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赶收秋王老头相助 实无奈苟云芳动心
火红火红的太阳照射在这苍茫的大地上,田野里呈现出一幅繁荣的景象。
玉米地里已经成熟的苞谷棒子一个个颗粒饱满,耷拉起脑袋提留在已经微黄的玉米杆上,等候人们的采摘。褐红色的玉米胡子装扮着已经完美的棒梢,一捋一捋的招人喜爱。村子里但凡有着劳动能力的人们走进各自的地头,一手搭在玉米棒上,有说有笑的一声响,一个棒子掰在了手中,齐增增的带着把儿裹着壳儿被丢在地上。堆成堆儿,堆在一眼就能瞧见的地里行间。人走在前头,叶子抛在了身后,叶子呼啦啦的直刷人的脸庞,人走向了前方,眼睛里只剩下了玉米棒,胖大胖大的。人们伸手去掰,不小心,一张织的稠密的蜘蛛网碰了个正着,黏黏糊糊的黏上了人的脸,黏上了头发,蒙在眼眶前。小蜘蛛吓得一阵哆嗦,慌乱的逃离那张已经破碎的网上,掉到地上,爬上人的裤腿。玉米杆上几个卷黄的叶子,小蜘蛛刚叼上飞虫,人一晃动,叶子折了,小蜘蛛又不知所措的黏在半张网上瞪着眼看,回过头,身后飘下一张破网,东飘西飞的。脖子上尽是些玉米稍飘下的花粉儿,灌进人的衣领,窜进人的袖口,顿时脖子、胳膊上烧痒烧痒的,用手一抓,尽是些红白道道。干乏了,站在玉米行间小歇,脸上的汗珠咕噜咕噜的往下掉,粘着玉米叶上的灰尘,混揉在手心,脸上细腻白嫩的皮肤有些难受,瞳仁中只剩下了玉米棒。长的、粗的、带着把儿、粘着须儿、在手中、在地上,从杆上掰下,从手中脱落,很自然的堆成堆儿,堆在了人们的眼前。
地里要是有个人开道还好些,随着掰玉米人的前行,身后便成了一个窄长的道儿,道上摆满了玉米杆,太阳光斜插着玉米杆照进那条道儿,照在正在前进的人身上,热进人的心窝,脚踏上去,哗啦哗啦的响。玉米杆被人连根砍去,齐增增的带着霸王根摔在了人的身后,孩子来了,孩子高兴地跟在大人身后,脚踏在了刚刚砍倒的那株还绿着的玉米杆,一声响,玉米杆的根在孩子手中抛到了一旁,玉米杆拿在了孩子手中,嘴挨在那正在流水的玉米杆上就啃,“呸呸呸,难吃死了。”
邻家地里的孩子哭了,邻家孩子手里拿着那根带有甜味的玉米杆儿手上流着血,大人生气的从口袋里拿出一片卫生纸裹在小孩的受伤手上,“别吃了!坐到地头去!”
孩子走了,哭哭啼啼的走到地头,刚要坐下去,又传来一声哭爹喊娘的叫,“蛇!蛇!”这下,大人慌了,赶忙丢掉手中的玉米棒儿跑向孩子,大人来到地头,蛇不见了,大人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又掉头走进地里行间。
不远处,一声声喊,“起来,去地里装袋子。”地头的两个正在打盹儿的小孩一个激灵站了起来,你瞅我我瞅你的半会儿没有一句话,这时,小狗蹦上来,“汪!汪汪!”小狗叫了起来,大孩子嘴里嚼着渣儿“给!给你。”小狗叼上了小孩嘴里吐出的玉米杆渣子,心里甜丝丝的,前蹄趴在了小孩的面前,小孩嘴里打起了呼哨。
隔壁地里的苟云芳看到别人家的孩子贪玩,又看到别人家的玉米棒在飞快的从玉米杆上被人掰下,堆成堆儿,竖成行儿,从南到北。心里很不服气但又没法子,只是干一阵儿歇一阵儿的生气。
一会儿工夫,邻家地里的男人又在休息过后,用手抓起放在地头的编织袋,女人手张开着撑开网袋口,男人手中搂着玉米棒子,七八个、两三个的投进编织袋内,装满了。双手把袋子口使劲一提,女人随意的添上几个,男人开始把绳子扎的蛮紧,扎完后男人脸上冒下了虚汗。
歇会儿,歇会儿,男人喊着,女人嚷着,男人嫌女人手慢,女人怪男人心太粗,时不时地往网兜里装玉米棒漏掉几个,孩子自然而然的发现就喊,男人心烦了,骂道:“操你奶奶,你他妈的不好好坐到地头吃甜味,喊什么喊,不就漏掉几个玉米棒么。”男人骂是骂了,女人气受是受了,孩子们的叫依然还是叫。
地里的玉米棒用袋子装完后,男人又是一下两下的弯腰下蹲,双手抓住袋口,女人手托在了下面,一声起,网袋已轻松地落在了男人的肩甲上,手撑在腰间,眼瞅着地里的白行子,脚踩上了刚刚砍倒的玉米杆上,身后刺刺拉拉的响,脚底被玉米根垫的老疼。
装满玉米棒的网袋全部挪到了地头,通过捎话预约的三轮车也不知不觉的来到了地头,车主一见那个男人把地里的玉米袋挪完,忙从车上跳下来帮着装车,装上最后一袋玉米,三轮车上的发动机已不在停息,只觉得眼前的车子离去,浓浓的柴油味扑进女人的鼻孔。女人爬上了车帮,女人要回家看看玉米棒从车上卸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几十元钱递给车主一作运费。
谢谢的话没有说出口,面前的三轮车已经离去,眼前的喜悦还未消失,身后的孩子叫喊又乱成了一锅粥,稀里糊涂的乱,夹杂着一股味儿。
很快,村子里但凡有劳力的家庭,地里收获成了定局,看见那些可爱的玉米棒堆在了自家刚刚硬化了的水泥地面上,心里别提多高兴。没有劳力的只有忍着苦的漫长,累的煎熬和这大红日头的照晒。手指不停地挨在玉米棒上,玉米棒带着重力横七竖八的堆在了一起,苟云芳的家庭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只见她累死累活的待在地里,每用手掰上两行玉米棒就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呼哧呼哧的忍着热。赤红的脸上,连同眉毛间都多出了一层汗水,嘴巴干干的有些裂纹,双眼通红,时不时地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汗和眼中那一丝丝带有怨恨的泪水。手掌已被玉米杆上的硬皮划开了口子,口子里渗出一丝血迹,每用功一会儿伤口都像撒上盐似的蛰疼,疼在了手上,伤在了心头。
她不知道孩子多时能够回家,回到家帮她干完这仅有的一亩三分地里的农活,她叹了一口气,脚踏在地上有些踉跄,几次的摇摆欲倒都是那颗顽强的心把身体牢牢支撑,支撑着廋弱的身躯儿,脚往前迈了一小步,手抓在玉米壳上,玉米棒的把儿紧紧的,要想掰下得用劲。脚下一个坷儿,不小心,准打了趔趄,身体会偏向一方,撞到玉米杆上,玉米叶刷上了脸,脸上一溜红,红色中透过血的印痕,夹杂着咸酸的味道。
干了半个钟头,十行玉米掰去了三分之一,抬眼看看日头,时辰已过了中午饭那会儿,要想坚持会儿,地里干活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生气的她走到地头,玉米堆上蹲卧的小狗正高兴地贪玩,小黑蹄抓着玉米须儿,小嘴巴咬着玉米棒的把儿,“汪!汪汪汪!”小狗看见主人苟云芳,肚子里开始咕噜咕噜的叫唤,小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自己跟前的主人。
“回!吃了饭再来!”苟云芳拿起了外套,前脚踩在了地畔处,嘴里嘟囔着要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迎面碰上了老头,碰上了几年来一直热恋自己的那个糟老头子。两对眼神聚到了一起,两颗心碰出了火花。
“你,你回家?”
“嗯,你哪儿去?”
苟云芳和老头对话中心砰砰的直跳,老头脸红到了耳根。
“没吃饭?”老头双目中射出一束笔直的光芒,“不,不去那儿,专门来地里看看。”
“哪?”苟云芳拧过身用手指了指就在前面的那块玉米地。
“你看,没掰的玉米棒还多着哩!”
“那你先回,我帮你掰!”老头恓惶起了多年来自己一直念念不忘恋人苟云芳来。
苟云芳怕再说下去有人盯见,那多不好意思呀。
“那你掰吧,慢点,别着急,一会儿我来。”
苟云芳说完话走了,老头很认真的走进了地中央。玉米棒在老头的手下如蜻蜓点水,没有两个小时就全部搞定。
等到苟云芳吃过饭来到地里,一袋袋用编织袋装好的玉米棒已被老头全部挪到了地头,老头坐在袋子上呼哧呼哧的抽着旱烟。
“饭吃了。”老头抬起头看见了苟云芳。
苟云芳羞涩的脸上带出了一丝渴望。
“吃过了,来,喝水。”苟云芳答道。
“掰完了?”
“嗯,就等着车拉呢。”老头说道。
苟云芳的脸又红了,她开始埋怨起女儿,“我说不让种,不让种,就是不听,这倒好,到了收获季节也没个影子。”
“不怕,有我呢,活人能让尿憋死。”老头说。
“哪你地里呢?”苟云芳不忍心的问道。
“早完了。”
“就是给你拉包谷的车还没来。”老头又说。
苟云芳听后心里一阵热乎,话马上多了起来。
“他叔,喝水!”苟云芳打开了随身拿来的保温瓶。一滴水代表着苟云芳的心思,一杯水代表着苟云芳全家的希望。
老头接过了苟云芳手中的水杯,老头用一只手牢牢抓住苟云芳纤廋的手指,“哎,孩子不在,你,你受苦了——”
“不——不,没什么,等女儿回来,我就把咱的事说一下。”苟云芳很尴尬的从老头手掌中把自己的手指抽出喃喃的说到。
第二章 王老头渴望无奈 苟云芳孤枕难眠
此刻的太阳已没有刚才那么热了。地里的玉米叶子在东风的吹动下呼啦啦的响了起来,苟云芳坐在了玉米袋的一边,内心有说不出的感激,能——能说什么呢?就等着车来,来拉回属于自己的那么多可爱的玉米棒。老头放下烟袋咳了两声,没多大会儿,拉玉米棒的车来了,那是老头刚才预约的熟人开的。
“叔,掰完了。”车主一停下车就问。
“嗯,就等着你。”老头回答。
车主扛起了玉米袋,老头打起了帮手。一会的功夫,地头的玉米袋子全部上了车子。苟云芳的心放了下来,老头停在车旁长长的出了一口粗气。
“回!回家喽!”老头拿起了衣服搭在肩甲上就要离开。
“他叔,回家坐坐。”苟云芳让起了老头。
“行!”老头的一句快言快语,苟云芳听后脸唰的红了,再要说什么,这时车主发动起了三轮车。
苟云芳坐上了车,车渐行渐远,苟云芳拧过头,老头步行在车后的扬尘中——
回到家,苟云芳有说不出的感激。
“他叔,今儿多亏了你,不然我这老婆子,哎!”苟云芳心里暗暗地感谢刚才帮忙自己的这个老头,可想到自己的闺女又深深的叹了口气。
玉米袋被车主帮忙搬到了家里,玉米棒被苟云芳艰难地倒在了地上,她傻呆呆的站在院子,目瞅着眼前这么一大堆玉米棒,孩子,孩子,孩子多时回来?想到刚才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他,已经好几年在繁忙中帮了自己,而自己呢,总嫌自己年龄大了,若是和老头生活在了一起,那孩子能接受吗,每当孩子回家,自己怎么也开不了那个让人笑掉大牙的口呀,眼下,又是忙中,老头不怕别人的闲话,硬是活生生的来到地里帮了自己,自己还能怎样呢。
苟云芳的心思像断了线的风筝在天空中忽上忽下,一会儿天渐渐黑去。苟云芳困了,她要进屋歇息。
老头也要回到自己的家去,老头要走了,依依不舍的短暂分别,苟云芳眼眶里露出的泪花一扑一扑的闪动。
“他叔,别难过,孩子一回来,我就告诉她。”
“嗯,那我走了,注意身体。”
老头声音有些嘶哑,手抖了抖放在胸前,朝着苟云芳送别的方向摇了摇。
“回去吧,早点歇着。”
苟云芳看出了老头的心思,她何曾不想,只不过这个隐藏在内心的爱还没有完全释放,她要等,等秋收过后,等女儿回家,从侧面征求女儿的意见,不然,继续这样下去,村子里会流言蜚语的,何况女儿还没有成家。
老头回到了家里,老头嘴里甜丝丝的,嘴角露出了笑意,他知道,苟云芳怕见人,可自己怕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反正自己热恋苟云芳已经多年了,今年无论孩子怎么想,都得把话说明白,不然真没机会了。
一晃几天过去,苟云芳焦急的期盼中,女儿终于傍晚归来,她一走进大门,第一眼瞅见院子里那堆好多的玉米棒子,母亲正在忙着双手拘起散落在一旁的玉米壳儿。
“妈!”孩子一声叫,一声亲切的叫,苟云芳停住了手中的活儿,望着站在面前的孩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已不同从前,想起半年前孩子走时还那么拘束,那么娇气,可如今全变了样,穿的整整齐齐,手中一只大皮箱,先前的腼腆也不复存在。
母亲看着女儿,半会儿的神还未能缓过来,“妈!女儿回来了。”女儿又一声亲切的喊叫,母亲的泪花全蹦出了眼眶。
“孩子——”母亲和女儿双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灯下,母亲为孩子准备着饭菜,孩子帮着母亲收拾着还是脏乱的房间。
“妈,今年的玉米收成还不错,没找人帮忙吧!”女儿说话间脸上露出了母亲看不见的一丝笑意。
“帮了,帮了,不是人家帮忙,妈能顾过来。”母亲手忙着,嘴也未闲下来。
“孩子,待会儿妈有个事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母亲见到说话的机会成熟了恨不得马上把自己心里的高兴事说给孩子,她知道,孩子回家也不过两三天的歇息,看看家里的秋收就会前去上班,自己此刻不向孩子提出日后或许不会再有机会了,况且自己和那个老头也约会了好几次,村子里的闲话一旦落入女儿的耳中,自己还能抬起头吗,只有把事情说明了,自己和孩子就装不下心病。
看见母亲神神秘秘的样子,女儿有些猜测不透,她更想不到母亲现在会在自己面前提这档子事,可这个现实就是个伤疤,迟不掲终究会惹出事来,只有快点的揭开,大家都好过些,何况母亲已动了心。
“妈,到底有啥事?说说女儿听听!”
