?”
了无痕叹道:“这洞中便是最好的安置之处,神僧身下所铺干草,定是他生前特意采集而来。此洞朝南,阳光充足,清风穿洞而过,断无霉变之理。其他方面或许还有诸多妙处,咱们尚不知晓。这是神僧自己所选之地,咱们切不可乱动。以后每当经过此地,咱们来看望神僧也就是了。”
正谈话间,忽见叶飘零眼皮眨动,手指略颤,嘴唇微微张开。风萧萧大喜,把叶飘零上半身抱起,轻轻喊道:“飘零,星雨,快快醒来!”
张天芮看在眼里,心中竟产生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叶飘零睁开双眼,看着三人,微微一笑,又闭上了眼睛。张天芮把水壶递给风萧萧,风萧萧耐心地给叶飘零灌下几口甘泉水,轻轻呼唤着叶飘零。
叶飘零的面容慢慢红润起来,眼睛重又睁开,此时,她的眼神已经有了光彩。她看了蹲在面前的张天芮一眼,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张女侠,谢谢你!”
张天芮笑道:“落星雨,哦不,叶飘零,你该感谢萧弟才是,是他从乌云道长的刀下把你救回,又把你背到这山洞之中,蒙神僧赐药,你才捡回了这条命。”
叶飘零翻了一下身,依偎到风萧萧的怀里,啜泣着喊道:“大哥!”便呜呜哭了起来。
了无痕从外面采了半怀山果,手里提着两只飞鸟,回到洞中。他命张天芮把水果去皮拿给叶飘零和风萧萧吃,然后自己到外面烧烤野鸟去了。
叶飘零已然坐起,她偎依在风萧萧的怀里,轻声问道:“大哥,是哪个神僧赐的药,我要当面感谢救命之恩。”
风萧萧笑道:“神僧就在外面的洞中,等你再恢复些精神,我带你过去感谢神僧。”
张天芮对风萧萧道:“萧弟,咱们何不给叶飘零喂上一粒起死回生丹,试试药力如何!”
说完,张天芮取过那个葫芦,倒出一粒丹药,递与叶飘零。
叶飘零服下,喝了几口水。一盏茶的功夫,只见叶飘零脸色红润,目光炯炯,额头鼻尖渗出汗滴。
叶飘零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双臂伸展开来,骨节啪啪作响,忽然一跃而起。
风萧萧和张天芮吃惊非小,愣愣地看着叶飘零。只见叶飘零已满血复活,似有万般气力要发出来,风萧萧感觉不妙,迅速进前点住了叶飘零的几大穴道,令其静静地端坐在一块石板之上。
了无痕烤熟了飞鸟,走进洞来,看到三人的样子,甚感奇怪,问明情况后呵呵笑了起来,指着风萧萧和张天芮道:“你们拿着神僧的神丹妙药胡乱试用,如果开始用这起死回生丹,或许没有问题,如今两味神药一同服下,如同用三味真火烧饭,火势过旺了!”
了无痕来到叶飘零身边,将她的两个手臂自上而下捋了三遍,然后又用双掌揉搓叶飘零的太阳穴,最后在她的后背上连拍数掌,然后解开了她的穴位。
叶飘零安静地站了起来,笑面如花,嘴角微微上挑,默默地看着风萧萧。
风萧萧拉起叶飘零的手,来到神僧仙体前,让叶飘零跟随自己一同跪下。
叶飘零看着神僧安静慈祥、和善微笑的面容,神情严肃地默念道:“感谢神僧救命之恩!”
再看神僧,只是微笑,并未搭话。叶飘零仔细一看,这才发现,原来是一尊逝去的仙体,不由得呆了!叶飘零虔诚地拜了三拜,再次感谢神僧赐药救命之恩。
众人吃了些山果、烤肉,然后从神僧的葫芦里取了些丹药备用,便拜别了神僧仙体,往山下走去。
下得山来,四人往右顺着山林中的崎岖之路行了十几里,前面群山之间出现了一片湖水,一眼望去,竟有数里,山峦树木倒映水中,如同仙境。
了无痕对三人笑道:“近几日,我在玄天观周围发现似有伏兵,我要到南方一游,寻找故友,搬些救兵,你等切不可再轻易闯进那玄天观,咱们就此别过。”
老侠客走后,张天芮对风萧萧和叶飘零笑道:“萧弟,飘零,我暂去义姊薄彩衣那里安静些日子,后会有期。”
叶飘零过来握住张天芮的手,略带歉疚,微笑道:“天芮姐,以前的事,请你多多包涵!”
张天芮轻轻捏了一下叶飘零的脸蛋儿,笑了笑,一抱拳,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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