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依旧飘着雪,雪已经下了一天一夜了,屋顶上,大街上,树木上堆了厚厚的积雪。浅溪早早地起床,手里拎着一扎子中药走在雪地里,雪花一片一片落满大地。天蒙蒙亮,四周如同森林深处,寂静无声。耳边只能听到踏雪的“咔嚓咔嚓”的声音,站在门口按门铃,开门的是慕辛,他刚从跑步机上下来,脖子上挂着一条白毛巾,满头大汗。
“这么早,正好给我们做早餐,冰箱里有食铺送来的新鲜牛排。”慕辛擦了一把汗,拎过她手中的中药。
“一来就是当苦力,好歹命啊!”走进客厅,换上拖鞋,将大衣挂在门口的衣架上,边走边说:“药拿过来,早上就要熬好,爷爷起来好歹可以喝热的,不用微波炉加热。”说完将药放在厨房的柜子上,拎着铁炉子去院子里发炉火。
天已经大亮了,慕辛去了二楼浴室,洗了个澡坐在沙发里翻看刚送过来的报纸。不久爷爷醒了过来,浅溪端上了早餐,有爷爷喜欢喝的五谷粥,一小碟子甜萝卜干,也有合慕辛胃口的红酒牛排。浅溪立在一旁看爷孙俩安静地用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浅溪,来,一起喝粥,我喝不完。”爷爷说完拿过一个空碗,盛了一碗粥放在桌子上,起身拉开了椅子。
浅溪微笑着说:“那我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坐了下来,很斯文地用勺子舀了一勺放进嘴里。
对面的慕辛发出一阵冷笑:“小兔崽子,还治不了你。那么斯文,跟我一起吃饭的时候,怎么用抢的?”
“饿急了嘛!”她将萝卜干放在粥上,又吃了一口。
慕辛看她看得直别扭,忍无可忍终于开口:“我的姑奶奶,你还是狼吞虎咽的好,拜托你快点吃,别吓我。”
“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让你这么烟熏火燎的?吃慢一点有助于消化。”她转头望着爷爷,“爷爷,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浅溪说得对,慕辛,她毕业了就是护士,听她的就没错。”老人放下筷子,乐呵呵地说,“我吃饱了。”
“慕辛,扶爷爷去院子里散一会儿步,回再来喝药。”浅溪开始收拾桌子。
“你自己去。”慕辛起身拎着外套准备走人。
“你去哪里?”浅溪放下抹布问他,“时间还早。”
“见芮颖。”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不久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浅溪好不容易周末过来,就不能陪陪浅溪,这孩子可比芮颖瓷实多了,过日子就得找这种女孩子。”老人自言自语,边走边摇头,拄着拐杖自己散步去了。
雪下下停停,断断续续下到了夜晚。快春节了,浅溪并不想回岩池,只想一个人静静。学校里空荡荡的,她偶尔会去音乐楼的小礼堂,那里有一架钢琴。穿过幽暗的走廊,推开厚重的木门,礼堂里没有一个人。她坐在钢琴前,她喜欢弹《小狗圆舞曲》,节奏轻快,弹着弹着嘴角会不自觉地上扬,这能给她一天的好心情。学钢琴是在大一的时候,那时候她把寒假工的工资用来学钢琴。在她看来,坐在钢琴前弹奏一曲《卡农》,那是她的一个梦,丑小鸭变白天鹅的梦,只要努力就会实现的梦。
除夕那天夜晚,她接到了栀夏的电话,浅溪握着电话打开门就看到了栀夏。
栀夏望着一脸愕然的浅溪,笑了笑说:“是不是不可思议?”
浅溪低着头,关上了门,门外是厚厚的积雪,大雪纷飞。
“好冷啊!”栀夏跳了跳脚,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浅溪带着一丝吃惊地问她。
“学校里问的,传达室的叔叔还是很和蔼的。”
“你怎么来沽阳了?”
“走,到我家去过春节。”栀夏把她往卧室推,“快点啦,收拾收拾,家宴快开了。”
栀夏戴上头盔,坐上了浅溪的摩托车。
摩托车穿过大半个沽阳,最后停在一栋三层洋楼门口,推开铁门,院子里的雪已经清扫干净,门口立着两个雪人。窗台上摆放着一株红梅,火红的花朵像一簇簇火焰。
浅溪摘下头盔,将摩托车停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里。
栀夏的母亲已经出来迎接她了,她紧紧地握住了浅溪说:“冷不冷?看你,连羽绒服都不穿。冬天风大,骑摩托车多冷,快进来烤火。”
浅溪四下打量了一下客厅,客厅中央放了一张桌子,摆放了十来个木制靠椅,每张靠椅上铺了靠垫,看着就觉得温暖。墙上挂了几幅现代景物画,她一幅幅地看过去,慕辛是个画家,在他身边久了,也懂一些。
栀夏把她往书房拉,书房里有个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窗台边是一张写字桌,一把木椅。左边摆放了两个布艺沙发和一个小圆桌,上面放了一盒咖啡、一盒方糖和冒着热气的咖啡。
“浅溪,来,喝喝看,暖身子。”栀夏递给她一杯咖啡,“吹了一路的风,手都麻木了,端着暖手。”
浅溪一屁股坐了下去,端过咖啡,“稀里哗啦”喝得正欢,栀夏看着她不住地笑。
“你笑什么?”浅溪不以为然地说。
“没什么,没什么。你喝,你喝。”说完浅浅地抿了一口,倒了一半热奶进去,端起杯子问,“要不要加点奶,加奶口感更柔顺,而且能中和了咖啡的焦苦味。”
“不早说。”浅溪将咖啡杯倒了过来,“已经喝完了。”
“你平时都不喝咖啡呀!”
“我喝凉白开,偶尔喝些鲜榨果汁。”
年夜饭之后,两个女孩子爬上屋顶看烟花。细细碎碎的烟花在夜空中升腾,短暂地绽放之后,化为一缕青烟消失在夜空里。烟花不停地在爆破,带来的声响让浅溪感到莫名地烦躁,还不如躺在木制躺椅里戴上耳机听摇滚乐。雪已经停了,楼顶上的积雪化掉了一些,走上去有些滑。栀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摘下一个耳机放在自己耳朵上,听了一会儿又放回去了。
“你不喜欢摇滚?”浅溪闭着眼睛问了一句。
“我喜欢Sofia Jannok。”栀夏将双手叠加后放在后脑勺上,轻轻地说。
“我哥也喜欢她的歌。”她突然睁开眼,摘掉耳机,坐了起来,“我哥怎么样了?还有青麦呢?”
“发生了很多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栀夏打了个太极,试图避开那个彼此敏感的青麦。栀夏想从春安开始理出一丝头绪来给浅溪一个答案,可是只要一想到春安,她的内心就乱成一团。
“你不想说,我也不强迫你说。”她伸出手摸了摸栀夏的脑袋,“我就不再补上两刀了。”
“青麦死了。”栀夏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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