“不急,不急,女儿乖,吃了饭再听妈讲。”母亲的性子倒缓慢了起来,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噗通着。
吃过了晚饭,母亲又一次的坐到了玉米堆旁,女儿收拾完碗筷很顺从的依偎到母亲身旁,“妈,别剥了,等明天吧。”女儿死活的缠着母亲,就是想让母亲在自己面前多歇一会儿,好在休息当中重提刚才那个自己摸不着头脑的事来。
一觉睡过了午夜,后半夜的风从门缝吹进屋内,凉飕飕的,母亲辗转在床上,睡着睡着又苏醒过来,白天的一幕幕像演电影一样反复出现在眼前,那个老汉的帮忙使她欢喜又使她难堪,虽说两年前的他和自己有着一样的悲惨命运,那时他还真的动了心。可如今,老头还是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至于自己,还好,那死鬼临走前留给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虽然在农村的生活贫困清苦,可总比有些在外工作的强呀。眼下,老头又一次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给予援助,自己能说什么好呢。梦里的身影总是飘忽不定的留在地里,院落,和那弯弯曲曲的小路上。记得几年前的一个下午,她一个老婆受到村子人的欺侮,是他奋不顾身的帮了自己,丝毫不顾别人怎么说,又怎么看。
苟云芳睡在床上,思前想后,要不要把自己和老头的事情挑明,要不要征求女儿得以实现自己的心愿,她慌,她乱,她怎么开口?难道老头又给了自己一个重新生活的开始,感情纠缠着自己,生活,累着自己,梦想飘向了另一个天堂。
第三章 难开口女儿囚心 又秋播老头相助
朦朦胧胧的睡到早上七点多,床头上的闹钟把苟云芳惊醒,她一个雾趔翻身起床,睁大着眼睛回想起昨夜的梦,蝴蝶翻飞,老头与她漫步在油菜花开的土塬地上,他们有说有笑,她头上插满了野花,手被老头拉着,身后跟着自家的狗儿毛毛,毛毛叫唤了两声,从远处叼来一束她未曾见识的花儿,老头蹲下来用手摸一摸毛毛,轻轻地接下这束奇异的花朵,苟云芳手中多了束情谊,心中印上了难忘的情和恨,他们漫走着静听山雀的鸣叫,看看路边池塘里野鸭的游弋。扑棱一声响,一声震耳欲聋,野鸭子飞了起来,用翅膀闪动着身上的水花儿落在自己跟前……
“妈,发啥呆呢,洗脸吃饭!”
“哦,哦,这就洗,这就洗。”
孩子一句问话打断了母亲的回忆,母亲洗脸吃饭,坐到院子里开始又一天的繁忙,一手拿起了堆在地上的玉米棒,另一手剥起了玉米壳。
玉米棒上的壳儿在苟云芳手中像顽皮的小儿上跳下跌的,不一会儿功夫,母女俩人眼前多出了一大堆壳儿须儿,壳上爬着虫儿。
“妈,咱边剥边夹,这样省些时间。”女儿向母亲提了个醒,母亲如梦初醒。
“怎么,这事倒忘了,去年就如此呀。”
看见眼前的玉米壳被孩子抱走,苟云芳用大老笼拾满带絮的棒子走到房檐台前,女儿熟练的放下去年夹玉米棒的铁丝,母亲双手抓住七八个棒子的絮儿,女儿轻巧的将苞谷絮儿盘在铁丝周围,一圈两圈,一串两串,轻轻松松的工作一早上就干了一大半儿,苟云芳心里有些热乎,嘴里像抹了蜜似的甜,话要说出口,不怕女儿。
“孩子呀,妈昨天提到的事。”
“啥事?说嘛!”
“妈,妈想让邻村你王二叔来咱家住。”
“啥?邻村的王兽医。”女儿头脑中迅速的萌发出母亲一段难忘的回忆。怪不得,怪不得自己回家在村口就听见有人说邻村的王老汉在地里帮母亲秋收哩,听说还搂在了一起,难道是——
女儿不愿再听母亲继续唠叨下去,因为她知道邻村的这个王老头兽医的名望在村子里是那么的让人瞧不起,而且每次见到总是一副脏兮兮的样子,一身的臭气,哪能呢?要是这样的话,村子里的人还不笑话死自己,不行!坚决不行!女儿不可能同意母亲这段姻缘,她想着办法,想着怎样不伤母亲又能让他们各奔东西。
头脑中的思维在快速的转换着眼前这个坎儿,有了,有了,等母亲把地里的活一干完就带着去城里,这不就结了。说干就干,一定要征得母亲的同意。事要做到份上,话要讲到份上,一定要在母亲不知不觉地混乱思维中把握这个弦,让母亲一定言听计从。
“妈,这个事先放一放,以后再说,你看女儿大了——”
女儿小静的话还未说完,苟云芳的眼泪先落了下来,她的心好乱,心像刀割一样难受,她知道现在的女儿一下子是很难接受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可为了女儿,自己得忍一忍。
苟云芳坐到了玉米堆旁剥起了壳儿,她不再言语,女儿的心里也正在暗潮涌动。
“妈,这事不是女儿不考虑,等阵子嘛,等女儿上班后把单位上的事一处理完就回来,没看咋样?”
小静开始想着法子讨母亲欢喜,她知道自己明天就要走了,决不能给母亲装下一个难以解开的心结。
“好,好,妈听女儿的,等来年女儿的婚事一过再说。”
母亲终于放下了自己心中的那个苦涩的回忆,先干活,先干活。
女儿上班了,苟云芳又孤单的坐在门前的大石头上,眼望着来往的行人,骑摩托的过去了,迎面来了一个老头,自己心中又砰砰的跳动起来,心热乎起来。老汉过去了,脸面并不熟悉。又一辆车开到了近前,是村里的二歪,他前年在外揽了活,听说赚了不少钱,正好今儿买了新汽车开回家给妻子看,给母亲加以安慰。
“婶,身体好着哩,地里活完了?”
二歪问上了苟云芳,苟云芳脸上冰冷的没个笑字,一丝愁忧,一丝痛苦,眼眶里有点渴望。
“孩子,在外可好?”
“好着哩,小静最近没回?”
“回来过,刚走。”
苟云芳回答了两句,看着二歪开起汽车驶向村口的家去。
播种工作在秋收不久就开始了,苟云芳待在家里一刻也没闲,一个星期过后又得看人脸了,女儿一去不回,即便是在家里也不懂地里的农活儿。
站在地头,看看人家的地已经种上了小麦,远处的播种机轰轰隆隆的在地里奔跑,自己刚才在地里撒上了肥料,麦种还在袋里,自己要撒的话可能不会那么均匀,会影响来年的收成,等个人吧,一时半会儿又没个把式,心思不知不觉地又把宝压在了邻村的王二老汉身上,怎么?他能来么,他或许感觉到了自己的地没种完,难道是——他不来了,混乱的思维击伤了苟云芳的心,女儿目前不同意自己这门亲事,老汉能帮忙吗?自己对不住那个老汉。
地里的人稀少了,旋耕机马上就开了过来,可麦种还没撒上……
朦胧间,眼皮跳动了两下,小狗在身后一声接一声的狂吠起来,苟云芳扭过身,远处一个脏不兮兮的老头正在慢慢的向自己走来,近了,近了,是他,是他。苟云芳的心马上沸腾起来。
王二老汉走到了自己跟前,“他婶,麦种还没撒?”
“嗯,想等个把式就是等不着。”苟云芳说话间眼泪叭嚓的用手一抹脸上。目光与老头碰在了一起。
“我来!解口袋!”
老汉话说出了口。口袋上的绳儿在苟云芳手里是熟练的,一下两下麦种就倒在了马蹄笼里,老汉把笼鋬挎上胳膊,每走一步右手就像天女散花一样,腰忽闪着,脚踏在满是疙瘩的土地上,远处的云飘了过来,飘过头顶,地头小树上小鸟叽叽喳喳的逗着小狗叫,小狗趴在了地上“汪汪,汪——”
地种完了,苟云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第四章 苟云芳相思成梦 女儿归母女离乡
昨夜的雨从早上一直下到天黑,给地里刚刚播种的麦粒提供了难得的水分,地里秋后的杂草不见了,只有一脚踩上去软绵绵的粘些泥土,鼻孔里尽吸些泥土的芳香,下雨给各村的男女老少都放了假,不是坐在门口打着牌,就是到棋牌室搓着麻将,苟云芳呢,自己什么也不会,只有坐在门口看着路人,看着车来车去。
女儿上班已经半个多月,在单位工作顺心吧,到现在也没人给女儿提个媒事,自己能不愁吗,何况自己?哎!不提了,不提了。苟云芳似乎想通了女儿临走时的难处,她坐在门口,眼睛红红的瞅着远处,她想,她盼,她盼着女儿快点回来给自己一个答复,她也好在这暮年给自己找个伴儿了。
苟云芳想着,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用手帕擦着,眼睛通红,红色的瞳仁中透出她的酸甜苦辣,女儿回来吗,多时?多时?
女儿呢,自从上次回家,她就感觉母亲有点不对劲,可就是说不出口,挑不出毛病,这次回家,正赶上秋收,可自己家的玉米棒子已经堆在了院子,自己赶迟了,还是那个王二兽医帮的忙,母亲说的。自己又能怎样看待呢,临走的那会儿,母亲又不依不饶的把这件事摆到桌面上,这不让村子里的人笑死,半老七少的人了,怎么还像城里人一样找个老伴儿,可又转眼一想,或许母亲应该这样,这样能成的话自己省心了,在外就能好好工作,就是时间紧,自己还没谈对象呢。
苟小静睡在床上愁容满面,她深深的清楚母亲在村里的为人处事,虽然生活在农村,一个人过得清贫苦累,可终究是一个人孤单的在家里呀,真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倒不怕,左邻右舍看见还能顾及一下情面,帮点忙。可要是在晚上,一旦得个重病,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谁还会想到她有个在外干事的女儿呢,苟小静想到了这儿,不由得每晚做起了恶梦,不是梦见母亲和王二兽医住在一起了,拒绝自己进家门,就是梦见母亲一个人病在床上独自呻吟,她哭着喊着从单位往家里赶,可怎么也回不到家里呀,等到恶梦惊醒,才觉得自己一身冷汗,被子也落到了地上,傻傻的坐在床边,目光呆滞,宽敞的屋子一片狼藉,一片凄冷,一片撕心裂肺的伤痛。从此她身形憔悴,走起路来没精打采,像整夜没得休息,有时同事看见了心疼,关心两句就惹得她悲伤,怎么?怎么?小静犯了哪门子事了,从家里一来就这个情形,同事们胡乱的猜测,说啥的都有。
小静忍不住了,心慌的要命,一定要赶在母亲还没有彻底理清这事前携母亲城里一住,这或许就拉大了王二兽医和母亲的距离,或许吧。
小静这么想也就这么行动了,她先向单位领导请了假,随后马不停蹄的赶回家,她已做好了思想准备,一定说动母亲,接她一走,不离自己的视线,用尽一切办法挽回自己对母亲的关怀和爱护,说到做到,做到也一定说到。
小静回了家,她依偎在母亲已经疲惫的身前,看着头顶上的灯泡射着淡淡的黄光,泪水浸满了眼眶,伸出纤细的小手抚摸在母亲廋弱的手背,像小孩一样喃喃而语。站起身来,不折不扣的帮母亲做着力所能及的活路。歇下来,用钥匙上的耳塞勺帮起母亲掏着耳垢,用木梳理着母亲松乱的头发,亲昵一番,母子情浓的爱。她没有在母亲面前再提王二兽医的事,也生怕母亲再提,只是拿出十二分的爱打动着母亲,击穿着母亲已衰退的心思。
院子里,母亲用手剥下的玉米粒已晒了两天,小静休息之余帮起了母亲,手剥在还未干到的玉米棒上,一阵痛,隐隐约约的像针扎在了心口,疼痛的。
竹席上的玉米晒过了三天,架在房檐下的玉米只剩下了玉米樱子和一道绳索,东晃西晃的,麻雀时不时地落在上面吃着剩余的玉米粒儿。
院子里的玉米被人收购了,女儿也在母亲面前多次提到自己一人在外的担心,母亲一人在家的难处,去吧,对不住王二老汉,不去,女儿正需要自己成全,何况自己也一把年纪了。思前想后,终于把心一横,听女儿的,先把自己的事放一放,尽着女儿来。
母亲的心平静了,女儿的心还噗通噗通的跳。
夜色的美,月亮上了头顶,苟云芳站在村口等着王二老汉,等着他想告诉自己的一席要说的话,或许他能够理解,听的开的,然后自己跟上女儿,等女儿在外成了家她再回来,回来与老汉一度晚年。
王二老汉走到了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和苟云芳谈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苦苦的折磨中短暂的分离。
“她叔,回吧,回吧,我去女儿那儿住阵子就回。”苟云芳说。
“好,你去哪儿也多注意身体,咱农村人在城里住多少有点不习惯,时间久了就不咋了。”王二老汉回答。
“好,你回,你回,别忘了我不在家时时常过来喂喂我那可爱的毛毛狗。”苟云芳又说。
“知道,知道,你也回。”王二老汉说着双眼滴下了几滴热泪。
苟云芳和王二老汉一句句凄凄惨惨,一句句动人心弦,起风了,天上多了两颗明星……
第五章 实无奈苟云芳随女 进城市开阔眼界
苟云芳回到了家里,女儿心急,“妈!说好了。”
“说好了,说好了,咱多时走。”苟云芳问。
“明儿。”女儿急忙在母亲面前拿出了一个固定的时间。
夜色的美,天空蓝蓝的,星星眨巴眨巴眼在风的吹拂下苟云芳站在门口落下了几滴眼泪,几滴离人的泪。
第二天,天阴了,把那海阔天空的蓝遮的严严实实,压在苟云芳的心头。
要离开的夜里,内心的不安,内心的慌乱,像一颗即将逝去的彗星将要失去天上的光环降落人间了,女儿小静想到了这个决定会不会有些唐突,会不会招来村子里的闲言蜚语,她没有再想下去,她只想让人知道,自己大了,应该有自己的决定,管不了那么多。
睡在床上的苟云芳翻来覆去,内心的伤痛与折磨,煎熬着她已快崩溃的神经,去还是不去,去了,将离开多年来对自己默默关怀的王二老汉,多少有点对不住人家,难免不伤痛。不去,女儿在外的工作中的不放心,女儿哪能安心呢,怎么办?又能怎么办?这份不尽人意的离别,何人知否?她哭,哭尽人生的又一次别恨,痛这依依不舍的与家乡别离。
美梦与现实的违背,现实与亲情的纠缠,苟云芳的心退了,身累了,她睡在床上,双手抚摸着胸前那个心口,梦想着这人生的无情将会在她走出后演绎一场悲欢离合的爱恨情仇。
梦,扑朔迷离的,一帘幽梦,在几声夜鹊的悲鸣中,一片凄凉的早上拉开了序幕——
天,灰蓝灰蓝的院子里有些冷,几声孤叫的大雁闪动着翅膀追赶前面的雁群,叫声凄惨,扣人心弦。苟云芳尽管想了一宿,失眠了一宿,可还是早早地收拾好进城应拿的东西,整整两个花布包袱包着一年应备的所有。
女儿从村外叫来了她从未坐过的小港田,母亲手中的两个包袱蛋儿很顺从的放在了里面,回过头,大木门上斑斑点点的漆锈显出了人生的苍老,门口大石头上记忆了太多太多的人的身影和感情。
要走的时刻,王二老头出现了,远远地停留在村口,目光呆滞的瞭望,手里拿着苟云芳临走时交给的那把大门上的钥匙和一颗村子里人们猜不透的心思。
起风了,淡淡的云追逐着时光,东方的白露出了金黄的晕圈,火红火红的光环一点一点从山缝间渐出,渐出。
很快,苟云芳眼眶里放射出一道道光芒,日出了,暖暖的热和这冰冷的气流交融对撞着,苟云芳坐在了车厢内,手紧紧地抓住那两个能使自己要命的包袱,满脸的忧愁,透过晃动的帘子,想挥又不愿挥动的手臂,告知家乡,她要走了,走上一程新的道路,她要走了,暂时的别离她那日夜梦想的故里。再见了,那段情,那段恋人伤心的面孔。
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
港田出了村子,车轮碾踏在村头的大石桥上,扭过身,门前的一砖一瓦,一树一木在眼球里开始模糊,那弯弯曲曲的幽径在渐走渐远,完完全全的消失在苟云芳与老王头相对的眼眸里。
情也悠悠,哀也悠悠,梦里飞花思不休,
碎碎念,深深叹,怎奈红尘无缘。
埙音落处,秋荒梦残。
陶音杳杳,埙曲幽幽,是谁在那旷古的荒漠里呜咽着无边的冷寂,
凄美的天籁秋音,镌刻着曾有的美丽,
奈何,离人愁,伤别离,
凋零落,空悲戚……
小路上,苟云芳朦胧的眼神中落下了太多太多的泪花儿,女儿也凄冷的想像江河一样咆哮一番,就算告别生她养她的与她母亲朝夕相处的故里。
港田行驶到了大马路上,来往的汽车长鸣,路边的白杨树开始凋落着枯叶,凌乱的飞舞在眼前,身后的树影渐离渐远,繁闹的大城市近了,近了,视野里,一桩桩高楼大厦出现在眼前,路边一束束鲜花还是那么强有力的装扮着这即将到来的冬季,村子里家檐下喧闹的麻雀声息了,麻野鹊叽叽咋咋的也从家里的杨树上起窝了,飞上了蓝天,双脚立在路边的电线上……
风吹动着电线声响,垂柳条儿迎着冷风 慌乱的摇摆,薄薄的白云,蓝蓝的天空,迷茫的梦,苟云芳心中怔怔不安。
港田没用上两三个钟头就把苟云芳和女儿送到了离城市最近的地方,这儿就是他们重新居住下来的安乐窝。
一个繁闹的小巷村里,她们下了车,母亲拎起包袱,小静扶着母亲,像一对逃难的妇女,走到一个黑漆的铁门前,女儿叩响了门环。
门开了,一个老态龙钟的妇道人家走了出来,她走得很慢,将眼睛贴在小静的胸前。 “你,你回来了。”老太婆说。
“嗯。”小静一声回答,一阵心酸,眼泪扑闪扑闪的落了下来。
“婶,这是我妈。”小静向房东介绍起了母亲。
“他婶,来了就好好住下,这里不比你们农村,要啥有啥。”房东面对着苟云芳没有半点的生疏。只当自己的好姐妹一样的在门口拉起了家常。直到小静把带来的东西搬进房子才做了罢。
“他婶,你先歇着,过两天我们再聊。”房东说完话离开了母亲的视线,母亲傻盯着房门拉手。
房门是新式的雕刻木门,四角用铁皮包的严实,门中央绣着几只花鸟,门上有个小孔,也刻着花纹,看到女儿刚才把钥匙插进锁孔的那刻,锁簧轻轻的跳动了两下,门就开了,远远地被自家的大木门开锁方便的多了。
门从里往外拉开,映入眼帘的是房内窗口下的一盆仙人掌,花盆散发着特有的泥土清香,仙人掌扯着细小的叶片,静等着主人的浇灌。
窗外的阳光暖暖的照进来,房内雪白雪白的亮,苟云芳走了进去,看着地上雪白的瓷砖,心凉飕飕的有点慌,她来到沙发前,想坐又不敢坐的用眼瞅了瞅女儿小静。
“妈,坐下歇歇。”女儿开了口。
母亲用手扶着沙发轻轻地坐下去,屁股后沙发软绵绵的陷了一个大坑,沙发底下的弹簧响了一下,苟云芳一阵惊慌,抬着屁股站了起来。
“这,这咋弄的?”
