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仰望天空,可还是流下了两行凉凉的眼泪。浅溪重新戴上耳机,可是她什么也听不进去了。满脑子盘旋着“青麦死了,青麦死了”的声音。
“是自杀的。”栀夏掏出手绢擦了擦眼睛。
送入医院抢救的时候,青麦神智还是清醒的,她拉着她的手说:“谢谢你重新给了我生命,可是,对不起,栀夏,我并未善待你给的新生命。”说完闭上眼睛流出两行泪,她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握住她的手,手渐渐冰冷,身体渐渐僵硬。
“青麦和春安到底怎么了?”浅溪情绪失控地在楼顶上嘶吼,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她突然回头看着栀夏,满脸泪光,她一把揪住栀夏的衣领,低沉着说,“我哥呢?他为什么不阻止?”
“你知道的,春安并不爱她。”栀夏一脸平静地望着她泪流满面。
“是不是因为你,春安喜欢你。”
“我猜不透他的心思。”
“我哥呢?我要回家,我要问清楚,为什么青麦姐好端端地会自杀。”
“春安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说完,栀夏转身下楼了。
浅溪愣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她缓缓地坐在雪地上,也顾不得雪水浸透了身上的牛仔裤。
“为什么?”她绝望地仰望天空。
浅溪骑着摩托车去了沽阳河的沙洲里,坐在枯草上,看着天边冷冷的月亮,打开易拉罐,“咕咚咕咚”地灌酒。夜色已经很深了,她醉醺醺地躺在雪地里,沉沉地睡了。河中心的渔船亮起了零星的渔火,街道边橘黄色的路灯的倒影在水中晃晃悠悠。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她揉了揉发紧的太阳穴,踢开身边一堆的易拉罐,摇摇晃晃地走出长满高草的沙洲。摩托车停在山下,一步步沿着铺满积雪的台阶路回家。被冻了一整夜的浅溪,额头发烫,远远地看到慕辛站在那个锈迹斑斑的信箱边。走着走着,像踩在棉花上,刚摸出钥匙准备开门地时候,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不久栀夏来了,照顾浅溪的活儿就交给了栀夏。慕辛倒在沙发里睡了过去,昨天说好一起过除夕,他来的时候,她们俩已经走了。浅溪这一走就是一夜,他一整夜辗转难眠。
浅溪躺在沙发里胡言乱语,发着烧,酒也没醒。栀夏拉开了慕辛,在冰箱里拿出一盒冰块,用一块白色的毛巾包好放在浅溪额头,反复几次,终于降温了。接着到厨房煮了一锅米汤,扶起浅溪,一勺一勺地喂了下去。
慕辛站在一旁,看着忙前忙后的栀夏,笑着说:“还是女孩子懂照顾人,你是浅溪的朋友?”
“我们是在岩池认识的,一起在酒吧工作。”
“我肚子好饿,你能不能帮忙做一些早餐。”
“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只能煮白粥。”
半个小时后,栀夏端出一锅粥,盛出一碗,开了一罐酱菜,轻轻地叫醒了浅溪。
“我来喂吧!”慕辛端过栀夏手中的碗,舀了一勺子,放在嘴边吹了吹。
“你是浅溪的男朋友吧?”栀夏犹犹豫豫地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我有女朋友,她是我爷爷请的看护,经常在一起吃饭,自然比较熟悉。”
“你也吃一点吧!我去帮你盛。”
“谢谢!”
