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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似月轮(长篇小说 连载 43)

时间:2017/11/8 作者: 杰西五 热度: 103974
  第七章 野炊

  离开龙塘前一天,天气晴朗。贪玩的碧安开着车来到酒店,连拖带拽地把栀夏塞进车厢。车沿着国道一直往郊外走,车窗外的风景变成了荒芜的稻田,偶尔会出现几个电塔,电塔下面有送葬的队伍,隐隐约约能够听到送葬的哀乐。

  碧安是一个古灵精怪的女孩,谁都没办法猜出她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通常她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不会考虑事情的前因后果,时常迷茫,却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她微笑着说:“猜猜今天我们去哪里?”

  “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是你的蛔虫也被你的花花肠子震得晕乎乎的。”

  “我们去野炊。”

  栀夏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碧安说:“就我们两个?”

  “对!”

  “但愿这不是你的心血来潮。”栀夏颓然地瘫在座椅里,“你职业到底是什么?”

  “自由撰稿人。”

  “也就是作家咯?”

  “算是吧!”

  “还挺谦虚的。”

  “那是。”

  “还蹬鼻子上脸了。作家哪是你这样的,不都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嘛!”

  “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行了吧!”栀夏笑了笑,将视线望向了车窗外,景致越来越荒芜,偶尔能看到一排两层楼的民房,接着是连绵的青山。

  半个小时候,车子驶进了一家宽敞的院子里,碧安熄火后下车。栀夏坐在车里,并不打算下车。不久看见碧安端着一个搪瓷碗蹲在门口吃猪肉炖粉条。

  栀夏打开车门下车了,远远地看着碧安:“你怎么还吃上了?”

  碧安朝她招了招手说:“过来,我急着找你来,没吃早餐,你要不要来点?”

  这家人是个山里的猎户,在山里,清晨起来,主妇要拎着一篮子衣服去井边洗衣服,然后回来洗米做饭,打扫卫生,忙下来,至少要在九点开饭,碧安就是踩着这个点来的。

  “稀里哗啦”地吃完早餐,碧安打开后备箱拿野炊的工具。

  那位猎人大叔说:“下午可能有雨,你们快去快回,否则淋着了就不好。”

  “我看过天气预报,今天是晴天。”

  “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

  “好吧!谢谢大叔,我尽快赶回来。”

  两个人背着锅碗瓢盆向大山深处走去,走到一片平地上,那里地形平坦,旁边还有个池塘。碧安决定停下来,一放下工具就卷起裤腿去池塘里放网抓鱼。栀夏找了一个土丘,用小锄头挖了一个小土灶,把锅放上去。转身去了山脚下,沿着小路一直走,不久找到了泉水,用水壶打了一壶。

  碧安在池塘边杀鱼,洗鱼。栀夏燃起灶火,烧了一锅水,将新鲜的鲫鱼溜了下去。碧安依旧在池塘边抓鱼,忙得不亦乐乎。

  栀夏说:“一锅鱼汤已经够了,抓那么多干什么?”

  “给猎人大叔带一点。”

  “好意思说,这个鱼塘估计就是他们家的。”

  “怎么可能?”

  “这里人烟稀少,就他一家人住,不是他家的是谁家的?”

  “算了,我不抓了。”碧安有点气馁的收网。

  两个人坐在火堆旁,望着锅里翻滚的鱼汤发呆,汤色渐渐发白。栀夏拿过碗给碧安盛了一碗说:“没有去腥的姜片,你趁热喝,凉了之后很腥的。”

  栀夏把鱼汤倒在一个盆子里,用山泉水洗米做饭。碧安将碗递给栀夏说:“你也喝一碗。”

  “我不爱吃鱼,怕骨头。”栀夏是谈鱼色变,那一年因为馋鱼吃,偷偷跑去餐馆吃秋刀鱼,狼吞虎咽,结果被鱼骨头卡住了喉咙,去医院花了五十块取出了那根鱼刺,吃了三百多元的药,喉咙才好了。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