苟云芳的惊慌未静,女儿一阵咯咯的笑。
“妈,坐嘛,沙发就是这个样子。”
女儿的话说服着母亲,母亲又一次的把她那担惊的心用手捏着坐了下去,母亲头一次坐上这样的沙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感受,她转动着眼珠把眼神飘落在房内每一个空间,后窗外的阳台上一盆云竹,还有些墨绿,轻柔的叶片伴随着门外折射进来的阳光放出淡淡的清香,那云竹枝干绿荫如新,叶片纤细秀丽,密生如羽毛,翠云层层,株形优雅,独具风韵,母亲看着,那完全是女儿上次回来时的一番苦心的修剪。
苟云芳用手揉着眼睛走进卧室,不一样的感觉使她飘飘欲仙,怪不得女儿叫她,这回真的来对了,应该早来。
眼前的不一样,眼下的另类家具在她眼里都是新的美的,连同自己也感觉变了模样一般美了起来,穿衣镜前自己年轻了许多。
墙上那几个光屁股的女人跳起了舞蹈,窗帘上那几个蠢蠢欲动的企鹅迈着短小的脚步向自己走来,苟云芳吃惊了,揉着朦胧的眼睛去接,企鹅没有来,只有窗外一阵风过后,企鹅不动了,光屁股的女人不动了,羞得她双手捂眼偷着乐。
重新坐到了沙发上,黑色的茶几上已经放上了一杯暖胃的红茶,热气腾腾的散着茶的芳香,苟云芳伸出右手摸了摸杯子,烫烫的,待会儿又伸出脖子将嘴对着茶杯,张开嘴巴使劲的吹上几口,热气绕着弯儿飘进她的鼻孔,萦绕在她的额头,窜进她的心肺。
晕晕的,甜甜的,心舒畅的似黄河岸边的瀑布,从上到下飞流而下。心静了下来,心已离王二老头的身影逐渐模糊。
“妈,喝茶,喝茶。”
女儿在母亲的耳边叫出了声,母亲的心在恍惚间得到了女儿的提醒。
“哦,哦,喝茶。”
褐红色的茶叶浮在茶杯的上面,一缕茶香再次的窜进苟云芳的鼻孔。
“香,嗯,香。”
一口茶呷在了嘴里,一股热流遍布了全身。一个梦正在悄无声息的把她刚来时的忧患意识的门堵上了,她端起了茶杯,薄薄的玻璃把热传到了手上,她喝着,喝着,将孩子给自己拾掇的卧室看了个够,将卧室里的物件尽情的收留在自己的眼球里。她放下了茶杯,漫步到门口,门外那幽兰的天空将外界的冷传到了跟前,空气清新了,小鸟落在了门前的梧桐树上逗着房东家的小狗。
“汪,汪汪。”
“喳喳,喳喳。”
一首纯天然的美印进她的脑门,绝伦的曲儿夹杂着一丝丝现代的描绘。
母亲的心舒畅了,母亲也知足了,她对这屋里屋外的绿已感到了满意,这里的美景完完全全的拴住了她的心。
母亲的心静了下来,每天看着女儿出门,想着女儿上班,然后坐在门口和那多嘴多舌的房东唠一下家常。
看到母亲的高兴,小静在单位上的工作也来了一个180度的转弯,她的性格完全变了样,见人就说,见人就问,完全摆脱了以前那种麻木不仁的性格,她变了,领导的心知肚明,他年前的承诺有了一个良好的结局。
第六章 单相思宠物相伴 梦相依呓语连连
天渐渐地冷了起来,村子里的王二老汉偶尔给谁家的病畜看个病外就没有多少要做的事了,一到中午,他就坐在大门口的石狮上晒着暖暖,嘴里数着门前的杨树上落下的叶子,一片两片的,一天两天,一晃一个月过去,他的心有点慌,他的梦在朦胧中开始破碎。
她,她好吗?她的女儿对她说了些什么?她还回来吗?胡乱的心思搅乱了王二老头以前那个不太平静的美梦。他等,他盼,眼前的地上渐渐地多了一层白霜。
苟云芳的住房内,暖暖活活的环境给她吃下了定心丸,每天的她目送着女儿上班,然后不厌其烦的在她和女儿房间里的工作。擦擦桌子,抹抹板凳,就连地板砖也被她擦得光亮透明似的,女儿下班后看在眼里,高兴在心头。
“妈,别干了,歇歇。”
女儿每次都这么说,母亲每次都这么干。干后的心情舒畅,干后的心安理得,她知足了,似乎忘了还在村子里等她的那个邋遢的老头子。
女儿一觉醒来,洁白的地板砖晶莹透光,桌子、板凳、茶几上,母亲不知抹了多少遍,要上班的时候,母亲将饭端到了女儿跟前。
母亲困了,坐到沙发上打个盹儿,烦了,一个人打开电视,目瞅着里面花花绿绿的新鲜事儿,心得到了安慰,心情得到了释放,闲下来,又用柜台上的鸡毛掸子拂去墙上的灰尘,一天到晚身体舒服的要命,高兴地要命。
与女儿一天一天的过活中,一天一天的劳作,母亲的心热乎乎的,甜丝丝的在这房子里的绿海洋享受着没有苦楚的天伦之乐。
下午,女儿托人从老家里带来了母亲一直念念不忘的宠物毛毛狗 ,毛毛狗的到来,母亲一下子兴奋不已,女儿,女儿太了解自己了,女儿在面前又是那么的孝心。
可自己心爱的宠物毛毛狗的到来,又勾起了自己相思多年的那个王二兽医。
“孩子,你王叔可好,他没在咱家住?”母亲不由得问起了女儿。
“哪能呢,他只是每天走一趟喂一下毛毛而已,妈,想他干嘛。”
女儿想赶紧打掉母亲的念想。母亲呢,丝丝呼呼的把那个老男人的影子在女儿的说话中不自觉的推掉了。
毛毛狗跑到了自己跟前,它那小小的耳朵,圆圆的眼睛,樱桃般的小嘴显得那么可爱,它的毛色和现在房东家的狗狗差不多,叫唤总是一个腔调,“汪汪,汪。”
毛毛狗跑到自己跟前双蹄起立,“汪汪,汪。”毛毛狗做起了揖,小嘴巴里透出了红红的舌头舔在苟云芳的手上,泪,脸上湿湿的感觉,眼眶里多出了几道泪水儿,苟云芳一下子将离别自己多日的毛毛狗搂的更紧更紧。
毛毛狗在苟云芳的怀中撒起娇来,毛毛狗每天开始蹲在苟云芳的房子门口和房东的狗狗对阵,“汪,汪汪。”
有人来了,毛毛狗生气的竖起双眉,“汪,汪汪。”
苟云芳从房间走出,“你,你,打一下,没人别叫。”苟云芳生气的在毛毛狗跟前伸出了右手。有人进房东的屋内了。
不久,房东家的狗狗死了,早上跑在大马路上,被过往的车辆撞倒,死像残忍,四肢跑到了一边,脑浆撒了一地,等到房东发现时,地上只剩下了一滩血,一堆肉,一张皮。皮四分五裂的和血肉搅在了一起,摊出一张血红。
房东走到门口,头也不回的用手握住门前的狗绳儿,心碎的眼眶里噙满了伤痛的泪花儿,亲爱的走了,伴她走过多少春秋的狗狗也走了,她无望的回过头,又走上去,用手在路上抓着,挖着,将那血肉模糊的半张狗皮装进塑料袋内,埋在门外的梧桐树下,树根旁多了一个坑儿,多了一堆土儿。
清晨散发着血腥的味儿,勾起她难忘的事儿。
房东找人算卦说是狗狗代替了自己,不然她的命准会停在马路上,这可吓坏了房东。她从早上到晚一下子老了许多,儿女没在身旁,整日的狗狗陪伴自己的左右,如今,狗狗没有了,在自己眼前就这么匆匆的离去,房东的心一下子跌进十八层地狱,她痛,她累,她怕。倒在自家床上,连起床的劲也失去,她真的累了,似乎要去追随她那可爱的宝宝。
苟云芳看在了眼里,冷在了心头,是啊,人老了,只有宠物伴着自己左右,那是多么美好的回忆。眼下,房东的狗狗离去……
苟云芳走进了自家的房内,不忍心的将那副已经满眶的热泪用手抹去,坐在沙发上,毛毛狗的叫声又拉起自己同命相连的话题。
毛毛狗又叫了,它跑出门外发出悲伤的哀鸣,用前爪抓在地上,用鼻子嗅着树下那堆刚刚堆起的土儿,“汪汪,汪,呜——”
一声声哀鸣,苟云芳也显得伤心许多。随手关门,毛毛狗一下子被苟云芳搂在怀中,眼眶里挤满了那饱受磨难的一股泪花,心里藏着不光是那已经到来的酸甜苦辣,来时王二老头的身影,村口那个模糊的身影,玉米地里他的能干,月光下他的安慰。
何时相见,何时将归,回到那贫旧的屋舍,
一场离别,一场泪,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黑夜的梦连着苟云芳,黑夜的梦缠绕着她已经脆弱的神经,她思、她想、她哭、她累、她叹。大早起来,已没有刚来时的那么欢颜笑语了,如今霜打的茄子蔫了,一身的软坐在沙发上,神情黯然。女儿起床后发现母亲的神色不对,心里暗暗地吃惊,怎么?母亲又想家了,难道是——
孩子猜测着即将发生的事,她没有惊动母亲,她悄悄地出门,不再打扰母亲的梦。房内那盆云竹的绿映在窗前,仙人掌上那片肥厚的叶片长满的绿刺还是那么的笔直,不同的绿装扮着屋内的美。
苟云芳从茶几上端起那杯还有余温的红糖水,轻轻地呷了一口,甜甜的感觉带着一丝苦味,脑袋上已经显露的两根青筋又开始重新的绷紧,毛毛狗在屋内和小皮球玩耍了一阵儿,屁股在地板砖上蹭了起来,吱吱的叫上两声,苟云芳知道它要干嘛了,她打开了屋门,“去,去到树底下小便去。”
毛毛狗睁大着眼睛看,“汪汪,汪!”毛毛狗跑了,跑到树下又是一阵的狂叫。它一定是想同类了。在恋它那刚刚建立起来的感情。
“毛毛乖,毛毛乖,不是身边还有一个老妈子么。”苟云芳用手抚摸着毛毛狗,眼泪叭嚓的想着前几天的那个使人难忘的悲剧。
“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一句句关于亲情的歌曲从苟云芳嘴里慢慢的哼出,那歌声带着泪落到毛毛狗身上,沾到毛发上,湿湿的带着亮,“世上只有妈妈好,孩子在怀抱幸福忘不了……”
细微的歌声像老母鸡长鸣,清淡的宣泄在房子内外,苟云芳的心思闹腾着,房东的心情痛苦着,苟云芳用手掩门哭泣,心动了两下,又平静起来。她再次的想到了王二兽医,他现在身体咋样?会常去她的屋舍看看吗?她思她念她想,在这儿留下来还是回到家乡,这根好久胡缠的青丝绕在了她的全身,让她难以自拔,心急如焚。
窗外起风了,风带着三月的寒意把冷掀给了屋内的苟云芳,她站在窗前徘徊,屋内的火炉一直没有熄灭,仍旧燃着那坚实的煤块儿,散发着本能的热量,炉膛上没有封盖,炉旁的水壶呲呲的开始作响,苟云芳上前用嘴吹了吹壶嘴,壶不冒起气,也不响了。她不冷的一下抽动着廋弱的身子将冷藏在了心里,双手提壶将壶嘴对着热水瓶慢慢的灌下。
热水瓶的木盖散发着热气,猛地向上跳动了两下,苟云芳赶紧的起身,毛毛狗随急向她的身旁跑来,“汪汪,汪!”苟云芳走近热水瓶用手轻轻地转动了两下瓶盖,热水瓶响声全无。她知道,年前的那一天,正是这种现象让她损失了一个瓶胆,而且泻下的热水险些把自己烫着,满屋子的脚印与心里的那个人不知的思念相碰撞,碰触火花,随后又在夜色的掩护下被手轻轻地压在心头,月光婆娑,将眼前的亮藏进了心肝肺内。
第七章 春播忙老头相盼 苟云芳菜场买菜
脉脉人千里,思两处风情,万重烟火,雨歇天高。望尽远去茫茫尽无言,谁会泪语相呓,纵留得离肠千种,奈归云谁寄……
眼下的农忙,春播又是怎样一番景象,地里的王二兽医双手抓着冰冷的倒拉犁,没走上两步就回头看一下地头,每拉上两个回和都心不在焉的嘴里念上两句,“人约黄昏后,绿秋上春楼,旧人仍不在,春燕又飞走,茫茫离人泪,伤心头。”
“哎,想啥呢!人家一走半个年头也没回来看自己一眼,想啥,想啥呢!”老王头嘴里念叨着摇了摇头。将烟袋灰弹在倒拉犁的铁杆上,口中的唾液涂在手心,拉犁又在他的眼前犁出一片土地。一行行,一溜溜的脚印印证着他不一般的相思。
地里的春草叶小丛生,老王头一声叹息,一声欢乐,动一下手将锄落地,小草离开了土壤,行间只剩下了新种的玉米苗,微弱的小苗喘着粗气,晶莹的露水儿蹦在了王二兽医的脚面,青虫钻进了玉米苗内啃咬,老头生气的回家背上药筒将农药喷洒了一番,野鸡扑棱棱的从玉米行间起飞了,嘎嘎的鸣叫打开了他那一扇还未敞开心扉的大门,“她,她在孩子那儿生活的咋样?会不会生病?孩子从家里带走的毛毛呢,要是生病了,那儿没有兽医呀,早知道,就不让孩子带上毛毛,更不让老苟她一个人离开自己,孩子上班后她自己一个人寂寞不?在家里好歹自己能照顾一下,况且自己刚刚收拾了一下她原先住了的房子,明窗净几的就等她回来
移得杨柳栽后院,学舞宫腰,二月青犹短,不比霸陵多送远,残丝乱絮东西岸,几叶小眉寒不展,莫唱《阳关》真个肠先断,分付与春休细看,条条尽是离人怨。
地头上的村人叫喊了一声,老头一个雾趔扭过身,“你——你——”半会儿抬起胳膊用手指了指那人,睁大的眼睛又在睫毛的闪动下暗淡起来,是呀,干活干到到中午了……
城中村的蔬菜市场里秩序有些混乱,环境就更不用提了,往来的人脚踩在地方,尽是些菜帮和污水,走起路来稍不留神的话就会滑个屁股蹲,可苟云芳就不同,她从未嫌弃菜市场的恶劣环境,仍像往常一样,坚持到菜市场一逛。每日的买菜,只是饱饱眼福,菜摊上那些她在乡下连见过都没见过的蔬菜新品种长得怪模怪样,她能不心动吗?每日的到来,商贩们叫得亲热,农村人喊得辛苦,自己感到了无比兴奋。可幸奋之余又多了些悲痛,眼巴巴的望着来来往往的老少爷们,希望他们停住要离开的脚步,有认识的同乡替自己捎去那份情和那封女儿不愿看见的信封。
苟云芳低头走着,她的念想总比一群群过往的行人间比嘈杂的声响打乱,她在一处新鲜的蔬菜面前放慢了脚步,拿出处处防人的警觉,目瞅着菜摊上一个个陌生的面孔,从他们的叫喊和动作分辨出他们做生意的诚实和耐心。然后从身上的衣兜摸出一张揉搓了不知 多少遍的人民币来,“他叔,这菜多——多少钱?”苟云芳的说话发着颤音。
“一块一斤,他婶,买些吧!”商贩毫不迟疑的一口价。再看苟云芳,一脸的惊愕,啥?一块一斤,没那么贵吧,昨天还五角呢,会不会是讹自己,苟云芳的心思一下子飘到了九霄云外。她开始默不作声,继续的往前走着。
“他叔,这菜多钱一斤?”苟云芳同一个看似农村的妇女搭上了话。
“他婶,不贵,一块一斤。”啥?苟云芳一时半会儿理不出个头绪来,难道?难道他们嫌自己穿的旧,有意哄自己不成,没有办法的办法,她继续走着,直到大门口才不忍心的把那张还属于自己的人民币给了一个卖菜的老头,从老头手中买到了那捆自己一直喜爱吃的蔬菜。
第八章 进家门发现丢钱 饭桌旁狗狗生病
回家了,回到家的她开始做饭,厨房里木案板上的切菜声惹来了房门外的毛毛狗几声尖叫,“汪,汪汪!”毛毛狗跑进了厨房,一对前爪抓住了苟云芳的裤腿,“汪,汪汪!”
