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张顺民把饭菜做好端上餐桌，又进女儿方方的房间里，叫方方出来吃饭。方方今年十四岁，人已经出落得十分标致，她时常对着镜子摸摸自己的小脸蛋，做出各种各样的鬼脸，而后心满意足的笑了。她又用欣赏的目光，看看镜子中的自己，总觉得无一处不是美。方方偷偷拿起妈妈的口红，在自己的小嘴唇上轻轻涂抹，嘟噜着小嘴，又抿嘴微笑。方方看着镜子中自己美艳动人，竟然咯咯的笑出声来。这时候就传来妈妈宋紫棋的叫喊声：“方方吃饭了，一会儿还要上补习班呢。这丫头也真是的，一天要上七八次厕所，也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方方赶忙答应了一声：“我马上出来。”紧接着方方用湿巾，把嘴唇上的口红擦得干干净净，她再次照照镜子，确定没有了口红，这才开门出来。方方不喜欢吃饭的时间，一抬起碗，妈妈就会像一挺装满子弹的机枪，哒哒地没完没了。你那里痛，她就会朝你那里打。当然啦，总会有误伤，原本是朝老爸那里打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打着打着，又打回到方方这里来了。方方也就习惯了，妈妈讲些什么，她都点头答应完事，闷着头吃自己的饭，全然不知妈妈在讲些什么。

　　可是，今天晚饭怪了。妈妈一句话也没有说，方方只当是还没到时候，饭都快吃完了，也没听到妈妈一句唠叨。方方忍不住抬起头看看妈妈，只见妈妈默不作声地吃着自己的饭，眼泪在眼眶里转一圈，又滚落下来。

　　“妈，你怎么啦？”方方忍不住问道，突然觉得自己的鼻子酸楚，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妈妈没事，方方不用担心。可能是辣椒太辣了。”宋紫棋强忍住眼泪，用手擦拭脸颊上的泪痕苦笑着说。

　　“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嘛？告诉我好吗。”

　　“方方，妈妈这个月才发一千八块钱，连你补习费都不够，你一节课就是五百块钱，怎么办呀！”宋紫棋再也忍不住，唔唔地哭了起来。

　　“妈，我不补了。我自己学。”方方流着泪坚定的说。

　　“说什么屁话，给你补习的陆老师是出题老师，又是你们学校的副校长。这次转学多亏了陆老师，你才有机会转到崇文中学。去年的中考状元，就出自你们学校崇文中学。而且，陆老师说了，你的数学基础是教过的学生中最差的。”张顺民放下碗筷说。

　　“方方，不怕。咱们还有两套房子呢，大不了卖一套就够方方读书了嘛。”宋紫棋温和的说。

　　方方噙着眼泪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把碗里的饭刨完，进屋学习去了。

　　张顺民看着方方进屋后，又拿起碗筷刨了几口，埋怨起宋紫棋说：“你这样会不会把孩子吓到了。”

　　“家里的处境应该让孩子知道，让她和我们共同承担。谁叫我嫁给一个无知无识，又不会赚钱的老公呢。”宋紫棋冷冷的看着张顺民说。

　　“无知无识？我好歹也是大学生吧。”

　　“你也好意思说，大学生？是大专吧。”

　　“懒得给你说，我上班去了。”张顺民放下碗筷，起身出门。

　　宋紫棋收拾碗筷，把它们放进水池里，进屋催促方方快去补习，时间快要到了。

　　方方背起书包挽着妈妈的胳膊笑着说：“妈，我们走吧。”

　　“方方，你要好好跟着陆老师学，听到没。陆老师是高级教师，教得又是重点班，他要不是看在你大伯的面子上，陆老师才不会给你一对一的补习呢。陆老师和你大伯是同学，这次你能从七中转学到崇文中学来，都是你大伯帮得忙。方方，你要争气啊！你要是能进陆老师他们班，那该多好啊！”宋紫棋把自家房门锁好，和方方一起走进电梯间，她用手轻轻抚摸方方的头温和的说。

　　“妈，放心吧。我会好好学得。”

　　“妈知道，你这次半期考试就考得很好。陆老师说了，只要你期末考试保持这个水平，他就把你调到他们班。你知道吗？陆老师去年教得那个班有三十五人上六百分，他们班只有五十一人，厉害吧！方方，你要加油哦。”

　　“妈，我知道了。只是咱们家的收入能维持吗？”方方抬起头望着妈妈说。

　　“傻丫头，你妈我是医生，就靠铝厂那点工资，咱们家早就饿死了。呵呵……”宋紫棋说着把方方搂进怀里。

　　宋紫棋陪着方方不知不觉就来到陆老师家楼下，方方上前按响门铃，不一会儿门开了，方方回过头和妈妈摆摆手，拉开门走了进去，爬上四楼便是陆老师家。这是一套三室两厅的居室，房间装修精致豪华，客厅里摆放着一套雕花红木大沙发，在客厅与饭厅之间被一个古董架隔断，架子上摆放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陆老师看见方方进屋，笑着迎上前用手挽着方方肩膀微笑说：“方方来了，快我们进屋，今天晚上我们学习三角函数。”

　　方方本能的躲避，这只挽着自己肩头的大手，却始终挣脱不开。她在心里有一种说不来的恐惧，恐惧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陆老师似乎觉察到什么，尴尬的松开手笑着说：“方方，这次半期考试，你的数学成绩进步很大嘛，一下子冲进全年级前十名。加油哦！给你父母争点气。”

　　“嗯！谢谢您，陆老师。”方方和陆老师一起走进书房，方方坐在写字台前，从书包里取出课本笑着说。

　　“三角函数是以角度为自变量，角度对应任意角终边与单位圆交点坐标或其比值为因变量的函数。”陆老师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解。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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