  两个人背靠着背晒太阳,冬天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旁边的锅里,米饭混着甘薯的香气扑面而来。碧安掀开锅盖,拿了一颗甘薯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我真的很少吃这类东西,见都没见过。刚才大叔一直塞在我手里,说是去年秋天留下来的,吃起来可甜了。”

  栀夏笑了笑:“你就该到农场里接受改造,一个大作家怎么可能连甘薯都没见过。”

  山里的风带来阵阵松脂的香味,阳光明晃晃地照在树上,形成一个个光圈,杉木绿光闪闪。

  “两个人野炊,很单调。怎么不多叫些人来?”栀夏问。

  “在龙塘,我认识的人其实并不多。你可能不知道,作家是个孤独的行业。很多路,都是一个人走的。”

  “独辟蹊径嘛!”栀夏笑了笑。

  “对,就是这个词。旁人不了解,所以很孤独。”

  “你有没有男朋友?”

  “从前有过,比我小十岁。”

  “那刚刚高中毕业吧!”

  “他大二时分手的。”

  “为什么?”

  “突然有一天清晨醒过来,我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在我人老珠黄的年纪,而他风华正茂,这是多么恐怖的事,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惶恐过。没多久,我就离开了他。”

  “你爱他?”

  “我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爱他,我只是喜欢他身上一尘不染的感觉。”

  栀夏的眼睛都快闭上了,眯着眼睛,很想睡。碧安是个很会讲故事的人,她讲了一个长长的故事,听着听着,栀夏就睡了过去。

  碧安小的时候,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带着哥哥和她住在龙塘。在她的记忆里,父亲总是不着家,只有在过中秋或者过春节他才会回来。那时候碧安才八岁,童年的孩童不怎么跟她玩,他们一见到她就一溜烟地跑开,一边跑一边说:“碧安强,碧安棒,碧安有个会偷汉子的娘。”小小年纪的她特别懂事,每次听到他们这样喊,她就坐在院子里的木墩上哭。

  哥哥不在的时候,家里会来一个男子,会带来有漂亮包装纸的糖果,他将糖果放在她手中说:“你出去玩一会儿,我跟你妈妈有事情商量。”

  她把糖果放在口袋里,跑出院子去找小伙伴玩。那些小孩子吃了她的糖果,都开心地跟她玩。直到有一天,她玩累了,跑回家喝水,她发现母亲的房间半掩着,她站在门口听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不久那个叔叔走了出来,边走边扣扣子。顿时,碧安明白了。母亲也出来了,她微笑着看着碧安,转身进了厨房,做了一碗糖水鸡蛋。

  端上桌子的时候,哥哥放学回来了,拿过那碗糖水鸡蛋就吃了个底朝天。哥哥就是在吃了那碗糖水鸡蛋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的。碧安惊骇地看着和颜悦色的母亲,吓得发抖,从那以后她面对母亲都是战战兢兢的,并且变得沉默寡言。

  父亲带着哥哥到很多大医院里看医生,都看不出病因。只有碧安知道是母亲下了药,可她又不敢说出真相。于是,抱着这个秘密,每天心惊胆战地生活。

  十五岁那年,她被诊断为抑郁症。她将自己吃的安眠药放在母亲喝的牛奶里。母亲喝下去之后,昏睡了过去,她拿起母亲的高跟鞋在她额头轻轻地敲,敲得她耳朵鼻子和眼睛里流出了殷红的血。她将所有的指纹都用酒精消除了,并将母亲放到卫生间,做成她失足滑到的假象。警察介入过,并没有找出死因,只是说是失足跌倒。碧安站在母亲的尸体边轻轻地哭泣,其实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她恨母亲。这种杀人方法是她从电视上看来的,她只是如法炮制。

  看着渐渐睡过去的栀夏,碧安叹了一口气。说完了这个故事,就算栀夏没有听进去,碧安内心也变得安宁。碧安站在池塘边吹了很久的风,栀夏醒了过来,静静地看着她的背影,很久,她走了过去,将外套披在碧安身上,轻声说:“回去吧!这里风大。”

  不久,天下起了小雨,两个人收拾好,一前一后地走出大山,身后是一口碧波微荡的池塘,水面时不时地有小鱼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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