苟云芳看出了毛毛狗的饥饿,赶忙放下手中的菜刀,从橱柜里取出一块馍放到了毛毛狗跟前,“孩子,吃吧,等会儿姐姐下班再一块吃饭。”苟云芳的眼泪刷的从眼眶落下。她的心思又一下子跑到了生她养她的农村。
毛毛狗用嘴噙着那块还软腾腾的馍窜上了房子里的沙发,苟云芳用手擦拭了一下眼泪,切菜刀又在手中响了起来,这次的响动,木案板上的节奏悦耳,这声这响发至苟云芳的内心,他,他还好吗?要不要自己借空回去看一下,苟云芳的心思又动了一下,女儿进门了。
厨房里,一股呛人的味道,煤气灶下青色的火苗一闪一闪的燃烧着,铁锅里已经熟透的菜在女儿的催促下苟云芳才放进了桌上的菜碟。
女儿看见菜碟里那些诱人的青椒里泛着一丝淡红,人还没有坐在桌旁口水就在嘴里打着转儿,放在菜碟一旁的小水果伴着菜里的调活味儿,酸酸的,辣辣的,一股脑儿窜进孩子的鼻孔。
“阿嚏!”小静打了个喷嚏,一手捏住清涕黏在母亲递来的卫生纸上。
饭熟了,米饭香喷喷的被母亲用碗盛放在方桌上,女儿拿起了筷子。筷子插进了那碟看似香甜的菜中,菜吃进了嘴里带出一丝甜,尝出一阵苦,不经意间,母亲的口袋空空如野,那几张菜农找给的零钱不见了,母亲用手摸了摸,脸色一下子苍白。
顿时,眼前丰盛的佳肴全都没了味道,全都变成了她眼中的 那个陌生,陌生的菜,陌生的人,那个贼人偷走了自己的钱,伤了自己的心,让自己难受。
吃饭中,女儿看出了端倪,只是母亲苍白的脸上一阵抽搐过后装出平静。
“妈,怎么啦?”女儿关心起母亲,生怕母亲有个这那。
“没啥,没啥,刚才在菜市场裤子口袋被刀子划了个口子。”母亲说。“买菜找的零钱丢了。”
“丢了?”女儿一脸的惊讶,马上变了口气,“没啥,丢了就丢了,别难过,吃饭吃饭。”女儿没有怪母亲,仍旧一脸欢喜的样子安慰着她。
“是你的跑不了,不是你的留也留不住。”女儿又在母亲面前说了些宽心话,眼瞅着母亲拿起筷子。“吃饭,吃饭。”
吃饭中,母亲又开始慢慢吞吞的说了一句话,“孩子,你最近有时间吗?我,我想回趟家。”母亲在女儿面前提出了回家的请求。女儿心中的阴霾又一次的在母亲面前浮在眼前,朦胧的如同河水中的孤帆。
“等等吧,妈!等我干完单位上分配的那些活,过阵子咱就回。”女儿的话再次压在母亲思念的那块冻土,瓷实般的带些苦涩。
吃过饭,女儿要赶着上班,苟云芳又像往常一样洗碗刷锅,灶房的卫生还没打扫完,玩耍在沙发上的毛毛狗猛地尖叫了两声,随后跑到卫生间个哇个哇的呕吐起来,苟云芳看到一下子全身神经抽到了一起,心开始砰砰直跳,她料到,毛毛狗可能生病了,可生病的狗狗在街上根本找不到个兽医看呀。
她不敢想,也不敢看,她不敢相信自己最最心爱的宠物毛毛狗会在吃饭后生病,而且生病的原由不明不白,她吓傻了,一阵惊吓过后眼前又朦朦胧胧的出现了一个身影,他,他现在在那儿呢,知不知道现在狗狗生病了。苟云芳的心思又跑到了一个偏远的故乡,不经意的走到沙发旁,刚要坐下去,隐隐感觉沙发后有一股酸酸的味道,她扭过身看了一下,一团团毛毛狗吐下的食物在那里发着酸。这酸腥的味道顿时在苟云芳的胃里搅腾起来。
心脏一阵剧疼,胃液反了上来,苟云芳快速的移动起脚步走到门外,“呕”了几声,几声从喉咙里发出的难过。
她呕吐过后用水刷了一下口腔,站在门口静了静神,静听着毛毛狗从屋里发出的响声。半个小时过去了,毛毛狗呕吐过后又开始大便下血,这下苟云芳急了,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女儿,女儿能马上回来吗,要不然?苟云芳做了最坏的打算,实在等不急的话就自己抱着毛毛狗去趟卫生所,那儿能给人看就一定看得了宠物。
苟云芳从房东的口里得知,这条街上只有一个老掉牙的医生,说是医生看病倒不怎么样,这能行吗,要是在家乡就好了,那个老头还能帮点忙,苟云芳思前想后的等,等女儿快点回家。
第九章 太着急人医生看狗病 女儿归苟云芳寻兽医
救急!救急!苟云芳看见狗狗生病急的焦头烂额,焦急的在门外徘徊,她想要是女儿不回来的话,毛毛狗真的会丧命吗?门外低沉的空气似乎宁静起来,宁静的有点可怕。
等,十万火急的等候,苟云芳坐在沙发上,走到门口,走到大街上,一个小时的过去就是不见女儿的身影。苟云芳生气了,真的什么也不怕起来,走!走!到街上的卫生所去!
苟云芳拿定了主意,她要把她眼前的这场雾霾快点的剔除掉,不然自己今后的生活,她不敢想——抱起了毛毛狗大踏步的冲向街道上的卫生所。
来到卫生所的门前,苟云芳又畏缩起来,她想那个老头会给毛毛狗看吗,那人会不会犯病。苟云芳的思维一下子又乱了起来,进还是不进,进去了能有怎样的事情发生?
苟云芳思前想后的一番思想斗争过后,什么也不想了,走!走进去!
走进卫生所的苟云芳脸上一阵惊恐,那个少了门牙的老医生看见后苟云芳后一丝冷笑,“老婶子,咋了,那儿不舒服?”
面对医生的问话,苟云芳慢吞吞的把话递到嘴边,“是——是毛毛狗病了。”说完从怀里露出了毛毛狗的头。医生一见顿时变了脸色,“去去去,你是害人哩么,这儿是看人病的,你那儿来哪儿去。”
医生的一阵迫击炮过后,苟云芳觉得自己真的来错地方了,不然人家也不会埋怨呀。可面前的毛毛狗要是再不用药的话真的快死了。怎么办?苟云芳拿定了主意,死活不肯离开卫生所。
渐渐地路人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啥都有,“为人民服务呢,紧急关头咋不帮一点忙了。”
“哎,啥人么,给人看病的地方怎能给动物看,这不是糟蹋医生的名望呢么。”
众人的七嘴八舌,医生一时也感到了为难,面对眼前的老太太,自己答应了吧众人以后用啥眼光看自己,不看吧又觉得老太太一大把年纪了显得的恓惶。哎!
左右为难的时候,苟云芳的女儿走过了围观的人群,“妈,你这是干啥呢,也不看看这啥地方。”
面对女儿的埋怨,苟云芳一下子眼眶里溢出了眼泪。
“毛毛狗,毛毛狗病了。”苟云芳说话间两眼通红的看女儿。
“狗病了?那也得去找兽医看呀。”
“街上哪来的兽医呀。”母亲两股泪水唰唰的落在了女儿面前。
这时围观的有人说了,“街上往东走三四里的路程就有家宠物门诊。”
“啥,宠物门诊。”苟云芳一听见这句话一下子激动起来。“快!快去!”
面对母亲的急头半脑,作为女儿的也着急起来,她不想让母亲失去这个相伴多年的宠物毛毛,不然的话母亲的心将何去何从。女儿不愿继续想下去,她急忙的将车子停在路边,母亲一上去马上用脚蹬起了车子的脚踏。
风,不一样的冷吹在母女的脸庞,女儿小静听见母亲的怀里毛毛狗不正常的呼气声,“孩子,刚才给你丢脸了。”苟云芳一脸的愁容。
“刚才我找了,找了整整一条街,硬是没找个兽医来。”母亲说话中暴露出一种强烈的内疚。
“不急,不急,马上就到了。”
女儿骑着自行车出了街道,女儿的脸上渐渐地冒出了一层汗水,那汗水浸湿着女儿那粉红的脸蛋,“不急,不急,马上就到了。”
远处一排排整齐的门面房坐落在大路的南端,时不时地过路人走过身旁显得有点匆忙,苟云芳的心里咋想,女儿的心思此刻又是咋回事呢。没人知道,也没人愿意知道。
女儿想到母亲待在自己这儿快半年了,自己工作的繁忙,只有屋子里那可怜的毛毛狗陪伴着母亲,如今生病了自己能不着急,何况母亲在家乡还有一个难以忘记的糟老头子,如果毛毛狗死掉的话,自己真的拴不住母亲的心了。
女儿的眼前朦胧的一片,车子快速的行驶了一段路程后在一座房门前停了下来,门旁的墙上贴着花花绿绿的动物画,有趴着的,有跳跃的,也有伸长脖子叫唤的。台阶上,大玻璃门紧闭着,坐在门内的一个中年男人貌似医生,他左腿压着右腿,二郎担山般的磕着手中的瓜子。
门外来人了,他并没有马上站起来,只是用眼轻描了一下,蔑视的露出一丝狞笑。
“师傅,你这儿给狗看病不?”苟云芳走上台阶,进了玻璃门急切的问道。
“看么,不看病开这么大的门干啥。”那个中年男子看见面前站着一个土里土气的农村妇女好气的撩了一句。“狗呢?”
