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张天芮听了白螳螂所言，感觉有理，但未答言。风萧萧兀自一惊，马上想到有机会一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石闵大哥和哥哥尘飞扬。

　　白螳螂眼睛一眯，对着张天芮嘿嘿笑着说道：“你们的‘九星剑阵’威力也不大呀，人虽然不少，但威力好像还不如当年‘中原五侠’的‘五行剑阵’。”

　　张天芮冷笑一声：“不服气的话，你来试试便是，保管你活不过十招。”

　　白螳螂故意逗她：“上次你们连一个少年都奈何不了，何况是我江湖神偷呀！”

　　张天芮冷笑道：“什么江湖神偷！不过就是一个小盗贼而已！”

　　白螳螂并不生气：“听说你们九只‘猩猩’中就你们前三个师兄弟武功还算过得去，后来你师父为了演练‘天盘九星剑阵’，又拼凑了六个人，不知你们九只‘猩猩’如今是否已经能够达成默契了？你们可比当年那‘中原五侠’差得多了，人家那五侠个个都身怀绝技，要不是遭到四只恶鹰暗算…”

　　白螳螂话未说完，风萧萧便打断了他，惊道：“‘中原五侠’遭何暗算？现在怎样？”

　　白螳螂诧异地问道：“你竟连这都不知？可见你对江湖之事多么漠不关心了！”

　　张天芮冷笑一声，只管慢慢吃着。

　　白螳螂继续道：“当年‘中原五侠’在乱石谷大败‘高原四鹰’，‘高原四鹰’便编造谎言，引得五侠各自离开，然后将‘五侠’逐一围杀。也有人说‘五侠’中有人活了下来，但江湖中再也没有了‘五侠’的踪迹和音讯。”

　　风萧萧听了，不觉黯然神伤。“中原五侠”曾在风萧萧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伟大的印象，那是他在江湖中见过的第一个侠客，而且是五个人。

　　当年乱石谷那一场大战，风萧萧看了个清清楚楚，至今想起，犹如昨日之事。

　　风萧萧又想起了当年跟随师父回武当山的途中，曾经救过五侠之一土无谷，这么说来，当时“高原四鹰”已经开始对“中原五侠”下毒手了。风萧萧转念一想，师父当年救了土无谷，或许土大侠尚在世间。

　　白螳螂看到风萧萧发愣，便转头对张天芮说道：“如果‘中原五侠’还在，估计他们的‘五行剑阵’能把你们的‘九星剑阵’打个稀里哗啦。”

　　张天芮冷笑道：“如果我的师父找到《奇门遁甲》原稿，我们的‘九星剑阵’一定能够练成。”

　　白螳螂也冷笑道：“只怕你们变成了白骨也不可能找到《奇门遁甲》，因为没有人能够进得了武侯墓。”

　　张天芮讥笑道：“那也未必，说不定我的师父这会儿已经找到了办法。”

　　风萧萧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听他们斗嘴。

　　白螳螂反唇相讥：“你以为你的师父是姜太公、张子房、诸葛亮呢！”

　　张天芮毫不嘴软：“我师父不是，但他可以找到不差于这些人的人。”

　　白螳螂仍不示弱：“难道这世上还有如此高明之人？除非诸葛丞相还活着！”

　　张天芮斜了一眼：“诸葛丞相虽然没活着，但他的后人有活着的。”

　　风萧萧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没想到白螳螂这番贫嘴竟引出了如此重要的信息。他此时还不能判断这些话是真是假，暗示着什么。他想直接问张天芮，但忍住了，他知道那样冒失会引起张天芮的警觉，只有白螳螂这种方式才能在不知不觉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风萧萧装作有意无意地跟了一句：“如果诸葛丞相的后人还活着，恐怕早被司马家族所害，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张天芮顺口讥笑道：“诸葛家族的人会跟你这样笨吗！人家不会改名换姓吗！”

　　风萧萧长舒了一口气，张天芮的这句话几乎可以印证了他的判断。爷爷一定还活着，并且张天芮应该知道他在哪里。还用说吗，一定是在她的师父乌云道长那里。乌云道长一定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爷爷是诸葛丞相的后人，然后把他和家人掳走，目的是逼他说出武侯墓的秘密，从而得到那些宝藏和奇书。

　　是的，就是这样！风萧萧的心情沉重起来，爷爷和母亲等人岂不是被乌云道长关起来折磨，他们一定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风萧萧转念一想，不会的，爷爷现在应该是安全的，因为乌云道长应该还没有达到目的，因此他一定不会把爷爷怎样的。