栀夏忙完厨房活,浅溪已经完全清醒了,她躺在沙发里,静静地看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眼睛酸涩,慕辛扶她坐了起来。
“怎么突然跑出去喝酒,一整宿都在外头,一个姑娘家家的,不怕危险?”慕辛轻声责备着她。
浅溪想说什么,喉咙因为烧了一夜而变得异常干渴,发不出一点声音。栀夏递给她一杯水,慕辛端过水杯,喂她喝了几口水,她突然就嚎啕大哭。
慕辛转过头对栀夏说:“她怎么突然这样,是不是因为你。”
“她一个要好的朋友自杀了,如果知道她会这么伤心,我宁愿不多嘴。”
“栀夏,没关系,我不是挺过来了嘛!我想知道我哥为什么离家出走。”
栀夏沉默了很久,慢吞吞地说:“我想是因为他不想面对青麦吧!他是在青麦自杀前一天夜晚走的。”
浅溪不再说话,闭上眼睛,疲倦地说:“我想静一静。”
上次慕辛来找芮颖,见到慕辛的那一刻,芮颖脑袋一片空白,突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拿着喷水器给阳台上的花草浇水,那棵文竹被她照料得生机勃勃,细小的尖叶,摸上去毛茸茸的,花盆里铺了一层细沙。
她漫不经心地捻了一把细沙,又洒下去。慕辛背对着她,轻轻地说了句:“芮颖,我们还是分手吧!”
芮颖轻轻地叹了口气,这种结果,从见到浅溪那一刻起,她就预料到了。她站起身,将喷洒器放在阳台的窗台上。
“我觉得你们很般配,而且你们家人也很喜欢她。不用对我说对不起,我能够承受。”
“离开你,不是因为谁。只是在你身边,我像一只无头苍蝇,四处乱撞,怎么也找不到方向,这种感觉你能懂吗?”
“对不起,我不懂。”
直到慕辛开门再关门离开后,两行清泪缓缓地蹦出了眼眶。心再疼,也要微笑着维持风度,否则就会输掉尊严,而事实上,自己已经输了。
离开慕辛之后的芮颖,每天都不吃不喝,这样子过了三天。第四天夜晚,她化了一个漂亮的妆,换上了一袭青绿色的长裙,拎着包包,开车去了餐厅点了三分牛排,开了一瓶红酒,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吃饭。
吃过饭后去了酒吧,坐在吧台上喝酒,不时地有陌生人过来搭讪,她拿了一盒烟,擦亮火柴,吸了一口烟,缓缓地吐出烟圈。摆弄着手中的火柴盒,脸如凝霜。远远地看到了慕辛,身边有两个女孩,一个是浅溪,另外一个没见过。
她端着酒走了过去。
“慕辛。”喊出这个名字,眼泪就溢出眼眶,恨自己不争气,离开四天了,面对他还只是会哭。
慕辛回过头,看着带着墨镜的她,有点吃惊。
“这酒吧,我以前经常来,不知道你也会来。”芮颖跟他碰杯,喝下一杯酒说,“怎么,不准备把你新交的女朋友介绍给我?”说完看了看浅溪身边的栀夏,“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年轻的学生妹了?”
“你喝醉了,我没有女朋友。”慕辛抢过她的酒杯,对吧台后的服务员说,“来一杯果汁。”
“原来还没有表白啊。这两个女生,你想表白哪一个?”
栀夏看着这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孩,笑着说:“你别误会,我们只是朋友。浅溪想喝酒,所以我和慕辛只是舍命陪君子。”
芮颖看了看窝在沙发里醉成猫的浅溪,接过慕辛递过来的果汁,喝了一口,附在慕辛的耳边说:“心疼她还小是不是?”
“我送你回家。”慕辛扶住了芮颖,回头对栀夏说:“你们乘出租车回去,麻烦你照顾好浅溪。”
芮颖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起身后发现慕辛躺在自己身边。她很地起身,收拾好散落一地的衣服,打开衣柜,拿出浴衣进卫生间洗澡。出来的时候,慕辛在穿衣服。四目相对,两个人都低下了头,昨天慕辛喝了很多酒,是不是把芮颖看成浅溪,只有天知道。
“我会对你负责的。”说完,慕辛打开门,出去了。
一出门他就给浅溪打电话,是栀夏接的电话,浅溪还没有醒过来。慕辛握着电话,脑袋里乱成麻,理不出一丝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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