“在这儿。”苟云芳说话间有点颤怯,随后从怀里的衣扣处露出了狗狗的头,医生一看毛毛狗萎靡的样子马上说道:“不行了,不行了,逮回去吧。”
苟云芳的女儿小静一听医生那句不行了的话刷的变了脸色,怎么?不行了,狗狗得病这么快就——小静的心一下子冰冷起来,刚才进门那会儿的一丝希望立马变得渺茫。
“行行好,行行好,医生救救狗狗吧!”苟云芳露出一丝从未乞求过人的面孔。
面对毛毛狗的病情严重,苟云芳把每一丝希望都寄托在眼前这个瞧不起自己的中年医生身上,一句句乞求,一脸脸苦相,医生终于放下了那高贵的身躯站了起来。
第十章 兽医院狗狗治病 苟云芳日夜煎熬
“把狗狗取出来吧!”兽医说。“先测一下体温。”
“嗯,行行行!”苟云芳似乎看到了眼前的希望,那希望在一团流云中渐渐地上升。
毛毛狗放在了地上,小静用手紧抓狗狗的头部,兽医不快不慢的走进医药柜台,从一个破旧的手提箱里找出一根体温表来,他用眼看了看,然后开始用手使劲的猛甩,走到门口一只手揉了半会儿眼睛,再细看体温表时嘴里不知嘟囔些啥。
只见兽医缓慢的蹲了下来,一只手掲起狗狗的尾巴,一只手拿起体温表往上吐了口唾液,然后不慌不忙的把体温表插进了狗狗的肛门,狗狗没有反抗,它那萎靡的眼睛露出一丝血红。
“吱吱吱。”狗狗低声叫唤了一声,苟云芳抬头看着医生,“能救活吗?医生。”小静急切的问道。
“不一定,先用些药看看。”医生站了起来,医生手里的体温表看也没看的放在了柜台。
“把狗抱到铁架子上来。”医生发了话。
苟云芳很听话的抱起狗狗缓慢的放在房内的狗狗保定架上,医生二话没说的把狗狗用皮带捆个结实,然后走进柜台开始配药。
一瓶输液放在了柜台上,医生当着苟云芳母女的面敲了很多小玻璃瓶,然后用针管一股脑的吸净推进了输液瓶内。
输液管连上了加好药的瓶子,医生用手术剪剪掉狗狗前腿上那层薄薄的细毛,然后用酒精药棉擦了擦,右手拿起针头轻轻一攮,针头进去了,一股鲜血退了出来。
医生嘴角一丝察觉不到的微笑,“好了,过几天再来吧,狗狗先放这儿观察观察。”
医生一句话,苟云芳母女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用眼看了半会儿狗狗那双血红的眼睛。
“走,回吧,孩子,听医生的。”
“嗯,走。”母女俩自言自语的从房里出来,下了台阶。
街上的行人少了,天边的流云浓了起来。
苟云芳母女走回家里,家里的门从外被女儿小静推开,苟云芳吃力的将屁股重重的按到了沙发上,沙发旁的柜台放着一组播放器,女儿走上前去开始摆弄了半会儿,播放器里边就传出了母亲最爱听的秦腔三滴血来,那段虎口缘里的唱“你不救我谁救我,二老爹娘无下落……”那唱声句句滴血,歌手声音嘶哑,声声低沉,似乎门外就是虎啸猿鸣,苟云芳心里酸酸的感觉一下子回忆到了过去。
想起自己招上门的丈夫外出打工距离现在已经二十多年了,先前还有个口信,可一年过后到现在一点音信也没有了。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把那个见都没见过自己父亲的孩子小静拉扯成人,如今孩子大了,马上就有了归宿,而自己呢,先前邻村的王二老汉年轻时曾热恋过自己,是自己错过了那大好的时光,能怨谁呢,现在自己活到了暮年,那个死鬼丈夫还是没个身影,王二老头的影子总在眼前晃动,自己能再一次选择一下么,况且女儿长大后的任性,自己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好等,等女儿回家领一个帅气的男朋友好让自己高兴,那是多么美好的事呀。
苟云芳不敢继续的往下想,她生怕女儿的人生和自己年轻时一个样,要是那样的话自己真不如现在死掉算了,可为了孩子眼前的生活还得维持,女儿的对象还在自己的梦里。
眼下,陪伴自己多年的毛毛狗生病了,而且病的不轻,女儿和自己把狗带到那个臃肿的矮个子兽医面前,他能看好毛毛狗的病吗。从狗狗的眼神里看出狗狗对生还的渴求,可现实能如愿吗?哎!等等吧,希望老天开开眼,可怜可怜自己一个孤苦的老太太。
苟云芳在家里的胡思乱想一下子过去了四五天,这四五天的等待自己如同过了四五年一样的艰难。这天下午,女儿小静没有上班,正当吃饭时,电话铃响了起来,女儿听见后一脸的惊愕,马上拿起桌上的话筒。
“喂,哪一位?”女儿率先搭上了话。
苟云芳想往前靠近又不好意思,她生怕不是那个兽医的回话,要不然女儿怎么一脸的颜色变化呢。
“嗯,知道了,过后吧!”女儿回答完挂断了电话。
“妈,我先走了,单位有点事。”女儿拿起了衣服就要出门。
苟云芳要再想说什么,房门已经打开,眨眼的功夫已没了孩子的身影。苟云芳站在电话旁,一脸的痛苦,她开始站在那儿双手搓着祈祷,好让自己心爱的毛毛狗平平安安的渡过一个危险期,快点回到自己身旁。
苟云芳的心难受着,难受的她再一次的坐到沙发上。
柜台上的播放器正在小声的播放着自己喜爱的戏文,“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姐弟姻缘生了变,堂上滴血蒙屈冤,姐入牢笼又逃窜,不知她逃难到那边,为寻亲那顾得路途遥远,跋山涉水……”苟云芳的心思完全的融入了那个正在寻找孩子的戏文中,她落下了正在忧愁的眼泪,这时电话铃声再次的响起,孩子没在家里,她马上拿起了电话,“喂,哪里?”
她学着女儿的腔调开始了问话。“是苟云芳的家里吗,你家的狗狗病好了,有时间来取。”电话里的一股暖流立马热了苟云芳的全身,她恨不得马上,马上去兽医那里取回属于自己的宠物毛毛狗来,可家里没有孩子,孩子临走时没有在家留更多的钱来,自己?自己能行吗?,苟云芳转出转进的在房门口来回走了几遭,终于拿定主意,去,去了再说。
去接毛毛狗的路上,她希望快点,快点见到日思夜想的毛毛狗,她等不及了,她想它的小嘴唇,想它的卷尾巴,更想它那顽皮的小动作。
苟云芳风急如火的来到兽医院的门前,兽医依旧坐在玻璃门内的方凳上,二郎担山的翘着小腿,嘴里不停地嗑着瓜子,眼睛骨碌骨碌的乱转,看见门外的苟云芳上了台阶,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很和气的用左手打开玻璃门。
“婶儿,你家的毛毛狗病好了。”兽医说话间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好了好,好了好,还是城里的医生技术高。”苟云芳这回再没有像上次来时的扭捏,只是快言快语的把心里话尽情的吐在兽医面前。
“哪?得多钱?”苟云芳问道。
“不多不多,给上三百六十元就行了。”
“啊,这么多。”苟云芳的美梦一下子抛到了九霄云外。
正当苟云芳显得尴尬时,女儿来了,女儿一走进门,兽医马上又是一副嬉笑的面孔。
“来了,你看你家的狗狗多活泼呀,这个?”兽医手上露出了马上拿钱的手势。
“多钱?”小静问道。
“不多,三百六。”
医生的话一出口,小静没有丝毫考虑的从衣兜里掏出了四百元钱来。
“给,狗狗拖累你了。”
兽医接过小静手中的钱,两眼久久没有离开眼前这位大美女的身上。苟云芳再想问什么,兽医从柜台上拿下了一张处方。
“这就是给你家狗狗看病的药方,看看,所用的药尽是些好药哩。”兽医感到眼前的这两个主怎么也不相信自己要这么多钱来。
小静凑上去看了看,处方如下:
麦门冬酸钾镁注射液 5毫升,B6 2毫升,Vc10毫升,病毒唑4毫升,地米2毫升,奥美拉唑一支,5%糖100毫升两瓶,生理盐水100毫升,头孢拉定1克。
静脉注射,每日用法同上。
小静再想细看时,兽医收了处方。
“咋样?药费算的没错吧。”兽医说。
“没错,没错。”小静赶忙答道。
她知道兽医即使多算了自己也不能说呀。何况来时单位的同事就告诉了自己,城里不比乡下,给宠物看病贵着哩。
第十一章 毛毛狗病后痊愈 苟云芳公园散步
苟云芳把毛毛狗搂在了怀里,小静打开玻璃门,母女再没说什么的低头走了。回到家里,苟云芳亟不可待的给狗狗脖子套上了一根红绳,坐在沙发上,右手像抚摸孩子一样轻抚着狗狗细细的毛发,盯着狗狗脊梁两旁凹陷腹部,那肋骨一根根暴露的那么明显,简直就和街上流浪的垃圾狗没什么区别,苟云芳看着心疼,右手抚摸着,眼泪吧嗒吧嗒的从眼眶里溢出来,轻滴到狗狗左右横飞的毛发上。
她想毛毛狗,眼盯着毛毛狗生病,又眼看着医生在自己面前用手生硬的扯着狗狗前腿的皮毛,打吊瓶所用的针头又是那么的粗,扎在狗狗身上就像扎进自己的心口,还好,钱是花了,狗狗的命也大,没有给自己留下一丝后悔,要是在农村准是没得救了,在城里遇见医术这么高超的兽医,她还是头一回,她欣慰,高兴的心里像飞奔的小鹿扑腾扑腾的冲向门外。
沙发旁,毛毛狗挣脱了苟云芳,重新的在房子里寻找着自己先前玩耍的玩具。苟云芳起身,来到了厨房,从柜台上拿起一根留给自己的香肠。
“毛毛,来,来吃根香肠。”苟云芳喊叫着毛毛狗。
毛毛狗很听话的摇着尾巴将前蹄搭在了苟云芳的膝盖上。
香肠咬在了毛毛狗的嘴里,狗狗的嘴巴顿时油光可鉴起来。苟云芳看到狗狗开始进食一下子来了高兴,女儿看见就更不用说了。
时间过得也快,转眼半个月的过去,狗狗一下子缓过了身子,这天下午,风刚刚吹散了聚集在头顶的几朵浓云,鸟儿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落在树上叫个不休。苟云芳开心,她每天这个时候都用手牵着自己心爱的毛毛狗到当街的尽头那个广场去散步,今儿也一样,女儿还没下班,她就早早出发了,系狗狗的红绳绳攥在手中,嘴里哼着三滴血戏文里的唱词,“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
她唱到了高兴处,把手中的红绳绳往路旁的座椅上一拴,坐下了,坐在了椅子上两眼紧闭,心里那个高兴,高兴地和不上嘴巴。
广场的远处,柳树成荫,一个老头也牵着自家的狗狗坐在连椅上,那个老头不经意间眼珠子乱转,不小心瞅见了苟云芳,顿时他那正在迷茫的人生途中有了前进的方向,她?她怎么像自己去世的老婆,难道?难道老天可怜自己,给自己又一个烈火重生的希望。希望本是无所未有的,正如地上的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
老头的一阵欢喜,他要凑上前去,好好看一眼和自己妻子一个模样的那个妇女,老头向苟云芳走去,路边的几个小女孩跳着皮筋,一群妇女坐在一起抹着骨牌,远处几个野狗狂吠过后窜进了树林,一只喜鹊飞过把粪便拉在了老头的头顶,“妈的,这么晦气。”老头边走边骂了起来,想见苟云芳的心思一下子变得无影无踪。
老头坐在了距离苟云芳不远的一条连椅上,身后跟着一只和毛毛狗一样大小的狗狗,“来,跳上来坐。”老头对自己的狗狗发出了指令。这只纯白色的狗狗一向都很听话,这回并没有上到椅子上来。
“汪,汪汪!”这只白狗狗向苟云芳的那只棕毛犬发出了挑逗,“汪汪,汪!”
老头身旁的狗狗飞一般的冲向了苟云芳,苟云芳手中的红绳绳不知何时被自家的狗狗咬断。
“汪,汪汪。”两只狗狗冲向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苟云芳扭身再看那个老头,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镜,嘴里噙着一根粗长的雪茄,雪茄上时不时的冒着火星,下身穿着一条浅灰色的裤子,走起路来迈着八字步,简直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气。
“吱”一声口哨从老头嘴里吹出,老头的雪白狗狗很不情愿地离开的那片属于它们的乐园。“汪,汪汪。”
老头和狗狗离去了,苟云芳远远地看着,自己那只棕色的毛毛狗用嘴撕着苟云芳的裤脚,“汪,汪汪。”
“人家回了,咱也回。”苟云芳喃喃的说到,随后起了身。
傍晚,小静下班很迟,回到家,柜台上的钟表时针已过了九点,苟云芳早已坐在沙发上,上眼皮搭着下眼皮的在那儿打着盹儿。宠物狗狗则卧在了沙发的一旁,等到小静进屋,狗狗抬头,眼睛眨巴眨巴的闪了两下,开始用嘴咬着苟云芳的衣襟。
“咋了!”苟云芳一个哆嗦,慌猛的从沙发上坐起,眼睛迷迷糊糊的瞅见自己面前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想睁大眼睛怎么使劲也无能为力,于是抬起了沉重的胳膊,用食指按在眼眶上揉了揉,揉出几粒眼角屎,再看面前这个人时,前面的身影清晰了,孩子,是孩子!
孩子不知何时已回了家里,“妈,想啥呢?”女儿问道。
苟云芳再看柜台上的钟表时间已过了九点,毛毛狗正和自己面面相觑的对视。
“去,下去看门去。”小静走近狗狗用手拨了一下,毛毛狗吱的叫了一声跑向了门道。
第十二章 黑夜里狗狗怪嚎,母女俩同命相怜
“妈,你今儿咋了?”女儿看见母亲浑身的汗水吃惊的问道。
“我梦见毛毛狗在大街上被车撞了,浑身是血的到处寻家哩!”母亲说。
“那不好好的哩,你看!”女儿用手指了指卧在门口的狗狗。苟云芳这才如梦初醒的哎嘘了一声,从沙发旁站起。
“狗狗来,过来!让老妈子看看!”苟云芳恨不得马上用手抚摸起跑向自己的毛毛狗来。毛毛狗倒也听话,一看见苟云芳伸出手臂马上又坐到了苟云芳的怀里。
“吱吱吱”毛毛狗叫唤了两声,眼睛一闪一闪的看着自己面前的苟小静。
“狗狗乖,狗狗乖,家里有这个老妈子哩,别怕。”苟云芳抱着狗狗像抱孩子一样用自己的额头蹭着毛毛狗。
看见母亲刚才做起的噩梦,小静没有再打扰母亲,只是很顺从的走进厨房吃起母亲早已做好的饭菜。
吃过饭后,正当小静把手伸进洗碗盆的当儿,母亲怀中的毛毛狗飞快的离开爬在窗户下发出了怪声,“喔——汪汪!”一阵紧似一阵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屋子,又传到了院内。
“狗狗今儿咋了?”苟云芳看见狗狗突然发出的怪声吓得浑身哆嗦吃惊的问女儿。
“是不是你刚才搂的太紧了,狗狗难受。”女儿想不到个所以然,似是而非的回答母亲。
“或许——是吧!”苟云芳用疑惑的目光看着狗狗说。
“喔——汪汪!”又是一声狼哭鬼嚎的凄叫,屋内顿时毛骨瑟瑟的,苟云芳一下子全身起了鸡皮疙瘩。小静也头发端立起开始靠近母亲。
“呜——汪汪!”又是使人刺耳的一声狂吠。苟云芳吓的七窍生烟,“怎么?狗狗的病还没好彻底?”
