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胡慧娴和汪青山正在铺子里督促零工清点盘存,高万全和村小学的李清远校长找到门面来,把汪青山叫了出去。
三人在街边的茶馆里找了个清净地方坐下,高主任郑重其事地说:“青山侄儿,村上小学遇到麻烦,有两个老师生病住院,现在是班级数比老师还多,中心校又调不出人手过来支援,要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这个临时困难。现在的学生不好管,没人在场怕出意外,村委会和李校长经过慎重研究,想请你去帮忙解解这燃眉之急,我们想你不会眼睁睁看着娃娃些没有老师上课天天放敞羊子吧。”
汪青山略略迟疑一下,说道:“暂时代下课没问题,娃娃些读书是大事,但是先要声明,第一代课时间不能超过一个月,我这里事情多得很,生意刚刚走上正路,离不开我,所以你们还要抓紧向上面要人。第二是我没有经过师范学校培训的,没得教师资格证书,不具备走上讲台的条件,你们这样做不怕违反规定?教书我是地地道道的外行,虽然我会尽力教,但是质量问题我不敢保证。如果闹笑话可别怪我。你们同意我的第一条,不在乎我具不具备教师资格,我就去。”
“非常感谢你,汪老板。”李清远校长紧紧握着汪青山的手“你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有做优秀老师的首要条件。我也常听说,你是我们学校的校外铺导老师,孩子们没让你少费心,我们学校的老师们都在心里感激你。至于那教师资格证问题,我看就是个形式,一个规范而已,有资格的可能教得好,没那教师资格证的不一定就不行。汪老师,我代表全体师生,欢迎你友情客串。”
“是你们给了我另一种生活体验,该说感谢的人是我。”汪青山真诚地对李清远说。
高万全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那就这样定下来了,青山侄儿,我代表村委会和全村群众感谢你。”
送走高万全和李校长,汪青山把要去代课的事对胡慧娴说了,胡慧娴仰起脸看着汪青山深情地说:“不答应去帮忙就不是我的山哥了,你去尽心尽力上课吧。店里的事有不明白的我问张伯伯,我家卖果子的事你就不要管,我会想办法弄好的。你就安安心心的教学生,我在这里天天为你加油!”
高万全回家的时候,顺路去查看他家在大路边修的房顶在漏水没有,在三楼转弯的时候从半掩的门里看见女儿高樱枝在屋里洗菜,他大吃一惊,记得这屋是和下面的门面一起租给一外地小伙子,女儿咋在这屋里像主人一样做事。
他没有贸然进去,继续往楼顶上走,心里想,这是不是就算引狼入室?他对这新房客一点都不了解,决定马上好好查查小伙子的来路。
越想心里越不踏实,在楼顶匆匆看了看就下楼,路过那屋外的时候他放轻脚步,听见高樱枝在说:“你前天发出去的那两车梨子卖完没得?你要抓紧时机,寒露过了就不好卖,霜降前十天就收手不要买梨儿,因为霜降以后梨子就开始发泡。”
屋里传出那小伙子的声音来:“嗯,我再发几车就改买红富士,你在这头跟我盯到,我明天随车出去看看那头情况。看来和农业打交道必须了解那二十四节气,我原来对这些节气一点都不晓得,以为那是老古董,没得用处。”
又听见高樱枝说:“那些节气在你们城里当然是没啥用,现在你成了半个农民,还是要晓得一点农业知识的,二天不明白问我就是,清油要用完了,明天记到买。”
从那随意谈话的口气里,高万全感觉出宝贝女儿和那人的关系不得一般。他心里很是不安,替女儿担心着,觉得现在进去又有些不妥当,就放轻脚步,下了楼就直奔家里。
林青莲正在做晚饭,高万全把车钥匙往茶几上一丢:“你这当妈的过得大屁儿十三嘞,樱枝和人在耍朋友你晓得不?”
“你当我跟你一样嗦,一天到黑就晓得在外头缠,家里头的事情当拖眼皮,”林青莲身都不回,边做事边说“你还记得文化大革命时候下放到我们大队的成都知青张永革不?我打听好了的,那小伙子就是他儿子,一个踏实人,我看要得,就是怕樱枝二天要跟他一路到成都去过日子,把我们凉拌在这里。”
高万全松了口气:“我想起来了,你说的就是拜寄汪福明家妈老汉的那个张知青?额立包上有块伤疤,绰号‘贼配军’,瘦筋巴猴嘞样子,我们原来还在大队基建连一起开过大寨田,一起修过车路呢。听人说他发财了,回来报恩嘞,汪青山卖建材的后台就是他,我今天看到汪青山耍的女娃子了,在他门面里头忙。”
提起汪青山,林青莲心里还有些疙疙瘩瘩的:“汪青山耍的女子我也是听人家说过,是果香村嘞人,来他家买树苗认到嘞。李媒婆那张吃八方的烂嘴,死人都说得活,看汪家风水变了,夸来仙女一样,我才不相信呢,那么好的女子看得起他们汪家?喂,在听我说没得?这哈好耍了,如果我家樱枝和那张啥的成了,汪福明跟我们成了转弯亲家,还暗合你当初的安排。不过汪青山那伙人你还是要提防到,许家跟他绞得紧。”
高万全斜眼看了看日渐肥胖的老婆:“书上说化敌为友,我看不容易,我们高家和许家的仇恨是下辈子也解不开嘞。以汪青山的脾气,以他家和我们家的交情,关键时候他是不会站在我们家这头的。上回老坟地下头荒山的事情虽然大家都不再提起,但是都还憋在心头在。我看高樱枝那点关系在他们眼睛头没得多大分量。只是现在我们和汪家还没明的撕破脸皮,我们还是要做出样子,不要叫人拿着把柄,不要叫樱枝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你哪天叫樱枝把小伙子约回来,我看看。”
林青莲突然想起来,侧身认真问道:“老东西,你那次叫汪福明家退开出来的荒地,咋就没了下文?中间是不是出了啥古怪?你就这样便宜他家了?”
高万全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那事牵扯面大咧,汪福明家盯紧其他开荒地的人户不放,要退就必须得一齐退,都是有关系的人些,我不好为他家一户得罪那么多人,只好便宜他家了。”
晚上脑子空闲的时候高万全就想:汪青山这帮人有勇有谋,渐渐得了人心,是他的最大竞争对手和潜在的威胁,有机会得把他们一举制服,不然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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