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尘飞扬红着脸点了点头。

　　风萧萧和匡人杰哈哈大笑，匡人杰嘱咐两人早些安歇，便高高兴兴地复命去了。

　　匡人杰刚走，又有人轻轻敲打窗子，尘飞扬打开门，只见面前站立一人，竟是寨主。

　　寨主示意尘飞扬和风萧萧二人莫做声，他轻步进入室内，急不可耐地问二人：“方才为风萧萧和黑虎结拜之时，得知风萧萧乃风不止将军之后，甚感惊讶，无奈人多不便，因此未做声张。今晚来此，便为了确认此事，你二人难道是尘满天和风不止两位将军的后人？”

　　二人听寨主言语之中对自己的父亲满怀尊重，便说道：“我们兄弟二人的确是他们的后人！”

　　寨主竟热泪盈眶：“孩儿，我和你们的父亲虽谈不上莫逆之交，但也互相敬慕，尘满天将军现在可好？”

　　尘飞扬惊讶地问道：“我父已在虎头屿战死沙场，好从何来？”

　　寨主匡世英长叹一声，对尘飞扬和风萧萧道：“我和你们的父亲本都受命于成汉王，那成汉王本是我们羌人的领袖，带领汉羌及其他各族的穷苦百姓起义，占领蜀地。虎头屿之战后，我带领一班人马去打扫战场，在那里只找到了风不止将军的遗体，却没有找到尘满天将军。我们甚感奇怪，隐约之中感觉尘将军尚在世间，但此后再无尘将军的音讯。”

　　尘飞扬和风萧萧听得目瞪口呆，只听寨主又道：“今日你们两个在此救下我的女儿，这真是天意啊！飞扬，你和心仪的婚事我便可以做主，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有需要我们山寨的地方，尽管说便是。”

　　第二天早饭后，尘飞扬和风萧萧急着离开，来向寨主匡世英告辞，寨主不允，执意要求二人再住些时日。

　　尘飞扬和风萧萧着急回家看望爷爷和母亲，匡世英看到两个孩子回家心切，便同意了。

　　匡心仪躲在屏风后面偷看着尘飞扬，内心无比兴奋，笑面如桃花，喜眉如弯月。母亲悄悄把她拉走，用手指捏着她的鼻尖说道：“这么大的姑娘了，羞也不羞！”说完，自己又忍不住多看了尘飞扬两眼，心满意足地拉着匡心仪到后屋去了。

　　匡世英给二人备足了银两带在身上，与匡人杰、匡黑虎等众人将二人送到山寨前，尘飞扬和风萧萧上马，向众人挥手告别。

　　尘飞扬忽然看到山寨上多出一女子不停地对二人挥手，那人正是匡心仪，尘飞扬忽觉心里暖暖的。

　　尘飞扬与风萧萧走出大山，两匹马终于可以飞奔前行，几日后，二人赶到定军山下。只见绿衣谷中的几处木屋已经破落，自己小时候的那个院落已不复存在，谷中的那数户人家早已不知去向。

　　尘飞扬和风萧萧在山坡上的人家走了一遍，一个人影也没见到。二人知道不好，却不知这些年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

　　他们离开绿衣谷，见到人便问，很多人却是流浪至此，此地原有之人却已不知流浪何方。

　　几日来，二人漫无目的地骑马前行，这一日，他们路过一山谷，忽见远处尘土飞扬，隐约看到有人在拼杀。

　　尘飞扬和风萧萧驱马前行至山坡之上，向前观望，只见山谷中有一人且战且退，奔二人方向而来。

　　两人看得真切，那被追杀之人身穿胡人服饰，样貌却似中原人士，后面追兵皆穿着胡人服装，有的骑马，有的步行，足有三百余人。那些胡人围着那位壮士狂砍乱扎，那位壮士奋力拼杀，毫不畏惧。

　　令二人感到惊奇的是，那位壮士所用兵器竟然两头各有一个长矛，那矛杆也明显比普通的长矛长出很多。

　　尘飞扬知道这种兵器名叫双刃长矛，使用者必有非凡的气力和精湛的技艺，否则难以自如使用此种兵器。

　　尘飞扬对风萧萧说道：“弟弟，看那些士兵，应该是赵国兵士，咱们前去帮帮那位壮士，再晚些那位壮士恐怕要出危险了。”

　　风萧萧答应着，催马前奔，跑到近处，纵身下马，对那壮士喊道：“英雄，请上此马暂且休息，那些人交给我们兄弟二人。”