“狂犬病?”小静开始了胡思乱想。
“要不要把狗狗放到门外?”女儿说给母亲。
“别,别,让母亲想想。”苟云芳一阵恐慌过后开始了过去的回忆。
她知道,这个狗狗的哭丧叫声一定是它想起了前不久死去的伙伴,不然不会叫的这么凄惨,苟云芳头脑里清楚地记得,有一年夏天邻村的某户人家狗狗就是这样的哭嚎,不久就死了亲人,还祸不单行哩!可今儿自家的狗狗犯了同样的毛病,这又怎么能解释给女儿听呢,只有祥装着糊涂,唬着孩子说:“明天找医生问问吧!或许狗狗中了什么邪。”
就这样,女儿在母亲糊里糊涂的糊弄下去休息了。
夜晚,小静做起了噩梦,梦境中的故事和母亲不差分厘,这也正是他们血缘的关系,他们共同梦见了自己的亲人,亲人骑着毛驴走进了家门,披着发伸着手向自己申诉着人世间经历的磨难。小静哭着喊着向父亲端起了饭碗,母亲愁眉苦脸的从家里翻出一沓纸钱,“给,孩子她爸,拿回去用吧,别吓唬孩子。”
小静的梦境,眼前阴森森的,四周的墙似乎要倒塌,窗纱上的梅花被风吹的到处都是,竹子不知什么时候连根被风折断,松树长到了悬崖边,低头迎着狂风。
苟云芳醒了,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风吹开,窗帘上的大企鹅正闪动着翅膀向自己走来,一个接一个的,身高超过了自己,超过了自己眼前的高楼大厦……
到了后半夜,毛毛狗叫了几阵儿就困了,卧在了沙发上仍旧做着美梦。苟云芳醒后将用脚蹬到地上的被子拾起,重新盖到了身上,冰冷的气息,冰冷的她睡不着了,努力的睁大眼睛回忆着自己刚才的梦里,想不起来,怎么也想不起来。孩子起床了,坐到了床边,眼泪簌簌的想起了离世已久的父亲,那个历史的场面是母亲说给自己的,自己一定要看护好母亲。决不能让她接受一点委屈。
翌日早晨,小静早起的上了班,苟云芳仍旧没有在意的做起家里的活计,拖拖地,抹下板凳,然后坐在沙发上享受着自己喜爱的戏文。狗狗呢倒也听话,大白天再也没嚎叫,苟云芳忘了自己的诺言,她没有去找兽医,也不愿意去再接受那个矮个子兽医的白眼。
到了下午,她仍旧的像平常一样,吃过饭后去了公园散步。手里拿着女儿新买的音乐盒,一步三回头的另一只手牵着狗狗,“去,去公园散步了。”
公园里,老少男女三三两两的漫步在林荫道上,谈情的,说爱的,最让人不放心的还是那一对对少男少女,看见他们的亲亲我我,一会儿谈到兴奋处双双躺在了大树后的草坪上开始那古莫怪样的动作,苟云芳吓出一身冷汗,她怕,怕自己的女儿也像他们一样,那她自己的老脸怎么能见人呢。
她坐在了连椅上,孤独的心开始胡思乱想,想她那个还没有出嫁的女儿,想她那还在村子里替她看门的孤老头子,想到心痛处,连连的哀叹。“罢了,罢了,为了女儿,一定得忍着,忍着。”
苟云芳的心思那顾得上聆听坐在不远处的两个老太太的谈话。
一个老太太说:“听说最近你那儿有一家的狗狗一到夜里就使劲的嚎叫哩,有这事?”
“可不,就是,就是前面的那个农村来的老太太从老家带来的,听说是什么毛毛狗,品种还不错,发病后也不愿意扔。”
“唉,一个农村人,跟着女儿凑啥热闹。”
“可不,现在的年轻人,那能和自己的父母住在一起。”
一个老太太说话声小了,她怕苟云芳听见,听见还不一定咋弄哩。苟云芳也是,此刻她有了心思,不是自己的却是那个还让自己不放心的女儿,“她,她找到对象了么?”
苟云芳的心思胡乱的思前想后,这时一个老太太说了:“她不希望狗狗再嚎叫了,要不找个绳子趁她不在时勒了它。”
一连几天的过去,毛毛狗改变了夜晚嚎叫的规律,每晚差着两个小时的间隔,嚎一阵叫一阵,叫的屋内阴森森,显得街上凄惨惨,每晚使人感觉好像猫头鹰落到了门外的树上,吓坏了老人,吓坏了孩子。
小静问过了医生,什么也不是,没有向邻居解释的好办法。苟云芳想开了,爱嚎就嚎吧,反正自己死了不可惜,女儿已经长大了。
毛毛狗的嚎叫虽然苟云芳习惯了,可隔壁的老太太却慌得要命,她怕死,更怕毛毛狗的嚎叫,那样会招来黑白无常的,她整夜的魂不守舍,整夜的彻夜难眠,她做出了决定,要告发毛毛狗了,不然死了谁都不好看。
第二天一早,小静刚刚起床,苟云芳还未来得及刷牙漱口,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有人吗,有人在家吗?”一连串的敲门苟云芳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一大早就来了陌生人,难道是——
门从里被孩子小静打开,门口站着两个穿警服的保安,“这是苟云芳的家吗?”门口最前的那个男子先开了口。
“嗯,有——有啥事?”小静心情有些紧张。
“听说你家养了个毛毛狗。”警察说。
“是呀,怎么?”苟云芳率先回答。
“有人举报了,你家的狗狗严重影响附近居民的生活,现在马上驱离。”警察的一句话苟云芳脸上立马汗水如注。
“怎么?没有呀!”苟云芳赶紧回答。
“听说你家里的狗狗每到夜晚嚎叫哩,怎能说没有。”警察的说话严厉了点。
小静觉察到问题的严重性马上变了口气,“警察同志,我家的狗狗可能生病了,今天正好去看医生呢。”
“那也不行!你家的狗狗有动物防疫证和饲养条件许可证吗?”警察又说。
“没有呀,在农村哪来的什么证证。”苟云芳抢先说。
“没有就别养了。给你十天时间办理相关手续。”警察说。说完话走了。
警察走后,小静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为了母亲能够有一个快乐的生活,自己不在家,只有狗狗能给母亲带来欢快,现在——
小静想了很久,她知道单位上的同事曾经说给自己这个情况,在城区养狗不仅要有免疫证,还得有公安部门办理的养狗证,不然狗咬了谁都不好说,没有管束人人不就养疯了。
苟云芳看到女儿沉思不语,没有打搅,只是默不作声的进屋做早饭去了。
这天晚上,狗狗再也没有发出狼哭鬼嚎的叫声,小静开始安下心来,苟云芳也放心了许多,她仍像往常一样在女儿吃过饭后开始洗碗刷锅,希望女儿早点休息缓解一天工作的疲劳。
第十三章 狗狗怀春宠物医生出妙计 休闲广场毛毛狗又生事端
小静走进了屋内脱衣上床,她急着想用睡觉来减轻一天工作带来的累,苟云芳在厨房里洗刷着女儿和自己吃过饭的碗筷,看见自己碗里剩余的饭菜,她叫来了毛毛狗,“快,吃饭去。”
毛毛狗看到苟云芳给自己今天吃上了可口的饭菜,拼命地摇起了尾巴,啥?哪是啥?正当毛毛狗吃着剩饭时,苟云芳发现毛毛狗身后的尾巴上沾着一丝鲜血,这丝鲜血使她头脑马上嗡嗡作响起来,她知道要发生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洗过了碗筷,苟云芳开始在屋子仔细的搜索着狗狗还可能留下的血迹,一处,两处,一处在沙发的背后,一处竟在厨房的墙角,苟云芳的心颤悠悠的想把这事说给女儿,可又怕女儿因狗狗的问题引发她工作上的分心。
也罢,先等等,苟云芳给自己打气,希望这件事随着时间的推移很快烟消云散,可是狗狗的发情并没有像她想的那样简单,第二天一大早,门外就跑来了几个脏不唧唧的流浪狗,流浪狗围在门口乱叫,小静一开门吓得妈呀的大叫,苟云芳出来了看了一下,没啥,不就几只流浪狗吗嘛,赶走就是。
可到了下午,又是几只流浪狗停留在了门口,小静这才从旁人口中得知自家的毛毛狗发情了,“妈,这是好事呀!”小静一进门就对母亲说,“妈,咱家的毛毛狗要是找个好的公狗就发了。你知道吗?”
小静接着说,“妈,就咱这狗下一窝狗崽子至少也卖个千八百的,你怕什么。”苟云芳见女儿瞒不住了才说出了自己的不快。
“这能行吗?上哪儿找?”母亲的一句话提醒了小静。
“是呀,上哪儿找?”小静和母亲双双陷入了良久的沉思中。
睡了一个晚上,苟云芳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去哪儿找只优秀的公狗呢,街上没有,附近更不可能有了,要不要去街道外的那家宠物门诊问问,哪儿或许?苟云芳没有再想下去,一大早女儿上班了。
时间又推迟了一天,这天中午,女儿没有上班,苟云芳向女儿说明了情况,女儿一高兴就领着母亲,抱着毛毛狗来到了先前看病的那家宠物医院门前。
苟云芳左顾右盼的在门外张望了好阵子,女儿有点不耐烦了,“妈,进去吧,问问怕啥!”
苟云芳看到女儿的难为情这才拿出十二分的勇气走了进去,“师傅,你这是?”那个矮个子的臃肿兽医问道。
“看病吗?上次不是好利索了,怎么?”医生说。
“不是,是——是这,我家的毛毛狗发情了。”苟云芳说话间看见女儿的脸红彤彤的有些害羞。
“你这儿能帮着找一只这样的公狗吗?”苟云芳又问。
“能是能,不过——”医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首先,找家照相馆给毛毛狗拍张照片,然后放在这儿过上一两天准有个回话。再就是得给些介绍费。医生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小静一口答应了下来,她知道再没有被这个法子好的办法了。苟云芳看到医生的这么多条件真的好想离开,可为了狗狗找一个好的对象,她只好忍着,忍着。
那个兽医给苟云芳出的鬼点子她真的相信了,心地善良的她抱着毛毛狗不假思索的走向了街道上的照相馆。照相馆里人进人出,一片忙碌的景象,苟云芳搂着毛毛狗站在门口心里甜丝丝的做起美梦,要是给狗狗找一个如意郎君的话,经过三个月的煎熬,那一定像女儿说的那样,下一窝狗崽不定卖好多钱呢。听那兽医说要是品种再纯的话一只就能卖上一千,这个天文数字她在农村见都没见过,更不敢想了。眼下就有个机会,得抓紧!
苟云芳想着,一声狗叫吓得她不冷了一下身子,“汪,汪汪!”躲在苟云芳怀里的毛毛狗叫了一声,将那漂亮的小嘴巴露了出来,“汪,汪汪!”
照相馆里有人搭话了,“婶子,来照相!”
“嗯,照相。”苟云芳回答,“不,不,给狗狗照相!”
苟云芳的最后一句话照相馆里的人并没有感到惊讶,他只是下意识的让苟云芳把狗狗放在自己的腿上,然后拿起了照相机不快不慢的对好焦距按下了快门。
“好了,明天来取吧!”照相的人说。
终于过了三天,苟云芳如愿的把狗狗的照片拿给了那个矮个子的宠物医生,此后在家里只是等,等那个欣喜若狂的喜讯传来。下午,天依旧的像往常一样万里无云,苟云芳心生欢喜的搂着毛毛狗出去溜达了,她来到了休闲广场,坐在一颗古老的松树底下,连椅旁蹲着可爱的毛毛狗,头顶上叽叽咋咋的喜鹊在树枝上蹦来蹦去,苟云芳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她要在这儿慢慢的品味又一个漫长的人生。
音乐盒在手里打开,一股春暖花开的惬意沿袭着苟云芳的思维,她仍旧像往常一样,闭着双目,摇晃着满是白发的头颈,跟着音乐盒里放出的戏文节奏,“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姐弟姻缘生了变,堂上滴血蒙屈冤……”
苟云芳小声哼唱着,忽然远处的几声狗叫惹得她突然停了下来,抬眼向柳树下张望,一个自己有点熟悉的老头出现在那儿,老头跟前蹲着一只和自家的狗狗一个模样的小狗。
“汪,汪汪!”又是几声狗叫,自家的毛毛狗奋不顾身的冲了过去。
“汪,汪汪!”两只狗站在了一起,互相目视了半会儿开始一起跑向了路旁的草丛。那个老男人一见 马上发出了怪吼,“球球,球球,回来!”
老男人的叫喊,狗狗丝毫不买他的帐,仍旧一起哥俩好的在草丛中亲亲我我。苟云芳倒没在意,她已经习惯了,习惯自家的毛毛狗到外面多交一些这样那样的朋友,不然狗狗在家里还不闷死。
老男人呢,叫喊也叫不动,又扭过头看看不远处的这个妇女,咋?这不是上次见到的那个人吗,怎么和自己的妻子有点像,只不过穿戴土了点,要不要?前去见见。老男人的心思马上如同翻江倒海一样波澜壮阔,去,去见见。
老男人行动了,一双贼溜溜的小眼睛直瞄坐在不远处的苟云芳,苟云芳有所觉察,马上站了起来,“毛毛,毛毛狗!”她叫起了自己的狗狗。毛毛狗依旧没有听从她的命令。
这时,老男人步调快了点,一眼发现自己的球球狗正在和毛毛狗交配,一下子发起飙来,“狗日的,怪不得大半会儿不见回应,原来在这儿干着见不得人的事哩。”
老男人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前去就是一阵谩骂,直骂的苟云芳家的狗狗恨不得扑上前去咬个痛快。可自己的主人还没有走到跟前,自己能行吗?
苟云芳家的狗狗一下子挣脱了球球狗跑向了自己的主人。老男人也追了上来。“你,你家的狗狗干的好事!”
老男人的话毕,苟云芳脸上一阵红过后开始回话,“对,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没看见,真的!”苟云芳的脸上红一阵紫一阵,她恨不得在地上凿个洞钻进去。
可苟云芳的回话老男人丝毫没有给她一丝回旋的余地,而是步步紧逼,“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就行了,那能呢,得赔,赔球球狗的青春损失费。”
老男人一句青春损失费吓破了苟云芳,她怎么也想不到在城里有这样不讲理的吝啬鬼,何况自己的狗狗还不知道沾上了没有他家的球球。
苟云芳的心慌乱如麻,眼看着一拨人围了上来,马上拿起了农村人的泼妇劲儿,“咋了,有你这样欺侮妇女的么,也不看看你家的球球还不和你一个球样,鸡巴大的个子,我家的毛毛狗能看上是你家的福气,还配种费呢,没告你个强奸罪就不得了了,咋,想讹人!”
苟云芳的一阵蛮横劲儿吓退了老男人的冲锋,他再也没有像刚才那么强悍了。
第十四章 裘未来故使连环计 苟云芳宰相肚里能撑船
回到家,老男人通过旁人的打听,才知道苟云芳的来历,哎,一个农村来的妇女么,没什么靠山,怕啥!想办法收拾一下!没看我谁呀。
老男人谁呢?一个城乡结合部村落的小混混,姓裘名未来,整天不务正业,就是在周边发点小财,儿子都长成二十八的人了还未找到对象,自己也老光棍一条。
裘未来昨晚睡了一宿终于想出一条整治苟云芳的妙计来,天不等明他就开始行动,先是找到苟云芳现住的地方,然后通过各种路数掌握苟云芳的外出活动规律,在家里思索了一番,研究了一下行动的路线就等着明天开始实施报复了。
天不等明,裘未来就把昨天的便盆连屎带尿的泼洒在苟云芳住宅的房门口,毛毛狗一叫等苟云芳开门时,裘未来已没了踪影,苟云芳只觉得门外一股臭气熏天,正想骂街时,女儿起床,“妈,门外你和谁吵呢?”孩子问道。
“没啥,没啥。”苟云芳怕女儿发现后影响一天的工作赶忙拿起水盆冲了起来。女儿出门又是一股臭气迎面扑来,女儿赶紧用手捂住鼻孔,“妈呀,这倒是咋回事呀?”