　　不管怎样，对亲人的下落，风萧萧终于得到了些眉目。

　　白螳螂和张天芮还在逗着嘴，但已经离开了刚才的话题，风萧萧不再理会，兀自想着心事。

　　此时，天已蒙蒙亮，张天芮瞧了风萧萧和白螳螂一眼，站起身来，扭头就走。

　　白螳螂刚想去拦，风萧萧赶紧把他拉住，示意他别动，任由张天芮离去。

　　石闵与尘飞扬纵马前行，一路上，石闵向尘飞扬介绍着自己的身世。

　　石闵原姓冉，本是汉人，其父亲冉良原是乞活军将领，后接受晋朝“建国将军”的封号。

　　在晋国与赵国的河内之战中，十二岁的冉良勇猛过人，在赵国军中射杀刺死敌军无数，但晋朝军队终被匈奴、羯胡联军击败，冉良被俘。

　　赵王石勒对冉良的勇猛大加赞赏：“此人勇健可嘉，若能为我所用，我之大幸！”

　　石勒百般劝说，收降了冉良，命侄子石虎收其为义子，并将其名改为石瞻。

　　石瞻长大后生有一子，取名石闵。石虎待其亲如嫡孙，甚是喜爱。

　　石闵自小便聪明超群，勇力过人。十五岁那年，石闵跟随爷爷石虎率十万大军进攻燕国，在昌黎之战中被两千鲜卑铁骑击溃。石虎所率各部几乎全军覆灭，唯有石闵所率分队全身而退。

　　尽管赵国兵败，但石闵在昌黎之战中一战成名。

　　此后，石闵为赵国屡立奇功，石虎视其为宝，对此义孙宠爱有加。

　　但石闵却越来越对石虎的暴政不满，尤其是石虎滥杀汉人，将汉人如同牲口一般对待。

　　赵国的王族是羯人，因此，以羯人为统领的胡人，可以任意侵占汉人的财物，对汉人女子更是先辱后杀，杀后食之，令人发指。

　　所有这一切，像锥子一样扎着石闵的心。

　　经过几十年的杀戮，晋朝初期的两千万汉人仅剩五、六百万人，并且每天仍有无数汉人被杀戮，长此下去，汉人将亡族灭种。

　　石虎去世后，太子石世继位。

　　守护李城的石遵是石虎的第九子，此人早有一统天下的野心，便暗中派人找到从小看大的石闵，令其从邺城做内应，里应外合，诛杀石世。

　　石遵为了确保石闵帮自己，承诺事成后立石闵为太子，石闵答应了。

　　按照计划，石遵和石闵内外呼应，一举攻下邺城。石遵废掉了在位三十三天的赵王石世，自立为王。

　　石遵率兵进入邺城后，改王为皇，做了赵国的皇帝。但他并没有履行诺言立石闵为太子，而是立石衍为太子，石闵对此极为不满。

　　石遵察觉了石闵的心思，中书令孟淮、左卫将军王鸾趁机向石遵献策，密谋杀死石闵，以除后患。这些情况均被石闵的细作获悉，向他做了禀告。

　　此次石闵率几个亲信欲找羌人首领谈判，意与羌人合兵，共同消灭赵国。之所以找羌人，只因羌人在胡人之中地位最低，对其他胡人又爱又恨，所以是一支可以争取的力量。

　　不曾想在途中竟遭遇赵国兵将的围杀，石闵现在已经想清楚，这些围杀他的赵国兵将多半是石遵所差，孟淮和王鸾所遣。

　　尘飞扬听着石闵的传奇经历，嗟叹不已。

　　石闵笑道：“二弟，如今有你相伴，我如同猛虎生翼，有何惧哉！我早已不想与那赵人为伍，但迫于无奈，只能忍耐，早晚有一天，我要唤醒沉睡的华夏百姓，驱除胡虏，恢复中原，夺回华夏失去的江山。我不是什么石闵，我乃汉人冉闵！”

　　尘飞扬也已热血沸腾，对冉闵说道：“石大哥，我愿祝你一臂之力，阻止羯赵兵士对百姓的掠夺和杀戮，还天下百姓一份安宁。”

　　冉闵认真地说道：“二弟，记住，自今日始，世上再无石闵，只有冉闵！”

　　尘飞扬凝眉笑道：“冉大哥，小弟记住了！不过，在众人面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是否还是喊你石大哥为好？”

　　冉闵想了想道：“也好！你我兄弟之间，喊我汉名便是。”

　　尘飞扬笑道：“一切听从大哥安排。”

　　邺城后宫内，石遵召集了郑太后、代王石鉴、太子石衍、中书令孟淮、左卫将军王鸾等人，正在密谋。

　　孟淮坚定地说道：“皇上，若不尽快除掉石闵，他日必成祸患，尤其是石闵已对皇上不满。既已出现隔阂，如想修复，几无可能，此等情况下，当断就断。”

　　王鸾接过话来：“皇上，中书大人所言极是，石闵拥兵数万，麾下勇武之将领不计其数，他更是勇冠三军，势不可挡。如果任其发展，赵国天下迟早落入此人之手，到那时，我等性命难保。”

　　石衍听得心惊胆战，对石遵道：“父皇，那就想法尽快除掉石闵吧，别忘了，那石闵本就不是我族中人，与咱们本就不是一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