　　尘飞扬跃马挺枪，跟着风萧萧冲下山坡。

　　那位壮士毫不客气地跨上风萧萧的朱龙马，把长矛横担在马背上，兀自嘘嘘作喘。

　　风萧萧抽出鱼肠剑，冲在前面，杀入赵国兵将之中。

　　那些赵国兵将突见坡上杀出两位年轻人，便呼啦一声围拢过来，刀枪斧叉，或刺或砍，凶狠犀利。

　　风萧萧游走于人群之中，鱼肠剑所到之处，敌兵敌将的喉咙上瞬间便多了一道口子，纷纷倒下。那些人的兵器碰到鱼肠剑，顿时被削为两截，四处乱飞。

　　尘飞扬手中龙胆亮银枪舞动如风，敌方兵将碰到大枪，非死即伤。

　　三百多赵国兵将转瞬之间尽数死伤，方才还喊杀震天，这会儿山谷里死一般寂静。

　　那位壮士兀自惊呆了，他很清楚那些赵国兵将的战斗力，尽管与自己斗杀了半天，但对那些人的战力来讲，影响不大，没想到这两位年轻人竟有如此本领。那使短剑的年轻人，如鬼似魅，身形快如闪电，即便自己在最好的状态下与其相斗，也万难是此人的对手。还有那使长枪之人，那杆龙胆亮银枪分明是当年赵云将军所使之物，如何到了他的手中？那人所使枪法像是赵家枪法，又像是霸王枪法，偶尔还像姜家枪法。

　　尘飞扬和风萧萧来到壮士面前，风萧萧看到这位壮士愣愣地看着自己和哥哥，便喊道：“英雄，你是何人？因何被那些赵国兵将追杀？”

　　那人猛醒，微微笑道：“二位英雄，我乃赵国大将石闵，昨日我带几名随从路过前面山谷，竟遭千余羯胡兵将伏击，拼杀至此，石某所带随从均已战死，我的战马也负伤而亡。我且战且退，击杀敌方兵将数百人，多亏遇到两位英雄，方才逃过这一难。请两位英雄受我一拜！”说完，石闵跳下马来，要为尘飞扬和风萧萧跪下。

　　尘飞扬和风萧萧都从师父那里听说过石闵的大名，这是个传奇英雄，十五岁那年在与刘汉大军的昌黎之战中一战成名，未曾想今日竟在此相遇。二人赶紧搀住石闵，同时向石闵施礼：“石将军，久仰久仰！我兄弟二人能够与将军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石闵对二人甚是喜爱，犹豫着问道：“二位小英雄，石闵有一想法，不知二位小英雄可否愿意？”

　　尘飞扬问道：“将军请讲，我们遵命就是。”

　　石闵大笑道：“我欲与二位小英雄结拜为兄弟，不知可否？”

　　尘飞扬和风萧萧高兴地握住了石闵的手，笑道：“我们自是乐意！”

　　三人相视大笑，立刻简单做了安排，就地拜倒，自此结义为兄弟。石闵大尘飞扬一十六岁，自然为兄长。

　　石闵邀请两位兄弟跟随自己建功立业，到战场杀敌御虏。尘飞扬这些年来跟随师父所学全是排兵布阵之法，自己志趣所在便是在战场上杀敌立功，如今听了石闵所言，有些动心，但想到爷爷和母亲等人生死未明，因此左右为难。

　　风萧萧见状，笑道：“哥哥，你随大哥去吧，我不喜欢在军中受约束，爷爷和母亲等人下落不明，我独自去找，你放心便是。”

　　石闵问明事情真相，笑道：“在军中打探这些消息，应该会容易得多，我会安排人去打探。”

　　风萧萧牵过朱龙马，对石闵说道：“这匹朱龙宝马请大哥收下吧，我一个人行走江湖，有这匹马反而不方便。”

　　风萧萧转身来到朱龙马前，抚摸着马的额头，笑道：“宝马啊宝马，石闵大哥才是你真正的主人，你以后就随石大哥到战场上杀敌立功吧。”朱龙宝马昂起头，放声嘶鸣。

　　石闵喜爱地抚摸着马颈，拍打着马背，向兄弟道谢应下。

　　兄弟三人就此别过，尘飞扬跟随石闵而去。

　　几日后，风萧萧进入了终南山，来到一处所在，向路人打听，方知此处名唤苦谷，因谷中水质苦涩而得名。

　　天近傍晚，风萧萧决定找个店家住下，吃点东西。

　　再往前行，在一片山坡处零零星星有几十户人家，风萧萧随意走着，在一片树林旁他看到了一个小店，共有十几间木房，甚是简易，临街木房前的一颗小树上挂着一个木牌，上书：葫芦酒馆。

　　风萧萧暗自好笑，走到了木屋前，一个伙计正背对着他劈着柴。风萧萧轻轻拍了那伙计的后背一下，伙计吓得惊叫一声，手握柴刀转过身来，惊恐地看着风萧萧。

　　伙计长嘘了一口气，责怪道：“客官，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以为闹鬼呢！吓死人了！”

　　风萧萧笑道：“你这客店为何如此冷清？烦劳伙计给我安排一间客房，另外给我弄些酒肉上来，我肚里已饿了半天了。”

　　伙计笑道：“怎么冷清了，有好几个客人在这住着，不过经常看不到他们，来无踪去无影的。”说着，到后面准备饭菜去了。

　　风萧萧进了屋，在一个八仙桌前坐下，伙计刚把酒肉送上来，风萧萧正待吃喝，忽见迈进一瘦长男子。

　　那人一看风萧萧，立刻喊道：“小侠，你怎么在这里？还认得我吗？”

　　风萧萧定睛一看，竟是那江湖神偷白螳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