“谁知道,哪个龟孙子这样欺侮人,死都不得好死!”母亲开口就是一句难听的话。女儿吓得没敢再吱声了。
“别怕,乖女儿,上班去。”苟云芳接着说,她怕女儿在自己面前有失尊严,自己呢,农村的妇女一个怕什么,大不了现在就发发脾气引来观众更热闹。
等到女儿一走,苟云芳当真骂起了街,而且骂的话不堪入耳,惹得街坊邻居众说纷纭,最后在房东的劝说下才放下了她那天生骂人的嘴巴。
到了第二天苟云芳的怒气还没有消散多少,又在后院出现了新的问题,窗台上的那盆云竹不见了,苟云芳一见气不打一处来,正想骂街时,女儿回家,她把这事说给了女儿,“孩子,你看这——会不会是后街的那个老头干的好事?”苟云芳的猜测女儿并没有马上答复,因为女儿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了。
苟云芳在窗台处查找着脚印,希望她的怀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顺着脚印来到了街上,走到十字路口时脚印消失了,她泄气般的迈着那个走路姿势不正的双脚,走着走着,走回了家里。
回到了家女儿已经不在,她已没有心思再去公园散步了,正当准备做晚饭的时候,又来事了,那一条菜花蛇躲在了她的后窗下,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还好她有着一个农村人的本性,并没有被这条菜花蛇吓到,拿起门口的鸡毛掸子,“嘘,嘘。”
她嘘的两声,鸡毛掸子靠近了菜花蛇,菜花蛇一伸头颈嘴里冒出一根红芯,慢慢的爬上了窗台,“去,去,离开吧,我没有招惹你。”苟云芳自言自语的眼看着菜花蛇离开,这才关了窗户。
晚上,女儿归来,她并没有把这件事说给女儿,她怕女儿担心,更怕以后还会有新的事情发生。
苟云芳的担心是多余的,该来的终究会来,没过上两天的一个晚上,女儿没在家,苟云芳正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后窗外传来一声猫叫,接着窗帘晃动了两下,一个巨大的怪影出现了,那个红红的舌头,长长的牙齿,站在窗下不断地嚎叫,房东出来,苟云芳吓得从房子出来,她们俩双双站在门外大声的叫喊,怪影不见了,苟云芳进屋发现窗下多了一双自己年轻时穿过的绣花鞋,那绣花鞋的出现又勾起了苟云芳一丝丝煎熬般的回忆。
想起自己那个如春的花季,由于父母的不同意,邻村的王二兽医并没有成为自己的佳偶,父亲爱钱,把一个不知从哪儿流浪来的木匠招了上门女婿,自己不从,硬是亲朋好友的劝说自己才勉勉强强的答应,可好景不长,没过上半年的日子父母相继去世,那个自己并不相爱的男人也外出一去不复返,自己只好忍着村人的非议,挺着怀孕的大肚子在家里苦苦的支撑生活,那时哪来的幸福可言,还好,老天没有辜负自己,给自己了一个能让自己开心的女儿,眼下女儿成人,可还没有对象呀,她的心又在一场场异常事故的发生中惊恐不已。
再说裘未来那个龟鳖孙,自从第一次见到苟云芳后,头脑里一直抹不去苟云芳的影子,可后来的毛毛狗事件又把他的相思打入了十八层地狱,内心的憋屈,他开始变个法子整治一下她那农村带来的臭脾气,还好苟云芳没有太多的想入纷纷,虽然不知道每次给自己难堪的那个人是他,可又有什么呢。裘未来整治过后又觉得苟云芳的可爱,一下子由憎恨变成了怜香惜玉。
这天下午,正当苟云芳在家里接听宠物医院打来的电话时,裘未来的儿子裘小刚来了,他告知苟云芳,“你家的毛毛狗可能怀孕了,不信你到宠物医院检测一下。”
“哪能呢,没有的事。”苟云芳不信眼前这个漂亮的小伙子。裘小刚又说了,“我父亲记得清清楚楚,一定错不了。”
“你父亲谁呀,认识不?”苟云芳问。
“咋不认识,我父亲就是后村的裘未来呀。”裘小刚的一句话直说得苟云芳竖鼻子瞪眼直打喷嚏。
“谁?后村的裘未来,他的话绝对不可信,就他那点小九九你也信。”苟云芳说话间忽然觉得自己言多了,马上闭上了那张使人接受不了的大嘴。
这时电话里的宠物医生猛催,“要不要呀,给个痛快话。”
裘小刚接过话筒,“不要了。”一句话落,小静推车进了屋。裘小刚一阵脸红,随后从小刚和孩子的交谈中苟云芳才不肯定的知道女儿找到对象了,应该就是眼前这个裘小刚,一个贪财的裘未来的儿子。
过了一个月后,毛毛狗的肚皮渐渐地鼓了起来,小静看见欢喜,苟云芳也感到了说不出的快乐,是呀,人家终究是城里人,自己能计较什么呢,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十五章 公园里王二相见 苟云芳移情别恋
苟云芳原谅了裘未来,她知道女儿要是能攀上个城里的男人,那自己后半生的日子就好过多了,还回乡下干什么呀。苟云芳内心发热,坐在沙发上手拉手的把裘小刚拉紧,生怕他跑了似的。
女儿小静呢,倒也不以为然,只是脸红彤彤的想把小刚往门外领,可母亲就是不丢手,孩子没办法,走进厨房做饭了。
第二天的下午,苟云芳一改往常的穿戴,用细绳拉上自家的小狗风风火火的去公园散步了,她想马上见到那个与自己有一面之词的裘未来,那个人真是个小心眼,长着一副塌鼻子,见人总是眨巴眨巴眼的显得一副小人之像,可到底怎样呀,街上的人都认为他是个小混混呀。自己怎么能了解呢?现在管不了别人怎么说。只要他儿子对自己的女儿好就知足了。
苟云芳是用农村人的眼光看问题的,可裘未来呢,儿子找的对象是苟云芳的女儿,这件事他还蒙在鼓里。他的心里只想着苟云芳像自己以前去世的妻子,要是再能够相处一起弥补一下老年来的感情那该多好。裘未来的心思儿子没太注意,苟云芳的心思女儿时刻注意着却总是琢磨不透。
这天苟云芳来到了公园,公园里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几个老年人慢腾腾地散着步子,她张望了半会儿终于坐到了自己以往坐过的地方,等呀等的把眼神乱瞟,一会儿从自己面前走过一对对男女,一会儿过来一个相貌丑陋的老男人,可怎么也不见裘未来的身影,苟云芳的心里开始慌张,她想见不想见的把眼神乱瞟到了门口。
没多大会儿,一个老头,一个自己熟悉的王二老头来了,那个曾是自己熟悉的身影,背已有些驼,走起路来噗嗒噗嗒的显得有点吃力,他,他来干什么?苟云芳浑身一哆嗦,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身后的毛毛狗发现后一下子狂叫起来,“汪,汪汪!”毛毛狗挣脱苟云芳手中的细绳跑向了那个老头,那个自己相识又不曾相识的老头。
“汪,汪汪!”狗狗跑到了老头跟前,老头蹲下身子,眼泪叭嚓的用手掌抚摸着毛毛狗身上细细的毛发,“毛毛,还认识不,认识认识,谢谢!”
王二老汉的手颤悠悠的想把毛毛狗抱住,毛毛狗的前蹄爬在了老男人的手上,苟云芳老远看见,心里咯噔了一下,刚才沸腾的心马上开始冰冷,那个,那是一个给自家看门的老头呀,怎能与裘未来相比?
苟云芳的心冰凉着,老头的心沸腾着,他见到她的那刻,一脸的踌躇变得高兴,心花怒放的面部表情中添了几丝日久的青涩。蜡黄的脸上泛着几片红晕,嘴里喃喃的说着苟云芳听都不愿意听见的一句想她的话儿。
“芳,你咋到这儿来了,最近身体还好。”王二老汉说话间伸出那双黑廋的大手,“芳,吃过饭了?”
“早吃过了,你呢,咋到这儿来了?”苟云芳急着想脱离王二老汉的视线,赶忙把手背到身后,“你,你咋到这儿来了?”
“我——我”王二老汉半会儿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还不知道苟云芳的心思,更不知道苟云芳已经移情别恋,他还不知情的继续向苟云芳诉着日久相思的话题。
“家里好着哩,就是地里有点荒废,我打算把春一收就把地包出去。”王二老汉说。苟云芳的心思早已不在这儿了,“包就包出去了吧,没什么,你回!”苟云芳发出了逐客令。王二老汉说话间再次的用眼神瞄了一下苟云芳的脸,只觉得她的眼睛里透出一丝从来没有的冰冷。
“只要身体好就行,不给孩子拖累,那我就回了。”王二老汉说。说完后眼眶里一股热泪差点落到苟云芳的面前。
王二老汉走了,走到了公园门口,苟云芳没有一句暖人心脾的话,临走时王二老汉忽然又问苟云芳,“那咋俩的事呢,没给孩子说。”
苟云芳一听吓得一阵哆嗦,“没有,真的没有,不是你来差点忘了,最近孩子一连几个月的加班,我咋能说给孩子呢。”苟云芳说话间脸有点羞红。
“怕什么,咱农村现在也开放多了,就我住的那个队上也有老来老来时结婚的呢。”王二老汉说,“孩子都高兴地合不上嘴哩!”王二老汉说话间又用眼睛瞄了一下苟云芳,他开始注意苟云芳的脸色由红变得有点青紫。他不愿意再说下去,走向了大马路。
“芳,你回,我走了,家里你大可放心。”王二老汉走了,见他的一面让苟云芳本来热血沸腾的心思一下子变得冰冷,眼前一阵凄冷的雾霾似乎遮住她前进的方向。
“汪,汪汪汪!”几声狗叫,毛毛狗对着王二老汉远去的方向狂吠,王二老汉走了,他这次来是到城里办事的,顺便按小静上次丢给自己的住宅地址找来的,他希望见到的那刻,苟云芳能给自己一个答复,哪怕说一句亲切的话也行,可见到的那刻,苟云芳的心思并没有留在自己身上,她想什么呢?难道是她移情别恋?
王二老汉想了一路,一路下来他的面孔一下子衰老了许多,是呀,人家如今成了城里人,自己还相思什么呢,去,去也罢,回家好好过日子!
王二老汉是这么想的,苟云芳的心里想什么,女儿并不清楚,她只是一开始就不愿意接受这个农村来的未来父亲,何况还整天脏不兮兮的,谁能看上呢,她只好改变着母亲现居的环境,希望彻底打消母亲曾经相思的念头。
王二老汉走了,他要走的回家路漫长漫长——
风吹云儿走
情在心中留
往事一去不回头
点点滴滴的热泪在心头
明月几时有 爱在心中求
干了这杯相思的酒
心醉是想你的时候……
第十六章 毛毛狗生狗崽 裘未来巧言来访
时间很快的进入了一年的五黄六月,天也立马热了起来,毛毛狗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女儿看了好欢喜,它,它能顺利下一窝狗崽吗?苟云芳的心思也随着毛毛狗一天天的变化也忙碌起来,她找来了一个纸箱,箱子里铺上了自己多年不用的衣服,她希望能给毛毛狗一个舒适的家,好让毛毛狗给自已一份希望。
苟云芳坐在家里板着指头数着,一天两天的数,她多么希望毛毛狗马上开产,夜晚噩梦的惊起,毛毛狗生产了,毛毛狗身后一大滩血,狗崽拼命地用嘴拱着毛毛狗的乳头,毛毛狗只有出气没了进气了。苟云芳梦中惊吓吓得魂飞魄散。
一连几天都如此,一连几天的时间煎熬,苟云芳终于在一场不可想象的惊恐中毛毛狗生产了,毛毛狗把那堆苟云芳放进了窝里的衣服剔除在外,毛毛狗卧在了纸箱里,小眼睛咕噜咕噜的望着门口,希望苟云芳给自己一片能看见的蓝天白云。
苟云芳的心终于放下,她出发了,在一天下午吃过饭后,她去了公园,她要把这个迟来的喜讯马上告诉裘未来,让这个曾经一时对自己的冲动和羞辱的城里人对自己有个认识。
苟云芳坐在了以往的那张连椅上,左顾右盼的等候,把头低在了林荫路上,她希望看到他的脚印,那怕一个也行。她站了起来,走到了公园门口,他,他来吗?一个小时的时间从眼前溜掉,又是一个小时的时间流逝,裘未来没有来,连他熟悉的球球狗也没来,苟云芳泄气了,很无奈的摇了摇头回家。
家里,小静很心细的照料着毛毛狗,她知道毛毛狗能顺利生产全部是母亲的功劳,要是这窝狗崽马上长大那该多好呀,领导昨天差点来看望了。
次日的早上,小静临上班时,男朋友裘小刚来了,他一进门就发现那群可爱的狗崽,“阿姨,生了,生了几只呀?”
裘小刚的相问,苟云芳并没有听见,她只是专心的听着戏文,“祖籍陕西韩城县,杏花村中有家园……”
“阿姨!毛毛狗生了几只狗崽!”小刚走近苟云芳大声地问道。
“生了?”
“生了五只!”小静从身后大声地回答,“就像你上次猜测的那样,一只不少。”
“哦,五只,对对,五只。”苟云芳赶忙回答,“回去告诉你父亲毛毛狗生了五只狗崽,和你家的球球长相接近着哩!有时间的话让你父亲来家里看看!”
大街上,苟云芳一连几天都未见裘未来,苟云芳心急,女儿和小刚也渐渐地往来密切,形影不离。苟云芳见状又怕了,她怕他们没结婚就干那事,和狗狗一样那是多么的让人难堪呀。
苟云芳开始害怕,害怕见到小刚的父亲裘未来,可又不得不见到好把孩子的婚事告诉他,免得夜长梦多。
裘未来呢,自从上次惩罚了苟云芳,一直觉得有点对不住人家,必定人家是农村来的嘛,自己一个大男人何必小心眼,这不让更多的人瞧不起了。找个机会去陪个不是,顺便看一下自家的球球配的那狗狗咋样了?裘未来的心思一天比一天加重,他想看狗狗,实则不然,他真的想见和自己的妻子一个模样的苟云芳了。没有去找苟云芳的借口,他只好求起了自己的儿子小刚来。
“孩子,听说前街的毛毛狗生了,你没去你苟阿姨家?”裘未来问儿子,希望儿子给自己一句宽心的话。
“是不是咱家球球配的?你去看看。”裘未来又说。
“去了,那群狗崽可爱着哩,有几只长得简直和球球狗一个模样。”裘小刚说,“我阿姨说了,让你闲下来去她家串门哩!”孩子说完外出了。
裘未来听了儿子小刚的话后在家里扭捏了大半会儿,终于放下了他那不可一世的臭架子去了,他走向了苟云芳家,在家门口踅摸着,思前想后,最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还好,苟云芳没在当场,裘未来一进去砰砰直跳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他开始寻着狗崽,寻了一屋子的角角落落始终没见,正在犹豫不决时,苟云芳从卫生间出来,一见裘未来苟云芳的脸蛋马上红了起来,“你——你来了。”
“喝茶。”苟云芳赶紧把茶水端了上来。
“嗯,咋没见那群狗崽呢?”裘未来端茶在手问道。
“在屋里呢。”苟云芳回答,“你看——”苟云芳打开了自己的卧室。
只见一群狗崽正趴在距离毛毛狗不远的纸箱里睡的正香。苟云芳没有打扰,裘未来探头看了看就退出了房间。
“他婶,上次真的对不住了。”裘未来接着说。
“没啥。”苟云芳回答,“上次也是我的不对,我真不知道城里和农村一个样,给狗配个对还收费哩!”
苟云芳的一连连应答裘未来差点把茶水咽进气管,水压在喉咙的感觉迫使他跑到了门外,“呕呕!”裘未来呕吐起来。苟云芳见状跟着走到跟前赶忙用手捶起裘未来的脊背。
“他叔,吐吐,吐完了就不咋了。”苟云芳心慌的怕裘未来有什么毛病赖在家里不走,那是多么不光彩的事呀!
“那,要不要看医生。”苟云芳说。
“不要紧,我看看狗崽就走,说不定以后卖狗崽时还能帮点忙哩!”裘未来坐在沙发上两眼眶的泪水。苟云芳把那箱狗崽端了出来。
“看看,看看,这几只和你家的球球一个模样哩!”苟云芳说完放下了纸箱。裘未来盯着狗崽看。这时毛毛狗叫了起来,“汪汪,汪!”毛毛狗冲着裘未来咬。裘未来好生气的从沙发上起立,“咬,咬,打死你!”裘未来生气的伸出了手掌。
“汪,汪汪!”毛毛狗叫的更欢了。苟云芳有点生气,“别叫了,打!”毛毛狗夹起尾巴逃进了苟云芳的卧室。裘未来立在苟云芳面前尴尬,一杯水喝完马上假借外面有事就要离开,苟云芳的女儿小静挡在了门口。
“叔,坐下来喝水,喝水!”小静让着裘未来。裘未来一看下了一窍,这——这不是自己儿子前天领回去的女朋友吗。
“你——你——”裘未来脸上马上红了起来。
“孩子,没去上班,要不要帮什么忙呀!”
“不用,叔,闲时多来串串门!”
“嗯,叔知道了,叔外面还有事,这就走。”裘未来说完走到了房门口。
第十七章 苟云芳卖狗 裘小刚遇事
没过上一个月,就有几拨人来找苟云芳,说是有人介绍来看狗崽,苟云芳也不好拒绝,她知道肯定是后村裘未来干的好事,也好,省得自己为卖狗崽的事东跑西跑了。
一拨人给了个商量的价钱,一拨人就等着狗崽长大好抱了回去,苟云芳看到好生欢喜,恨不得马上把这个消息说给女儿。
时间也过得挺快,转眼又是半个月,一大早,裘未来就站在了苟云芳的房门口,一见苟云芳开门就高兴地把一件事告诉了她。
“他婶,今儿遇大事了,你猜!”裘未来一脸的高兴。
“啥事?”苟云芳有些迟疑。
“不就你家里的事么。”
“我家的事,没有呀!”
“怎么没有,你家的毛毛狗下的一群狗崽找到买家了,听说一只就值五六百呢,你说喜人不。”裘未来一口气说完了要说的话,苟云芳听后高兴的不知所以然。恨不得,恨不得像城里人一样马上亲一口眼前的裘未来。
苟云芳把这个喜悦装进了肚内,忙让着裘未来进屋,裘未来呢,这回大大方方的坐在沙发上把接下来的生意经全部说给了苟云芳,他希望自己不在时那群狗崽真的能卖个好价。
苟云芳听了一通,那种农村带来的诚实劲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开始像裘未来一样要求自己变得圆滑。
公园里,裘小刚和小静亲亲我我的畅游在绿荫道上,那花那草,那路旁的杨柳枝儿竟是那么美,他们谈着工作,谈着未来,谈着各自家里的鳏寡老人,“要是他们能结合到一起那该多好呀!”裘小刚先提了出来,小静抿嘴一笑,跑向了前方。
到了晚上,小静回家,一进门就发现母亲一下子打扮的有些年轻了,她不明白,不明白母亲此刻到底心里装了多少自己想不到的事情。
进入七月的一天早上,天下着蒙蒙细雨,苟云芳仍旧像往常一样早早来到了蔬菜贸易市场,她想捡些便宜,这样多多少少生活上能给孩子减轻些负担,她在市场里转了两遭,清楚的记得那些蔬菜便宜,那些卖菜的人实受些,这样自己就没有必要讨价还价了。过了一个多小时,她买好自己和女儿喜爱吃的蔬菜高高兴兴地就要回家,走到了农贸市场的门口,头脑忽的一阵眩晕,顿时感觉天将要塌下来,手中的篮子也要摔倒一边了,她努力的支撑着身体,从内心的发出声音,“孩子,孩子——”
她的叫声是那么的脆弱,过路的人远远地围着议论着,没有一个人走近,这时来农贸市场也赶热闹的裘未来和儿子一下子发现了苟云芳,“这——这不是苟阿姨吗,怎么?咋了?”裘小刚赶忙用手搀扶住,裘未来也伸出手扶在了苟云芳的身上。
“他婶,要不要通知孩子去医院?”
“不,不要,歇会儿就不要紧了。”苟云芳害怕孩子知道自己病了耽误工作,可自己的头脑又是那么的不听指挥了,一会儿天真的灰暗起来,眼前变得漆黑。
裘未来一见,马上拿出了决定,“去,去医院!”
裘未来父子终于把苟云芳送到了医院,安顿下来,裘小刚要求通知小静,苟云芳没有反对,只是静静地等着医生诊断。
裘小刚走了,他跑向了小静工作的单位,通过对门卫的解释,小刚知道小静正在工作车间,他跑了过去,找了一大圈子也没见小静的踪影。
“师傅,你看见小静了么?”小刚问了好几个人,临走时才从一个人口中得知小静一早去了领导的私人办公室,怎么这么久了?怎么?
小刚着急,等不住了一下子走向了领导的办公室,远远地望见,那间秀丽的房子竟是那么的漂亮,怪不得,怪不得——
小刚走到了房门口,正想敲门进去,忽的从门缝里传来一阵男欢女爱的叫声,那叫声的诱人,那叫声的使人难堪,“别,别——”
“怕什么,趁现在没人打扰。”
一阵痛苦的呻吟,一声欢喜的温柔,“怕什么,怕啥呢么。”
小刚感觉领导开始做爱了,可那个一声痛叫的女子声他是听得那么真切,小静!是小静!小刚按耐不住了,他要发疯一回,他用脚踢开了房门,冲进去。
“你——你——”只见小静半穿着衣服躺在沙发上,领导不可一世的骑在小静身上。
“你——你——”小刚愤怒了,冲上前去就是一顿拳脚,“你——你——”领导浑然倒地,手指着小静,嘴角泛出一丝鲜血。
小静一见领导倒地的样子,吓得顿时大叫起来,“来人!来人呀!”小静扑到了领导身上。
小刚通过一阵的发狠,领导房内传来的女人尖叫,门外来人了,来的是场里的两个保安,他们一见领导倒在地上大吃一惊,一个人赶忙俯下身子查看,“领导,领导!”这个保安朝领导喊了几声,领导丝毫没有反应,这时小刚吓呆了,怎么?一下子就——他不敢想下去,急忙想离开,一个保安挡住了去路。
“打电话,快!快叫120!”一个保安赶忙喊道,另一个保安拨通了110报警。小静此时已经吓得木若呆鸡,不知所以然了。小刚不能离开,他也不想离开了,他要把这个事实的真相说给马上赶来的公安说说。不然一辈子都会后悔。
第十八章 裘小刚身陷牢狱 苟云芳知情无奈
赶来的医生经过诊断,领导受到刺激并发心肌梗死没救了,小静哭的昏天黑夜的,小刚呆呆的头脑一片空白。
处理事情的警察赶来,小静被警察带走,小刚也脱不了干系,此刻他们的头脑里已经没有苟云芳生病的消息传递。他们双双的陷入了尴尬和面临的牢狱。
传讯室中,小刚满眼泪花的讲述了事情的原由,“领导强暴自己的妻子。”
“不,没有的事,小刚只是自己新交的朋友,领导也没有强暴自己,自己愿意的。”小静的一句句交代完全把小刚陷入了绝境。小刚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心相爱的小静竟是这样的绝情。
医院的病房里,苟云芳通过医生的救护,病情慢慢地好转,可等了一个下午也不见女儿的到来,就连捎话的裘小刚也没了踪影,没有办法,裘未来不得不自己亲自跑一趟小静的单位,一进门就有人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全部说给了裘未来,“不,不可能,孩子不会干那事!”
裘未来的辩理丝毫改变不了现状,没有办法的他去了镇上的派出所,他想了解一下儿子到底犯了哪门子的法理被警察带到这儿。
可到了之后的事情让他感到了绝望,孩子,孩子犯下人命案了,这天大的事情自己怎么也想不到,让孩子去单位找小静竟惹这么大的麻烦,他不相信儿子干出那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孩子平时那么的文质彬彬,怎么能干那样的蠢事。难道其中另有原由。裘未来不敢想下去,他呆呆的站立在派出所的询问室里。
过后的日子,裘未来过日子如度残年,痛苦不堪。他不敢把事情的经过说给苟云芳,怕引起苟云芳的担心,那样的话自己面对病人不就罪加一等了么。
日子一天一天的从眼前消失,小刚犯下了哪门子罪呢还被关着,而小静却被拘留了几天就放了。
裘未来思想矛盾着,着急的等儿子的归来,想把事情的真相通通知道。一天天的消愁,一天天的等待,裘未来病倒了。
再说苟云芳住在医院里,一两天的等候,等到的是一句惊涛骇浪的话,女儿犯事了,拖累了小刚,听说小刚替自己的孩子抱打不平一下子打死了单位上的领导,这下不得了了,自己得去,去了解一下事情的经过。
苟云芳去了,托着病身子从医院赶来,经过多人打听她走向了领导现住的家门。远远的看去,领导门前一对长龙般的男孝跪在灵堂的两旁,那哭,那悲,那凄惨的叫哭声使人落泪,哭声透出一丝怨气,怨气在夜色中愁杀一个人,一个前来吊唁的苟云芳。
苟云芳走近遗像的跟前,满眶热泪的说着气话,头渐渐地扬起,她想知道领导是怎样的一个人让自己的女儿以身相许,她看着,看着眼前这张模糊的照片,他——他——他怎么像自己以前的丈夫,不,不可能,苟云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用手擦去满脸的泪水,睁大眼睛细看,不,错不了,一定是,瞧,他脸旁的那颗黑痣,眉间的一道伤疤,那是他们发生矛盾是自己给留下的。
苟云芳惊慌了,她永远记得清楚,只是遗像在灰暗的灯光下有点模糊,苟云芳上过香后又来到了灵堂旁看起了丧牌,刘志超,生于xxx年xx月xx日,合阳人。丧牌上关于刘志超的生平说的详详细细。
苟云芳看呆了,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死去的领导是自己的前夫,这么多年了,你个死鬼好狠心呀,抛下我们母女竟然在外发达后另寻新欢。苟云芳的眼泪刷刷的落在了胸前,她强压着满腔的怒火和一丝久别的怨恨再次到遗像前深深的鞠躬,然后迈着沉重的脚步踉踉跄跄的离去。
脚在地上踏着,眼前透出一股杀气,那杀气中有太多太多的遗憾和怨恨,她没敢在众人面前揭开刘志超的那段不为人知的经历,她要走,走回去告诉女儿,不!告诉女儿不该知道的一切。
苟云芳走着,浑身的冰冷在漫天的飞叶中一下子苍老了许多,那满脸的皱纹露出铁青的晦气,原本还有几丝青丝的头发瞬间花白起来。
天,苍天!地,大地!为何这么般的捉弄人,为何这般不尽人意,或许是老天的惩罚,或许是老天在给自己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苟云芳走着,她要走回去告诉孩子的一切,此刻远处的住房在眼里生疏了许多,马上要见到的女儿生疏了许多,如同陌生的路人,苟云芳不愿回家,不愿见到那个不争气的女儿,门从外打开,漆黑的房间透出冰冷的气息。
苟云芳走进家门,她听人说警察拘人的那天女儿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只是可怜了裘小刚,那是个多好的孩子呀,至今父亲还躺在病床上。
苟云芳回到了家里,女儿哭哭啼啼的趴在床上,满目泪水。“孩子,别哭,别哭坏了身子,该遭的罪过去了,该走的路还得走,振作一点,等着小刚回家。”苟云芳两眼噙着泪水劝着孩子。
一次次回忆
回忆老地方的雨
默默的我在等你
雨淋湿了我的委屈
你悄悄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一次次吹起了竹笛
你已沿着竹笛远去
静静地我在等你
雨淋湿了我的回忆
你却不知道
去了去了哪里
把我的心远远带去——
第十九章 裘未来盼子身亡 苟小静知情发疯
苟云芳故作镇定的劝着女儿,等待小刚从狱中归来。
裘未来的病榻前,苟云芳服侍着,眼看着他一天天病情加重,内心有说不出的苦楚,半个月来医院里生活的煎熬,半个月来的望子惆怅,裘未来已经病的睁不开那双睡眼,医生说裘未来不行了,快点通知家属见他最后一面。
苟云芳答应了,她又踉踉跄跄的来到了派出所向警察说明了缘由,还好,警察同志通情达理,很快的将小刚带出。
“孩子,快看看你父亲去,他不行了。”苟云芳的说话声带着一丝悲哀,那悲哀的声调把小刚从迷惑的困境中引向医院的住院部。
裘小刚见到了父亲,父亲几乎没有一点气息的睁开那双睡眼,“孩子,孩子——”裘未来说完话眼睛永远的闭上。任凭孩子的叫喊和苟云芳的哭啼,他的魂魄已经飘飘然的离开医院飘向了另一个天堂。
裘小刚被警察带走了,他在处理完父亲的丧事过后被带走了,等他的是什么,只能是法律的宣判,天知地知他知。
苟云芳站在那新堆起的坟前,手抓着一把把黄土,一声声哭啼,一声声呐喊,叫嚷着老天的不公,随后又把陪了裘未来后半生的小狗病死后在坟前埋下。
“老伴,一路走好,你的球球狗陪你来了。”苟云芳叫喊着,整个身子重重的跌倒在地。回到家,女儿一直趴在床上哭啼,一连几天的不吃不喝,苟云芳惊慌了。
“孩子,别难过,事情这么过去就过去了,振作一点,以后的路还很长。”苟云芳劝着孩子,希望孩子从痛苦的阴影中走出,没过多久,苟云芳突然发现孩子每次吃饭前多少有点呕吐,急忙的她带孩子去了医院,经医生的诊断孩子怀孕了。
“啊,老天!”苟云芳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子失去了知觉,任凭女儿的叫喊,任凭医生的针灸,苟云芳如同从十八层地狱走出,“你——你——”苟云芳手指着女儿,“你——你——”
医生知道了原由,劝着小静进行人工流产,小静没有执行,“不,不行,一定要把孩子生下来。”小静是这么的固执,苟云芳觉得没法才在黑夜中把那个不该说出的故事倒给了孩子。
“不,不会的,孩子的父亲不会是——”苟小静听了母亲的一番话后疯了,疯狂的跑到大街上叫喊着她的恋人竟是自己的父亲,她跑她喊,苟云芳没有一点力气的从医院走出,她要回到她的过去,回到她的故里,她已经没有能力再待在女儿租住的那个家了。
“孩子——孩子——”
苟云芳走向了回家的路,路上细雨飘飘,王二老头早早地站立在村口相迎……
乾坤一转弯,日月双飞剑,浮生梦一场,世事云变天。秋风瑟瑟到夜晚,看看星星两鬓斑,尽杜鹃啼血烟树中,唤不回一场春梦终无踪。
泪花眼,厌听野鹊语雕檐,怕见杨花扑绣帘,拈起绣针还倒拈,两眉尖,一半儿微舒一半儿敛。
2017年11月完稿于西安临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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